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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赵合面色紫如猪肝,嗫嚅道:“都是三岁时背诵的了,谁还记得……”

    这下轮到钟羡身后的人畅快大笑了。

    慕容泓扶额,道:“既如此,便好生坐着吧。既然这是文教之地,连有辱斯文的话都不能说,有辱斯文的事就更不能做了。只要你们自己不走出去,他总不至于过来把你们拎起来扔出去。”

    赵合:“……”他倒是有这个脸皮和底气在慕容泓身边继续坐着,他身边那人却是待不住了。赵合有个能与太尉平起平坐的丞相爹,他可没有。眼见连陛下都无法为他们说话了,他哪还敢戳在殿中惹钟羡不快,于是寻个借口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长安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看见没,这就是权势。只要根基足够稳实力足够强,便是皇权,也能碾压只是……她有些怜悯地看了看霸气侧露的钟羡,心思:眼下你如此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待会儿却在姐手下一败涂地,可怎么办哟!

    好吧,不能相爱,相杀也不啻为一种缘分。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长安,继续!”就在长安在心里默默为钟羡点蜡之时,慕容泓开口道。

    “是。”长安答应着,回身看向钟羡等人,笑着作揖道:“抱歉,都是杂家胡乱出题引得大家不快,杂家这厢向诸位赔礼了,望各位看在陛下面上化干戈为玉帛,莫再计较此事。既然钟公子的朋友对杂家方才出的题有异议,那杂家便重新出一题,钟公子请听好了。有两人结伴上山采药,不慎跌进猎人设下的陷阱里,一死一伤。死了的那个叫张三,请问,活着的那个叫什么”

    殿内诸人闻题,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解法,窃语半天,摇头者居多。

    钟羡仔仔细细地将这题在脑中过了好几遍,还是未能发现字里行间有何能推断出幸存那人姓




第45章 心结
    一心想让钟羡记忆深刻的长安这回祭出了她的终极绝招——关门放小明!

    “方才钟公子给杂家出了一道算术题, 这回,杂家就也给钟公子出一道算术题吧。题目是这样的, 小明问他爹借了一百两银子, 又问他娘借了一百两银子, 共计二百两银子。去青楼过了一夜之后,还剩三十两银子。”

    听到此处,钟羡身后的拥趸者们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心想:这小太监好歹也是御前的人,就不能说点上道的话么出个题也能出到青楼去。钟羡这般阳春白雪对上他这般下里巴人,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长安不知他们心中的小九九,兀自道:“回来后, 小明还给他爹十两银子,还给他娘十两银子, 如此,还欠他爹娘各九十两银子。他自己身上还剩十两。那么问题来了, 九十加九十加十等于一百九十两银子,还有十两去哪儿了”

    众人闻题, 一时都陷入沉思。

    长安看着钟羡那微蹙也好看的俊眉,心想:能把众多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都绕晕的题, 不信你一时半会儿能理得清其中的关系。慕容泓已经来了这么久,定然已经有人去通报国子监祭酒与博士了,就算老头子腿脚再慢, 也不敢让慕容泓一直坐在这儿干等的吧

    果不其然, 长安一念未完, 外头已经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国子祭酒来了。

    长安赶忙回身,用袖子将那张最大的书桌连椅子都快速地擦了一遍,然后一脸谄笑地请慕容泓过去坐。

    慕容泓瞥钟羡一眼,过去稳稳地坐下,对长安道:“退下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是。”长安躬身应了,路过钟羡身边时,对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欢快地出殿去了。

    赵合那帮人方才受了钟羡的气,此刻见钟羡败在一个被慕容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太监手里,心中那个痛快就别提了。

    钟羡还未想出最后那道题的解法,见国子祭酒来了,便暂且按下,与身后众人入座听课不提。

    却说长安出了明义殿,心想:这一课也不知要上到何时无所事事岂不无聊不如……

    她眼珠子一转,溜到明义殿西侧,伏在大开的长窗一角偷看钟羡。

    殿中一共摆了五列书桌,慕容泓坐在正中间那列的最前头,左手边是赵合,右手边是钟羡。

    长安略略地将整个大殿扫了一眼,心中暗思:这盛京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只怕泰半都集中在这儿了。

    做太监就是好啊,宫女哪儿有这眼福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是人,同样坐着,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比之钟羡如松挺傲如竹修韧的坐姿,慕容泓与赵合两人就显得有些没骨头一般软趴趴的。然而都软趴趴的人软得还不太一样,慕容泓软得像天上的一团云,风姿飘逸。赵合软得像地上的一滩泥,扶不上墙。

    长安撇撇嘴,将目光重新定在钟羡身上,话说两世为人,她这渣渣的德性怎么一点都没改呢越是看上去难度系数很高不好撩的,她越想上手去撩。然而一旦撩上手了,那么离甩也就不远了。

    这辈子钟羡是她盯上的第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于她而言难度系数可谓史上最高,不仅因为两人出身迥异,更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是个太监。

    让钟羡那般云中白鹤冰壶秋月一般的人物和一个太监搞基……若真被她做到了,那成就感一定让人像吸了大-麻一般飘飘欲仙!

