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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有女倾繁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尹沐瑶
“搁那儿吧。”苏韵瑶也觉得饿了“再去席上走一趟,看看有没有肉食汤羹一类,给我带回来一些。”
颂音腿脚不慢,没一会儿就取来了半斤肘子、一碗热汤、小半碗的八宝兔丁,还有苏韵瑶一向喜欢吃的香米饭。
苏墨瑶嫁出了门,下一个就要忙活苏韵瑶和苏婉瑶的婚事了,本想空个一年半载的,这一年苏家办的喜事实在是不少,奈何白景岳着急让儿媳妇进门,特意来了苏家定日子,苏韵瑶猜,白景岳肯定是让他那两个儿子派来的。
许久不见的庄嬷嬷也亲自跑了一趟,又是亲自拿尺子量身段,又是来来回回的跟车送东西,忙的是不亦乐乎。
按她自己的话说,两个哥儿成亲,娶的姑娘还都是好姑娘,她心里头高兴,怎么忙怎么累都愿意。
嫁衣被送了来,不同于苏墨瑶的那身,这嫁衣听说是白楚恒和白楚恂两人亲自设计的,苏墨瑶的那身因为是宫里人制的,款式样子是皇上亲选的,所以也没什么陆远逸做主的时候。
银白色泛着光泽的珍珠细密的穿在金线之上,领口、袖口各三圈,裙边反复层层叠叠,步履生辉间流光溢彩,听闻这件嫁衣上总共用了一百零八颗明珠,阳光照射下的光泽是五彩斑斓的,耀眼夺目,苏韵瑶不相信有这种玩意儿,直到穿上那身嫁衣,在院子里轻轻走了一圈。
果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鸳鸯石榴的图案绣在嫁衣背后,绣线针脚细密,鸳鸯多情石榴多子,都是关于成亲的好寓头,领口处用一颗沉甸甸差不多有鸡蛋大的扁平赤金嵌红宝石扣住,嫁衣外罩是桃花绣双花鸟封垂云鹤俏金霞帔,裙子上绣着一对金孔雀,其中一只孔雀开着屏,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活灵活现,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霞金的璎珞嵌在上头,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喜帕盖头四角垂下四股碧玺流苏,中心绣着祥云朵朵。再看喜帕的四边,都用彩线缝合成各式花样,看起来很是特别。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五十三:烧死
穿上身有多琐碎,脱下来就有多费劲,沉甸甸的,光领口那个红宝石就让苏韵瑶觉得十分坠脖子了,更别说一身的金银珠翠,简直就像是行走的聚宝斋。
赵妈妈说这还没上头饰呢,凤冠钗环上了头,那可更沉了。
苏韵瑶可怕这金贵的一身嫁衣破损或者脏了,连忙脱了下来,让璃笙和颂音好生收起来,那么美的衣裳,除了今儿一天,也就成亲那天能穿上了,等成亲过后,估计就是压箱底了。
倒是可惜的很,苏韵瑶不禁在想,嫁衣上名贵的东西那么多,剪断了金线上头的珠子就全下来了,留着攒着或者卖钱都成,总不好一直在嫁衣上陪着它压箱底吧?死了也不能带着嫁衣走不是?实在是浪费。
可赵妈妈说的有理,不出意外她这辈子也就嫁这一次了,再说东西金贵代表夫家尊重,有的是人家送到女方家的嫁衣都是缺斤少两的,看着上头金光闪闪的,实际上那金珠子一捏就碎,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能在婚姻大事上作假的人家,成了亲能有多待见你?
虽然苏韵瑶觉得婚姻幸福与否不是在嫁衣上体现的,嫁衣再贵重夫妻过日子该不顺不还是不顺吗?但赵妈妈那比喻的十分不错,肯为你下重金的人可能没有多在意你,但不肯为你终身大事下重金的人,一定就是不爱你。
都是勋贵富户,谁家还出不起一件像样的凤冠霞帔不成?
