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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不知女王,所为何来。”刘备明知故问。

    “王上曾言,抛砖引玉。妾,之所以将王上引来此地。乃因有一要事,欲请王上相助。”扶南女王终于道明心意。

    刘备不出意外:“女王何不直言。”

    “王上请看。”扶南女王取一图卷,徐徐展看。

    刘备看得真切。正是扶南山川地形图。

    本以为必为复国而来。不料扶南女王却手指顿逊国所在狭长海崎:“王上当知,顿逊国境狭长,分属五王。本非扶南附庸,却被篡位王范蔓所败。今羁庸其下,饱受欺掠。五王敢怒不敢言……”

    稍作停顿,扶南女王手指顿逊走廊,轻轻一划:“若王上效仿岭南,开建漕渠船闸,沟通东西水路。西陆商船便可直通大汉,无需半途折返。大汉商船,亦可远行身毒,乃至大秦。”

    电光石火,刘备涣然冰释。不料后世屡屡胎死腹中,永远在规划之中的“克拉地峡运河(注1)”。二千年前,便有人试图挖掘。

    “一石三鸟。”蓟王心生慨叹:“女王智略过人,扶南当可大兴。”

    “王上明见。”扶南女王离席下拜。

    扶南女王献此策,便是所谓“做大共同利益的蛋糕”。

    漕渠开挖,涉及大汉、扶南、顿逊三方。

    且漕渠受海崎“中央高,两侧低”的地势所限,非建船闸不可通行。普天之下,唯蓟国有此神技。此其一也。

    一旦漕渠掘通,可想而知,海船往来辐辏,水道流金。于顿逊国而言,单收关税(过路费),便可日进斗金。此其二也。

    最重要,通过开挖“顿逊海渠”,引蓟王入局。鲸鱼入池,还有何物,敢称大鱼。此其三也。

    如何才能引蓟王入局?

    扶南女王顿首进言:“顿逊五王,已有言在先:海渠当为蓟国所辖。王上可择一地,兴江表十港。由水衡都尉府统领。”

    此利之大,何必多言。

    “顿逊五王,何所求。”蓟国因水而兴,船户百万之众。如此大利,刘备焉能不动心。

    “求王上,护其周全。”恐被扶南鲸吞,五王“割渠自保”也。

    “女王何所求。”刘备再问。

    “海渠建成之日,乞王上助妾,助妾夺回故国!”女王以头触地。

    “如你所愿。”刘备风轻云淡。

    闻此言,扶南女王如雾似幻。个中滋味涌上心头。

    一时竟,泪流满面。




1.72 涉海凿河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自家国覆灭,逃难至此。扶南女王自幼乞讨为生,遍尝世间人情冷暖。且并无倾国之色,能长袖善舞,施以美人计。唯有寻求“志同道合”。国国之间,利益至上。

    顿逊富庶,惹人垂涎。顿逊五王,知扶南篡位王,素有吞并之心。故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便在此时,扶南女王献凿渠之计。引蓟王南顾。涉海凿河,长据要冲。引为助力。

    海渠之利大。蓟王必心随意动。只需有蓟国水军,驻守顿逊海渠。扶南必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渡海来攻。

    《凿渠之计》,非扶南女王首创。

    战国时,水工郑国入秦,献“疲秦之计”。以助秦国兴修水利为由,达到消耗国力之目的。然阴谋很快败露。秦王大怒,欲杀郑国泄愤。临危之际,郑国谏道:“始臣为间(谍),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

    秦王亦觉有理,遂命郑国继续修渠。

    十年后渠成。长三百余里,灌溉四万顷余。使原本贫瘠的关中平原,变成沃野千里。秦人为纪其功绩,将此渠命名为“郑国渠”。

    今时不同往日。先秦时,三百余里郑国渠,开凿十载。以蓟国技艺,百里顿逊海渠,何须三年。万事俱备,一年足矣。许,半年可成。

    顿逊海渠,一旦凿通。顿逊五王,固然坐享其成,日进斗金,又得蓟王庇护。二全齐美,从此高枕无忧。

    蓟王得五王许诺,择址辟江表第十港。驻扎横海舰队,由水衡都尉往来照应。通往西陆罗马,又进一步。

    扶南女王,必受郑国渠启发。暗中说服五王,订此盟约。再渡海去见蓟王。

    “盟约何在。”蓟王又问。

    “盟约在此。”扶南女王,双手奉上。

    对比入港公文。见顿逊国玺,并非伪造,蓟王终是安心:“劳烦女王传语,孤欲与五王面见。”

