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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周管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郑重其事地向长安拱手道:“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长安却慧黠一笑,道:“赵王寿宴后,还在此地,还是此时,我告诉你。”

    片刻之后,长安吹灭雅间的灯烛,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周管事匆匆离去的身影,又仰头看了看夜空中那轮新月,暗暗捏了捏拳头。

    她知道自己此举胆大至极,但机会稍纵即逝,待钟羡真的去了兖西,谁知又会发生什么最关键的是,这个热血**有着一腔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考虑到他太尉独子的身份,她决不能将太尉与慕容泓的关系好恶寄托在他的一封遗书上。

    他必须活着回去。

    至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一看运气,二看人品,三看能力。

    想到此处,长安猛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比钟羡那个热血**高明多少啊,胸膛中满溢的不也是一腔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么

    她仰头看着那轮并不明亮的新月,想着月光下某处亮着灯的窗牖,心中忽而有些涩涩的。

    不想去深思这涩涩的感觉从何而来,她低头回身,出门下楼。

    第二日黄昏,城北一条字画街街尾,一家店铺门前,一位老者正在竖门板准备打烊了。眼看还有最后两块门板,一名少年忽然伸手卡在那缺口之间。

    那老者抬眸看了看眉清目秀的少年,客气道:“这位公子,敝店打烊了。”

    长安瞥一眼屋中正在玩耍的三岁孩童,笑得温和可亲,道:“我要刻一枚印章,有急用,烦请老先生通融则个。”她卡住门板缺口的手一翻,掌心赫然握着一锭白银。

    老者一看是个出手阔绰的,便让她进了门。长安回身道:“老先生尽可将门关上,否则待会儿若有人跟着进来打扰了老先生休息,倒是我的罪过。”

    那老者见长安身材单薄面容秀美,不像是那强横之人,且自己家人就在后院,一呼便来,无甚可惧,遂将门关上,问长安道:“不知公子想刻什么印章”

    长安随便报了个字号,挑好了篆体之后便让老者去设计印稿,自己来到那正在玩刻印石的男童身边,问那老者道:“老先生,这娃儿好生可爱,多大了是您的孙子么”

    老者听问,满脸慈爱地看了那男童一眼,道:“这是我曾孙,再过数月才满三岁,皮着呢。”

    长安笑道:“老先生四世同堂,真是好福气。来,小娃儿,哥哥给你糖吃。”

    老者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长安伸臂将男童抱起,在一旁凳子上坐下,放男童坐在她腿上,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丸子就要往男童口中塞。




献舞
    赵王府可容百人的旌德殿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红袖曼舞丝竹盈耳,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赵王刘璋一身团蟒王袍, 四平八稳容光焕发地高踞主座之上,时不时地接受着与宴之人的敬酒。

    刘光裕身为世子身份崇高,坐在左边下首。

    钟羡坐在右边第五位, 旁边是刘光祩。

    能在这种宴会上献舞的自然都是色艺俱佳的舞姬, 外头来的贺寿之人看得津津有味, 然而对于刘光裕来说,睡过的女人再搔首弄姿, 又能激起他多少兴趣

    百无聊赖之下,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这殿中他最感兴趣之人——钟羡。

    他为什么对钟羡感兴趣最直接的原因自然是他到现在还没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他笃定钟羡是个伪君子,如若不然,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有那样一个通房丫头想起那个一再从他手里逃脱的狡黠女子, 他心中就觉憋着一股邪劲浑身不痛快。

    最近为着张罗他爹寿宴的事, 他让这两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寿宴过后, 可以登门要人了。

    钟羡不喜歌舞声色,却也没有迂腐到看都不能看的地步。今日是赵王寿宴,自己想要顺利去兖西的话, 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所以他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不时地和旁边的刘光祩互敬一杯,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不多时, 歌舞结束舞姬退场, 王府仆从们从外头抬进来一头色泽诱人香味四溢的烤全鹿, 欲待为众人分割鹿肉时, 刘光裕忽然出声道:“且慢。”

    侍从惊了一跳,忙放下刀退至一旁。

    刘光裕目光盯住钟羡,神情悠闲道:“钟知州,我听闻满朝文武唯有你爹钟太尉有剑履上殿的资格,想必钟太尉必然剑术十分高超,我仰慕已久却无缘得见,一直引以为憾。好在钟知州来了我兖州,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在剑术上,钟知州即便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也必能与令尊并驾齐驱。不知今日我可否借这只鹿请钟知州一展剑术,以偿我多年夙愿”

    钟羡目光冷静地回望过去,知他此举是想以此为借口让他行奴仆之事,为众人分肉。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上座刘璋便轻斥道:“光裕,不得无礼,钟贤侄是客,怎可劳动他来分肉”

    坐在刘光裕旁边的镇南将军耿梁俊道:“王爷,从私交上来说,钟知州是您的晚辈,从公事上来说,您是王爷他是知州,今日是您的寿辰,于公于私,让钟知州为您切一回鹿肉,都不算过分吧。”

