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蓟王言,待西域诸妃子,长成。当封于西域。
闻,西域诸王,有意传位于“蓟王子”者,甚众。
为何?
生而高贵。
两汉四百年,积威至此。蓟王乃中山靖王后,种出高皇。汉室贵胄,无出其右。此乃西域诸国之共识。即便蓟王天生,短时之内,亦无从改变。
可想而知。诞下公主之西域诸妃。心中之急迫。
何时能生二胎。
至今,未可知。
刘备的日常 138 王亲国戚
不知不觉。九九重阳,已成蓟国一年一度之盛会。
正因四海姻亲,齐聚蓟都。临乡周遭,凡国宾馆所在,皆有“王亲国戚”入住。
谓“入乡随俗”,又说“远来是客”。更“一家不说二话”。王亲国戚的身份,血脉相连的天然亲近。更加蓟国四百城港,怏怏上邦,开明好客之风。足令宾至如归。可有作奸犯科,仗势欺人?
绝无。
且不说蓟人尚武之风。城中闾里街衢,藏龙卧虎。普天之下,谁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蓟王爱民如子,又嫉恶如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兔子不食窝边草”。自家产业,岂不爱护。更有甚者,二家礼尚往来,蓟王馈赠,何等丰厚。岂能因小失大。
道义大行天下。切莫小看了和亲的威力。
“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
大汉的机制,便如此有效运转。四百年生生不息。
君以手足待我,我必手足报之。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此去林虑山迎甯姐姐。除张飞、黄叙,另有大兄刘文,二兄刘武,四弟刘修。大兄刘文为正,四人为副。宗亲、义亲同去,足见持重。
国中皆知,张甯乃右国令女。右国令之事,蓟王曾命公审。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功过几何,见仁见智。然右国令,才智高绝,淡泊名利,世人皆知。无有疑义。
蓟王虽定其罪,却未行其刑。右国令寿尽而亡,蓟王夫妇扶棺,令楼桑宗亲,披麻戴孝,执礼相送。今又命手足兄弟,西去林虑,以贵人礼,聘右国令女。道义所向,一脉相承也。
九月初一,王宫车队,浩浩荡荡,奔赴林虑。来回二千里,十日足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蓟国十万精锐,扼守国境。虽久无战事,然却日日勤学苦练。除去武技、军阵,号令、旗语。还需习练操纵机关诸器。尤其机关兵器。自蓟王效仿记里鼓车,造计程马车,而后又将机关连弩与马车相合。造机关箭车。举一反三,各式机关车,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稍后又有机关车船,大行其道。
两军对垒,随之日新月异。曹操掘内外环渠,发火寿春。遂成经典战例。如何“人器合一”,将机关威力,最大发挥。为演武场蓟国军校师生,刻苦钻研之首选。
军民两用机关术。早已遍布蓟国上下,融入百业。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
韩非子,诚不欺孤。
然,春秋大贤,实不宜过谦。世之显学,岂无“法家”一席之地。法、儒、墨,缺一不可。
“九九重阳会”。乃年度盛事。如前所言,凡典礼,皆有表演性质。《淮南子·氾论训》:“圣人以身体之。”《礼记·中庸》:“力行近乎仁。”《论语·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君王身体力行,以身作则。为天下典范也。
家和万事兴。
蓟王姻亲众多,广布四海。犹可相亲相爱。叔侄不过三人,何以坐视江山分裂,籍籍无为?
