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难得小小年纪,董侯竟能窥破天机。
许便是所谓“旁观者清”。
事实上,无论董重还是张济。皆各有图谋。
依董重之意,杀王允、诛吕布,既为除董侯左右双臂,清君侧亦为胁之以威。而后独掌大权,“奉天子以令不臣”。事后蓟王怪罪,弃张济等凉州武臣,亦不足为惜。
而就张济而言,事成之后,杀董重亦是必然。甘冒夷三族之风险,提头造反,岂能只为他人做嫁衣。待王允、吕布并董重,悉数伏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为防蓟王传檄天下,扶立史侯重登大位,大赦天下,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反观关东群雄。袁绍、曹操、乃至孙坚,亦各有所图,并不相同。
一言蔽之,各怀鬼胎。
或又有人问,终归一人之下,总有掣肘,何不自立山头。
史上袁术,便是例证。更何况,时下蓟王大汉一藩,统御百万大军。攻无道而伐不义,福莫大焉。
需时刻铭记。大汉家、国、天下,三级封建体制:天下最大,而后为国,其次为家。与之对应,皇权、王权、侯权。
蓟王威震天下,总王权之极。亦不免,三权居中,屈居次席。
时至今日。普天之下,能制衡蓟王者,唯汉家天子。故无论何人,皆不敢不奉天子。此便是所谓大义。失去天子蒙荫,皇权遮蔽。暴露于王权之下。即刻大祸临头,生死不过旦夕。
此亦可唤做礼法,或称道义。
《汉纪·高祖纪一》:“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
五志立典(著书立传),道义为先。
后世如何,暂且不论。此便是时下,最大的操守,亦是最大的规矩。无可幸免。
又有天生不凡,知前后五百年者,不服:某可例外乎?
且先看王莽。而后扪心自问:某比(王)莽何如?
双传奇难度下。不先入乡随俗,洞悉天机,因势利导,循序渐进。上来便强点科技树,逆天而行,活不过三集。论《明主的养成》前,先学《穿越众自我修养手册》并《异世求生指南》(注1)。
知微见著。
蓟王假陪葬王陵,除占地之危。足见一斑。诸如《二十等爵》、《圩田制》、《寄舱劵》、《寄田券》……笔笔皆有所出,刨根皆有来由。
看似“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蓟王皆是在前人种种举措之上,再行革新。实则不然。
如此,继往开来,传承有序。又有何人见疑?
言归正传。
城门校尉赵延,严防死守。不料张济背后一击。门卒非死即伤,门候非逃既降,十二城门先后陷落,被付之一炬。
张济“病急乱投医”。以为史夫人授意,乃为放上林军入城相助。看似亦如此。实则,乃是向关东群雄,通风报信。
合肥侯并史侯,暗中结盟,早有默契。欲平分天下。
郭汜、樊稠,领八千上林军,蜂拥入城。与张济北军五校,合兵一处。
“如何?”二人异口同声。
“王允、吕布,固守南宫,急切间,断难攻下。”张济先答。
“陛下何在?”郭汜又问。
“陛下亦在宫中。”张济又答。
“大将军有令,只清君侧。”郭汜亦杀红眼:“若王允、吕布,胁迫天子,如之奈何。”
张济却不说破:“先破南宫,再言其他。”
“也好。”眼看天光大亮,郭汜这便言道:“你我各攻一门,(玉堂)殿前合兵。”
“好。”
城西上林苑。
趁郭汜、樊稠倾巢而出,苑中大营空虚之际。曹操引军奇袭,兵不血刃,占据此地。而后内松外紧。逼问通传号令,又命斥候更换营中衣甲,往来游弋,警备周遭。
“报。”不等清点完辎重粮草,便有斥候来报:“洛阳四门火起,上林军已入城中。”
“二宫如何。”曹操遂问。
“北宫今为张济所据,正于李傕等人,攻打南宫。”
“南宫尚余多少守军。”曹操又问。
“许有数千之众。”斥候答曰:“城中细作言,先前羽林并虎贲,亦起冲突。皆有死伤。”
“必是羽林中郎将,李傕兵乱。”曹操言道:“内外夹攻,南宫恐难保全。”
“明公当速决。”夏侯渊劝道。
“妙才莫急。”曹操笑道:“主簿早有妙计。只需依计行事,此行必不会空手而还。”
“喏。”
见夏侯渊来看,夏侯惇又进言道:“城门大火,烟柱冲霄,百里可见。料想此时,袁绍已破旋门关。轻车半日可达。若被其争先……”
“元让多虑也。”曹操笑道:“袁绍乃我好友。其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实不足为惧。”
夏侯渊疑道:“既‘见利忘命’,今洛阳内乱,四门大开,正是取利之机也。明公,因何无惧?”
