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我不要我不要!”慕容泓话还没说完,慕容寉便又尖叫起来,他一怒之下竟然抓起慕容泓的手就要咬上去。
“陛下小心!”吃过亏的福安泽见状大叫。
慕容泓哪用他提醒,早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慕容隺的两腮,另一手握住他的肩制住他的扭动,垂眸看着他神态温和语气平静:“虎父无犬子,即便你还年幼不懂事,也不该做出这般丑态来。”
“疼,疼,叔叔是坏人,叔母救我……”慕容寉挣不脱,哭闹着向一旁的皇后求救。
皇后上前道:“陛下,端王的性子一向如此,您若实在看不惯,还是叫太后娘娘带回去管教吧,妾……怕是实在难当此任。”
“罢了,既如此,端王就留在皇后这儿吧,若是让哀家带回长信宫去,哀家只会比皇后更溺爱他,到时候陛下该怪罪到哀家头上来了。”慕容瑛站起身,扶着寇蓉的手走过来道。
慕容泓放开慕容寉,对太后道:“太后若愿意照顾寉儿,那是为朕分忧,朕又岂敢怪罪只是目前看来,寉儿脾气很是不好,让皇后先把他调-教好了,再给太后照顾,太后也能省心些。”
慕容瑛离开后,慕容泓着人把慕容寉也带下去,屏退左右宫人,独留了赵宣宜在殿中。
“知道太后最后为何放弃了带端王回去么”慕容泓问赵宣宜。
赵宣宜心中有所猜测,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又岂敢说出口,只轻声道:“妾会用心教养端王,更会注意保证他的周全。”
慕容泓看着她,客观来说,赵宣宜头脑既灵活,容貌也不俗,若不是赵枢的女儿,无论嫁给谁,这一生都能过得不错。但,姓氏即原罪,她的不幸是她父亲造成的,不是他。事实上,嫁给了他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赵家覆灭之后,她虽保不住皇后之位,但也无需贬入奴籍。
“你知道最好,端王的脾气太坏,需得好生整治,你不要怕担责任,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些道理朕还是懂的。若有人质疑,你尽管把责任推到朕身上即可。”他道。
“是。”赵宣宜乖顺地应道。
“朕先回去了。”交代完正事,慕容泓转身欲走。
赵宣宜挽留道:“陛下,时至晌午,您何不在妾这里用过午膳再走”
“不了,朕回甘露殿去用。”慕容泓没再多耽搁,出了殿门带着张让褚翔等人走了。
赵宣宜站在殿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赵家与自己目前的处境,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凄凉而仓惶的无力感来。她曾自负聪明,可直到遇见了他,她才知点滴城府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个拥有绝对权势的男人,他爱江山不爱美人。
慕容瑛回到长信宫,心事重重地倚在内殿的榻上。
“太后,后来陛下都松口了,您为何自己又放弃了带端王回来”寇蓉从宫女手中接过补药,轻声问慕容瑛。
慕容瑛道:“皇帝这架势你还瞧不出来吗他这是要对丞相下手了。哀家若此时强行把端王接回,只怕连哀家都得牵连进去。”
“陛下要对丞相动手何以见得”寇蓉不解道。
慕容瑛看了眼她,没说话。有些内情寇蓉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让她知道,她自然也就无从判断。
寇蓉见慕容瑛不语,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遂连忙换个话题道:“那既然太后笃定陛下要对丞相下手了,难不成咱们就在一旁看着么”
慕容瑛叹气道:“有赵合在,哀家又岂能袖手旁观且作观望吧,赵枢虽然近来流年不利,但他毕竟在东秦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大龑上下,又有多少是东秦遗留下来的旧臣。皇帝目前想要动他,不伤筋动骨是动不成的。再一个,既然要动赵枢,他总得提前备好取代赵枢的人。”
说至此处,慕容瑛顿了一下,对寇蓉道:“你附耳过来。”
寇蓉依言凑过去,慕容瑛对她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寇蓉便放下补药,匆匆出去了。
慕容泓归心似箭大步流星,旁人还好,张让却是个胖的,这般跟着他从长秋宫急趋至甘露殿,汗都出了一身。
“不必进来。”到了甘露殿内殿门前,慕容泓转身对张让等人道。
张让长福等人闻言一个止步,看着慕容泓独自进了内殿并关上了殿门。
慕容泓进殿之时未见长安人影,还以为她躲在哪个角落与他捉迷藏呢,关上殿门之后,便嘴角噙笑兴致盎然地将殿中可能藏人的角落一一搜了个遍,结果还是不见人影。
反应过来她不是躲了起来,而是溜了出去,慕容泓一时有些愣怔。这也难怪,以他的身份,从小到大敢放他鸽子的本就屈指可数,更别说他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出尔反尔