孰功孰过,公道自在人心。
《庄子·山木》:“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
世人皆知,凡与蓟王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之四海豪杰。皆入门下署。署中人物,论运筹帷幄,治世安民,名声不显。然论,迎来送往,接人待物,门下署当仁不让,居功至伟。尤其大典,王亲国戚齐聚。门下属吏,何止为主分忧。便是海量酒水,亦分去十之六七。
蓟国珍馐美馔,号称“隔壁千家醉,开瓮十里香”;“味招天下客,香引洞中仙”。论衣食住行,鲜活民生,天下无出其右。
无酒不成席。
海外寄田所出,三登谷。极利酿酒。蓟国十酝春曲松泉酿,皆已改用三登谷酿造。蒸馏浓缩后,得翠玉琼浆,口感更加。
尤其翠玉琼浆,深受蓟王姻亲所好。斟满耳杯。各路英雄,三杯即倒。唯蓟王与恩师例外。
重阳节,亦是蓟国法定节日。初二至初十,前后计九日。稍逊于正腊贺岁,足半月有余。诸王子告假回宫。与家人团聚。
蓟王早有先言,无外人在场,亦或是非正式场合。诸子省“王”,只称“父”。口呼“阿父”,“父亲”皆可。“父亲”,便是“亲父”之意也。后宫妃嫔,亦省“臣”字,自称“妾”即可。
嫡长子封,今已九岁。稚气未脱,然已与父,颇多相似。自幼得母,言传身教。双手剑术,甚是了得。更加名师,谆谆善诱。文武兼备,已有英主之姿。
二代蓟王,未来可期。
灵辉殿中,钟鸣鼎食。蓟王大宴,满座高朋。此时此刻,东宫飞翔殿。刘封等八王子,随王太后并二义王太后,辗转育婴舍,照料诸幼子。
婴舍华美清洁,闲人莫入。摇篮床车内诸幼子,皆为宫中女侍医,精心照料。
逢母妃入殿哺乳。需车载出舍,入哺婴室喂食。若母妃偶感风寒,或身体不适。则酌情替换。待康复如初,再行母职。无需心忧断奶不济。宫中侍医,自有良方存续。
刘封兄弟八人,站成一排。透过清钢琉璃壁,环视舍中诸幼子。各自眉开眼笑,窃窃私语。
三位王太后观之,暗自称赞。
“王上,三百子嗣,八子为先。”二太后言道。
三太后亦道:“二姐所言极是。”
王太后笑道:“王上曾言,欲将千里国土,均分八子。然似,别有心忧。”
“‘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八王子,自幼相伴,兄弟情深。常伴王上身侧,子父相承,还有何忧?”二太后不解。
“我儿天生。”王太后答曰:“非你我可知也。”
“长姐言之有理。”二位义太后,同声言道。
“先前,王上赐爵中丞贾诩,为都亭侯,邑三百户。又拜‘少傅’,双秩万石。本以为,只为加官,不领其职。近日却闻,王上欲令贾文和,行少傅重责。传授封儿,治国安邦,识人辨物之术。”三太后不无担心:“此事,可行乎?”
三位太后,义结金兰。誓言同生共死。自无须顾忌,无可不言。
刘备的日常 139 江山易改
“我亦有此意。”二太后当有此虑:“贾文和,智机千变,才智高绝。封儿仁厚,恐非所长。且为人君者,当人仁爱民,忠厚持国。莫测心机,非为君之道。”
贾文和,智多近妖,变化无穷。为谋主,正当其用。然谋主行事,只论成败得失,不可为君王所效。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谋定而后动。稳重压倒一切。
“我儿曾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太后言道:“后学岂改本性乎?”
“好一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位义太后,不禁慨叹。如此说来,蓟王此举,必有深意。
虑及此处,三位太后,皆看向八王子。
“正奇相佐,治国之道。”王太后一语中的。
正因嫡长子封,过于仁厚。唯恐四少师,矫枉过正。故蓟王才命贾文和佐之。又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正奇二术,相辅相成,权衡利弊,不失偏颇,方为明主。蓟王爱恨分明,识人辨物,皆绳之以公道。从不因私废公,以私术评断公义。便如许子远,亦能一展所长。毕生抱负,为国所用。
如北海一龙,割袍断义;泰山羊续,悬鱼逐子。蓟王皆秉持公义,循循规劝。更加高薪养廉,清明吏治。
足见蓟王,用人有道。
八王子:封、昂、渚、韺、勨、锐、瀞、异。乃蓟王与公孙长姐,并七位小姐姐所生。彼时,尚未入宫赴宴,身中红丸奇毒。生机勃勃,连生八子。待身染奇毒,生机中断。乃至数年无所出。于是,八子与诸子,相差数岁。
“大兄,待幼弟长成,入馆学艺。击鞠、赛马、剑击、博弈,皆有人矣。”说话之人,乃七王子刘瀞。
“还早。”六王子刘锐,瞪大乌溜溜的黑眼珠言道:“待幼弟长成,我等许已出师。”