    他话音方落,刘光裕便立即附和道:“耿将军所言极是。有道是入乡随俗,钟知州,我兖州的习俗便是以我爹为尊,关于这一点,不知你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殿寂静。

    钟羡在上百双目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向上面的刘璋拱手作礼道:“王爷,今日是您的寿辰,若作为晚辈,只要能让您高兴,自是做什么都无所谓。可惜今日钟羡身着官服,是以大龑州官的身份来参加您的寿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命官,钟羡该伺候能伺候的唯有当今陛下一人,若是为王爷割肉奉酒,一来有损朝廷威仪,二来也于王爷的声名不利。钟羡今日是诚心来为王爷祝寿的,为此还特意为王爷准备了一段歌舞,若王爷不弃,请准钟羡以此向王爷聊表诚意。”

    “什么歌舞啊若是大伙儿都司空见惯的,那钟知州你的诚意可就太不可信了。”刘光裕道。

    歌舞之事由长安全权负责,钟羡也不知到底是何内容,但他信任长安,当下便道:“世子看过便知了。”即便真的是司空见惯的,那又如何

    刘光裕还欲说话,刘璋制止他道:“钟知州一向是不好声色犬马之人,他能为向本王祝寿准备歌舞,也算难得,那就看一看吧。”

    刘璋既发了话,刘光裕自然也就闭了嘴,当下便有侍者出殿去传话。

    今天在旌德殿外头值班的侍卫眼福不浅,方才几波舞姬已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而此番从偏殿中跟在乐班后头走出来的舞姬却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张呆若木鸡,一个个就如被人定了身一般僵在原地,就脖子上一颗脑袋随着那舞姬的走动而缓缓改变着方向。

    乐师们进门就沿着墙壁去大殿侧旁的屏风后坐着了。席上觥筹交错,一开始并无多少人注意舞姬的到来,直到众人的谈笑声中渐渐渗入了一丝奇异又熟悉的声音,这才纷纷停下谈笑转过头向声音来处看去。然后,这些兖州的高官达贵们的反应也没比外头那些地位低下的侍卫好多少。

    原因无他,这个舞姬的装扮实在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头青丝干净利落地在脑后挽出个圆圆的髻,上面插着几支长长的银簪用以固定。双眼用一条宽约两指的黑色纱带蒙住,益发显得脸型小巧轮廓利落。整个上半身只用了一条间杂银丝的黑色锦缎裹住了胸部,其余脖颈、双肩、双臂以及腰肢小腹尽皆暴露于人前。下半身只穿了一条间杂银丝垂顺飘逸的黑色纱裤,那裤腰堪堪挂在臀部最宽之处,仿若一不小心便会滑落下去。双足赤-裸,白莲瓣一般的右足足踝上系着一串殷红似血的珊瑚链子,红白相映,衬得那足踝小巧玲珑剔透如雪,嫩得让人恨不能捧起来舔上一舔。

    这样的装扮无疑露骨至极,她曲线婀娜的好身材将这份露骨升华至魅惑的程度。可这样一个魅惑众生的女子手里偏偏还松松散散地拖着一把长剑,方才众人听到的那丝奇异又熟悉的声音,便是剑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摩擦而过的声音。殿中泰半都是武将,对这样的声音自然是敏感得很。

    她拖着剑高昂着小脸面无表情地向刘璋缓缓走去,那模样就像个视死如归的刺客。可她的步伐却又如猫一般慵懒鹿一般轻灵,与献媚的舞姬无异。冷艳与娇媚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矛盾而和谐地交织在她身上,鲜明得让人耳目一新。

    刘光裕斜着身子摸着下颌目光兴味。

    刘璋微微侧首,一旁的侍从立马凑上来低声禀道:“王爷,那剑是把未开锋的钝剑,在外头就已经检查过了。”

    刘璋闻言,复又回过头去。

    舞姬刚入殿之时,钟羡也随众人向那边看了一眼,见舞姬穿着那般暴露,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心中暗怪长安太过胡闹,若非场合不对,他几乎就要收回方才所言叫舞姬退出去了。

    刚才自己那番话说得那般正经严肃,转眼进来的舞姬却又是这般模样,不消去看旁人目光,自己都觉着自己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钟羡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长安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高估了自己。

    如是想着,他正准备喝杯酒平复一下心情,舞姬却在这时走过他身前。他虽未抬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她脚踝上那串珊瑚链子。

    怔了一怔,他放下酒杯,将‘非礼勿视’四个字死死地压在角落里,抬眸仔细看了眼女子脚上的那串链子。认出这就是当初他和长安在徐家堡买的那串手链后,他想着当日长安对那店铺老板的说辞,再看看这因眼睛上蒙了黑纱带而看不清全貌的舞姬,一瞬间,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当场。

    虽是眼睛上蒙了纱带,虽是唇上涂了大红的胭脂,虽是从未见过的装扮,然,只要仔细看来,那脸型轮廓,那鼻梁与嘴唇的形状,那高矮胖瘦,甚至是握着剑的手的大小,又有哪一样与那人不能对应起来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那样一个人……

