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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事急从权。麋竺单车疾驰。所携重礼,乃蓟国琉璃宝钞一枚。作价千万。如此厚礼,陈王宠断难拒之门外。
话说,引狼入室,史上三国屡见不鲜。
韩馥让冀州,刘先主纳吕布。稍后刘璋引先主入蜀,亦循此例。或有人言,前车之鉴,触目惊心。何以屡屡再犯。正如饮鸩止渴。明知剧毒,却需解燃眉之急。
陶谦亦不例外。
广陵金城,州牧府。
“何人献此策?”陶谦直问。
曹宏不敢隐瞒:“乃前彭城相薛礼。”
“哦?”陶谦心中颇奇。先前,彭城相薛礼,被王允所逼。不得已,挂印而去。却未随陶谦南迁广陵。上疏言,当效典农校尉陈登,屯田养士。陶谦亦听之任之。
不料竟献此计。
“薛礼今何在?”





刘备的日常 1.204 犹乐思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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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乃率本部兵马,屯田广戚。”曹宏答曰。
广戚县,前汉成帝河平三年(前26年),封楚孝王子(刘)勋为广戚侯。属沛郡。今汉改为县。属彭城国。此县乃彭城国与沛国交界,且亦近鲁国。
薛礼,前为彭城相。今仍滞留国境,似心有不甘。因是徐州牧陶谦属吏,奉命屯田。新任彭城相,王允长子王盖,亦无从指摘。唯有听之任之。
“薛礼,必有同谋。”陶谦一语中的。
曹宏小心作答:“明公,何以知之?”
“王太师,易相夺国。除陈相骆俊外,仍有一人,亦未除官。”陶谦语透深意。
“何人?”曹宏仍未会其意。
“鲁相宋奇。”陶谦言道。
“鲁相?”曹宏先是一愣,这才恍然大悟:“闻,乃洛阳子钱家所辟。前配五县令印,为长公主取食。后拜为鲁相。专治鲁国,为麟子阿斗取食。此人,好黄老之术,不喜结交权贵。故治国数载,国人多闻其名,不见其人。颇多无为而治。”
陶谦轻轻颔首:“此人不明来历。又好黄老之术,先前轻车出洛,(降)服豫州黄巾。是否为太平道中人,犹未可知也。”
如前所言,世无不透风之壁。宋奇行事隐秘,低调为人。奈何,自领命离京。一路所作所为,尤其治政安民,诸县百姓广为传颂。其人其事,又如何能不被外传。即便能瞒过一干人等,又如何能瞒过诸如徐州牧陶谦,一州之雄。
此时此刻。曹宏方知事态严重:“莫非,明庭以为,薛礼乃受鲁相蛊惑。”
“未可知也。”陶谦并未明言。转而又问:“典农校尉,今何在。”
“陈元龙,屯田射陂。”曹宏急忙答曰。
射陂,射阳县内大泽。后称射阳湖。《汉书·广陵历王传》载,前汉宣帝时,夺广陵王“射陂草田以赋贫民”,即此。其“阔三十里,周三百里。其南北浅狭,而东西深广,府境东南积水,皆汇于中,复灌输于淮以入海”。
吴王夫差开邗沟,“东北通射阳湖”。今亦在广陵郡治下。
“速召来议事。”陈元龙之才,陶谦焉能不知。徐州秔稻丰积,皆出陈登之功。
“喏。”曹宏如临大赦,领命自去。
经中渎水,半日往返。曹宏又携陈登,入府相见。
“拜见明公。”正因陈登号湖海之士,豪气不除。故不为陶谦所喜。话说,陶谦少年时,亦是顽劣子弟。“年十四,犹缀帛为幡,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皆随之”。却不知,是否从陈元龙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元龙毋需多礼,速坐。”陶谦和颜悦色,长者之风。
“谢明公。”陈登称谢落座。
“袁公路先遣张勋,又遣纪灵,欲夺广陵之心,虽日寒而不减。”陶谦开门见山:“长史(曹宏)代前彭城相薛礼进言,欲向陈国求援。元龙以为如何?”
