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光阴默
“后生娃儿,那边,那只猿猴又出来了!”
一名明显上了岁数的老兵卒,手往右侧的山崖一指,呵呵乐的说了声。
顿时几个唇上绒毛依然柔软的年轻兵卒,便挤了过来,对着山崖上飞檐走壁的大声赞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闹。
河东战事将起,但对驻守在铁铃关的兵卒而言,太遥远了。
这座失去战略意义的关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敌人不会来攻击,自己人不会来犒劳,日子每一天都是看日落和日出。
连山崖上偶尔出现的一只猿猴,或者头顶上掠过的孤雁,都是难得风景和解闷的话题。
当然,每一个月来一次的粮车队,是最受欢迎的。
东恒县的郡兵,不光带来军粮,还有家音。比如父母让人转告的家里长短,媳妇儿托着带过来的一坛烈酒或者一双暖心鞋子。
满满的,都是家,和人的思念。
“咦,你们看,那是粮车队来了吗!”
一位年轻的兵卒砸吧着嘴,有些可惜的看着猿猴的身影消失,眼角的余光里,却发现了一条黑线正往关隘蜿蜒而来。
不等别人回答,他又半个身子探出城墙外,瞪大了眼睛极目远眺,“是粮车队来了!我看到领头的许队率了,你们看,张队率已经在招手了!”
年老的兵卒伸手就拉他回来,还不轻不重的拍了他脑袋,“后生仔,掉下去了就没命了!还不快下去报军侯。”
“是!”
那名也不恼,应了声就往城下跑,还大声嚷嚷了一句,“老张头,上次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媳妇儿给你捎的酒,要给俺尝一尝!”
“滚吧,少不了你一口!”
年老的兵卒作势骂了一句,又回过头盯着慢慢靠近的粮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中尽是对家的思念。
走在粮车队的前头的许队率,也在笑着。
只是笑容有点不自然。任谁的背后,被一柄冒着寒气的短剑贴着,都不会笑得没心没肺。
拿着短剑的人,是廖化。
他身上穿着东恒县的郡兵军服,从背后扶着许队率,仿佛两人是并肩聊天。
“许家小子,别笑得那么诡异,跟抽风一样。”
“什么笑不出来那就想想你刚满岁的儿子。大胖小子都有了,还不开心吗
“还有,身体别抖了!督军都说了不会杀你,还给三匹布帛,你害怕什么!”
“对,就是这样笑,三匹布帛马上就是你的了!”
好吧,粮车队还是那支粮车队,但运粮的兵卒,除了打头许队率外,都换成了陈恒的兵卒。
昨日陈恒以不攻城为利诱,让东恒县老县令爽快交出了郡兵军服和粮食,就是为了今日之举。假装运粮,夺了铁铃关。
事情也很顺利。
城墙上看到经常往来的许队率,也不疑有他,还没等粮车到关隘脚下,就急不可待的打开了城门。准备迎接来自家里的温暖。
但他们迎来的是屠刀。
“杀!”
廖化才到城门下,出来迎接的老兵卒看他陌生的脸庞问这是谁,就直接就用刀子作为了回答。
同时,盖在粮车上的牛皮革掀开来,三三两两的跳下兵卒,也发出一声怒嚎冲锋而去。一位都伯打扮的兵卒,还将背上的牛角凑到了嘴巴,用力吹响。
他吹得满脸涨红,也让凄凉的军号传得很远。和更远处的一阵鼓声呼应着,催促了无数喊杀声由远到近。
糟了,有诈!
刚登上城墙的军侯心里一惊,马上就厉声吼,“敌袭!敌袭!快关上城门!”
