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薛红药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陈若霖一放手,她就瘫倒在地。
“借你的身体还魂”陈若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娇弱女子,似乎被她这种说法引起了兴趣,蹲下身子道:“那或许要你死了才可以。”
薛红药抬起泪眼看他,问:“真的吗”
“或许。你想试试吗”陈若霖兴致勃勃。
“那你别动刀,身体上有致命伤,她纵魂魄附体,怕也活不过来。”薛红药道。
“好,不动刀。”陈若霖伸手,慢慢掐住她的脖子。
“等一下。”薛红药忽然揪住他衣襟。
“怎么,你还有遗言”陈若霖问。
“遗言没有,遗愿有一个。若是她活不过来,你答应我,一定要打到盛京去,杀了慕容泓那个狗皇帝,为她报仇!”薛红药愤恨道。
“好,我答应你。”陈若霖应得干脆。
薛红药就放了手。
陈若霖掐着那细嫩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
薛红药的脸因为充血而涨红,但没挣扎,只睁着一双泪水未干的眸子看着他,始终看着他。
“回来,长安,回来。”陈若霖用力地掐着她,却又控制好力度不至于大得掐断她的脖子。
薛红药喉中渐渐发出窒息的“呃呃”声,目光已经无法集中焦距,但依然看着陈若霖的方向。
“回来!我命令你回来!回不来了!”陈若霖猛地将快要断气的薛红药往地上一掷,暴怒地在厅中来回徘徊。
&
720、诱杀
;叛军除了被杀的悉数被抓, 宫内清点伤亡人数时, 后宫基本无恙,只除了一个云梦意外身亡, 说是听闻发生宫变后惊慌之下摔了一跤,额角正好磕到桌角。仵作检验过了,死因符合宫女的描述。
接下来便是大清算。
大司农慕容怀瑾闯宫刺驾,刺杀端王,夷满门,诛五族。
镇北将军孙氏父子谋反, 夷满门诛九族。其二儿媳张氏大义灭亲举报有功, 留其性命以示皇恩。
卫尉卿韩京谋反,夷满门诛九族。
北军校尉秋皓谋反, 夷满门诛三族。
又有秋皓告雍国公张氏附逆, 因无实证,加之雍国公府一应人众几乎被秋皓带人屠戮殆尽, 遂留案廷尉府,以待详查。
……
既然有大清算, 自然也有论功行赏。
太尉钟慕白位极人臣,赏无可赏, 慕容泓遂赐了钟家一块免死金牌, 言明自钟慕白这一代起, 三代之内,除却谋逆大罪外,钟氏子孙无论犯下何罪, 皆可以此牌免却死罪。
司隶校尉谢雍平叛有功,受封忠勇伯。
尚书侍郎尹衡参与平乱有功,擢为尚书仆射。
……
当然也有人好奇太后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是:太后年事已高惊吓致病,正在粹园飞龙峡养病。
十月末,福州榕城。
用新的炼铁方子大规模打造的第一批兵器造出来了,陈若霖亲自从云州回到榕城检视这批兵器。有了这批兵器,下一步他就打算攻打夔州,与赢烨联合起来一同进攻大龑了。
检视过兵器的这一晚,陈若霖独自穿梭于榕城的大街小巷。
长安死后,他便只能呆在战场上了。因为一旦闲下来,便会如此刻一般,满眼空白满心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富有二州,却没有片瓦可被他视作归处。他曾经想自己组建一个,和一个名叫长安的女人。
想起这个女人,生平第一次,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名叫后悔的情绪。
他后悔,非常后悔,因为他想她,极其想她。
归期在望时,他以为这种想念不过是等待的感觉。可是她死了,他才明白,想念就是想念,与等待无关。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想念一个人,抓心挠肺却又无计可施的感觉让人发狂。他要打到盛京去,把慕容瑛
瑛那个老毒妇和慕容泓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可是在这之后呢
在这之后他该做什么
仿佛命中注定,茫然中他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到了城外远处山崖上的瀛园,门前两点亮光,仿佛有人在松树上挂了灯笼。
长安都不在了,还有谁在上面办宴会