“回禀明公。”略作思量,陈登答曰:“陈王宠,素有大志,又善弓弩。陈国弩士,关东强兵。今又纳吕布为客卿,得铁骑一万。若得其相助,广陵之围可解。”
“善。”陶谦轻轻颔首,转而又道:“元龙以为,陈王当遣何人,领兵入徐。”
陈登心生慨叹,而面色不变:“卑下窃以为,当是车骑将军吕布。”
“先前,曹孟德假下邳贼阙宣,犯其州境。遣军出泰山,侵我州土。”陶谦言道:“若吕布亦如此行事,该当如何?”言下之意,若吕布兴兵来援,待淮南兵退,却不愿归陈。滞留徐州,尾大不掉,又当如何。
“明公既问,卑下不敢不答。”陈登答曰:“窃以为,关东群英,孟德称雄。先前觊觎徐州富庶,故起侵夺之心。若非陈宫、张邈等人,挟吕布起兵,徐州危矣。曹孟德虽退,又有袁公路,兴兵入境。只因徐州乃四战地也。今,天下三分,叔侄相争。乃至人心思乱,群雄并起。明公麾下,虽有丹阳劲卒,然群雄陈兵于州境,四面齐攻,如何能敌。吕布,或可为鹰犬耳。”
“元龙所言极是。”陶谦又问:“然若养虎成患,又当如何?”
“吕布虽虓虎之勇,却甘为鹰犬,为王太师所驱。明公待之,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扬去。”陈登果有见地:“待淮南兵退。可择徐州北境一城驻之。粮草辎重,足月供给。然却不可使其,盈三月之粮。如此,吕布必不敢轻举妄动。”
陶谦终见笑容:“如元龙所言,何处可置吕布兵马。”
“广戚。”陈登掷地有声。
陶谦悦色和颜。勉励一番,遂放其归去。
送走陈元龙,曹宏只身返回:“陈元龙欲使吕布驻广戚,莫不知薛礼亦屯此城乎?”
闻此言,陶谦眼中,一闪利芒。
陈元龙不及折返。泛舟下邳淮浦,入家门与其父相见。
备说前后诸情。其父陈珪笑问:“吕布军驻广戚,必为我儿藏拙。”
“阿父明见。”亲父当面,陈登自不做隐瞒。
“我儿以为,何处最适吕布。”陈珪又问。
“小沛。”陈登答曰。
小沛既沛县。因位于沛国境内,故称小沛。更有甚者,小沛乃豫州所辖。又在诸侯国境。与徐州若即若离,更与兖州山阳郡毗邻。既不误输粮,又不至引火烧身,还可御劲敌曹操,于州境之外。可谓一石三鸟。
略作思量,陈珪不由慨叹:“吕布为车骑将军,非徐州属吏。关东之地,皆可驻军。丰沛,乃高祖龙兴之地。时‘高祖还乡,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
见言及小沛,老父叹高祖,不忘根本。陈登心知,此乃有感而发。
两汉四百年,积威犹在。公卿世家,皆食汉禄。如陈氏老父,天下忠良,又岂能忘本。




刘备的日常 1.205 请君入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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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宫。
闻徐州使节轻车求援,陈王宠设宫宴款待。
麋竺东海富商,天下知名。今为徐州别驾,常往来蓟国。献郁洲山于蓟王当面,其妹今为西宫女官,服侍王太后身侧。料想,他日必为蓟王妃。论富贵荣华,只需能与蓟王家沾亲带故。何愁家门不兴。麋竺二弟麋芳,弃笔从戎。入演武场,勤学苦练。当可为蓟王一用。
麋竺所献,琉璃宝钞。亦堪称重礼。其价值,已远超千万面值。没错,便是质押担保。凡大宗交易,交易双方,需向市楼亦或是赀库,出具相应的财力证明。且多为五五共担。
须知,唯有蓟商,亦或是客庸蓟国,得五户联保,方能开设账户。于是乎,对于国外商旅而言,既价值高昂,又便于携带的琉璃宝钞,便成了最佳“质宝”。用于质押赀库,充作交易担保。
或有人言,所谓钱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须提前担保。
