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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季友所为何来。”既是同党,张俭自不见外。

    “禀少府,乃为国事而来。”胡毋班收拢心神,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不料竟有此事。”张俭声色不动“既出程璜之口,必有缘由。诚如季友所言,我朝诏命,皆一文二书。其一,授于受命之人。其二,入尚书台封存。废帝诏书,若是黄门暗中行事,急切间未能遮掩周全,尚书台必无此诏。只需彻查,当真相大白。”

    “少府所言极是。”胡毋班言道“故主公命我来求少府可否代为彻查,还天下以清白。”

    “兹事体大,不可不防。若先行泄露,恐为人所乘。”暗忖片刻,张俭言道“宜当暗中行事。”

    “学生,亦如此想。”胡毋班言道。

    “废帝诏书,告庙后,封存于灵台。太史令单飏,与我乃是故交。查验此书,当无不妥。然尚书令曹节新丧。尚书台无人主政,尚书令一职,二戚皆志在必得。急切间,恐难如愿。”

    “敢问少府,若证废帝诏书乃出矫诏。又当如何”

    “尸子言扬清激浊,荡去滓秽,义也。”张俭斩钉截铁“自当拨乱反正,重立新帝。”

    “学生,告退。”胡毋班大喜而归。

    张俭此来,另有目的。二戚相争,朝臣分立。眼看大乱在即,惊闻废帝诏书乃出黄门矫诏。若从此处上溯。废帝不当退位,少帝本不应后继。然,即便矫诏确定无疑。依今时今日二戚之权势,必不愿轻易苟同。废帝早已元服,且聪慧机辨,不在先帝之下。一旦重登大位,必行集权亲政。

    那时,二戚又岂甘心,将手中权柄,拱手相让。二戚之争,遂变君臣相夺。二戚必行狡辩。推托曹节身后,尚书台群龙无首,乃至存档遗失,亦情有可原。诸如此类,定不会让合肥侯轻易如愿。如此互相角力,各不相让

    虑及此处,张俭脱口而出“二日并天。”

    合肥侯若得助力,未尝不可,自行称帝。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注1。”张俭眼中,闪烁戾芒“置尧以为天子”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臣等,拜见太后。”助军左校赵融,助军右校冯芳,左校夏牟三人,出外募兵,今日始归。

    先前,大将军何进攻打南北二宫。三人因出身黄门,被夺兵权,捆绑收押。战后获释,何后好言宽慰,令其官复原职。三人感激涕零,悉数归心,甘为太后所用。

    “募集多少兵马。”太后问道。

    “三辅募士、三河骑士、六郡健勇,各三千人。”助军右校冯芳答曰。

    “甚好。”帘内何后难得展颜一笑“当是大功一件。”

    “幸不辱命。”三人抱拳答曰。

    “且各自归营,他日必有重赏。”

    “喏”三人大喜,齐声拜退。

    “冯校尉留步。”何后忽道。

    “喏。”助军右校冯芳,闻声止步。

    “闻校尉家中有女,落落初成。不知可称许配人家。”

    不料何后竟问起家事。冯芳答曰“小女将将及笄,尚未嫁娶。”

    “今有南阳太守袁术,出身名门,尚未婚配。不知校尉,以为如何”何后说媒,乃为笼络袁氏也。

    路中捍鬼袁长水

    “回禀太后。”急切间,冯芳忽想起一事“臣,妇翁老丈人曹节生前,曾私下对臣言,宜当同嫁蓟王。”

    “竟有此事。”何后目光闪烁,心机莫辨。




1.180 故技重施
    冯芳乃曹节女婿。其女冯氏注,称曹节养女安素为“从母”。即姨母。

    尔雅释亲:“母之姊妹为从母。”左传襄公二十三年:“继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注曰:“姪,穆姜姨母之子,与穆姜为姨昆弟姨表兄弟。”又疏曰:“据父言之谓之姨,据子言之谓之从母。”

    此乃娣媵制之遗风。多为妹从姐嫁,姪从姑嫁。类似外甥女从姨嫁,却不多见。

    然亦无不可。大而化之,无为而治。亲上加亲皆可,还有何所不可为。

    “蓟王,既已捷足先登,朕,自当成人之美。”何后遂命宫妃捧盘而出:“千金宝镊梳乃先帝所赐,今转赠令女,聊表朕心。”

    “这,如何使得!”冯芳大惊:“臣女,焉能用皇后之物。”

    “既是朕所赐,但用无妨。”何后言道:“既与姨同嫁,自不可厚此薄彼。”遂又命人另取宝梳相赠。

    “如此两全其美。”

    “臣,受之有愧。”冯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须知,时下吃穿用度,皆与身份相匹配。看似不过一件价值不菲的首饰,然却是皇后随身之物。换言之,冯氏与安素,可用皇后配饰。此在国色天香的蓟王后宫,亦非比寻常。算是“傍身”之物。

