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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我等不知。”心腹皆摇头。

    蹇硕忽生警惕。正欲罢兵,却见司马潘隐,急急冲入。

    “禀卫尉,大将军车驾已抵宫门。我已命人上前接驾。顷刻便至!”司马潘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见他言辞急迫,蹇硕心中一横:“依令行事。”

    “喏!”众人遂领命而去。

    大将军车驾,乃董卓所送。出自蓟王宫廷用车。价格不菲。且还是董卓亲自求购。左相禀过蓟王,方得如愿。何进本欲仿造,然无论钢丝网帘、琉璃车窗、琉璃风灯,甚至搪瓷轮毂、避震板簧、刹车棘盘,皆无从仿制。随即作罢。

    窥一斑而知全豹。上国造物,令人咋舌。

    车驾将将停稳,踏板层层铺展。便有小黄门欢喜上前,拉开车门。

    “大将军”谄媚刚起,便双目圆睁。一支利箭,穿胸洞背。血溅当面。

    “有刺客!”到底是屠户出身。膀大腰圆,有把力气。何进一把捏住小黄门喉咙,发力薅起。

    噗噗噗!劲弩齐射,血崩如雨。

    皆被小黄门尸身挡下。车外护卫,飞身撞闭车门。自己却死于乱箭之下。

    劲弩四面攒射。白琉璃窗应声炸碎。钢丝网帘却将飞虻悉数挡下。装甲四壁,搪瓷虽接连崩碎。然利箭亦悉数崩飞。

    “杀何进,赏万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蹇硕拔剑而起,振臂高呼。

    “杀!”埋伏在周围的心腹死士,四面杀出。

    眼看大事将成。忽听背后一声炸喝:“奉命诛贼!”

    音犹在耳,形势陡变。

    先前射向何进车驾的暗箭,纷纷改奔死士后心。试想,搪瓷装甲皆碎如蜂巢。死士身上披甲,又如何能挡。

    纷纷惨叫毙命。

    “卫尉小心!”扑向车驾的死士,转身将蹇硕团团护住。拼命挥舞刀剑,格挡乱箭。奈何劲弩力大而疾。刀箭相击,虎口崩裂。身形陡滞,胸口骤痛,眨眼间已乱箭穿身。气绝身亡。

    身前死士,层层倒伏,血流成河。浑身插满利箭,宛如荆棘丛生。将蹇硕压在尸山之下

    尸骸压身,呼吸困难,再加急血攻心。蹇硕两眼一黑,昏死在地。




1.11 恨意丛生
    被兜头一盆井水浇醒。打了个冷颤,待双目视物,蹇硕心头升起无尽寒意。

    试着挣扎,却被牢牢锁在刑架,浑身动弹不得。此地,乃如假包换,黄门北寺狱。

    面前所立之人,正是如假包换,大将军何进。功亏一篑,行刺失败。回忆种种,蹇硕如梦初醒。内奸正是司马潘隐。

    “阉奴安敢谋逆。”何进古井无波。

    奋力张嘴。乃至黏连的双唇,强行撕裂。一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某乃汉室忠臣,岂容匹夫污蔑。”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儜奴。”何进不怒反笑:“谁人指使,如实招来。”

    “杀你如屠猪狗,何须人使!”蹇硕含血怒骂。

    何进双眼微眯。迈步近前,扬起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挥下。

    啪!

    槽牙崩飞,口鼻喷血。

    一巴掌,将左耳震裂。

    何进两眼无光,如睹死人。又扬手一巴掌。

    啪!

    又是左脸。

    啪!

    还是左脸。

    三巴掌,拍碎半张面。颗颗断齿,随涌血流出。蹇硕左脸肿大无比。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何进来回握拳,驱散掌心麻意,嗤鼻一笑:“且看,谁是猪狗。”

    “咳咳”喉咙一阵水响。有血无言。

    “来人。”何进懒得废话。

    “老婢在。”正是告密者,黄门署长赵忠。

    “有劳老大人,为反贼签押。”何进言道。

    “喏。”供词已先拟好,只需按下蹇硕血手印即可。时下名曰:“下手书”。《周礼地官司市》:“以‘质剂’结信而止讼。”注曰:“质剂,谓两书一札而别之也,若今‘下手书’。”又疏:“汉时下手书,即今画指券,与古‘质剂’同也。”即为整只手掌印。

    唐时改称“画指券”,签订双方及中间人,皆需画下食指上三条指节,亦叫“画指为信”。宋时称“点指画字”。大同小异。

    任由赵忠手捧白绢,与自己合掌,印下血印。

    此时此刻,蹇硕如何还不知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动了动嘴角,却难发一声。

    趁人不备,赵忠缩手袖中,屈指一弹。

    一枚毒丸,逆入嘴角。

    四目相对,窥破赵忠真心。蹇硕双眼一亮,终可瞑目。何进必不得好死。

    赵忠手捧白绢,谄笑转身:“回禀大将军,人证物证俱全。”