只因,蓟国交易所,多行“寄券”。如寄舱券、寄田券、寄贩券等。今年所需,去年,前年,乃至三年前,便已先行订购。尤其蓟商与四海豪商交易。多签寄券。如此,买卖双方,皆可规避风险。如西域蒲桃酒。提前数年订购,陈酿醇厚,品质更加。西域酒商,亦可提前安排果农扩大种植。更加内外丝路畅通。无需远至楼桑,蓟国商都。于都护府治它乾城,大震关首,大散关首,亦或是洛阳函园等,凡蓟国交易所,皆可交割。
可想而知,琉璃宝钞之价高。甚至有豪商,豪掷千金,只为求得一块百万面值。
百万面值,便可做百万担保。从此以后,凡百万之内,大宗交易,含各式寄券,皆百无禁忌。诚然,同一时段,担保总额,不可超琉璃宝钞币值。故琉璃宝钞,又被四海豪商,称之为“质宝”。
百万琉璃,豪掷千金。千万琉璃,可想而知。
却不知,千万琉璃,乃出陶恭祖,忍痛割爱。还是麋子仲,自掏腰包。
东海寿麋,徐州财神。陈王宠,焉能不持重。
车骑将军吕布,携长史陈宫亦列席宫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王宠起身罢筵。所谓接风洗尘,故不言公事。待黄门令引麋竺入后殿相见。
陈王宠这才细问详情。
麋竺遂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
陈王宠,实不意外:“不瞒贵使,孤与袁公路,确有盟约。”
谓“佛也打,祖也打,真人面前不说假”。麋竺赤诚君子,又携重礼而来。虑及长远得利,陈王宠故不做隐瞒。
“王上实言相告,下臣不胜感激。”麋竺果然动容。
“贵使无需多礼。”陈王宠面露笑意:“袁公路得鄙国粮草辎重,方能一举袭得二郡。其上攻江夏,下击广陵。皆为江东所谋也。”
得江北四郡,便可将江东防线,逆推至江淮。麋竺自然知晓:“陶使君,为王太师易相夺国,今治下不过一郡之地。如何与江东十郡相争。且广陵若失,根基全无。今,天下三分,群雄并起。若失根基,万事休矣。”
闻麋竺句句言及厉害,无有虚言。果然赤诚。陈王宠甚喜:“陶徐州所患,孤已尽知。贵使小住数日,必有计较。”
“谢王上。”麋竺大喜下拜。随黄门令出宫。
稍后,便有国相骆俊,自出屏后。
骆俊,字孝远,会稽乌伤人。有文武才干。少为郡吏,察孝廉,补尚书郎,擢拜陈相。值黄巾逆乱,叔侄忿争。天下鼎沸,群贼并起,陈与比界,奸慝(tè,恶)四布,俊厉威武,保疆境,贼不敢犯。养济百姓,灾害不生,岁获丰稔。陈王甚是器重,赞其为贤相。
“国相以为如何?”陈王宠笑问。
“陶恭祖,素有贤名。徐州四国,前为王太师易相所夺。今只剩广陵一郡。不可令袁术坐大,并江北四郡。既除心腹之害,又结一州之好。臣以为,可行。”骆俊答曰。
“当遣何人助之。”陈王宠又问。
“非吕车骑莫属。”骆俊所言,与陈王宠相合。
“吕布有虓虎之勇,若放其归去,恐非孤之福。”陈王宠心有顾虑。
“吕布虽虓虎之勇,不过一介鹰犬耳。”骆俊言道:“此去徐州,退淮南之兵乃其一。震慑徐州四国乃其二。王太师易相夺国,淮泗旧盟,日渐松弛。长此以往,于(陈)国不利。吕布若能助陶恭祖,逐四国相,重夺州土。与我亦有大利。”
言下之意,若能假吕布之手,先解袁术之围,后除夺权诸相。无论于陈国自身,亦或是八国联盟而言,皆大有裨益。
“却不知,吕布心意若何。”陈王宠又道。
“主公毋忧,待臣一试便知。”为主分忧,骆俊义不容辞。
翌日。阳夏县,固陵聚,车骑将军营。
闻陈国相到访。吕布猛然站起。陈宫却微微一笑:“将军依计行事。”
“嗯!”吕布昂然虎躯,身披战袍,携六健将,出帐相迎。
陈宫领车骑府一众属吏,帐前恭候。
迎入大帐,宾主落座。
吕布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军中自不可饮酒。见吕布军纪严明,坚甲利兵。
骆俊心中甚喜:“昨夜王上为徐州使节麋竺设宴。将军可知,所为何来?”
与陈宫四目相对,吕布笑答:“某,未知也。”
骆俊亦目视陈宫:“长史雅量高才,焉不知乎?”
陈宫笑道:“莫非,麋竺此来,乃为解广陵之围。”
“然也。”不愧足智多谋,陈公台。既已早知,骆俊便直言相问:“王上欲请车骑将军,入徐相助。敢问将军,意下如何?”
“闻袁术与陈国,暗结盟约。(吕)布此去,若与袁公路,一言不合,刀兵相向。恐延祸陈王。”吕布反问:“又当如何?”