    “蓟王应运而生,尚未再兴炎汉,岂能长睡不醒。”帘内何后,言及此处,亦颇为触动:“校尉且回,待蓟王醒来,朕当为令女赐婚。”

    本想一石二鸟。笼络袁术并冯芳。奈何天不遂人愿。先笼络一人。至于汝南袁氏,再另想它法。

    “臣,告退。”冯芳再拜而出。

    东郭马市,胡姬酒肆。

    轻车将军兼领兖州牧曹操,并破虏将军兼领豫州牧孙坚,应约赴河东太守袁绍宴。

    三人成众。小酌无需包厢。入雅座即可。

    六目相对,便了然于胸。之所以择在马市胡姬酒肆。只因乃蓟王家业。何董二戚耳目,无从插手。且蓟王离京,沉睡榻上,亦鞭长莫及。出入皆勋贵,自可掩人耳目。

    待好妇并酒家保,掩上屏风,双双离去。

    袁绍这便举杯相敬。

    落杯后孙坚问道:“本初,邀我二人小酌,有何要事。”

    曹操亦落杯:“因何,只我三人。”

    “此乃机密要事。”袁绍低声道:“切莫多言,待入汤馆共浴时细说。”

    “也好。”二人轻轻点头。

    小酌片刻,稍后便转去金水汤馆。

    三人更衣共浴,虽不比坦诚相待,却也全无防备。浴室水汽氤氲,生人勿进。

    见机已到。袁绍遂将废帝诏书一事告知。

    “竟有此事。”孙坚眉头微皱:“既是矫诏,为何先前满朝公卿,文武百官,竟无一人窥破。”

    略作思量,曹操慨叹:“必是前汉时,田窦相夺,旧事重提。”

    袁绍笑道:“孟德之言,与我暗合。窃以为,先前,尚书台必有存书。今曹节、程璜,先后入土。死无对证。料想,尚书台内存书,已不翼而飞。”

    孙坚亦醒悟:“先前非矫诏,今却变矫诏。”

    “然也。”袁绍目光闪烁:“若合肥侯昭告天下。废帝诏书乃是矫诏。又当如何”

    “自有人信,有人不信。”孙坚言道:“闻废帝诏书,其一告庙后,存于灵台。若尚书台无有二书,必证矫诏无疑。”

    袁绍忽看曹操:“若诏书遗失,可否后补。”

    “不可。”曹操乃大宦官曹腾之孙。对禁中诸事,知之甚祥:“凡诏书所用,皆仅此一对。织锦所用技艺、纹饰,乃至笔墨,手法,皆有出处。急切间,断难仿冒。”

    少府有织室。主织作缯帛,供应京师宫廷被服,织作文绣郊庙祭服等。

    文绣,亦称“纹绣”。于丝帛上刺绣,故称之。以别于“文锦”。乃诏书图章防伪之一。换言之。诏书一式二份,文绣相同,笔迹一致。便是印章亦一般无二。

    两汉诏书,多用帛书。书于绢帛之上。汉时总称丝绸为帛或缯,合称“缯帛”,故帛书也叫缯书。

    传闻亦有玉简,乃封禅专用。另有竹简木牍,传令郡县,经久耐用。

    据后汉书儒林传载。东汉末年,董卓作乱,挟持献帝西迁长安。将洛阳所藏“缣帛图书”悉数掠走。“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册文章,竞共剖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滕囊”。

    足见缣帛,仍时下重要的书写材质。尤其士大夫阶层,今汉以来蔚然成风。时人皆以为,用纸不如用帛高贵、郑重。所谓“素贵纸贱”,便是指此。

    直到左伯纸技艺大成。纸质蓟书及券钞,流传天下。才令此风稍减。然禁中不改。

    “既难作假。”袁绍言道:“便坐实矫诏。”

    孙坚问道:“合肥侯意欲何为。”

    闻此问。袁绍终道破心机:“若合肥侯称帝,我便是外戚。当为大将军。一众同盟,自当入朝佐之。”言下之意,凡奉衣带诏者,皆受重用。

    见二人无言。袁绍又道:“自蓟王就国,人事不省。二戚势如水火,断难苟同。眼看大乱在即。洛阳恐难立足。不若”

    略作停顿,袁绍字字诛心:“于关东,另立新帝。”从龙之功,何必多言。奇货可居,便是此时合肥侯是也。

    “这”曹操略显迟疑:“陛下乃蓟王所立。我等人臣,岂能轻言废立。若本初一意孤行,朝野上下,文武百官,必群起来攻。一着不慎,恐为天下所指。更累及满门家小。”

