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有女倾繁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尹沐瑶
“苏惠瑶,你要清醒!你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你别后悔!”苏惠瑶抬手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你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你后悔个什么?”
夏天的风暖暖的,就算是夜里也没有半分冷意,屋里的烛火尽数熄灭,唯一带来光亮的就是空中那轮明月。
苏惠瑶的脸很白皙,一如她出门子以前的样子,自信、美丽,一直觉得全世界她最美,嘴里绝对不会承认谁比她强。
可是这会儿的她却是极其不自信,甚至心虚自卑了许多。
不仅是她,映霞居内黑黢黢的屋子里,曹千怜抬起没什么精神气儿的眼睛,混浊浊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以前她的日子前呼后拥,整个苏家哪个不看她的脸色?她有儿有女,生了两个儿子,比秦曼槐那么个生不出男丁的人强了不知多少。
可是现在的她却被困在这儿,日日挨着巴掌,脸上新伤加着旧伤,已经彻底毁了容。
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来人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我是未来皇上的丈母娘!”
“谁要是对我不好,我宰了她的狗头!”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曹千怜已经没了力气再声嘶力竭,可依旧没人理她,就像她是一个瘟疫一个恶魔一般,出了那些奉命看管映霞居的,其他人路过映霞居都好像这儿会带来厄运一样,恨不能绕路走。
“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蠢货,见识短浅没眼力见!等以后有你们后悔的那天,我等着你们求我,跪在我跟前儿求我!”
差不多三更天,门外的锁被打开,进来了一个粗使婆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她声音太大,直接一巴掌轮过来,打的曹千怜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二娘子这是还当自己活在以前张嘴就呼风唤雨的时候呢?可快醒醒吧,眼下这苏家不是你能当家做主的时候了!”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三十八:成亲
一直到苏应宸成亲这段时间,皇上的病也没个消息,人人都说这病邪性的很,怕是不能好了。
话虽如此,但喜事该办也得办,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叫冲喜吗?喜事办的多了,没准儿皇上的病慢慢的就好了呢。
这天苏应宸早早的起了身,换上了大红喜袍。
他的样貌随了曹千怜几分,也随了苏耀不少,半分秀气半分坚毅,看起来像个小书生,反正样貌是不差的。
这稍微一打扮,俗话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量身定做的喜袍,看起来倒是更加好看了几分。
曹千怜从一大早上就开始吵闹,说今天是她儿子成亲的好日子,她一定要出去看看。
“二娘子,今儿是八哥儿的好日子,你要是出了门岂不是破坏了八哥儿的亲事?到时候让外人知道了八哥儿有一个你这样的母亲,真真儿是丢了八哥儿的脸啊!”
婆子的话说的毫不留情,可曹千怜却不以为然。
“我是他亲娘!他敢对我这般不孝,怎的,还怕外人说吗?”
言下之意,是外人知道了苏家和苏应宸这般对曹千怜,一定会为曹千怜说话的。
可她不知的却是,自己的坏名声早就传出府了,纪家之所以将女儿嫁进苏家,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让苏应宸脱离曹千怜这个母亲,记在秦曼槐身下,至于曹千怜在苏家怎么活、师生是死,他们压根不在乎。
“二娘子想必还不清楚,主君已经下了命令,将八哥儿记在大夫人身下,算是嫡子,和你没半分关系了,还有,八少夫人娘家说了,嫁女儿到苏家就要八哥儿和你彻底断绝,否则这亲事就断了,你说说,你得多讨人厌?连外人都这般嫌弃你。”
“你胡说!”曹千怜站起身,抬手想教训那婆子,却又被她轻松推倒。
“省省吧二娘子,主君眼下不管你是生是死,别奴婢手劲使大了在这儿掐死了你,到时候多得不偿失?”
“贱婢,你这个贱婢,你给我等着!”
到了纪家接亲,苏韵瑶等人并没跟去,而是守在苏家门前等着苏应宸接亲回来。
苏辉和方莅也来了,还有苏应安、苏青瑶等人,苏家好不容易热闹一阵子,鞭炮放的是震耳欲聋,大红喜字十分夺目,唢呐声十分刺耳,门前一边一个敲鼓的,卯足了力气敲,好像决心要把那吹唢呐的盖下去不可。
没一会儿,接亲的队伍就回来了,苏应宸小心翼翼的将纪纭从喜轿中扶出来,两人的身高很是般配,纪纭满头花萃刚同苏应宸一样高。
进门拜高堂,秦曼槐毫不吝啬的送了一对镯子给儿媳妇,老太太也送了东西,然后喜娘就将纪纭送回洞房了。
苏韵瑶等人都没见过这个八嫂嫂,初次见面她就是蒙着盖头的,不免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就悄悄的摸去了洞房。
没想到,纪纭这个人出了奇的好说话,和苏韵瑶等人没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几人当即就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怪道之前袁秋嬛那般夸奖纪纭,果真是个性格极好的人。
见了真容,苏锦瑶脱口而出一句“好美啊!”