    “敢不从命。”慎重起见,自当面授机宜。蓟王所求,正当合理。扶南女王遂领命去。

    “此女不凡。”希雷娅,自出屏后。爵室三面舷窗,为王座背后可藏。

    “范蔓弑君篡位,此女身负国仇家恨,渡海逃难。混迹于市井,乞讨为生。竟能有此见识,足见用心。亦知报仇心切。”刘备言道:“即便得偿所愿,杀范蔓,重登大位。若无大汉鼎力相助,亦非长久。如何行事,此女当心知肚明。”

    “夫君所言极是。”希雷娅欣然一笑,惊鸿绝艳。

    遥想当年,日日侍寝,蓟王浅尝辄止,未曾失礼。稍后日理万机,后宫佳丽需次第轮替。难得这几日朝夕相处,耳病厮磨。情意绵绵,无有绝期。

    锁体乃亚马逊先天继承,后天苦练。深入髓里,受激而发,不受自控。凡遭侵袭,必然应激。然蓟王一角戴肉,麒麟圣体。只当是“约药助兴”而已。

    “夫房中术者,其道甚近,而人莫能行其法:一夜御十女,闭固而已,此房中之术毕矣。”

    蓟王距“术毕大成”,不远矣。

    扶南女王去后不久。

    巢母婢女,乘夜传语:巢母欲行角斗,战胜可解咒。

    稍后不久,扶南女王再来:言,巢母欲行角斗,顿逊五王当与王上血巢相见。如此,既能掩人耳目,又可护王上周全。

    见刘备无语。扶南女王又道:城中细作甚多。若知五王与王上会面,篡位王必生事端。

    言下之意,五王心有忌惮,不敢公开。

    话说,此时顿逊羁附于扶南。五王只称“小王”。范蔓自号“扶南大王”。就从属而言,避开宗主国,擅自交通外国,乃为僭越。僭越之罪,可想而知。

    故才假观赏角斗,暗中与蓟王相见。即便事发。五王亦可推说:蓟王隐姓埋名,乔装改扮,我等实不知也。

    蕞尔小国,身怀金珠美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欲加之罪”,尚且“何患无辞”。更何况,擅自僭越之不敬大罪。于是乎。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左右逢源,极尽谦卑之能事,亦是生存所必须。

    刘备问:如何决胜。

    婢女答:认输即可。

    刘备再问:有何规则。

    婢女再答:百无禁忌。

    角斗时间,定于三日后。先有斗兽暖场,巢母压轴出场。兵甲坐骑,需自备。临走时,婢女又不忘叮嘱道:巢母所乘,乃“帕提亚披甲战象”。普通骑兽,断难与敌。

    然从始至终,不肯透露巢母身份。单凭粗陋之极的画像,亦难辨出真身。无妨,巢母究竟是何人,三日后自当分晓。

    战象之威,刘备自然知晓。

    至于如何破解。蓟王已有应对之法。

    古人早已发现,较之雄象,雌象更凶猛,更具攻击性。于是公象常用于农作,雌象反用于战争。便是所谓“战象”。

    换言之,几乎所有战象,皆是雌象。想必巢母所乘,亦不例外。

    单人战象,多跨坐于脖颈处。除非另配象鞍,否则宽阔的象脊,普通人之双腿,根本无法包夹。高桥象鞍加配双镫,可助战士稳坐。奈何象镫此时尚未出现,战象最少需二人配合。

    御者端坐象背,战士跨坐颈间,二人一前一后,相辅相成。交战时,御者驱策战象,冲击敌阵。战士乘势挥刀,劈砍周遭残敌。

    若遭遇对方象兵,行短兵相接。此时,双方战象,互相角抵,争相低首,去顶对方战象下颏,使其头部高扬。此时,跨坐颈间的对方战士,便会因失去平衡,被我方砍杀。

    诸如此类。

    事实上,就蓟王而言。单人匹象,才是制胜之道。故择矮象,驯养成军。只需匹配高桥象鞍,并双镫。一人骑乘足矣。节省何止一半体力。

    “如何与敌?”见蓟王磨砻浸灌,通宵达旦。三日之期,转瞬即至,亚马逊女王于百忙之中,出口相问。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蓟王早有定计。

    闻此言,奥丽薇娅吐舌仰问:“莫非夫君欲先杀战象。”

    战象皮糙肉厚,身形巨大。除非致命一击,否则断难杀死。浑身披创,反倒越战越勇。后世火器盛行,甚至乱枪扫射,亦难速杀。何况眼下。

    刘备笑答:“射马,乃使敌落马也。”

    “哦……”奥丽薇娅似懂非懂。轻吞慢吐,再无言语。



1.73 血巢角斗
    角斗之期,转瞬即至。

    角斗之风,来自西陆。顿逊国海商汇聚,遂传此俗。先前不过斗鸡、斗猪、斗犬,诸如此类。待角斗兴起,遂受追捧。

    “(扶南)国法无牢狱。有罪者,先斋戒三日,乃烧斧极赤,令讼者捧行七步。又以金镮、鸡卵投沸汤中,令探取之,若无实者,手即焦烂,有理者则不。又于城沟中养鳄鱼,门外圈猛兽,有罪者,辄(zhe皆)以喂猛兽及鳄鱼,鱼兽不食为无罪,三日乃放之。”