他来到崖上。
如今的瀛园,早已不是当初繁华热闹彻夜笙歌的瀛园,没了长安,它也没了灵魂。月光下四处一片暗沉,独观潮厅还亮着灯,这般寂寥,倒让陈若霖一时有些不习惯。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郁陶思君未敢言,寄声浮云往不还……”他走向观潮厅,还未靠近,便听见女子婉转凄怆的唱腔,于夜色悱恻缠绵,动人肺腑。
观潮厅大门并未关,他来到门前便见殿中一女子穿着大红嫁衣,一手执剑一手拿杯,在殿中兜兜转转若哭若笑,时而舞剑时而唱戏时而饮酒,状若疯癫。
殿中东面靠墙供着长安的牌位,殿外南面的月台上则插满了招魂幡,两盏招魂灯在松枝下随风轻转。
陈若霖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见薛红药似乎没发现他,就步入厅中。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薛红药舞着剑一个转身,终是看到了陈若霖,她似有几分醉意,身形不太稳,骤停之下还踉跄了一小步。
陈若霖看着她颊上多出来的那条与长安相似的伤疤,眸色沉了沉,负着双手问:“园中为何如此冷清人呢”
“走了。”薛红药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完。
“那你为何不走”
“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作甚”
“杀你!”薛红药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掷,柳眉倒竖地指着他骂道“我人微言轻留不住她,你贵为一州藩王,难道也留不住她你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还占了她的身子,到头来却又放她回去送死!我杀了你这好色薄情的狗男人!”她怒斥一声,真的挥剑向他杀来。
陈若霖哪里把她这点花拳绣腿放在眼里,神情懒散地避着她华而不实的招数,眼睛只看着她脸上那条疤,和她身上的嫁衣。
她穿的是长安的嫁衣。
他甚至还在她行动间闻到了一股暗香,很熟悉。
这种熟悉让他内心躁动起来,耐心顷刻耗尽,他在闪
避间忽然伸手擒住了薛红药的手腕,一振,就把她手中的剑振脱了开去,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薛红药的手腕被他捏得堪堪欲碎。
“为什么穿她的嫁衣为什么模仿她的样子”陈若霖质问。
薛红药红着眼眶恨恨地瞪着她,转瞬间却又流下泪来,道:“我恨你这个臭男人!可是,她回京前曾说,再回来,就会嫁给你,永远留在福州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听说人死时心中若有未竟的心愿,就会变成执念,所以我想,嫁给你会不会变成她的执念我愿意放弃我这具肉身成全她,让她借我的身体还魂。从得知她的死讯我就在这里为她招魂,招了整整两个月了,可她一直没来,她为什么不来就算盛京与榕城路途遥远,两个月时间,她也该来了啊……”
薛红药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陈若霖一放手,她就瘫倒在地。
“借你的身体还魂”陈若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娇弱女子,似乎被她这种说法引起了兴趣,蹲下身子道:“那或许要你死了才可以。”
薛红药抬起泪眼看他,问:“真的吗”
“或许。你想试试吗”陈若霖兴致勃勃。
“那你别动刀,身体上有致命伤,她纵魂魄附体,怕也活不过来。”薛红药道。
“好,不动刀。”陈若霖伸手,慢慢掐住她的脖子。
“等一下。”薛红药忽然揪住他衣襟。
“怎么,你还有遗言”陈若霖问。
“遗言没有,遗愿有一个。若是她活不过来,你答应我,一定要打到盛京去,杀了慕容泓那个狗皇帝,为她报仇!”薛红药愤恨道。
“好,我答应你。”陈若霖应得干脆。
薛红药就放了手。
陈若霖掐着那细嫩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
薛红药的脸因为充血而涨红,但没挣扎,只睁着一双泪水未干的眸子看着他,始终看着他。