这可不是客气话,是真的很美。纪纭今天的唇画的格外的红,眉毛描的有浓又细,脸蛋犹如刚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一点斑也没有疙瘩痘什么的,皮肤好的让几个瑶不免有些嫉妒。
最让苏锦瑶喜欢的是纪纭的高鼻梁,康敬兰的鼻梁就高,苏锦瑶也随了母亲的,可如今见了纪纭,却发现她的鼻子好像更加好看。
“美什么美,今儿这些妆我觉着得有三斤重,洗了妆别提多丑了。”
“八嫂嫂真是谦虚了!上妆好看那也得底子漂亮才行啊!”苏墨瑶这嘴甜时好话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以前我就觉着八哥哥是咱们苏家儿郎里顶好看的,今儿见了八嫂嫂反倒觉得八哥哥配不上嫂子了。”
一声一声嫂子,叫的纪纭倒是没半分不对劲,反而乐乐呵呵的,要是旁的脸儿小的姑娘,这会儿红的估计得和那身衣裳一样红了。
柳荷死后到现在,也差不多过了一阵子了,苏婉瑶缓过了不少,现在也主动和人交谈了。
比如现在,她就在问纪纭成亲时紧不紧张之类的话。
“紧张倒是没什么的,就是礼仪忒难记了些,不怕你们笑话我,在家时那些婆子耳提面命的教导我先迈哪步后迈哪步,下轿时我果真是忘了,还差点绊摔了我。”
当时苏应宸扶的十分及时,不然纪纭可真摔了,外人看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们两个很清楚。
“八哥哥可会疼人了,和他过日子八嫂嫂你一定能当家做主!他要是敢和你这样那样的,你就同咱们说,我们帮你教训他!”
纪纭笑起来脸上的一对酒窝十分好看,她说“怕是不成呢,听说你们这几个做小姑子的也快嫁了,到时候还去哪找你们了。”
“八嫂嫂放心就是!”苏墨瑶拍着胸脯说“到时候肯定能找得到人就是,还有你的妯娌我六嫂嫂,她人实在不错,你可以和她好生说说,不过她眼下快临盆了,不方便进来,但是她在外头用着酒席呢,等过几天我带你去她府上串门!”
嫂子和小姑子的头一次见面十分愉快,这也是彼此都没想到的。
差不多热闹了一整天,苏应宸是个实心眼,不明白成亲当天可以让旁人挡酒,别人敬的酒他通通都进肚了,中间他偷偷的吐过一回,一口气灌了两大碗醒酒汤,继续到前头去挨个敬酒。
这点他真是像极了他六哥哥苏应宽,当初苏应宽成亲时也是醉的路都走不明白了,当时还说出了那一句反正成亲就成一次的至理名言。
苏应宸也是这么认为的,人这一辈子不出意外的话成亲就成一次,这次不大醉一次还什么时候伶仃大醉?而且在这种时候玩那些弯弯绕绕,苏应宸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床头点着龙凤花烛,侍女们知道时辰到了,都嘴里含着笑退了出去,结果瞧见苏应宸晃晃悠悠的被好几个人‘扛了回来’,一下子又都不放心起来,一股脑的冲进了洞房。
伺候洗澡的伺候洗澡,端醒酒汤的端醒酒汤,忙活了半天总算是让他醒了点酒。
其实他也并非醉的不认识人了,他知道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只是他高兴,并且觉着自己没喝醉,只是下人们太操心了,想让他再清醒些,他明白。
“官人。”纪纭声音很轻,和白天时同苏韵瑶她们几个说话一点也不一样。
能不紧张吗?纪纭原先觉得并不紧张,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紧张了。
苏应宸也害羞起来,从小学习的礼义廉耻都告诉他不方便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屋,就算这女子是他的正室妻子,可到底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哪里说敢就敢呢?
闷闷的答应了一声,苏应宸坐在了床沿边,和纪纭中间的位置可以再坐两个了。
两人都想努力的找些话题,可谁也不好意思张口,纪纭自知自己不是那种说两句话就脸红的小家子,但这种情况下她要是侃侃而谈,岂不是显得她太过轻浮了?