但是城门下,已经没有他的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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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意外的惊喜
铁铃关失守,对东恒老县令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当日交出军粮和军服后,陈恒还找他要来一名经常运粮的队率,他就知道铁铃关难逃一劫了。
所以他也做好准备了。
让家里仆人收拾了金银软细装车,准备沿着山林渡过黄河去雒阳隐姓埋名。五十多了,还经常和小妾研究如何开枝散叶的人,是很流连世间的美好的。是舍不得死的。
嗯,作为县令,失土失粮之罪,哪怕是卫固受到王邑的器重,也保不了他一命。
但是刚和家眷出了城门口,又退了回来。那名守卫铁铃关的军侯也回到东恒县了,还将陈恒交代的话,告诉了他。
对谁当河东太守没兴趣陈留人
呵呵,有意思。
在大世家里长大的老县令,捏着胡子,觉得自己的县令之职,又能当下去了。
“陈留人,陈恒当年杀死袁术的那位”
一天后,河东治所安邑的郡府内,王邑同样捏着胡子,对着卫固问了一句。他收到老县令的书信了。
卫固,字仲坚,出身河东卫家。官职是郡里的主薄,是王邑的心腹之人。和郡里的都尉范一起劝说王邑起兵堵了陕津渡口。
“回太守,是这个人。属下还听说,去岁,他以一千兵卒逼降了东海郡叛乱的昌豨。”
长着一张长长马脸的卫固,整理下衣冠,才对王邑拱手回答,“太守,某以为,这陈恒是在说,他不欲与太守为敌。”
“嗯,某也是这么想。但他是为何夺了铁铃关!”
王邑沉默了半响,才恨恨的出声。
铁铃关是轵关陉进入河东的最后关卡,失去了也等于失去了箕关。更令人忧心的是,没了箕关,从河内郡进攻河东,将无险可守。
而且蒲坂津那边,钟繇已经引关中马兵杀进来了,双方在解县一带胶着。河东陷入了双线作战的危机。
“袁本初与曹司空大战,某觉得这陈恒夺了铁铃关,是想断了太守投靠袁绍之意。而且河内有一半为曹司空所有,也许是怕并州高干绕道河东,从箕关杀入河内吧。”
卫固脸上有些阴郁,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才说出自己的建议,“太守,如今当务之急,是钟繇匹夫的人马。某以为既然陈恒传来善意,我等就派个人去问问,能拖延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正好让我们集中兵力,击破钟繇老匹夫!”
“仲坚所言极是,但人心狡诈,某不敢信啊。唉。”
先肯定了一声,紧接就是叹息,王邑踌躇半天,才做了出里决定,“先且派人去问问吧,嗯,如果能将箕关上的五百精锐要回来,就更好了!”
“喏,属下这就去安排,先告退。”
出了郡守府,卫固的脸上就再也掩盖不住鄙夷。
是的,鄙夷,对河东太守王邑的鄙夷。
虽然王邑将他当心腹,但在卫固的眼里,这个优柔寡断的老匹夫不过是一颗棋子。或者说是垫脚石,助他当上卫家家主的外力。
他和卫凯同一个曾祖父。
而卫凯这一支传到现在,就剩下卫凯一个男丁了。这也就助长了卫固的野心。以势压人,如果能让卫凯屈服,他就是当仁不让的家主。
哪想到卫凯直接被曹司空征辟当了僚佐,现在还进了尚书台。按这个趋势下去,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朝廷重臣。
如今,和卫凯交好的钟繇又对河东咄咄相逼,想将河东捏在手里。卫固相信,一旦河东落入钟繇手里,卫凯肯定会借力举起屠刀。
所以他才和范先怂恿王邑反了,企图借着兵乱的机会,能不能杀了卫凯。至于陈恒夺了铁铃关,放话说不会攻击河东,他才不管真假呢。
只要能当家主,到时候弃了王邑投降,还是继续对抗,就看战局的趋势吧。反正不管这河东太守是谁,都要卖传承数百年的卫家几分面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卫固派去找陈恒的人,是东恒的老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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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对某是杀还是放
清风徐徐,马上就是四月了。
钟繇站在解县的城外,盯着不高的城墙,满脸愁容。
前些日子,他去关中找了马腾,成功忽悠来了两千骑兵,由马超统领着渡过了蒲坂津,给王邑来了个措手不及。
但战局的顺利,也就仅限十天。
河东的都尉范先,一开始是堵在陕津的,听闻他进去河东后,便引兵马跑来了解县守卫。生生扼住了他的攻势。
钟繇的队伍里,只有五百步兵,参差不齐,几乎都是为了马超两千骑兵做一些扎营、运粮草等杂事。
攻城这种事,他们还指望不上。马超的骑兵倒是很精锐,冲锋起来几乎野战无敌,但攻城好嘛,战马是跳不上城墙的。
本来他都想绕过解县,直接兵临河东治所安邑了。但没想到,就在前两天,王邑竟然又派过两千人马扎住在了猗氏,一下就堵死进攻安邑的可能。
当然,想直接去安邑还是可以的,就是粮道会被断,陷入粮尽的危机。
所以钟繇有点纳闷,卫凯不是说陈恒已经杀入河东郡了吗怎么王邑还能腾出两千兵马来堵我!