“小利忘命,大事惜身。”曹操笑道:“今为关东盟主,兹事体大,岂不惜身。”
“原来如此。”二人拜服。
言及此处,曹操又叹道:“袁绍出身名门。关东豪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乃『据土人雄(注2)』也。”
言罢,忽听二崤城,号角雄浑。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又不出主簿所料也。”
旌旗蔽日,山门大开。
军门都尉华雄,领王骑五百为先锋。
稍后八校各领精锐,鱼贯下山。入城驰援。
沿途乱军,不敢与敌。望风逃窜。
华雄一马当先,攻入万岁坞。先救王允家小,命人护送上山。又拨马入城,解南宫之危。
便在此时,猛虎孙坚,领麾下千骑,亦由东向西,奔冲入城。
张济等人,眼看败局已定。
不料前方将士高呼:“宫门已破!”
“妙极!”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张济一声令下:“诛王吕、清君侧!”
“诛王吕、清君侧!”
五校并上林军,蜂拥入宫。
“不杀西凉人!”羽林中郎将李傕,亦奋起反击。
刘备的日常 1.5 奉身以死
稍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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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西凉兵马,蜂拥而入。
守备玉堂之秦胡兵,心中惊疑,可想而知。
“不杀西凉人!”李傕趁机脱困。
后退无路,唯有向死而生。洛阳九五雄城。南北长而东西短。若等天光大亮,无处遁形。函园雄兵并关东联军,东西夹攻。败局定矣。
张济、李傕、樊稠、杨定,西凉四将,命悬一线。心中急迫,皆化成一腔杀气。势如疯虎,冲杀在前。
麾下西凉兵,亦激血勇。浑身浴血,攻势如潮。
王允、吕布伴驾左右,未曾轻动。玉堂宫门先破,秦胡兵并西林众,水泄不通。各据殿前石阶,寸步不让。刀枪并举,血肉迸溅。
金戈四起,惨叫不断。
殿中胆小如黄门,早已心惊胆战。董侯亦面无血色。
“陛下,陛下!”便在此时,忽听殿前叫喊。
董侯似曾耳闻,却又不知究竟何人。
“且看何人叫嚣。”王允徐徐睁眼。
“喏。”殿中虎贲,奉命而出。
须臾回报:“禀陛下,乃长信少府,殿前求见。”
“莫非是舅父。”董侯一喜:“速入殿相见。”
“喏。”
“臣,王斌,叩见陛下。”果是王斌。王斌乃王美人兄长。论亲疏,董侯自当新任。
“少府,所为何来?”毕竟为人主,不可徇私。
“禀陛下,臣此来,乃为救社稷,存国祚。”王斌答曰。
“当何所为?”董侯忙问。
“请陛下移驾云台。”王斌答曰。
“不可。”不其侯伏完,急忙劝谏:“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动。若为流失所害,追悔莫及。”
董侯略作思量,又问道:“云台之上,有何玄机。”
王斌答曰:“云台暗藏密道,可通城外。”
“竟有此事!”董侯喜出望外。
王允又问:“宫闱隐秘,少府何以知之。”
王斌如实作答:“先前,大将军何进,攻打二宫,火烧云台。时二宫太皇,便经由此密道脱逃。”
“原来如此。”董侯心中一暖:“莫非,少府亦是奉命而来。”
“正是。”王斌答曰:“惊闻洛阳生变,西凉将起兵乱。太皇先请蓟王太后相救,又六百里告知臣云台密道。”
王允亦释然。必是窦太皇窥破天机,故设此谋。
“事不宜迟。”王斌言道:“请陛下速往云台。”
“太师以为如何?”董侯不敢自断。
“请陛下决断,臣等自当奉命。”王允言道。
‘如此,且移驾云台。’董侯当机立断。
“喏。”群臣奉命。
如前所说。云台距玉堂,相隔不远。虎贲中郎将王越,领殿中虎贲护送天子并王允等人。吕布统领秦胡兵,抵挡西凉乱军。
“有劳将军。”被王越负在身后,董侯仍失礼节。
“臣,不敢。”吕布甘之如饴。
虎步龙行,昂然出殿:“吕布在此,挡我者死!”