而苏应宸则时刻铭记着父亲让嬷嬷来教他的那些,越想越不好意思,羞的脸比醉了还要红上几分,活像海蟹子蒸熟了从锅里拿出来的那样,甚至还要红上一些。
越想越紧张,可越紧张却更要想。
侍女们在外头听着,一个个都着急的很,这里头有苏家的,有纪纭陪嫁来的,眼下全为了那一件事。
第二天起来时,侍女伺候纪纭洗漱,眼瞧着她脖颈上几片斑红,便知道事情已成,几人不约而同的都放下了心。
见过长辈和家祠老祖宗以后,纪纭和苏应宸简单的在苏家走了走,算是熟悉熟悉,两人拉着手,虽然还有着一些生疏,但是彼此都觉得很甜蜜。
“这儿是我打小念书的地方,程先生那时候教我,背不会书还打板子呢。”苏应宸边走边说着小时候的一件件事,指着一处假山“八岁的时候我和六哥哥到那上头玩,结果我没踩稳掉下去了,磕的后背青了一大块,但是怕大人们说我一直隐瞒不说,到现在父亲他们还不知道。”
纪纭掩着嘴笑了笑“合着你小时候这么淘气呢?”
“你可不知道,那时候家里头进来了只野猫,我和六哥哥连抓带堵的撵了它一下午,后来撞得满头满脸都是蜘蛛网,胳膊袖子刮坏了,袍角破了个大洞,父亲踢了我一脚,六哥哥因为比我大,比我多挨了几脚。”
两人一起笑,纪纭的笑声十分悦耳。
“我小时候也挺淘气的,那时候让父亲母亲好一顿操心,常常玩到衣裳坏了天黑了才罢休。”
“是吗?”苏应宸有一种找到了玩伴的感觉,眼睛仿佛都亮着光。
“当然,小时候我就觉得自由最重要,那时候不由人管教,但是现在不同了。”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三十九:烤鱼
现在的纪纭已为人妇,不能再向以前一样淘气了。
天气炎热,白楚恒下了帖子,邀苏家的四个姐妹到山上走一走避避暑,本来往年的这种时候都应该去迎秋湖避暑的,但现在皇上重病,林贤妃没开放迎秋湖供臣子去,所以众人只能去别处了。
观泉山是个极其清凉的地方,因为这儿有瀑布所在,山顶花裙成片,蝴蝶蜜蜂翩翩起舞,是个值得一赏的地方。
这次来的人可不少,抛开苏家这四个,还有白家两兄弟,苏婉瑶失了母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于是白楚恂想着将她带出来散散心,陆远逸也来了,难得的是还请来了苏锦瑶的未婚夫梅郑霖。
梅郑霖和其他几人都不熟悉,稍微扭捏了些,但白楚恂算是个交际很开的人,没几句就和梅郑霖打成了一片,渐渐他也放松下来。
两个是公爵家的公子,一个是陆王爷的独子,这身份地位比起梅郑霖可都强了不知多少,要搁在别人身上难免自卑一些,好在梅郑霖不是那种看重权贵势力的,既没有自卑不敢吭声,也没有觉着他们位高权重就故意迎合。
一片花海中,中间的亭子分外突兀,苏锦瑶坐在里头等着几个妹妹的到来,之前苏墨瑶说想拿些羹露来尝尝,就带着那两个瑶走了。
梅郑霖见这儿没人,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终归是硬着头皮过来了,否则还能掉头回去不成?那可真是没规矩没礼貌,再说那是他的未婚妻,他不好意思个什么?挠了挠头,梅郑霖笑呵呵的也进了亭子。
“今年可真是热的厉害。”
听出了他在故意找话题,苏锦瑶觉着他可爱,但更觉得这次见他好像比上次还黑了些。
“是挺热的,最近你一直在练功吧?”
“你怎么知道?”
苏锦瑶没忍住笑了笑,眼前的人让她觉得可爱,明明是个粗犷但是生的好看的武夫,可怎的这么可爱呢?
“瞧你晒的,上次见我可没有这么黑。”
梅郑霖低头看了看自己,是觉得有点黑,不过他也不在意,练武场上出来的要个个白白净净的,那都当书生去好不好呢?
“黑了正常,我父亲母亲说,儿郎身子黑壮实。”
“要你那么壮实做什么?又不靠你去耕地犁田。”
“壮实些上了战场才有活着的机会。”梅郑霖的神色认真了许多“我父亲打小就教导我要好好习武,以后保家卫国。”
是,他决心保家卫国,却浑然不知林贤妃和林家正打着主意,打算谋取皇位。
“有志向,男儿家就应该这样嘛!”