    何进居高下看,深长一笑:“有劳老大人。”

    “老奴不敢。”赵忠谄媚之极。

    “鞭笞到死。”取供词在手,何进遂去复命。

    “遵命。”赵忠等人,躬身相送。

    许久,直到脚步声亦杳不可闻,赵忠这才徐徐起身。

    忽听身后一声尖叫:“大事不好,蹇硕已毒发身亡。”

    “必是‘服毒自尽’。无需惊慌,如实通禀便是。”赵忠头也不回,自行离去。

    “喏。”一干人等,惊疑不定。

    长乐宫,长秋殿。

    大将军捧书入殿时,见一人五体投地。正是曾不可一世。散尽千金只求家奴一跪,又每每险象环生,死里逃命的玉堂署长,张让。

    长乐太仆郭胜,将供词转呈帘后。何太后细看后,吐气出声:“黄门傍汉而生,附内得兴。出为恶豺,入为忠犬。服侍汉室天家,已有四百年。因何至此”

    “老奴,悔不当初。”张让以头触地,老泪纵横。

    “既已查明,蹇硕之事,与老大人无关。且老大人举报在先,朕焉能生疑。”何太后和颜悦色:“速速请起,赐座。”

    “老奴,叩谢太后。”张让踉跄起身,艰难落座。凄惨面貌。我见犹怜。

    便在此时,有黄门来报。言,蹇硕已服毒自尽。

    何太后叹道:“蹇硕倒知进退。见事不可为,遂畏罪自杀,免受皮肉之苦。”

    闻此言,张让骤然缩颈。悲从心起,声泪俱下:“老奴行将入土,时日无多。诚如太后所言。黄门子弟,乃天家忠犬。死我一人不足惜,然若除尽黄门,禁中再无恶犬,忠心护主。宗室、勋贵、党人、豪右、草莽、贼寇。心怀叵测之徒,暗行不轨之辈,如群狼环伺。那时,二宫无备,洛阳空虚。何以护太后、少帝、麟子,周全。”

    此言一语中的。何太后,轻轻颔首:“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乃汉家故事,不可轻废。若无宦者,唯用士人。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先帝新弃天下,朕守丧之期,如能与士大夫共事乎”

    见张让只顾垂泪,何进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何太后无故孕身,本就有悖人伦。若见士大夫出入宫闱。久之,必起流言蜚语。名声有污,倒是其次。若被蓟王见疑,岂非延祸上身。千里投怀,本就匪夷所思。令蓟王无故起疑,乃太后所深忌。

    见何进无语。何太后又目视张让:“大将军当面,老大人何不自请其罪,听候发落。”

    张让会其意,当堂下拜:“求大将军,网开一面。”

    见太后有意饶命。何进遂假言道:“天下纷扰,皆因诸宦为害。今豪杰名士齐聚,京师已陈兵十万。张常侍何不早日就国,颐养天年。”

    张让喜从天降。正欲拜谢,眼角余光一瞥。见何进杀心未退,顿时醒悟。乃是缓兵之计也。

    正如先前,遣死士于广成苑,伏杀废帝。若信以为真,举家离京。满门老小必惨死于半道。诈称亡于贼寇之手!

    何屠无信。

    张让心中恨意丛生。面上感激涕零:“若能保全家小,愿奉宝钞一亿。”

    帘后何太后并殿内大将军何进,异口同声:“此言当真”

    “老奴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张让指天为誓。

    听闻“死无葬身之地”,何进阴森一笑:“老大人何须发此毒誓。说起来,若无老大人爱护有加,我何氏一门岂有今日富贵。”

    “老奴,万万不敢居功。”张让越发谦卑。于十常侍而言,一亿宝钞,又何尝不是,缓兵之计。

    未得巨财,何氏兄妹,必不会加害。

    张让出长秋殿,遂与赵忠等人相见。

    “如何。”与张让四目相对,赵忠已有觉悟。

    “一线生机,可愿与我同进退。”张让目光如炬。一改先前委曲求全。

    “愿与阿父同生共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宋典、毕岚等人,虽不知内情。然蹇硕之今日,便是众人之明日。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再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时。

    “计将安出。”赵忠又问。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让字字见血。



1.12 二戚之争
    为赴七月七王母盛会,封君列候,齐奔洛阳。

    为造声势,何太后并大将军何进,因势利导,乐见其成。祝麟子弥月之喜,乃其一。能一睹王母风采,尝三千年一生之瑶池蟠桃乃其二。

    只因王母掌不死药。

    求长生不老,羽化升仙。时下无人能免俗。除去蓟王刘备,及四方寺,方技馆王学门徒,无有例外。

    收宗正请柬。蓟王专开朝会,问计群臣。

    右相耿雍起身奏曰:“洛阳大乱在即。主公千金之躯,不可亲身涉险。”