不仅是嫁衣明着造假,赵妈妈知道的事可不少,就这寻京城里头,有的人家娶媳妇,连彩礼都是造假的,一箱子金银拨开表层,里头好些都是不入流的银器,不值几个钱的,还有送字画的,其实就是临摹的像,人家真迹他们可不舍得当彩礼。
听到这儿,苏韵瑶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嫁到那样的人家,若不是白楚恒和她早早许了终生,怕是苏耀就要做主将她嫁到别处去了。
苏婉瑶的嫁衣也十分漂亮,白楚恂作画十分在行,审美自然不会差,他设计出的嫁衣倒是比白楚恒的要好看几分。
没像白楚恒设计的那样,什么鸳鸯石榴荷花孔雀全都往上绣,白楚恂十分有主见,嫁衣背后从脖领处往下是一片桃林,桃花花瓣顺着嫁衣越往下越稀疏,走起路来真好像是桃树在飘花瓣一样,霞帔用了七彩的布料,绣着一些细小的图案,明珠用了九十九颗,嫁衣两襟一面绣着一只鸳鸯,鸳鸯下是无尽的金银双线穿插着的花纹,看起来虽然不比苏韵瑶的那件华丽,但是却更加的要柔美,配上苏婉瑶清秀的长相,倒是合适的很。
在苏墨瑶嫁人三天回门时,几个姐妹好不容易见了面,真真儿是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般,除了苏玉瑶,其余苏家的姑娘都回来了。
看着苏墨瑶的脸色红润,就知道她婚后的生活一定不错,秦曼槐看在心里,但并没放在嘴上问。
“王府特别大,到现在我还在自己住的那个院子里容易迷路呢。”苏墨瑶给其他姐妹讲着王府的事“我前儿还进了宫,宫里头可真是富丽堂皇的,就是我怕说错了话,请了安见了礼就不敢再多说了,倒是皇上人很好。”
“咱们家墨儿出息了,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没见过皇上。”老太太端着茶盏笑着道“不知是哪个,出嫁的时候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怎么,嫁人了心里就不难受啦?”
“祖母您净打趣孙女!”苏墨瑶笑怪一声“今儿孙女还带了鹿茸膏来,那东西可是大补,您一定得尝尝。”
“成,一会儿我就尝。”老太太问“姑爷呢?你这几天没惹他生气吧?”
“在外头同六哥哥他们说话呢,孙女哪里敢给他气受?他可是王爷,他给孙女气受还差不多。”
“你可算了,我都听周嬷嬷他们说了,说你下马车的时候叫着姑爷来扶你,姑爷不过是扯一个袍角的工夫你就不愿意了,可有这事?也就是他疼你,这要是换了有脾气的小王爷,看不活吞了你!”老太太点了点苏墨瑶的额头,宠溺道。
“您不也说吗,他疼孙女,孙女也疼他。”苏墨瑶越说小脸越红,这会儿都要钻进老太太怀里了。
而外头的苏应宽抱着正睡觉的女儿,和陆远逸小声的说着话。
以前还能一口一个小王爷的称呼,可这成了亲就不一样了,自己一下子和皇亲国戚攀上了关系,苏应宽都不知该怎么唤陆远逸了。
还叫小王爷吧,显得客气了许多,不亲近,不像是一家人。可叫妹夫吧,苏应宽又张不开那个嘴,总觉得自己好像主动和皇家攀关系一样。
直到陆远逸主动叫了句舅兄,这才让苏应宽心里舒服了一些,终于开口唤了一句妹夫。
“我那是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跳脱,妹夫可要多多包涵。”
“她很可爱。”陆远逸由衷道“帝京中心思那么简单,人又那么单纯的,也就是她了,这是值得我用一辈子去守护的。”
说到此处,陆远逸看向了苏墨瑶的方向,想起大婚之日,苏墨瑶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答应,绝对不纳妾。
这是他们两人的约定,为了爱的人安分守己,原本陆远逸也不想纳妾,不过听见苏墨瑶亲耳说,心里头还有些甜滋滋的,就类似她很在意自己的那种感觉。
苏沛瑶和萧凌带着萧顺曦也进了门,萧顺曦长得越发像萧凌了一些,大眼睛双眼皮,那双眼睛就像是葡萄似的,看的人喜欢的紧。
秋天树叶依旧是绿色,花儿依旧在盛开,可是看似没什么改变的事,却在苏家这个院墙内,悄悄的改变着。
苏墨瑶出嫁后,其他两个妹妹的成亲之日也提上了日程,再不抓紧天就要冷了。
这天早上,苏韵瑶刚刚起床,就见璃笙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进来,小声的说“姑娘,庄子里头那个,没了。”
“谁没了?”苏韵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有些蠢,庄子里头关着的还能是谁?
不等璃笙回答,苏韵瑶又问了一句“是怎么没的?她儿子呢?”
“是烧死的,她儿子跟她一起死在了那院子里,但是看守他们的婆子都没事,说起来那火起的也奇怪,说着就着了,虽说秋天风是大了一些,也有些干燥,可没那样的道理啊。”
璃笙摸不透这其中的关窍。
曹千怜和苏应宵的死相十分凄惨,绝对是活活烧死的,咳嗽和喊救命的声音不是假的,听着家丁讲这事时,璃笙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不是那么简单,我瞧着,要真是邪乎的火,就必然和人力有关。”苏韵瑶嘟囔着,问道“活活烧死的?”