“将军所虑,亦是我主心忧。”骆俊慨叹:“不知,长史可有妙计。既不害二家之盟,又可解徐州之危。”
陈宫含笑点头:“何难之有?”
“哦?”骆俊急忙求问:“愿闻其详。”




刘备的日常 1.206 饔飧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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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某不愿,只因天机不可泄也。”事关军机,陈宫并未明言。
“如此,可有定期?”骆俊不愧,贤相之名。此问,乃是言指,胜算几何。有定期,必有胜算。
“国相当知。若求二全齐美,宜缓不宜急。”陈宫答曰:“此去徐州,除车骑营本部兵马外,乞王上再遣三千弩士相随。另求半年辎重粮草。以备不虞。”
“半年之期。”骆俊闻弦歌而知雅意。陈宫之智,毋需多虑。兖州一战,足可例证。言及半年,十足胜算。
“然也。”陈宫轻轻颔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切尽在掌中。
“某,这便入宫。不日当有定论。”骆俊深信不疑,这便起身告辞。
吕布携麾下,离席恭送不提。
待主簿张邈,送骆俊出帐。吕布忙问:“若半年为期,何不求一年粮草。”
吕布为人,胜在别无心机。尤其在陈宫当面,从不加遮掩。此与曹孟德莫测心机,判若云泥。故为陈宫所喜:“将军毋忧。何须半年,半月足矣。”
吕布大喜离席:“计将安出?”
“将军只需,如此如此……”陈宫附耳言道。
吕布所患,便是苦无粮草。万余铁骑,人吃马嚼,耗费无度。更加秦胡兵久居边郡。喜食荤腥,无酒不欢。营中支出,可想而知。且孤军客卿,仰人鼻息。陈王宠虽足月供给,却仍难免“吃上顿,无下顿”。
饔飧不济(yong sun bu ji),一日三餐不能自给。且为爱惜羽毛,勒令兵士不可抄掠百姓。俗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吕布自被张邈、陈宫,裹挟起兵。吃喝拉撒睡,事无巨细,皆需凭一己之力。整日为营事裹挟,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尤其粮草辎重。乃心头大患。
甄都车骑府,有家不能回。万幸发妻家小,皆随营安居。只可惜诸多积财,未及一并带走。否则,亦可傍身。不得已,礼贤下士,张榜安民。唯有平时,领兵四出,讨伐山贼,击退水匪。倒也聊胜于无。
话说。自蓟王兴起,大汉一藩。天下宗王,皆北望。更有太平青领道于吉,解两汉第一谶:代汉者,宗王也。助推诸侯,王权高涨。更何况,为求自保,自桓帝崩后,淮泗诸国,便暗结同盟,不惜养贼自重。陈王宠素有勇名:“宠善弩射,十发十中,中皆同处。”
“中皆同处”,足见射术之精。可想而知,陈国弩士,必是精兵。
“黄巾贼起,郡县皆弃城走,(刘)宠有强弩数千张,出军都亭。国人素闻王善射,不敢反叛”,“国相会稽骆俊素有威恩,是时王侯无复租禄,而数见虏夺,或并日而食(两天才吃一餐),转死沟壑,而陈独富强,邻郡人多归之,有众十馀万。”
精益求精,今日陈国,当有数万弩士。再得蓟国坚兵利甲,并机关连弩。战力于关东,首屈一指。居高守备,游刃有余。
更加坐拥鸿沟之便,连通四渎八流。单关税一项,便富可敌国。
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为淮泗诸国之首。又得传国玉玺。陈王宠,焉无称帝之心。
“代汉者,宗王也”。
陈王宫。
闻骆俊言及与吕布营中相见诸事。陈王宠斟酌言道:“半年粮草,不值一提。然三千弩士,孤实难舍。”
“车骑营唯有一万精骑。并无弩士居高守备。虑及将校家小,俱在营中。战事一起,恐难两全。故有此求。”骆俊答曰。
陈王宠轻轻颔首:“车骑营,一万精骑何所出?”
“五千秦胡骑,乃为董卓所募。本属诸西凉大人。后认吕布为义子,故由其统帅。”骆俊如数家珍:“三千陆浑骑,关东所募。吕布自领‘千骑卫’。并成廉、宋宪、侯成、郝萌、曹性、魏越,麾下六健将,各有亲卫百余。”
“何以不闻,并州兵骑,三河骑士。”陈王宠言道:“兖州之战,车骑营骑,并未折损。三千陈国弩士,可换一千车骑营骑乎?”言指车骑营中兵马,吕布必有所隐瞒。
“主公之意,臣已尽知。”骆俊领命。
稍后,又入固陵聚,车骑营。
“吕将军,既为鄙国客卿,车骑不可空营。”骆俊言道:“何人留守,可否告知?”