闻此豪言,一时军心大震。
吕布舞动方天戟,所向披靡,好似杀神。阶下张济等人,咬牙不退。
眼看不敌,张济一声怒喝:“吾侄何在!”
“张绣在此。”射虎箭后发先至,破空来袭。
吕布挥戟拨去。
刃矢相击,火星乍起。
“咦?”劲道之大,吕布亦不禁称奇。
刘备的日常 1.6 不二之选
猛虎已至,群狼不远。
果然鹬蚌相争,得利渔翁。又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洛阳内乱,八关不稳。终被关东所乘。云台上下,双方各自收缩。隔空对峙,不再接战。
张济、李傕等人,面如死灰,战意灰飞。
便在此时,又有飞骑,惊慌来报:“军门都尉华雄,领五百王骑入宫。”
蓟王来矣!
万事休矣——
遥见焰角王旗,孙坚遂止步于宫门。
万五函园卫,兵分数路入城。一路驱散游骑,张榜安民。机关兵车列队,拼组楯墙障壁,将二十四街,各处路口,悉数封堵。尤其三千板楯神兵,由前西园上军别部司马,今函园助军右校尉赵瑾统帅。横断街心,板楯与“玄龟甲车”机关(螳螂)臂勾连,可谓铜墙铁壁。
散兵游勇,无处遁形。浑身挂满金银珠玉,不义之财,弃刃投降。
蓟国机关之利,何必多言。尤其洛阳内外,大路通天,一马平川。
孙坚所部,自有上军校尉冯芳,前去接济。华雄直入宫门,勒马云台。
环视台上台下,刀枪并举,兵卒密集。
华雄朗声言道:“都尉华雄,奉命解兵。”
“解兵!”王骑齐呼。
西凉乱军,顾左右而起骚动。
蓟王虎威。无敢忤逆。
见事不可为,张济一声长叹:“我等遵命!”
言罢,弃兵跪地。
西凉兵,弃甲丢盔,跪地一片。
吕布亦命麾下弃刀,赶来与华雄相见:“王上今在何处?”
“我主仍在国中。”华雄反问:“陛下何在。”
吕布并未说破:“陛下已登云台。”
“烦请车骑,登台护驾。”华雄代行王事。
“也好。”吕布不疑有他。
“各部归营,听候发落。”华雄又道。
“喏。”张济等人,稍稍心安。
洛阳二宫周遭,被函园八校,围成水泄不通。后路断绝,插翅难逃。唯北军大营可供驻扎。上林军遂一并前往。
稍后自有黄门宫人,打扫战场,搬运尸骸。话说,自先帝崩后,洛阳屡经兵变,二宫血流不断。黄门见多不怪。
王允、吕布心牵董侯。见大局已定,遂亲下密道,赶往马市胡姬酒肆,与董侯相见。后经覆道,入辅汉大将军府,权且栖身。
孙坚引军入西园,谨防西凉兵变。
待袁绍引大军,驻扎东郭粟市。
战场角逐,遂成政治博弈。
此亦是时局之必然。无论战争,亦或和谈,皆是攫取利益,不二之选。古往今来,莫不如是。无可幸免。
粟市,袁绍大营,中军大帐。
“叔侄相争,蓟王何以裹挟其中。”袁绍惊疑不定。先前还言之凿凿,蓟王恪守臣节,疏不间亲,卑不谋尊,必不会出兵。言犹在耳,函园八校,已截断洛阳二十四街,将南北二宫圈入其中。
“闻乃出蓟王太后之命。”袁遗答曰。
“原来如此。”袁绍叹道:“事已至此,该当如何。”
“即来则安。”袁术答曰:“我等亦是奉命出兵。便是蓟王,亦需以礼相待。”言下之意,关东联军乃奉寿春之命,讨伐不臣。叔侄之争,蓟王亲疏有别,自当慎重。
“尚有五万郡兵,上洛途中。粟市粮草足否?”袁绍又问。
袁术笑答:“粟市积粮无数,足可支取。”
“六百里上疏陛下(合肥侯)。告知详情。”袁绍言道。
“喏。”
与此同时,北军大营,一片唉声叹气。
大帐之中。张济、李傕、樊稠、杨定,西凉四将,枯坐无言。
小将张绣,起身问道:“敢问叔父,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张济动了动嘴角,沉声言道:“蓟王自有决断,我等又能如何。”