“母亲言,年二十,方能出师,却不离馆。”刘封言道:“王子馆,本就为你我兄弟所建。封君之前,皆居于此。”作为嫡长子,刘封已为陆城亭候。母亲自是公孙长姐。亦是八王子嫡母。
“紫渊甚好。”八王子,刘异稚声道。
“比王宫如何?”二王子,刘昂笑问。
“各有长短。”刘异答曰。
“何不试言?”五王子,刘勨发问。
“宫中礼数甚多,诸母亦多。”刘异童言无忌:“每日行礼,不下数十。王子馆中,只需课时行礼足矣。”
言罢,众王子皆捧腹而笑。心有戚戚。
此“诸母”非彼“诸母”。《礼记·曲礼上》:“诸母不漱裳。”注曰:“诸母,庶母也。”又疏:“诸母,谓父之诸妾有子者。”
七重着落,一里之回。偶遇诸母,实属平常。便是母后亦常见。八王子礼数周全,可想而知。若不幸连连偶遇,恐小半日,皆立与道旁,寸步难离。
究其原因。宫中各处游玩之所,皆有妃嫔出没。诸王子岂与母争。反不如王子馆,便宜自在。
八王子,感同身受。
与一般女子,喜静不喜动迥异。蓟王后宫,动静皆宜。尤其击鞠、赛马、射箭、游泳,日有胜负。机织、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仍不误侍寝夫君,承欢榻上。果然身体力行,根骨极佳。甚至昨日生子,今日下床,明日已无异常人。
论优生优育,当数蓟王家。
诸王子,就学王子馆。诸公主,就学披香殿。由披香博士,言传身教,亦日日不缀。
凡告假回宫。蓟王必考诸子课业。
且多行鼓励,少有训责。“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蓟王家训,知微见著,诸子皆牢记于心。
四少师亲传弟子。又种出蓟王,优生优育。名师高徒,子父相承。诸王子学业,又能差到那去。为人君者,知人善用,方为国本。
终归,君治吏,吏治民。
蓟王唯一所患,诸子尚无至交好友。择姻亲子弟,名臣之后,入王学伴读。亦是蓟王深思熟虑。刘备四友,天下知名。谚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便是此意。
待照看幼弟毕。八兄弟相约赛马场,观诸母击鞠。礼数虽不可缺。终归抵不过击鞠有趣。
童心未泯。
诸子回宫,欢声笑语,满满童趣。螽斯衍庆,绵延子嗣。家门兴旺之兆也。诸王子,皆是祖母王太后,亲手抚育。感情深厚。诸子回宫,西宫增城殿,早晚必去问安。祖母殿中,诸多小食,食之不尽。诸子喜好,幼年趣事,王太后如数家珍。
少时,养育独子三墩。今日,抚养三墩子嗣。母亲大恩,三墩此生,无以为报。
刘备时有所思。万幸,少复祖爵,逆天改命。未成史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刘先主。或许,命运的转折点,便是少复祖爵。而后扩县为侯,并土为王。忠臣义士,名师大儒,齐来相投。助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征讨四方,开拓四海。一里之回,七重王城。足可挡雨遮风,丰衣足食。慈母未积劳成疾,自己亦未数遗妻子。
先难后易,苦尽回甜。地狱开局,炼狱破局。如今,胜利在望。全探索、全成就、全收集。坐等解锁三国完美真·结局。
刘备设身处地,总以为。史上三家归晋,妥妥伪结局。何止不完美,堪称崩坏结尾。
恢弘架构而力不足。草草收尾。不出意外,写崩了。
“无有金刚钻,勿揽瓷器活”。
『欲速则不达,历史也会崩』。诸君谨记。
赛马场。
绿罗衣袖轻云起,石榴裙裾蛱蝶飞。
胭脂马背相突奔,宝髻花簇共夺魁。
击鞠双方,交替领先。胜负未分。诸王子被诸母争相抱在身前,欢声笑语不断。
一场赛罢,香汗淋漓。八王子自去,诸妃相伴入游泳馆,温泉疏经通络,消疲解乏。
晚餐毕。必有七妃,沐浴更衣,侍医细细收拾妥当,携二女仙,共入合欢殿,侍寝夫君。
“垂杨影里残红。甚匆匆。只有榴花、全不怨东风。暮雨急。晓鸦湿。绿玲珑。比似茜裙初染、一般同。”
刘备的日常 140 不可思议
蓟王宫,七重错落,一里之回。
除去诸多附属建筑。后妃寝宫,分为:殿、馆、舍、楼、观、阁。
“蓟宫十五殿”。如王后所居凤凰殿,秦后所居椒风殿,甘后所居发越殿,七妃安处殿,慧妃常宁殿,马贵人蕙草殿,安贵人无极殿,华贵人茝若殿。
又如乌桓妃并高车妃,及漠北六氏美人所居蕊珠馆。西域五十六妃所居纷芳馆。舍多置于馆中。楼、观亦常合一。如观澜楼,染霞楼,皆极高峻。登高望远,观碧水千帆,身如云霞浸染。皆为宫中女官居所。亦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观,收纳王家典藏,番邦国礼。
另有瑞麟阁、观天阁等。前为蓟王书阁,后为女仙值守。
各有其用。
自筑临乡王城。历经十载,精工细作,方才大成。待蓟王入住,又多次改造。方有今日气象。
若有人问,楼桑八景,王都如何?