不过她胆大惯了,他也见怪不怪,他真正介意的是……
 
403.糖衣炮弹
从西寓所走到东寓所, 长安途中歇了三次。这么长时间又伤又病的, 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底子,原以为风寒好了便差不多了,结果不过出来逛了半天,这身子便立刻给颜色她瞧。
好容易到了东寓所, 她抬眸一瞧, 却见院落中熙熙攘攘地围着一堆人,有那眼尖的见着她,便嚷了起来:“来了来了, 安公公来了。”
长安走过去,只见圆胖的张让从人群中央挤了出来, 看着她眉开眼笑道:“安公公, 你可回来了,等你半天了。”
“等我做什么”长安瞥了眼他身后捧着衣冠和拂尘的小太监,问。
“宣旨啊,安公公,陛下给你下了圣旨, 快接旨吧。”张让笑得一张圆圆的脸上都泛起了细细的褶子, 看着像极了一朵慈祥的菊花。
长安闻言, 下跪听旨。
张让宣读的这份圣旨, 与长安怀中揣的那份内容一样, 慕容泓多此一举, 仿佛只为了广而告之一般。
长安接旨之后, 在场所有的太监便都围过来向她道贺, 张让也说了许多恭维话,之后便让身后端着衣冠拂尘的小太监上前道:“这是陛下特意令织室为你织就的官袍和官帽,出宫的令牌也在里头,陛下说了,每天你带哪几个人进出宫门,在宫门守卫处的登记簿上签个字就成。”
长安道:“知道了,有劳张公公。”
送走了张让等人,长安回头一看,见袁冬和松果儿他们还在,遂对两人道:“记得你们刚跟我来长乐宫不久,我就让你俩抽空认字的,如今认得怎么样了”
袁冬一如既往的沉稳,道:“回安公公,我已学完了《三字经》与《千字文》。”
长安又看松果儿,松果儿有些尴尬道:“奴才不如袁队长聪明,刚学完了《三字经》而已。”
长安看他那样便知他定是没花什么时间在认字上,她也不点破他,只对袁冬道:“既学了《三字经》与《千字文》,那一般常用的字应该会写了。这样,你回去,把蹴鞠队里所有的人,包括你们自己在内,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做什么营生,父族母族还有兄弟姐妹这一辈的姻亲关系这些都记下来,记住,要绝对真实巨细靡遗。这些资料交上来后,我会抽查,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说了谎,后果会很严重,记住了吗”
“记住了。”袁冬道。
长安顿了顿,又问:“原来在清凉殿当差的那个吉祥,现在在哪儿”
袁冬道:“刘公子出宫后,他就被张公公调去了灯烛房当差。”
长安对松果儿道:“你去跟张公公打声招呼,就说吉祥我要了,让他把人调到蹴鞠队。”
松果儿应了。
长安打发两人离开之时,恰长福带着人来给她送饭,大大小小拎了三个食盒。
“这都什么”长安问。
长福笑道:“陛下赏你的,说是看你气色不太好,恐怕身子还未痊愈,要好生补补。”
长安:“……”看出来姐气色不好还潜规则姐,有没有人性啊!
长福殷勤地到长安房里把饭菜都摆上桌,长安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汤,再瞄一眼旁边虽还未抖开看,但显见料子做工都不错的官服,官帽上那块墨玉质地纯得让她想抠下来拿去卖了,再加上方才张让故意过来宣旨的举动……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慕容泓让她在殿内等他,她悄悄溜了,按他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不暗自记恨伺机报复就不错了,又怎会反过来这般礼遇她
看来一年不见慕容泓这厮对付她的手段有所改变啊,以前完全就是压迫政策,如今改用怀柔政策了
不过就算裹再厚的糖衣,也掩饰不了其下是炮弹的事实。长安决定今天就先把这层糖衣给舔了,再把炮弹给他发射回去。
于是她愉快地大吃一顿后,揉着有些撑的肚子对长福道:“长福,替我回去谢谢陛下厚赐,另外,叫陛下把嘉容给放出来吧,要知道这人总是被关在屋里,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如果没生病,容易生病,如果生了病呢,病就不容易好。陛下留着她是要派大用场的,必须防患于未然,你说是不是”
长福听出她话里有话,又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遂挠挠额角道:“你说是就是吧。”
长安瞧他还是一副憨相,遂摆摆手道:“你回去就这么学给陛下听就是了。”
“这个我在行,那安哥,我走啦。”长福见不用他动脑,只要传个话就可以,喜滋滋地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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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内鬼
赵合到长安房前时, 只见长安病恹恹地倚在床头, 而他朝思暮想的大美人嘉容居然正端着茶杯亲自喂他喝茶。