“坐以待毙,非(大)丈夫所为。”声出帐外。
掀帘入内,正是史侯当面。
张济等人,急忙起身相迎:“拜见王上。”
“诸将免礼。”史侯笑容不减,自居大位。
张济疑道:“王上何以,轻身至此。”
史侯答非所问:“营门大开,无人戍守。便是三岁孩童,亦通行无阻。何况朕乎。”言下之意,士气低落,全无皆备。若此时被人所乘,帐中将校,俱死矣。
张济面露愧色。急令张绣出帐,整备营事。
史侯言道:“不瞒诸位,朕与叔父,早有盟约。待洛阳事罢,共分天下。或据大河,或分长江。先前,朕命卫将军火烧城门,便为明示关东联军。”
“原来如此。”张济忙问:“如此说来,猛虎孙坚,并非强敌,反是盟友。”
“然也。”史侯叹道:“可惜蓟王终归是蓟王。”此言半真半假。叔侄暗中结盟是真,然毕竟密谋,合肥侯是否明示关东群雄,尚未可知。
张济此时,已无从分辨:“蓟王义胆忠肝,大汉一藩。传檄天下,无敢忤逆。”
史侯轻轻颔首:“若能速战速决,逼二弟禅位,归国就藩。料想,蓟王亦无有此举。”言语间,略带责备。一夜攻伐,不分胜负。待天光大亮,为时已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济抱拳问道:“敢问王上,如何补全?”
“袁绍乃经旋门入关。八关余七,尚有守军八万余。”史侯问道:“尤其京东三关都尉,诸位可有往来。”
“我等皆有来往。”张济答曰。
“关东,联军十万,更加西凉兵乱。恐延祸上身,三关都尉,必寝食难安。宜当收归己用,为朕助力。”史侯言道。
张济亦醒悟:“喏。”
“营中兵甲几何?”史侯又问。
“不足三千。”张济又答。
“三千足矣。”史侯言道:“编为奇兵,以备后效。”
“喏”张济无有不应。
上林苑,大营。
曹操闻讯出帐,见来者正是主簿荀彧,不由大喜。
迎入大帐,秘问详情:“主簿何以料定,蓟王行事乎?”
荀彧答曰:“卑下,非料蓟王,乃料时局也。”
“西凉兵乱无果,今四方兵马齐聚,洛阳时局,又当如何。”曹操求问。
“敢问明公,陛下今何在?”荀彧不答反问。
“闻已遣出宫外。”曹操答曰。
荀彧一声长叹:“果然如此。”
曹操心中一动:“主簿,此言何意?”
刘备的日常 1.7 三家解兵
稍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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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毋需多虑。”荀彧一语带过:“稳守上林,已观时局。卑下,自有计较。”
“也好。”荀彧锦囊,竟能料定蓟王出兵,曹操自当言听计从。
西郭大将军府,霞楼。
功亏一篑,董重心中挫败,可想而知。
十二城门余烬未熄。洛阳四门洞开。然函园八校,兵车障道。将南北二宫隔离。北军大营,亦在其中。营中情形如何,董重自也无从得知。
先前,“悉诛凉州人”之声,不绝于道。今凉州诸将,奉董重之命,兴兵清君侧。若王允、吕布未死,大将军危矣。
见心腹登楼,董重忙问。
“卫将军等兵围云台,尚未能攻取,华雄引王骑至矣。如今陛下并王允、吕布等人,皆潜行出宫,不知下落。袁绍引兵据东郭粟市。猛虎孙坚立营西园。卫将军……”
“张济如何?”董重追问。
“卫将军等人,悉数解兵,自囚北军营内。”心腹不敢隐瞒。
“吾命休矣。”董重天旋地转,颓然坐地。
“大将军切莫丧气。”便有幕僚劝道:“蓟王既为‘三家解兵’。必不会偏颇,有失公允。”
“先生所言极是。”董重幡然醒悟,又忽然一愣:“何来三家?”