一里之回,七重错落蓟王宫,一步一景。又何止于八。
北宫瑞麟阁。
“拜见父亲(大人)。”嫡长子封,携八王子,入阁相见。
“免礼。”蓟王伸手示意:“坐。”
“谢父亲。”八王子,各自落座。
见诸子日渐长大。眉清目秀,英气蕴藏。蓟王甚是欣慰。
“学业如何?”
“日有精进。”刘封对曰。
“五经熟否?”蓟王又问。
“皆已通读。”刘封又答。
“‘礼以节人,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乃为天、地、人,三才‘治一也’。”蓟王言道。
“‘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刘封对曰。
“为人君者,阴阳相合,刚柔相济,仁义并立。是故,‘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蓟王循循善诱。
“儿等,谨记。”八王子异口同声。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少师、少傅,少保,各有所长。
四少师为国老,传四书五经,经世治学之道。左右国相为少傅,乃传率众驭下,治国之道。卢少保,文武全才。乃传安身立命,自保之道。
今蓟王又命中丞贾诩,传识人辨物,安邦之道。正如“兼三才而两之”,正奇相佐,亦是正道。
“岭南使者献‘果下马’,高不逾三尺,骏者有两脊骨,又号‘双脊马’。健而善行,性情温顺。当可为击鞠所用。”蓟王知诸子喜击鞠,故命人打造专属装备,以解年幼身短之弊。
“谢父亲!”诸子皆面露喜色。
“骑术如何?”蓟王忆起幼时骑驴趣事。时三墩亦年幼身短,求三叔传授骑术。本从骑羊始,然三墩不欲。先骑驴,后骑马。诸王子自果下马,练习骑术。可谓与三墩,天壤之别。
“尚未能习。”刘封如实作答。
“如此,可先练骑马,再学击鞠。”蓟王言道。宫中有女官,专职驯马。
“喏。”诸子皆跃跃欲试。
拜别亲父,急往赛马场。八匹果下马,并八位牧师,已等候多时。《周礼·夏官·牧师》:“牧师,下士四人。”注曰:“主牧放马而养之。”
牧师,前汉时,隶属太仆。
太仆,秦官,掌舆马,有两丞。属官有:大厩、未央、家马三令,各五丞一尉。又车府、路軨、骑马、骏马四令丞;又龙马、闲驹、橐泉、騊駼、承华五监长丞;又边郡六牧师菀令各三丞;又牧橐(骆驼)、昆蹏(蹄)令丞皆属焉。其中车府、路軨,主禁中车驾,其余皆为主马之官。
蓟国未置太仆,少府统领宫中事。
于是蓟王将太仆之职,悉数拆分。省未央令。分置大厩、家马二令。合车府、路軨二署,并宫廷舫舟,为车舩(船)署。省骑马、骏马二署。并龙马、闲驹、橐泉、騊駼、承华五监,为御马监。边郡牧师菀令丞,牧橐、昆蹏令丞,并入大厩、家马二令。
如此,少府得,车船署并御马监。专司宫廷车马舟船,由少府“运丞”统御。
运丞,少府六丞之一。掌王驾出巡,督车船转运等,禁中运输事宜。
言归正传。
果下马,鞍镫齐备;击鞠杖,坚木漆绘;击鞠甲,量身制备。诸王子,爱不释手。日日操练不缀。
马术,乃击鞠前提。击鞠练就,马术先成。千乘之国,万马之邦。王子岂不精于骑术。
林虑山,正阳亭。
问清草庐所在。蓟国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寻路入山。
十里一亭,谷道砥平。紧靠大汉三大冶铁中心之邺城。山中冶家兴盛,重车往来碾压,碎石早成铁板一块。
时下为党人藏身之处。大兄刘文冲张飞言道:“翼德,且与伯循先行。”
“唉!”张飞、黄叙,打马上前。二人胯下皆神驹。十里山道,转瞬即至。
遥见古松坟茔,柴门虚掩。
张飞急忙提缰:‘五弟且慢。’
黄叙闻声勒马:“三哥何故?”