    类似状况,皆可称“神罚”。有无罪过,且看神罚与不罚。其公正性,可想而知。

    换言之。海商之间,若起争端,与其仰问上苍,不如自行解决。角斗,遂成最受欢迎的方式之一。

    巢母百战百胜。为顿逊国人敬慕。亦是顿逊勇武之标志。顿逊虽为扶南篡位王所败,俯首称臣。然仍有未尝一败之巢母,聊以慰藉。

    顿逊不善战。扶南亦如此。“人性善,不便战,常为林邑所侵击,不得与交州通,故其使罕至。”

    区区林邑,一战破胆。蓟王若渡海来攻,不啻探囊取物。顿逊不过蕞尔小国。扶南才是正主。扼东西水路,据西蛮大湾。且篡位王范蔓,勇健有权略,复以兵威攻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

    一山不容二虎。一地不容二王。“三南天王”当面,还有何人敢称“大王”。

    孤必灭之。

    闻巢母出战,满城轰动。血巢角斗场,一票难求,人满为患。刘备携希雷娅等人,乔装入内。由扶南女王,引入顶楼大平座。

    干栏建筑,蓟王并不陌生。只不过比起蓟国原汁原味的岭南风貌。顿逊国却杂糅西陆样式,满满异域风情。尤其“巢居”建筑。多为椭圆乃至近圆形。伐木起屋,木栅为城。编大箬叶覆屋,民皆阁居(巢居)。

    蓟王与受邀出席的海市令,连席而坐。海市令虽事先知晓,然与王并坐,仍受宠若惊。

    见他坐立不安。蓟王遂低语宽慰。大事为重,切莫露出马脚。

    海市令这才收拢心神,恢复举止如常。话说,众人目光皆汇聚场中,山呼海啸,血脉喷张,自也无暇他顾。

    斗兽属于开场表演。

    而后再兴角斗暖场。

    血巢之母压轴出场。

    安排合理,无可挑剔。必出罗马商人。刘备忽相,若罗马皇后鲁琪拉随船抵达,是否亦会轰动。或可一试。

    斗士、斗兽,多来自异域。装备乏善可陈。打斗夸张,极尽表演之能事。如何能入刘备法眼。自“明隐归一,一统真我”。蓟王双手剑击大成。普天之下,难觅敌手。便是王妃公孙氏,亦无法战胜。当入大剑宗之列。

    直到角斗士出场,气氛才首冲高峰。

    博戏随之悄然兴起。高举钱袋,金鏆,乃至蓟钞者,大有人在。质押之物百无禁忌。质钱得钱,质物得物,质人(奴隶)得人。作为东西交汇之地,顿逊人的富庶,无怪令扶南垂涎。

    终归来钱易。

    城内有名斗士,多为豪商豢养。待遇极好,可比中小贵族。除去角斗取乐,为主人看家护院,赢得纷争,亦是重要任务。

    海市令身旁九译令,将所见所闻,不时耳语告知。海市令又转述刘备不提。

    有人质押百名女奴,有人质押一座豪宅,还有人质押整船香料。如此豪赌,顿逊人早习以为常。更有甚者,有人质押名声。

    名声如何质押。蓟王倒是初闻。

    海市令答曰:于海商而言,名声等同于信誉。名声越好,信誉越佳。无论买卖价格、交易规模、支付担保,诸如此类,皆得利好。

    质押名声,便意味着,用自己的好名声,为他人担保。此举,可让一籍籍无名之“新手”,迅速打开知名度,广为所知。

    名声果然可以兑现。

    随着城内名斗士,接连出场。大平座内的气氛,亦渐凝固。

    问过方知。港口积累的贸易纠纷,早已掺杂其中。大平座内,座上之宾,皆富可敌国。与一众中小海商不同。彼此间的利益纠葛,千丝万缕,甚至可称世仇。新仇旧恨,便在一场场的杀戮中,尘埃落定。

    换言之。角斗制胜,亦是代理人战争。

    存在即是真理。种种原因,助推血巢角斗,风靡顿逊。

    伴随一场角斗落幕,便有一场纷争消除。争执双方,四目相对。含蓄而又不失礼。

    商人和气生财,利益至上。名斗士难寻。故少有致命。纷争双方四目相对时,只需输家认输,赢家便会竖起拇指,留其性命。自也无常胜之士。休养生息,下次赢回便是。

    一言蔽之。激烈有余,血腥不足。

    无怪巢母名声远扬,正因其痛下杀手。胜负便是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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