不知为何,苏锦瑶感觉自己更喜欢他了一些。要说初次见面只觉得他腼腆没什么坏心眼,那这次见面好像就了解的更多了些,他老实、淳朴、又有担当和志气。
苏墨瑶等人回来,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不一样的羹露。
苏墨瑶的是雪梨羹,苏婉瑶的是百合露,苏韵瑶的是冰糖水,她们给苏锦瑶带的是绿豆汤。
绿豆汤里还有些冰块,凉爽的很,一大盅苏锦瑶哪里喝的完?所以特意多拿了一个碗,给梅郑霖也倒了满满一大碗。
“他们仨做什么去了?”苏锦瑶问。
“他们说这儿水流清,鱼肉味香,所以张罗着钓鱼呢,等一会儿煎了或者烤了吃。九姐姐你和九姐夫要是说完了,那咱们就过去吧,看看他们钓鱼。”
一提起九姐夫这三个字,苏锦瑶和梅郑霖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到了白楚恒等人身边,一个个的都拿着鱼竿在那儿守着,颇有一种姜太公钓鱼的意思。一见着那鱼竿,梅郑霖也手痒起来,白楚恒看出了他的意思,特意表示自己有多带一杆竿子。
要说这梅郑霖钓鱼可真是有一套,听闻他钓鱼的手艺那都是逼着练出来的。梅沅是个特别刻苦的人,对待儿子也是如此,从小教他行军打仗一定要学会的东西,比如糊口,要是和军队走散了,靠着自己的一双手起码饿不死不是?钓鱼、打猎、挖野菜等等,梅郑霖是手到擒来。
一炷香没到,梅郑霖的鱼篓里两斤的大鱼一只,几两重的小鱼无数,白楚恂佩服道“你可真是邪乎,就在这儿坐着鱼就主动找你来了?”
果真像他们所说,这儿的鱼味道特别香,腥味不重,也不算脏,甚至不用怎么清洗,但是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嘛,这儿的水也就像表面上看着那样干干净净的,实际上水源上头是什么样没人知道。
梅郑霖收拾鱼也有一手,将鱼开膛破肚了,里头的肝脏都处理干净,然后清洗两遍,用签子或者树枝子穿上立在火堆旁,他还随身携带着盐包,看来是个到哪都饿不死的人。
只洒上一点点盐,然后不用放其他作料,用生活烤着越烤越香,火候刚好时吃在嘴里,那可真是外香里嫩,鱼肉雪白雪白的,唇齿留香。
白楚恂可当真是自愧不如,这会儿吵吵了好几句要拜梅郑霖为师。
苏韵瑶也真是觉得奇怪,这鱼的做法并不繁琐,需要的东西食材也少之又少,可做出的味道怎么会如此不同呢?等回苏家她也要让厨房用这个法子烤一回,看看味道对不对。
后来她就想通了,人在个别的地方做同一种事,那心情都会不一样的,如果你在一桌山珍海味面前吃着这山上的烤鱼,或许就会觉得烤鱼的味道也不过如此嘛,可是大家来到这山上已经一上午了,爬山、登高、被太阳晒等等,一口没进食的他们就算是没觉得饿,那嘴里有点肉味也是好的。
苏墨瑶快速的吃完了自己的鱼,但是钓上来的鱼有限,每人不过一条大鱼一条小鱼,她转身看向了陆远逸,笑眯眯的眼神一下让陆远逸警惕起来,有些不情不愿的献出了自己的鱼。
“没关系,没吃饱的话一会儿我再钓。”梅郑霖说。
“好!实在是太感谢了九姐夫。”
这九姐夫一出口,苏墨瑶就听见两个人的咳嗽声,苏锦瑶纯是不好意思,而梅郑霖则是呛了嗓子。
过后苏墨瑶和苏锦瑶让家里的厨房照着梅郑霖的法子也烤了几条鱼来,但味道确实不对,说不上难吃,可能是意境不同的关系,鱼吃起来有些乏,虽然肉质还是不错,可终归是和在观泉山上的不同。
梅郑霖的这个好手艺可以说是彻底将苏锦瑶吸引住了,这不,从观泉山上回来没两天,她就求着自己的十一妹妹,让苏韵瑶同白楚恒说,用白楚恒的名义再约梅郑霖出来。
美名其曰想吃他烤的鱼了,其实苏锦瑶心中所想,众人都明白,只是谁也不放在明面儿说起罢了。
纪纭嫁到苏家来,这几天都好的很,新人要在家里的宅子住上几天,然后才能搬去新家,这是没分家的传统,除非是分了家,那你什么时候想回自己家都没人管。
苏家是文官清流,院子里头的景致也偏清文风,纪纭白日不耽误苏应宸读书,就带着侍女在院子里简单走了走。
侍女是纪纭从娘家带来的,对苏家了解的不多。
走到映霞居门前,见着大门口围着几个家丁,纪纭并不知这文官清流人家为何要这么关着人,难免有些好奇,让侍女稍作打听就知道了,原来是她那个恶名远扬的亲婆婆,被自己公爹下令禁足在里面。