“回来,长安,回来。”陈若霖用力地掐着她,却又控制好力度不至于大得掐断她的脖子。
薛红药喉中渐渐发出窒息的“呃呃”声,目光已经无法集中焦距,但依然看着陈若霖的方向。
“回来!我命令你回来!回不来了!”陈若霖猛地将快要断气的薛红药往地上一掷,暴怒地在厅中来回徘徊。
&
721、见驾
;十一月底的一天傍晚。
大雪连天寒风呼啸, 正是盛京最冷的时节。
许晋出诊归来, 买了一车的炭,正让那卖炭的小伙子帮着往府中搬运, 外头忽来了个面色跟雪差不多白的女子。
“薛姑娘”认出这名女子后,许晋一时惊讶万分。
薛红药抬头看看眼前宅邸大门上方挂着的“安府”牌匾,再看看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
三个时辰后,薛红药才醒了过来。
是时已是深夜,她看到许晋坐在房中桌旁一手支着额头打瞌睡, 就撑着身子坐起来。
脑中还在一阵一阵地抽疼, 自那日在观潮厅被陈若霖狠狠掼倒之后,便落下了这么个病来, 她也不在意。
“许大夫。”她轻声唤。
许晋猛然睁开眼, 回过头见薛红药坐在床上,忙过来道:“薛姑娘, 快躺下。你脑部近期可是受过重创从脉象上来看只怕创伤甚是严重,万不可再劳累挪动了。”
薛红药道:“多谢许大夫替我诊治, 我没事。”顿了顿,她问“许大夫, 安公公, 到底是如何死的”
提起长安的死, 许晋也甚是难过,摇头道:“个中内情我并不清楚,只知那日宫中来人传安公公进宫, 安公公如往常一般去了,谁知这一去便再没回来。后来朝廷下发了陛下诛杀安公公的布告,我去问钟公子,才知安公公确实在宫里被杀了。”
薛红药双手抓紧了被面。
“药还温着,我去端来你喝。”许晋起身去端暖屉中的药。
薛红药喝了药之后,许晋才问:“我听安公公说她在福州找到了你,这隆冬腊月,薛姑娘为何一人到此令尊还有圆圆他们呢”
薛红药道:“他们在安全的地方。我一人回来,是想向陛下请赏。安公公死了,我们后半生没有着落,就指望这次赏赐呢。”
许晋好奇:“请什么赏”
薛红药道:“我杀了起兵叛乱的福王。”
许晋惊住,道:“近来是听闻有传言说福王遇刺
刺,竟是你杀的”
薛红药点头。
“可有凭证”许晋问。
“首级不好携带,我砍了他的左手回来。”薛红药道。
许晋沉吟:“光是左手,如何让人相信那是福王的左手呢”
“福王的左手从小被烧伤,与正常人不同。他战力非凡,一般人杀不了他,我能说出杀他的过程。”薛红药道,“许大夫,这样的功绩,能让我有资格进宫面圣吗”
许晋道:“若能被采信,应该是可以的。只是你这身子,只怕经不起在朝廷各衙门之间来往奔波,证明自己真的杀了福王。”
薛红药沉默,然后道:“那我先将养两天吧。”
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睡过去,竟然两天都没醒,最后还是被许晋扎针给扎醒了。
薛红药迷糊了好久才意识回笼,睁开眼就看到许晋一脸忧虑地看着她。
“怎么了,许大夫”她问。
“薛姑娘,你这脑伤……我找同门为你看过了……”
“治不了是吗没关系,生死有命,强求不得。”薛红药强撑着昏迷了两天有些发软的四肢坐起身来。
许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问:“薛姑娘,你爹在何处我雇车送你过去吧,如此,或许你们父女还能……”
“不用了,谢谢你许大夫。我的情况我已经让人带信给我爹了,来盛京就是为了要到赏赐的。”薛红药道,“办完这件事我会自己走的。”
次日傍晚,钟羡刚从理政院回到太尉府门前,就被一名女子唤住了。
“少爷,她手里有您的亲笔书信,所以属下才让她在此等您。”守门的侍卫解释道。
钟羡颔首,低眸看了看手里的信件,对那个站在石狮子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道:“随我进府说话。”
来到太尉府暖意如春的偏厅内,薛红药才缓过一口气来,打量起自己面前这个尊贵清俊的太尉公子。
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却是在两年前了。
钟羡还在看手里那封信,那是他写给陶行时的信,当时他把这封
封信给了长安,告诉她若遇难处可去找陶行时帮忙。没想到……
“这封信为何会在你手里”他问薛红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