长安眼珠一斜就看到赵合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外,遂推开茶杯,笑着打招呼道:“赵公子来了。”
嘉容反应慢半拍地回身一看, 见是赵合, 忙站起身退到桌边,见赵合进了门, 她便躲躲闪闪地出去了。
“安公公,艳福不浅呐!”赵合踱到长安床边, 吃味道。
长安指点着他笑道:“连杂家的醋都吃, 赵公子,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赵合叹了口气,自己搬了张凳子在长安床前坐下,道:“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么, 你一走一年,都不知道我这一年都过得什么日子。”
“我岂能不知,坐了回牢, 能推了那黑丑的未婚妻连带难缠的岳家, 也算值得。”长安宽慰他道。
赵合苦笑不语。
“对了, 此番你进宫是为何事总不会特意为了来探望杂家的吧”长安笑问。
“我倒是想,我也得敢呐。”赵合遂将进宫缘由与慕容泓让他组织蹴鞠大赛之事对长安讲了一遍。
长安听罢,“哦”了一声, 竟没有下文。
赵合看了眼桌上的茶杯, 心中一时又痒痒起来, 低声问道:“安公公,你以前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作数啊,怎么说也收了你那么多银子,怎么能不作数呢”长安道,“正好往后你进宫的机会也多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先跟嘉言搞好关系,事成后若是没有变故,那是最好,若有变故,嘉言就是你最好的挡箭牌。你跟她相好过这是事实,大不了到时候你就跟陛下说你错把嘉容当成了嘉言。刘光初都能把伺候他的宫女带走了,你私通个把宫女也不是什么大罪。”
“那到底什么时候能成事啊你可别给我一拖又拖过去一两年。”赵合焦急道。
“不能,你放心好了,今年夏天之前,保管让你如意一回。”长安信誓旦旦道。
“说好了,你安公公大小也是个人物,可不兴说话不算数。”赵合恨不能让长安立个誓。
“算数算数,不过你得配合我才行。趁着组织蹴鞠大赛的机会,常进宫来跟嘉言培养一下感情,把以前欠缺的都补上。对了,别忘了带上你那个侄儿,叫什么来着”长安一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的模样。
“赵椿。”赵合接口道,“带他做什么”
“你方才不是说陛下交代你女子蹴鞠队的事直接去与皇后商议嘛,你这进宫来了不去长秋宫,却老往长乐宫跑,那不是不务正业么带上你那侄子,你想去长秋宫的时候,就让他替你来长乐宫,你想来长乐宫,就让他替你去长秋宫,岂不是两不耽误”长安道。
赵合恍然,佩服道:“还是安公公你想得周到。”
送走了赵合之后,长安躺在床上暗思,虽不知慕容泓办这个蹴鞠大赛的具体用意何在,但她可以确定,他要对赵枢下手了。那她此时上任,又是在司隶部这样的衙门,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到底是给他推波助澜好还是故布疑阵好呢
不管是推波助澜还是故布疑阵,都得先把局面打开了再说,应该从哪方面着手好呢
东寓所的另一排厢房内,袁冬正在给手下队员挨个做家庭情况调查,此时刚好做到麻生。
麻生家庭关系相对简单,三言两语便交代完了,在袁冬让他按指印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袁队长,我认为内卫司指挥使这个官应该你来当,他都离开皇宫一年了,对这宫里的事情哪有你了解。再说了,这一年来你直接向陛下汇报消息,不一直都好好的吗凭什么他一回来你就得让位……”
“这么高声做什么,找死啊”袁冬瞪他一眼。
“我就是觉着不公平。”麻生小声嘟囔道。
“在宫里讲公平,脑子坏了不成都是陛下的奴才,自然是陛下看哪个顺眼就提拔哪个。”袁冬拿起纸来将上面的墨迹吹干。
麻生不说话了。
待他出去以后,袁冬独自在屋里沉默了片刻,这才重新铺开另一张纸,对门外道:“下一个。”
次日长安依然没去上任,她在屋里看袁冬整理出来的蹴鞠队队员的资料并挨个进行谈话。眼下她能用的只有他们,不从里到外充分了解了,她如何敢用
“你叫徐宝三”长安看了眼面前这个瘦高个子的太监道。
“是。”
长安目光落回手中那张纸上,道:“这上面说你原籍青州丰南郡安良县,去年二月份举家迁至盛京外面的合川县,且家人如今都在御庄里做工。怎么回事”
“是……是……”徐宝山一对眼珠子左右乱瞟,似要织谎的模样。
长安将那张纸放下,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看着徐宝三道:“你若觉着不好说,我去问你家人也是一样,反正就在合川县嘛,也不远。”
“不,安公公,奴才的家人都是庄稼人,他们没见识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听长安说要找他家人,徐宝三立刻慌了,噗通一声朝长安跪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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