    在今日之前,他能用许多词语来形容长安,可是在这一刻,以往那些形容词统统都说不出口,他只能用‘那样一个人’来形容她。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女人呢

    平素她包得严实,他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故而未曾察觉,可事到如今,他若再看不出她是女人,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她不是太监么女人,是如何做成太监的

    钟羡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此刻心中的感受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长安行至第四个座位处,先向上头的刘璋行了个礼,随后站直身子,转过头面向左边客座后的屏风。

    屏风后的乐师们得到指示,便奏起乐来。

    众人原本见长安提着剑,以为她是要舞剑,谁知她一动起来,众人才知自己的想象力到底有多贫瘠。



玩大了
    其实以刘璋的身手, 就算手中没有兵器,对付长安这样的女子依然不费吹灰之力。耿梁俊之所以急着踢几案去砸长安, 那是因为看到长安的剑就横在刘璋颈后,而刘璋的注意力却在突然出事的刘光裕身上。他是想迫长安闪开同时也提醒刘璋。

    刘璋的确被提醒了,但长安却没闪开, 见刘璋转头向她看来, 她弯唇一笑, 手却猛然一扣剑柄上暗藏的机关,剑身如剑鞘一般弹了出去, “笃”的一声插在了刘璋面前的几案上,露出里面小一号的利剑。刘璋为此又是一分神,说时迟那时快,长安丝毫没有犹豫, 趁刘璋还未反应过来, 当即便是剑光一闪。鲜血狂飙而出,霎时喷了她一身。而此时, 耿梁俊踢过来的几案才刚刚飞到长安身前而已。

    那张几案并没能如愿地撞上长安的身子,在长安划开刘璋脖子的同时,它被另一边飞来的几案给撞开了, 碎裂的木屑从相撞处飞射出来,其中一片划破了长安的脸。

    长安却完全顾不得, 她紧盯着用手徒劳地捂着伤口的刘璋那双充满了不敢置信情绪的眼, 心中体验着巨大的快意。

    这种快意不是因为她成功地刺杀了刘璋, 而是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刘璋, 你不是雄霸一方的土皇帝么你不是功高震主视慕容泓于无物么如今死在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是何感想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报复性的快感是因为她完全站在了慕容泓的立场上,甚至对慕容泓设身处地了,所以才会如此的感同身受。

    颈动脉被割裂,刘璋很快便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从椅子上栽了下去。长安知道,几分钟之内他就会彻底死亡。

    满殿鸦寂。

    不过顷刻之间,赵王刘璋与其世子刘光裕双双殒命,殿中之人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包括千钧一发之际踢桌子撞开耿梁俊踢过来的那张几案救了长安的钟羡,此刻看向长安的目光,也满是错愕。

    他知道她此行必有目的,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竟然在这等场合当众刺杀刘璋和刘光裕,并且还得手了。

    他根本想象不出来她该如何收场莫不是想以命相抵

    长安转过身来,见满殿之人皆满目惊色地看着她,她笑了笑,这才觉着脸疼,伸出一指抹了下脸上伤处,看着指上的血痕,她抬头对下面的耿梁俊笑意微微道:“耿将军真是忠心可嘉,就是运气差了点。”

    耿梁俊回过神来,立刻看着对面的钟羡道:“钟羡,你竟敢指使婢女刺杀王爷和世子,来人!”

    殿外的侍卫一早听到殿内动静不对,只是没人叫他们不敢擅入,如今一听有人叫,立马列队跑进殿中。结果到殿中一看,世子口吐黑血脸色青灰地仆倒在地,主座上不见王爷,方才那穿着暴露的舞姬半身是血地站在主座旁,一双长眸灼灼似狼。

    他们惊呆了。

    “都别动!”钟羡却动作迅速地挟住一旁的刘光祩,对一时不备的诸人道“要想他没事,放她离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维护长安。

    “钟、钟公子”刘光祩自认为与钟羡私交不错,也足够了解钟羡的为人,就算刚才长安杀了他的父兄,他犹在怀疑此事可能不是钟羡指使的,万没想到钟羡居然会在这当口挟持他。

    钟羡知道此举已然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但眼下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感情与原则有时候的确是相悖的,就如此刻,他选择保护长安,成全自己的感情,他就只能违背自己的原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让他得以两全。

    他原想对刘光祩说句抱歉的话,但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实是说不出口,便干脆没有开口。

    “做梦,你们杀了王爷和世子,还想全身而退不成识相的赶紧放开二公子,束手就擒!”刘光裕尚有儿子在世,所以耿梁俊对刘光祩的生死并不是很在意,遂出言逼迫钟羡。

    近旁其他武将也蠢蠢欲动。

    “各位稍安勿躁,我说,殿外的人都进来了没如果都进来了,把殿门关上,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但凡有一个字泄露出去,在场诸位,都要面临抄家灭族之祸。”长安上前两步,从缝在纱裤腰带内侧的暗袋里抽出一叠黄绢,向着众人抖开。

    耿梁俊钟羡等人因离主座比较近,是故看得比较清晰,一见黄绢上那个印章,反应不一,但共同点是都比较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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