不料情急失语。幕僚灵机一动:“大将军、‘三赟臣’、并关东群雄,此三家也。”
“原来如此。”董重不疑有他。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蓟王终归亲疏有别。洛阳之事,众说纷纭。各有道理。若非三赟臣逼迫太甚,又至二公冤死狱中。西凉诸将,岂能兴兵清君侧。
更何况,二宫太皇便在蓟王宫中。且素与蓟王交厚。料想,蓟王必不会杀害。
“明公毋需多虑。”荀彧一语带过:“稳守上林,已观时局。卑下,自有计较。”“也好。”荀彧锦囊,竟能料定蓟王出兵,曹操自当言听计从。
西郭大将军府,霞楼。
功亏一篑,董重心中挫败,可想而知。
十二城门余烬未熄。洛阳四门洞开。然函园八校,兵车障道。将南北二宫隔离。北军大营,亦在其中。营中情形如何,董重自也无从得知。
先前,“悉诛凉州人”之声,不绝于道。今凉州诸将,奉董重之命,兴兵清君侧。若王允、吕布未死,大将军危矣。
见心腹登楼,董重忙问。
“卫将军等兵围云台,尚未能攻取,华雄引王骑至矣。如今陛下并王允、吕布等人,皆潜行出宫,不知下落。袁绍引兵据东郭粟市。猛虎孙坚立营西园。卫将军……”
“张济如何?”董重追问。
“卫将军等人,悉数解兵,自囚北军营内。”心腹不敢隐瞒。
“吾命休矣。”董重天旋地转,颓然坐地。
“大将军切莫丧气。”便有幕僚劝道:“蓟王既为‘三家解兵’。必不会偏颇,有失公允。”
“先生所言极是。”董重幡然醒悟,又忽然一愣:“何来三家?”
不料情急失语。幕僚灵机一动:“大将军、‘三赟臣’、并关东群雄,此三家也。”
“原来如此。”董重不疑有他。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蓟王终归亲疏有别。洛阳之事,众说纷纭。各有道理。若非三赟臣逼迫太甚,又至二公冤死狱中。西凉诸将,岂能起兵清君侧。
刘备的日常 1.8 周郑交恶
“入兖州,立新都。”王斌表情,可想而知。迁都二字,兹事体大。身为天子,岂能弃社稷宗庙于不顾,远走他乡。
王斌神情变化,荀彧历历在目:“如少府所知。洛阳周遭,群雄窥视。关东皆奉合肥侯为主。袁绍等人此来,为求正统,必迫陛下禅位,乃其一也。西凉将校,张济、李傕等,为求自保转投弘农王门下,再难为陛下所用,乃其二也。今关东、关西,共据八关,二十万兵卒,各为其主,陛下已成孤家寡人,乃其三也。”
言下之意。洛阳时局,乃“叔侄之争裹挟东西交恶”。关东、关西,积怨已久。八关守军,关东关西,各占一半。多方拉拢之下,必投张济或袁绍。却无人,心向董侯。
洛阳时局崩坏,可比春秋时,“周郑交恶(注1)”。
见王斌无语沉思,荀彧又道:“两相疾恶,一线命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王斌又问:“蓟王既已出兵,又岂坐视叔侄之争,危及国祚。”
荀彧不答反问:“闻蓟王兴五帝之学。命儒宗郑公等,编纂《大百科全书》。少府可知,‘百科’二字,何所出?”
“乃百家之设也。”王斌焉能不知:“孟子曰:‘夫子之设科也,往者不追,来者不距(拒)。’便是此意。”
“然也。”荀彧欣然点头,乎话锋一转:“孟子亦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蓟王立大儒学,焉能不知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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