见吕布看来,陈宫遂代答:“国相所言极是。将军欲留三千精骑,守备大营。”
“何人领兵。”骆俊追问。
不等陈宫目光投来。便有一人昂然出列:“正是卑下。”
乃车骑幕府主簿,八厨张邈之弟,裨将军张超。
张超名声,虽亚其兄。然亦足称豪杰。领三千精骑,守备车骑营。乃甘为质也。
“如此,甚好。”骆俊终是安心。
陈宫趁机言道:“分兵势弱。半年之期,恐有不及。敢问国相,粮草可支足年乎?”
“有何不可?”骆俊欣然应允。
恭送骆俊出帐。陈宫并从事中郎许汜、王楷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张邈送客返回,不无担心:“我辈苦无根基,粮草不能自给。此去徐州,一年足否?”
“半月足矣。”陈宫笑答。
许汜求问:“此去徐州,若战胜,又当何为?”
陈宫答曰:“陶恭祖年近六旬,又牧四战之地。曹操、袁术,觊觎州土;易相夺国,不遵号令。内忧而外困,恐命不久矣。”
“哦?”众人大喜。张邈忙问:“莫非长史所求,乃徐州乎?”
“正是徐州。”陈宫眼中,一闪精光。
“若得徐州,何愁不能与曹孟德,一决雌雄。”张邈等人心中所恨,唯曹孟德一人耳。
少时好友,反目成仇。恨意之深,不共戴天。
骆俊马不停蹄,回宫禀报。
闻吕布欲留三千精骑,并张超守营。陈王宠喜道:“便予他三千弩士,一年粮草又何妨。”
“主公明见。”骆俊亦喜。
三日后,陈王宠再设宫宴,为麋竺送行。闻不出半月,车骑将军吕布,将携一万精骑并三千弩士入徐驰援。麋竺终得心安。
这便千恩万谢,轻车先回。




刘备的日常 1.207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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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待吕布,皆“譬如养鹰”。
自弃陈留,南下陈国,于固陵聚,立车骑将军营。吕布纳陈宫之言,将万余兵马,统称一万。陈国粮草,便以一万兵马计,月月足量供给。即便省吃俭用,又得陈国父老百姓日常接济,仍月月见底,别无余粮。
正应“饥即为用,饱则飏去”之句。“饥附饱飏”,乃吕布天性。
陈宫足智多谋。故用“减灶”之计,以示好陈王。又勒令兵士,无事不得擅离。与民秋毫无犯。这才令陈国百姓,稍得心安。毕竟,董卓残暴,秦胡骑恶名在外。吕布虓虎之勇,天下谈虎色变。若不行谨小慎微,乃至祸乱陈国百姓。惹恼陈王,关东再无立锥之地。
为长久计。陈宫、张邈,已有万全之策。所携陈留余粮,尚可支应多余三千兵马乃其一。来年开春,命兵士屯田自养是其二也。
不料多事之冬。岁末风云突变。
袁公路弃江夏,猛攻广陵。陶恭祖,遣使求援。于是乎,遣吕布入徐,遂成上佳之选。
陈国纵然富足,亦不过一郡之地。如何可比一大州。正如陈宫所料,内有诸相夺权,外有袁、曹虎视眈眈。内忧外困,陶恭祖恐难善终。时徐州无主,吕布当可取而代之。得一州之地,吕布足可与曹操,一争高下。
此乃天赐良机。不取,有伤天和。
事不宜迟。万事俱备,整装待发。吕布上疏陈王宠,国相骆俊置酒壮行。率一万铁骑,并幕府属吏,浩浩荡荡,奔赴徐州。
刚出陈国境。吕布如鱼得水,抖擞精神。
驱马近前,隔窗言道:“劳烦公台,统领中军。某引千骑卫先行。”
“也好。”陈宫笑道:“将军自去。”
“嗯!”吕布一声长啸,领一千精骑,风驰电掣而去。
同车张邈,隔窗窥见。不由慨叹:“飞将雄兵,何以无功?”言指吕布勇冠三军,乱世正当大用。何以寄人篱下,至今无有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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