    如今饵她已然投下,就看钟羡这条大鱼咬不咬钩了……

    长安正想入非非,冷不防额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年轻公子双颊绯红眸横春水地看着她,见她看来,便伸指点了点窗棂方向。

    长安低眸,却是一个纸团滚在窗棂上,想来方才砸她的就是这玩意儿了。

    她捡起展开一看,是一首诗,诗曰:花茵云幕月垂钩,悄恍冥冥夜正幽。谩道皇家金屋贵,碧桃花下好风-流。

    长安:擦,这基佬竟敢以淫词来挑她

    她再次抬头看向那公子,却发现这公子正坐在她与钟羡这两点一线上,估计是她刚才情意绵绵地盯着钟羡看时,这厮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在看他,所以才敢有此一举。

    感觉上有点无辜,然而,既然敢挑到她头上,不叫他出点血长点记性,都对不起安公公这三个字啊!

    见长安看了诗,那公子稍微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长安含羞带怒地瞋了他一眼,转身想留给他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谁知一转身赫见褚翔一声不响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后!

    长安惊了一跳,本能地手捂胸口道:“妈呀,吓死爹了!”

    褚翔浓眉一皱,问:“你说什么”

    长安讪笑:“没说什么。”

    褚翔瞪了她一眼,转身道:“跟我过来。”

    长安看着这哥们虎背熊腰的背影,心道平常看到我不都视若无睹么今天这是唱哪一出

    两人来到离明义殿有段距离的僻静之处,褚翔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长安。

    长安看看左右无人,心中倒还有些不安,定了定心神后,看着褚翔谄笑:“褚护卫,我们有话好说,你可别想不开啊!”

    褚翔虎目一瞪,道:“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长安瞄一眼他硕大的拳头,嗫嚅道:“就怕是些难以描述惨绝人寰之事……”

    “你!”褚翔气得一握拳头。

    长安抱头就跑,又被褚翔揪着领子拎了回来。

    长安苦着脸道:“翔哥,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我就想跟你说个话,你做出这些可笑的丑态来做什么”褚翔怒道。

    “说话啊,嗨,你不早说,害我虚惊一场!”长安一把挥开他来不及撒开的手,抱着双臂抖着腿道“说吧,什么话”

    褚翔也是被她这前恭后倨的模样给磨得没脾气了。他移开目光看向宫墙外的天空,半晌,语气略显沉重道:“我终于明白当初……彤云为何会为你挡刀了。她素来会看人……就今天钟羡之事,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没有这个能力可以为陛下分忧,但你



第46章 抓包
    都说饱暖思淫-欲, 这饱和暖,大约也需要有个度。比如像长安现在这般吃撑了,人就有些难受, 有些懒懒的, 连视奸鲜肉都懒得了, 还思什么淫-欲

    “钟公子,这么快用完午膳了”长安笑眯眯地问。

    钟羡曾在行伍中历练过几年,吃饭不似一般世家公子那般讲究, 速度自然也比他们快。

    听得长安问, 他点了点头, 本不想看长安,但又觉着这样对面站着连个正眼都不给,似乎显得太过倨傲。于是便抬眸快速地扫了长安一眼,发现她眼中并没有方才那股令人不悦的神采后, 他居然很没出息地松了口气, 自己反应过来后, 也有些啼笑皆非。

    “安公公, 我来解方才你出的第三道题。”钟羡道。

    “胜负已分, 钟公子为何还这般执着”长安问。

    “胜负是一回事, 解题是另一回事。安公公自己出的题目, 难道就不想知道旁人如何去解么”

    “不想。”

    钟羡:“……”

    长安看着他稍显呆愣的模样, 不觉好笑起来。大约以他的身份, 还不曾有人在他面前这般不识好歹过。

    “当然了, 若是钟公子愿意说, 杂家还是愿意听的。”她弯着唇角道。

    钟羡忽然觉得无趣起来。他原是本着探讨的目的来的,被长安这般一说,倒像是他硬要向她显摆自己会解那道题一般。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慕容泓那人难沟通,他这奴才与他也是一个德性。