“可不是吗,死相相当凄惨了,看守的婆子说她们瞧见的时候已经不能进去救了,还能听见曹氏在里头喊救命呢,一根顶梁倒下来,估计是被砸晕了,过后咱家家丁过去瞧了瞧,烧的都不像个人样了。”
“昨儿下雨没?可打雷了?”
璃笙想了想“没啊,昨儿也就是风大了一些。”
“是什么人,杀到了我的前头。”苏韵瑶仔细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嘴角轻勾道“十姐姐估计就等着嫁人呢,快些给五姐姐报仇,这才回门过后几天啊,就迫不及待给我这份贺礼了,合着我还得去谢谢她。”
“是十姑娘做的?”璃笙有些不相信。
苏韵瑶点了点头“曹氏的誓言中有一句烈火焚身,十姐姐一直记着呢,她和她儿子被活活烧死也不奇怪,要是别人估计会把她儿子放了,可他毕竟是毒害母亲的元凶,十姐姐才不会放过他,这事父亲知道了吗?”
“主君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家丁把两具烧焦的尸首埋了起来,主君倒是没过问,不过派人去了陆王府传话,估计主君和姑娘您一样,都猜到是十姑娘做的了。”
爱憎分明,苏韵瑶觉得她可能不会做的那般到位,可她的姐姐不然。
苏墨瑶就是那样的人,说她死心眼也好,说她不变通也罢,或者说她心如毒蝎落井下石也成,无数个心里思念亲人的夜里,别人不会感同身受,可苏韵瑶会,她清楚,自己的十姐姐可能比自己还要恨曹千怜。
在想报仇到极致时,落井下石反倒不显得重要了,若是这机会落在了曹千怜的手上,庄子里关着的那个断了手筋脚筋的人是苏韵瑶,她能不落井下石?她能不一把火烧死苏韵瑶?苏韵瑶可不信。
杀死一个心如毒蝎的人,就算你也变成了那样的人也无妨,对善良的人善良,对恶人没必要善良。
死去的苏浅瑶、柳荷、谭湘华、还有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善良的人?哪一个不是心软成疾的人?可曹千怜哪个放过了?别说是烧死,就算再残忍,苏韵瑶都觉得理所应当,曹千怜她死得其所。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五十四:嫁人
苏耀自然知道曹千怜死前见过苏墨瑶,也猜到了几分曹千怜为何而死,他没有选择声张,也没有训斥自己的女儿,曹千怜那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送去王府的手信里写的是,要苏墨瑶照顾好自己,大仇已报,以后好好生活。
初秋刚过,秋高气爽,天气冷热适中,还保持着绿意盎然,但是有个别的叶梢已经有些开始发黄了。
菊-花到了盛开的时节,一盆盆的摆在院子各处,黄的白的紫的粉的,还有许多珍稀品种也出来露了脸,因为白家两兄弟要在同一天娶妻,这样的事算是大事了。
嫁妆准备了好些,苏家这些个长辈每人都出了一份,苏辉和方莅也每人出了三抬,康敬兰出了三抬,秦曼槐从自己的嫁妆里给两个瑶每人出了四抬,再加上泾阳和扬州送来的,两个瑶每个人的嫁妆都有二十四抬之多。
其中金银玉器都是贵重的,不像个别人家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把外头的金漆一刮里头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金银以外,还有许许多多名贵的摆件、字画、几百年的药材、几百年前流传的手书等等,市价上没个几百上千两可得不着。
扬州那头财大气粗,直接送来了一架金雕的珊瑚,足足有半人高,泾阳送来了十七对镂金的玉镯子,明珠足足送了四大盒子,光是一盒子就价值千金。
看着这些嫁妆,苏韵瑶都要背过气去了。
虽然自古以来这边的风俗都是女方的嫁妆要比男方聘礼多,因为这样显得姑娘嫁过去腰板硬,能立住脚说话,可多也就是多了那么个零头,看看够意思就成了,也不能多那么多不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愿意让两个姑娘嫁,故意在这儿同白家抬杠呢。
苏婉瑶身为庶女,原不能和嫡女的嫁妆一样多,可她生母柳荷已死,秦曼槐可怜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又有何不可?便做主让她的嫁妆多一些,省着姐妹两个同到定国公府会被人说闲话。
仆从们惯会拜高踩低,说不定两个瑶嫁过去就会有人迎着苏韵瑶,踩着苏婉瑶。
嫡长子是白楚恒,以后袭爵也定是白楚恒,白楚恂和爵位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那嫁给他的苏婉瑶自然也就不算是这白家的正头主子了。