    “孟德所言,字字珠玑。然此一时,彼一时也。二戚相争,必有死伤。若董骠骑得胜,必废少帝,立贵子,黜何后于暴室。若何车骑胜出,必灭董氏满门,绞杀董太皇,鸩杀贵子,永绝后患。毋论何人胜出,二宫流血,汉室无存。”深看二人一眼,袁绍道:“若扶合肥侯重登帝位,宫变之祸,可解也。”与嫁祸安国,一脉相承。

    “我等势单力孤,恐难如愿。”曹操仍有顾虑。

    “孟德不知合肥相亦在京中乎”袁绍言道:“料想此时,党魁亦知也。”



1.181 群雄无首
    “先前,我等奉蓟王《衣带诏》,‘诛二戚,清君侧’。便以党魁为先。今蓟王就藩,群雄无首。乃至二戚相争,祸乱朝堂。”

    言及此处,袁绍这便道明心意:“我有一席肺腑之言,请君细听。”

    “本初且说来。”曹操答曰。

    “蓟王身中奇术,灵台受创。若如,道人史子眇那般,长睡不醒。恐非社稷之福。无蓟王临朝,二戚再无掣肘,不出数载,必有一战。血流成河,旦夕之间。试问朝中下,能力挽狂澜,再续国祚者,舍我等其谁”

    “此其一也。”见二人无语,袁绍稍作停顿。

    “其二又如何”孙坚追问。

    “若蓟王转危为安,重掌朝政。我等拨乱反正,重立合肥侯为帝,亦无可指摘。那时,无论蓟王辅佐何人为帝,我等皆欣然领命。此其二也。”言下之意,只需坐实《废帝诏书》乃矫诏,合肥侯并未被废黜。重立为帝,自是顺理成章。即便蓟王醒来,亦无可指摘。

    “可有其三。”曹操再问。

    “洛阳八关,固若金汤。先有黄巾祸乱八州,后有白波、黑山等,继而为患。豪强大姓,结墙自保。乃至关东大地,坞堡林立。州郡残破,民不聊生。江南宗贼之患,亦是自取其祸。若坐视天下纷乱,我辈却讳疾忌医,束手无策。岂非助纣为虐。此其三也。”此才是关键之所在。洛阳八关锁固,二戚屯兵京畿,关外群雄,束手无策。今时今日,众人在洛阳,皆处下风。唯有跳出八关,重返关东,方能与二戚相争。

    孙坚抱拳道:“若坐实矫诏,坚愿助一臂之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曹操亦言道:“操,亦愿助一臂之力。”

    “得二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袁绍大喜。

    袁绍今日之举,大有深意。曹操父曹嵩,今为太尉。曹操又为兖州牧,与豫州牧孙坚,同扼河南之地。乃《衣带诏》盟中,实力最强之外镇。只需得二人相助,盟内余下人等,自当群起响应。

    袁绍出身汝南,宗族势力,盘根错节。今袁氏为合肥侯夫人。只需合肥侯重登大位,袁氏贵为外戚,袁绍必为大将军。执掌关东权柄,指日可待。蓟王不醒,蓟国难过河北。即便蓟王苏醒,有大义傍身,蓟国雄兵,无诏亦不敢轻易渡河南下。

    前提是,《废帝诏书》坐实矫诏。

    曹操言道:“党魁既已知晓。料想,不日当邀我等密商。”

    “《衣带诏》之初衷,本为除二戚之患。不料变生肘腋,蓟国归国,难以为继。先前,后将军兼领并州牧董卓,还恐我等各自散去,就此作罢,被人各个击破。今忽见转机。”袁绍叹道:“果然,天佑大汉。”

    三人心似明镜。焉能不知时局之波橘云诡。或一步登天,或一步直坠深渊。《衣带诏》早已外泄,二戚之所以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只因胜负未分。故需大肆结党,丰满羽翼。一旦分出胜负,何董二人,无论谁人笑到最后。新仇旧恨,皆会一笔清算。

    那时,凡与《衣带诏》牵连者,必身死族灭。斩草除根,无有例外。

    内忧外困之下,忽知《废帝诏书》系矫诏。将心比心。袁绍等人,焉能不喜出望外。

    所谓“师出有名”。

    先帝赐加黄钺。授蓟王攻无道而伐不义。

    然众人秉持大义,重立合肥侯为帝。东迁辟祸,共护大汉国祚,何罪之有

    于是乎,于礼于法,皆无可指摘。即便蓟王苏醒,面对二日并天之时局,亦需谨慎以待。

    一言蔽之。时至今日,唯有将合肥侯重推大位,远离京畿二戚盘踞之地,方能避祸消灾。

    果不其然。

    又过数日,党魁平乐会,如期而至。

    董重、王匡等,“衣带盟”悉数与会。席间党魁屏退左右,将《废帝诏书》一事,和盘托出。

    与会众人,无不震惊。

    董卓抱拳道:“敢问少府,此事有几分真假。”

    “当十之仈jiu。”张俭亦窥破一切:“我已暗中查验。灵台内藏诏书仍在。然尚书台却无此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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