难道陈恒的队伍被王邑灭了
不会吧
这个竖子虽然可恶,但听说行军打仗还是有点能耐的。当年带着几百兵,就能拿到了袁术的人头。
王邑,要灭掉他,可能性不大。
但是,该死的,这王邑手下怎么一下子那么多的兵了
仅仅来防卫我的,就有四千了!
钟繇想不到答案。所以这几天里都急上了火。
同样,上了火的人,还有箕关外的文稷和曹真。他们都上火十几天了。
箕关建筑在山谷的险要之地,道路十分狭窄,想攻城,一次性只能派去两百兵卒,就能挤得满满当当的。
而且山道崎岖,攻城车、云梯几乎不能通行,仅仅靠长梯架着蚁附攻城,是不可能登上城墙的。毕竟关隘上,堆得老高的石头和檑木不是当装饰用的。
更让人绝望的发现,是在十五日前。
曹真与文稷骑着战马前往关隘,驻马在射程外远远打量的时候,两支儿臂粗的弩箭擦肩而过,尖锐的劲风还擦得人脸生疼。
也让他们两个人急忙狼狈转身逃命。不是他们胆而是任何人面对床弩的时候,都鼓不起勇气来。
是的,床弩!
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这是对床弩的描述,射人可以串着好几个,战马被射中了,也得当场倒地而亡。
所以文稷和曹真对箕关,算是彻底没有念想了。
城墙上连床弩这种大杀器都有,想攻下,除非老天爷将个雷,将关隘上的兵卒都劈死了。
好吧,反正陈恒让他们从箕关进入河东的任务,算是失败了。曹真甚至都打好腹稿,给陈恒去一封书信说明现状了。
而箕关的关隘上,主将贾逵也在看信。
一封来自陈恒的书信。
话说那天老县令回去了以后,陈恒差点没有开心出心脏病来。
他是记得历史上的贾逵的。
和名臣张既一样,贾逵也是曹魏中具有军政才干的人物。历仕曹操、曹丕、曹叡三世,终其一生为魏国作出卓越贡献。他的儿子贾充也很牛逼的人物,只是很讽刺的,和司马氏推翻了曹魏nn,是西晋的开国功臣。
这种人才,碰到了就绝对没有放过的理由。
只是这种人才,也不是利诱威逼能降服的。历史上贾逵就宁死不屈,绝不投降给袁绍军而被打入大牢。后来被游侠祝公道搭救,才脱了险。
连四世三公的门第都招降不了的人,我该那么纳入麾下呢
陈恒思索了一天一夜,写的招降信撕开了又写,祸害了一堆纸张,都没有写出几个字来。
好嘛,
第一七一章、被人嫌弃了
听到贾逵问自己是想杀,还是想放,陈恒顿时有点语塞。
他知道贾逵是在隐晦的说,要杀要放你随意,反正我不会投降给你。
没有这样聊天的好不我还没开口招揽呢,你就堵死了。再说了,你都出来和我会面了,没投降的意思,难道真要和我聊人生理想吗
“贾司马不顾箕关上五百兵卒的性命乎某无需攻打,只要扼死铁铃关,便可让汝等断粮陷入死地。”
心里有些郁闷,陈恒盯着对方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好久,才叹了口气,转为拿兵卒性命来曲线救国。
“唉,箕关已成为飞地,自然是守不住的。某回去以后,就迎陈议郞入关。届时,还请议郞善待关上兵卒,莫开杀戒。”
额
你自己不投降,却又将箕关拱手相让,打得什么算盘难道你是王邑的死忠,要为他以死明志吗
陈恒被贾逵的做法弄得有些糊涂了,又问了一句,“贾司马是觉得王邑能大事乎还是担心临汾家人会被王邑迫害”
“非也!河东乃大汉之河东,王太守不过是替天子牧民耳,何来大事之说!”
贾逵一脸义正言辞的反驳了一句,“而且王太守有君子之风,就算贾某有失关之罪,也不会加害某家人。”
好嘛,陈恒闻言就死了那份招揽的心了。
贾逵什么顾忌没有,就是不愿意投降,除了觉得自己不配招揽之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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