“真是个可怜人。”侍女感叹“听闻一天得挨二十几个巴掌呢,刚开始那几天还成,时候长了那脸都被打坏了,肿的和以前判若两人。”
“有什么好可怜的?”纪纭对这种是非对错拎的很清“她犯的不是小错,那可是几条人命,活活打死她都不为过。”
话音刚落,纪纭和侍女又瞧见了苏应宵。
夏天到了,苏应宵也被从家祠里放了出来,整个人在家祠里冻了一冬天,加上他身子底子虚亏的厉害,现在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瘦了两大圈,人好像还白了几分。
纪纭吓了一跳,并不认识他是谁。
“你是我那刚进门儿的八弟妹?”苏应宵问。
成亲那天来的几个兄弟纪纭都见过,她知道自己丈夫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大哥哥,因为犯了大错所以没来同她相见,但这种见面的方式也太尴尬了些吧?
“大哥哥好。”纪纭一低头漏出了细白的脖颈,她觉得这儿阴森尴尬,且同映霞居门前那看门的家丁们离的不近。
禁足这么久,对于太久没尝肉的苏应宵来说,纪纭的出现就是一道大餐。
要知道他以前那是日日宿醉在勾栏瓦舍,莺莺燕燕不断,何时憋成这样过?当即也不思考别的,如疯了一般向纪纭扑了过来。
要是搁在其他刚进门的新妇身上,估计要么是吓得愣住,要么是大喊大叫,可纪纭是有胆识的人虽然身上没什么功夫,但从小家里老子娘对她的教育很好,让她面对这种事时毫不畏惧。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四十:猜测
纪纭临危不惧,可侍女却是吓了一跳,差点真就跳起来了。
速度极快的拔下了头上长长的钗子,纪纭将钗子抵在苏应宵脖子前,尖头已经扎进了苏应宵的肉里。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苏应宵一下子就不动了,哆哆嗦嗦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看的真切,方才那一下,纪纭是冲着让他死来的,稍微力道有些差池,或者苏应宵冲过来的太急没收住,这岂不是一脖子撞在钗子上,从前扎到后吗?
一想起这个,苏应宵当即脊背发凉,冷汗不住的冒。
“弟妹!弟妹你别冲动弟妹,我可是应宸他亲哥哥!一个爹一个娘的亲哥哥,你想想你要是把我杀了,你还能好好跟应宸过日子吗?弟妹你快把钗子放下!”
说这些事苏应宵的舌头都差点打了结。
他哪里有这么害怕过?就算是在潇春楼,林满拿着刀拍他脸时他都没像现在这样,因为眼下是真见了血,离去阎王殿不过就一步之遥。第一次离死这么近,苏应宵是真的害怕,就连打板子他都没这么怕过。
一次次的在家里有恃无恐,苏应宵无非是仗着他是苏家的血脉,是他爹的儿子,就算他把天捅个大窟窿出来,他爹也不能真的活活弄死了他,虎毒还不食子呢,不是有一句话叫血浓于水吗,他和他爹血浓于水,他爹怎么可能真让他死?
但眼前的人并非是他爹,那可是个真会要了他命的硬茬子。
见纪纭一言不发,苏应宵当即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钗子随着他的双膝落地也赶快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弟妹,你不要冲动,我没什么意思,你误会我了弟妹!”
“你别叫我弟妹。”纪纭的语气十分冷静“打我进门的那天起,官人就同我说二娘子不是他生母,你不是他同母的兄长,他还说和你还有二娘子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有血缘关系实在是悲哀,你休要拿他来要鞋我!春龄,去叫人来,把他给我捆了。”
这个家里眼下已经没有听苏应宵差遣的人了,就连纪纭这么个外头嫁进来的都比他这个做正头主子的要厉害,映霞居门前的人过来了两三个,还真就不理会苏应宵的挣扎,硬生生给他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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