    但既然来了,话也已经说出口了,钟羡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她两句不中听的话就负气而走。他理了理思绪,开口道:“安公公出的那道题关键就在于,原本小明向他爹娘共借了两百两银子,第二天小明还给他爹娘各十两后,他向他爹娘所借银子的总数就变成了一百八十两,而非是原来的二百两。一百八十两银子,他花去了一百七十两,加上他身上剩余的十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所以安公公一开始提出的那个算法就是错误的,所谓的‘还有十两银子’,也是根本不存在的。”

    长安听完,啪啪地给钟羡鼓掌,赞道:“钟公子果然冰雪聪明才思敏捷,杂家佩服至极!只不过,杂家这儿还有一道旷世难题,杂家困扰了半年之久还是不得要领。不知钟公子能否为杂家解惑”

    “安公公请讲。”钟羡甚有君子风度道。

    长安叹了口气,抬头,以一种既深情又绝望的目光注视着钟羡,语气沉重而又悲苦:“曾经,有个出身卑微的少年,他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一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本以为这一生就这般孤苦伶仃无悲无喜地过了,不曾想,机缘巧合,他遇见了一位与他出身迥异的世家公子,并且对这位公子一见钟情。他原想不顾一切地去追随这位公子,不料一时不慎为奸人所骗,被送进宫做了太监……”

    如果说钟羡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那么听到此处,以他的聪慧,差不多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轩着双眉,目光冷冷地看着长安做戏。

    长安垂下脸去,小声道:“那少年知道,即便他是个女人,他也配不上那位公子。更何况他是个男人,而且还做了太监,那位公子若是知道了他对他的感情,定然会如厌憎秽物一般厌憎他。可书上有言,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少年曾经不信,遇到那位公子后,他却是信了。”

    钟羡眸光微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他是第一次听到,虽不曾有过情感方面的体验,却也有些触动。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少年本以为今生与他的心上人再无见面机会,原准备将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思慕永远压在心底了。可谁料,时隔数月,那公子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真真是‘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钟公子,你说这算不算天可怜见的缘分那少年最终能否得偿夙愿,永远追随他心爱的公子呢”

    “大约不能!”长安说完那一长段话,正准备趁着钟羡琢磨她话里诗句的机会悄摸地去扯他袖子,谁知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而且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长安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爱鱼一般一蹦三尺高,回身一看,果然是慕容泓在赵合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陛下,您也用完膳了。”长安讪讪的,表情都有些僵,只因从未想过撩男人的时候会被慕容泓当场抓包。

    慕容泓瞥她一眼,没理她,只对钟羡道:“这一题钟公子解不了,然而想法却还是可以谈一谈的。钟公子对此题有何感想,朕倒是很想一听。”

    钟羡目光冷诮地看着他,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陛下非常人,底下奴才自然也甚是了得。”

    明明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他之措辞冠冕堂皇,慕容泓纵想挑刺,也无处下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不其然。钟公子如今之口才相比当初,真是大有长进。”慕容泓不冷不热道。

    钟羡闻言,忽而想起当初和慕容宪一起纵马长歌热血疆场的日子。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弯弯绕绕根本都与他无关,立马横刀快意天下,方不失为男儿本色。

    奈何斯人已去,再不可见。余生,怕也再碰不到这样一个人,能与他如此趣味相投情义相交了。

    他心中冷痛,面色便更沉了三分,道:“人皆会变,不同只在于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那你自认为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这取决于陛下。”

    “取决于朕”慕容泓唇角有些讽刺地一勾。长安在一旁瞠目看着,只因很少看到他露出如此刻薄而富有攻击性的表情。



第47章 奉旨撩汉
    长安苦着脸回身关上内殿殿门, 暗想:不妙,看他这样子,今晚怕是很难蒙混过关了, 需得先发制人才行!

    拿定了主意,她回身时便已换上一副谄媚的笑面,疾步趋至慕容泓身前, 开口就问:“陛下, 其实您也是穿的吧”

    “你说什么”慕容泓指尖动作一顿, 抬眸看她。

    惨,看他这样子不像。

    长安反应奇快, 道:“奴才少说了几个字, 奴才的意思是,其实今天那身牡丹袍, 您还是爱穿的吧”

    “你不是说朕穿着好看么,朕自然爱穿。”慕容泓睨着她道。

    长安:“……”正了正神色,她瞟了窗外一眼,窗开着, 慕容泓又站在这儿, 应该是没有听壁角的敢来,于是她低声道:“陛下, 奴才有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说吧。”慕容泓把玩着那朵芭蕉, 不甚在意道。

    长安凑到他耳边, 将吕英发现的紫燕阁之事与崔如海卖寒食粉一事都告诉了他。

    慕容泓听后, 若有所思。

    长安暗暗松了口气, 心道:这就对了,想正事要紧啊陛下,明义殿那点儿破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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