这种情况下,若是嫁妆因嫡庶差的太多,那更是让人找笑话呢。
等这一对姐妹嫁出去,苏家这个家就显得更加空落了,秦曼槐时时想着再添些什么再嫁妆里,省着两个姑娘嫁过去了缺了用的不习惯也不方便,每每没了忙的事她就难免会想自己要嫁女的事,心里就好像缺了一块。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十分不好受,有不舍有期盼,有担心女儿过的不好,也有祝愿女儿一定要过的好,心情复杂的秦曼槐想想就要落泪。
成亲的前三天男女双方无法见面,趁着未嫁人的这几天,苏韵瑶就好生的和秦曼槐亲近了一阵子。
“等你这小猴头嫁出去了,家里头也可算是轻省些了。”秦曼槐口不对心的说。
“是啊,轻省是肯定要轻省的,毕竟少做了不止一个两个人的饭菜。”
苏韵瑶和苏婉瑶嫁人陪嫁过去的不少,沁竹轩和倾宁轩几乎一大半都空了,秦曼槐和老太太难免还要挑几个靠得住的送过去,那苏家一下子可不止是少了十个二十个的人。
听着女儿语气平静的说着这种揪心的话,秦曼槐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对了,轻轻的揽住了女儿的肩,低声道“你嫁了人千万不要任性,凡事都要有商有量的来,我知道你和你十姐姐不同,这些话我嘱咐你十姐姐估计要多些,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往母亲怀里缩了缩,苏韵瑶低声答应了一句,没再说话。
母女二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直到秦曼槐胳膊酸了后背疼了,直到苏韵瑶脖子扭了不得不起了,两人才分开。
嫁人的这天,苏韵瑶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那顶凤冠有多沉,上头的用料都是纯金打造,少说也有个十斤八斤的了,苏韵瑶那小细脖子哪里顶得住那么沉的东西?现在的她无比的理解为什么苏锦瑶嫁人那天要连连叹气,为什么苏墨瑶嫁人的时候要时不时掩额头,为什么苏浅瑶出嫁那天一直在喘粗气。
喜娘上妆上了许久,这期间赵妈妈就一直在旁边说着话,还特别提醒了要让苏韵瑶记在心里。
“姑娘到了定国公府就是当家做主的,凡事可都要警醒着,下头的侍女仆从看管得当,别轻信了谁也别随便怀疑了谁,什么事肚子里揣七分嘴上漏三分就好,说多了事业多,还有夫妻之道,昨儿大夫人也同姑娘讲了不少了,姑娘可记着了?和小公爷要是吵架了千万别动怒,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这些话来来回回的,听的苏韵瑶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头上的冠又重又大,身上的嫁衣虽然合身,但是金线绣出来的难免有些扎脖子,反正怎么都是不舒服就对了。
“赵妈妈,您不同我一起去定国公府吗?”
“奴婢也想去,但到底十姑娘是独嫁到陆王府的,不像姑娘您,还能同十二姑娘作伴,大夫人吩咐奴婢到陆王府去,但是也能时时去定国公府看您。”
听到这话,苏韵瑶心里说舍不得那是假的。
赵妈妈照顾她们姐们俩多年,打小捧着抱着伺候到大的,那几乎是比半个母亲还亲,说分开就分开了苏韵瑶当真是舍不得。好在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有多孝顺,赵妈妈到了陆王府一定不会吃亏受委屈。
可她还是难免有些哽咽。
“那您可得常来看我,我不时去找十姐姐说话儿,咱们还能常见的。”
到了这会儿,苏韵瑶还是不敢管陆远逸叫姐夫。朝堂之上有句话,叫先君臣后父子,这句话在民间也很适用,就是苏耀见了陆远逸,也得先称一句小王爷,然后再称女婿。
上妆过后,果真是和平时不一样了。
镜中的人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苏韵瑶呆呆的看了许久,生怕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又生怕今天过后就忘记自己这么美的样子。
眉峰很是柔和,腮红粉嫩适宜,颇有一种终温且惠淑慎其身的感觉,苏韵瑶头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温柔,可以这么成熟。
浓入墨审的发丝全部盘在了头上,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发髻,发髻上带着凤冠固定住,两边插了两支长长的凤凰衔珠长步摇,金红色的宝珠细密的镶嵌在步摇之上。苏韵瑶不再是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浓点,两颊红胭淡淡扫开,足抵红莲,红衣素手,喜帕下,莞尔娇羞。