“与甯姐姐,多年不见。”张飞挠头道:“小心为上。”
“哦!”黄叙心领神会。
话说,少时三墩,如厕归来,常身染异香。张小胖十分好奇。刘备家茅房,不臭反香。却是何故?传有一日,夜探究竟。泪奔而回。自此往后,再不敢只身入后院。
刘备亦曾问他,是何所见?
张小胖瞪大环眼,抖擞牙关,浑身发颤。却无只言。料想,必是可怕至极。
话说,刘备家厕所,堪比后世豪华酒店盥洗室。不仅设铜炉重器,焚香驱虫,除湿保暖。青瓷地砖,马桶洁具,更一尘不染。
无怪甯姐姐,常来常往,翻墙入厕。三墩之所以,每每偶遇。正因甯姐姐,心牵麒麟子安危。恐为教中人等所害。十里楼桑,必有落脚之处。
许多事,三墩也是长大后,才想通。看似不可思议,实则皆是满满心意。
草庐前,二人翻身下马。
张飞朗声言道:“敢问甯姐姐在否?”
“可是张飞小胖?”便听庐中有人言道。
“正是。”张飞嘿声一笑。
“奔牛儿亦在。”庐中人又道。
“正是黄叙。”
“无须多礼,请进。”
“唉!”
刘备的日常 141 前身后世
前院松柏下,二冢并立。正是夏馥与张机。
冢前无碑,不辨是非。
张飞并黄叙,先行祭拜,再入草庐。
“见过甯姐姐。”二人廊下行礼。
张甯素纱遮面,出庐相迎:“一别数载,小弟如何?”
“大哥一切皆好。”张飞笑答。
“请入草堂一叙。”张甯伸手相邀。
二人廊下除靴,步入草堂。
“闻,小弟重建碣石宫。”张甯必有此问。
张飞亦心知:“大哥亦造甘泉宫,然甘后虽封于此,却居发越殿。料想,大哥必不会令甯姐姐别居碣石。”
“我亦如此想。”张甯心头骤松。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关心则乱。眼看修成正果,张甯心生忐忑,亦是必然。
又说,张甯比刘备大数岁。若是少府女官,当可致仕养老。可想而知,心中急迫。当不输彼时长姐,十载待嫁。
见张甯一时无言。张飞又道:“闻母亲欲增筑金华殿,为甯姐姐所居。”
“‘平乐高宴,金华说经’。”甯姐姐心领神会:“母亲之意,我已尽知。”
金华乃前汉名殿。位于未央宫内。前汉时,中常侍班伯曾于此受业。《汉书·叙传上》:“大将军王凤荐(班)伯宜劝学,召见宴昵殿,容貌甚丽,诵説有法,拜为中常侍。时上方乡学,郑宽中、张禹朝夕入説《尚书》、《论语》於金华殿中,詔伯受焉。”既此。
与平乐馆并著名。前汉时,郑宽中、张禹曾在金华殿中,给成帝讲说《尚书》、《论语》。
蓟王宫无中常侍。却有内中大夫。王太后欲使张甯于金华殿中,向中大夫“说经”。其意,不言自喻。
说经,说教也。
料想,安氏四姐妹,必有其一,为张甯所辖。如此,公孙王后,秦后,甘后,亦可各得其一。饶是如此,公孙皇后,亦稳坐正宫。殿中,慧妃、七妃等,皆是女中英杰。声势无两。
王太后,持家有道。
大兄刘文,乃国之宿吏。蓟王肱股重臣。执掌太仓多年。命张飞、黄叙,先行告知,内中详情。令张甯安心。权衡损益,可见一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