    左相崔钧亦奏曰:“臣亦如右相所想。何进先与张俭盟誓,诛尽内宦。引洛阳十万黄门,转投永乐董太皇。二宫针锋相对。今又假西王母降世,壮大声威。先扼洛阳八关,又命董卓、丁原,据大河要津。已将洛阳围成铁壁。待王母会后,必兴兵诛尽内宦。迫二宫太皇退位,独霸朝政。那时,董氏与何氏,二戚之争,在所难免。主公当避嫌。”

    蓟都尹娄圭亦言道:“二位国相,所言极是。洛阳周遭,已陈兵十万。函园有一万幕府精卒,足以自保。若起兵祸,可大开园门,护四郭百姓。至于南北二宫,有羽林、虎贲镇守,三宫帝后及少帝,亦当无虞。主公大可不必亲临。”

    与会皆蓟国肱股重臣。蓟国能有今日之气象,蓟王刘备居功至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先帝崩后,蓟王已连立二帝,威名赫赫,已无人出其右。此去参会,不过为人做嫁衣。借蓟王之赫赫威名,树西王母之神威。于己于国,得不偿失。

    左右国相,及蓟都尹,深知蓟王所虑,乃江山社稷及天下百姓。故分别进言,为天下计,当不宜与仙门过于亲近。

    神权与王权,不可混为一谈。更不可让仙门染指社稷。

    刘备心领神会:“如此,右国相且替孤去信宗正,婉言谢绝。”

    “喏。”耿雍欣然领命。

    刘备又道:“董骠骑、何车骑、孙破虏,皆孤故交。宜去信叮嘱。”

    中书令赵娥亦领命:“喏。”

    朝会时,中书令侧坐于王下,与先前左国令席位相同。中书仆射荀采,稍居其下。

    参考左国令。暂以十年期。中书令致仕后,多入后宫为贵人。中书仆射,当为美人。

    外事毕,内政起。

    “曹轻车欲仿效孙破虏,购潜轮船队。愿付二十亿角钱。”右相耿雍问道:“请主公定夺。”

    “孟德牧守兖州,治昌邑。临济水,近巨野(泽)。闻已在雷泽、菏泽,兴港津,立水砦,操练舟楫士。”刘备笑道:“必为兴漕运之便。宜当允之。若资财不足,可分期支付。”

    大野泽为济水所汇,上古九泽之一。南北三百余里,东西百余里。西通雷泽;西南纳济水连菏泽;东北出济水入海;东南出黄水入菏水、通泗水、并淮入海。因交通之便,水产丰富,自古便是先民争夺之地。《尔雅》云:大野泽、钜野泽乃一泽二名。先秦称大野,《史记》始有“巨野泽”之称。大野泽自上古时,便是漕运枢纽、贡道要会。

    “大江以北,中原诸水纵横交织,皆于大野相连。”足见一斑。

    “喏。”右相耿雍又奏:“曹轻车麾下,亦人才辈出。王母盛会,海内皆欣然往之。然曹轻车却谨守州境,寸步不离。必有高人出谋划策。”

    左相崔钧答曰:“陈宫、荀彧、程立,皆足智多谋。必已窥破时局。不肯无端涉险。”

    “大浪淘沙,火炼真金。”刘备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宫鼎立,犹不知足。非欲铲除异己,一家独大。也罢,且看谁人能笑到最后。”

    蓟王本以为。三家制衡,大权分立。当可稳定江山社稷,再续国祚。奈何蓟王料定一切,却未曾料定人心。权与利,无人愿与他人分享。孟德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是此意。

    “先前,京中有童谚:‘鼎折足,车脱辐,日过无,风中烛。’”门下祭酒司马徽叹道:“易鼎卦云(注1):039鼎折足,覆公餗(sugrave),其刑剭(wu),凶。039不量其力,果至凶灾。知小谋大,力薄任重,必受其辱。小儿歌之,乃说大将军何进也。”

    上庠令郑玄又道:“其解,出自费氏《古文易》,憾未入公学。剭者,古时多诛诸侯国君于屋内。别于庶民闹市受刑,因称之。故此爻,意为:‘诸侯割据,有折足鼎覆之危,必刑以剭。’言下之意,‘乱天下者,必(何)进也’。古往今来,欲除心腹大害,需谋定而后动。若草草行事,必反受其害。且罪名不彰,暗行其事。窥其本意,亦非为国除奸,乃欲私结党人也。《周礼》言:“邦若屋诛,则为明竁(注2)。”亦与此卦相合。老臣窃以为,黄门灭后,必入多事之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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