璃笙和颂音一边一个的扶着苏韵瑶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床上,只听见外头人吵闹道,说是姑爷来了。
那天的事,苏韵瑶的记忆有些混乱,却又觉得好像时时都深刻在脑子里。
白楚恒身穿朱红色婚服,婚服上有淡淡的鸳鸯青荷的暗纹,明朗而正式,头发束起以红玉鎏金喜冠固定,月金色祥云纹的腰带格外衬托着腰间的墨玉,玄纹云袖,尊贵繁丽。
心中忍不住的高兴,风风火火的白楚恒直接进了沁竹轩,好些人都没拦住,苏应宽等人都来凑了热闹,然而没人拦得住白楚恒。
按他们的话说,人这辈子就成亲这一次,没必要死命拦,那不是为了新人好,那是刻意刁难。
房间中红金相间,这个苏韵瑶住了十多年的闺房如今大变了模样,白楚恒一迈进脚来就呆住了,看着头上顶着喜帕的人,手激动的都颤抖起来。
哪里有人见过他这般?白楚恒从来都是冷静的,温润如玉的,像这般紧张和欣喜的时候,大家都是头一次见。
苏韵瑶也紧张,她知道白楚恒就站在门口,门外的阳光照进来,她透着喜帕能看见几分身影,可她看不清,终于,那抹身影动了,慢慢的往她这儿挪了几步。
喜帕下,一双红靴上绣着喜纹,接着是一双手,手指纤长,完全不似武夫的手。
抬起手,苏韵瑶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身边的璃笙和颂音本想扶一把,可白楚恒却比了个不用她们来的手势,亲自将苏韵瑶扶起了身,然后牵着她走到了门口,毫不费力的背起了她。
秦曼槐见着跪在下头的女儿,哽咽的已经是不成了样子,隔着喜帕她仿佛能看见女儿脸上的表情,她喜欢白楚恒是真的,可舍不得这个家也是真的。
“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见秦曼槐说不出了话,老太太就替她张嘴了。
盖着喜帕的苏韵瑶双肩一抖,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可她不能张口,一张口难免要哭闹一番,这个亲还结不结了?




苏家有女倾繁城 三百五十五:拜堂
母女两人心意相通,都知道这个时候秦曼槐不该说话,否则秦曼槐哭着的嗓音,一定会让苏韵瑶心里难受万分。
每次嫁女儿,都好像在秦曼槐的心窝子上狠狠戳了一刀。
白楚恂和苏婉瑶紧随其后的进来,两个瑶同时都跪在地上,拜别双亲。
“你们两对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互不辜负,白头偕老。”苏耀嘱咐道“早些开花结果,韵瑶和婉瑶相夫教子,两个姑爷顶天立地,互相爱护,谨守本分,事事如意,携手共度。”
说到此处,饶是苏耀这么个做了心理准备的还是落了泪。
老太太轻声叹了口气,也红着眼,却不见眼泪,主持大局道“好了好了,吉时已到,再不出门就耽搁了,速速让两对新人上路吧。”
唢呐声起,苏韵瑶云里雾里的被白楚恒带了出去,两人的双手互相拉着,从喜帕的缝隙中苏韵瑶能看见白楚恒的手,只这么一眼,她就觉得安全万分。
上了花轿,众人都能听见身旁有不少百姓再称赞,说白家两兄弟娶了苏家两姐妹,这定是能好好过日子的,吉祥话不要钱一样的送,当然,定国公府的人都是大方的,何况白景岳已经吩咐下去了,白家的随从一把一把的洒出口袋里的银两和瓜子,算是给百姓们一些喜气儿。
轿子缓缓被抬起,白楚恒骑着枣红色的马匹在前头,苏韵瑶掀开了盖头的两角,仔细瞧了瞧自己的一身儿。
嗯,嫁衣没乱,头饰还成。
腕子上整整三对金镯子,自己上妆时戴了一对,白楚恒来沁竹轩接她时亲手替她戴了一对,拜别双亲时秦曼槐又给她戴了一对,这会儿光是抬一会儿手她都觉得累。
头上的重量压的她有些透不过气,就连她都这样了,那后头那个花轿里,苏婉瑶能好受?苏韵瑶不禁有些担心她。
而苏婉瑶这会儿穿着粗气,一小口一小口的用着水,她担心喝水喝的多了急了会蹭掉口脂,也担心喝多了一会儿没办法方便,毕竟嫁衣繁琐,穿上脱下都极其不容易。
凤冠美是美,可也实在太不实用了些,这么重的东西,谁能整天戴着?也就是成亲这一天会戴着,等到以后就压箱底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金贵材料。
道理苏婉瑶都懂,可她节俭惯了,实在是心疼头顶这好东西以后再无一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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