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他们说什么”容贵妃冷下脸。
“他们说陛下念着您的情意,不打算追究娘娘……”
容贵妃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这一点她早就料到了,皇帝不会因着子虚乌有的事与她和容家翻脸,但嬷嬷的下半句却让她手中茶盏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所以陛下打算大事化小,让殷统领顶罪,所以才会有劫囚的事。”嬷嬷急着道:“殷统领不是被王爷救走了,而是被陛下的人秘密带走了!”
容贵妃不知是计,闻讯简直要栽倒过去。
她仅剩的理智让她派人去容王府打听,结果不出所料,她得知了容王铩羽而归的消息。
容王没救到人!
“哥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容贵妃几乎失声,踉跄着冲向皇帝的寝殿,想求陛下饶尹钊一命,她愿意拿性命来换!
嬷嬷死乞白赖地劝着,求娘娘不要,容贵妃却已经听不得这些。
天还没亮就赶到殿外侯着,差点就闯宫了!
嬷嬷好心拦着,待皇帝起身,贵妃才整理一些情绪走进大殿行礼问安:“陛下。”
皇帝昨夜独寝,今晨身边没有旁的碍眼妖精,容贵妃也豁出脸面上前求情:“陛下,臣妾听闻臣妾宫中的统领如今在逃,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贵妃想朕怎么处置”皇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容贵妃,让她头皮发麻,视线定在地毯上:“臣妾想着,他——”
“他出身罪奴,最好能得到朕的宽恕,再将贵妃赏赐给他,全了你们当年的一番情意是吗”皇帝冷笑道,说完不忘恶狠狠抽出自己的胳膊:“贵妃,枉朕以为你多年深情啊!”
容贵妃精致妆容一点一点僵硬,直到皇帝抽身而去失魂落魄地跌跪在地:“陛下……陛下都知道了”
这一刻,她心里有的不是恐惧,竟然是一份轻松。
一份数十年未曾有过的轻松。
她跪在那里,不论将来有什么雷霆暴雨,至少她这身名是清正了。
从未……从未背弃过初心。
她容筱宁此生,只爱过尹钊一人。
皇帝看着她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手指都在哆嗦狠狠一巴掌盖在容贵妃脸上:“贱人!你竟敢!你竟敢戏弄朕这么多年!你,你!朕杀了你!”皇帝气得额上青筋直冒,四下扫过拔出悬在柱子上的宝剑就要劈了容贵妃。
“陛下不可啊!”周福吓得冲上前拦住皇帝。
并非他胆大包天连皇帝都敢拦着,也不是和容贵妃有什么勾连,只是单纯地担心皇帝事后后悔。
他是御前伺候多年的人,这点眼色还没有,哆哆嗦嗦地劝道:“贵妃娘娘一时糊涂,陛下您可千万要冷静,别一时冲动不好向天下人交代啊!”
周福这句算是说到皇帝痛脚。
他或许碍着男人的脸面要砍死贵妃出气,但他还是天子,天家,是
第二百九十章:求情
贵妃身边的嬷嬷以身相护,被皇帝一刀砍中胸口,临死前还抱着皇帝的宝剑保证:“陛、陛下……娘娘与您夫妻多年,心里千般不愿也从未有过……有过不齿之事,您……您可怜可怜她吧……她、她太辛苦了……”
嬷嬷死前善言,让皇帝狂躁上头的血冷了三分。
看着哭花妆容,露出三分憔悴三分色衰之意的容贵妃,他手里的剑终于垂下。
“你既不愿,为何、为何还要画朕的画像……”皇帝也是眼眶泛红。
他一直以为,世上还是有人真心待他的。
至少贵妃是那个痴心守着他,不为他帝位,不为他尊荣富贵。
没想到连贵妃也是心有他属。
“陛下不明白吗,那画像根本不是我画的,我只是……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贵妃从不曾画过太子丹青。
“是容王……原来如此。”皇帝闭上眼,狠狠一剑砍下去,那个出卖贵妃的女人头颅滚地,鲜血溅在龙袍之上。
周福不敢拦着,只随着皇帝走出大殿。
“刺客妄图行刺,贵妃受惊,还不快送娘娘回去!”此刻皇帝不愿言语,周福就妥帖地替皇帝找好借口。
奈何容贵妃竟不肯罢休,她追出来喊道:“陛下!陛下求您了陛下!”
周福腿都软了,差点给容贵妃跪下:“娘娘您快别喊了,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贵妃稍稍恢复理智,一把攥住周福的衣袖:“周福,陛下把他关在哪儿了,是方昭然领命做的吗是吗!”
“娘娘您糊涂了!”周福甩袖,女人呐,真是撑不了大事。
容贵妃垂下手,看到身后那具无头尸体,跪坐在地半晌才想明白这当中关系。
有人三年前就收集了她和尹钊旧事,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
目的绝不只是扳倒她那么简单。
那还有什么
容贵妃被带回嘉祥宫囚禁,三日功夫足够她想明白当中因果。
她的事只是一个打击皇帝,分散视线的幌子。
对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争取时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尹钊,并没有落在陛下手里。
容筱宁放下心来。
不在容王也不是皇帝,那有本事从刑部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尹钊的人已经十分清楚地摆在面前——太子。
除了太子,不会再有别人。
“太子会保住他的,他是容宿的舅舅啊。”
贵妃心心念念着尹钊的安危,尹钊也不是冷血之人也频频跟秦绍打听宫中情况。
他和安晴“勾结”的事,分明是有人想用贵妃背锅。
不过秦绍派人告诉他真正的嘉华已经出现,说明安晴只是个诱饵,而他和贵妃的清白也得证,只是刑部眼下忙得天翻地覆无暇顾及他的案子。
尹钊不疑有他,就在太子府中悄悄安顿下来,却不知道秦绍根本不敢告诉他事情已经泄露,贵妃如今自身难保。
这期间,容宿也没有再登门而是忙着彻查容王府内情况,还有追捕嘉华极其余党的事。
马不停蹄地赶了三日,终于查出一些端倪。
“当日反水行刺听……行刺您的人的底细已经被人抹掉,似乎是府里的人干得。”大成交代,并且说了一些猜测:“如果不是王爷,恐怕就是……”
“容闳么”容宿动了动缠着纱布的伤手冷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查出什么了”
大成把一个女人带了上来:“舒涵有话要对您说。”
此时的舒涵被关了多日,形容凌乱,看到容宿还是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容四爷——”
“别说废话,别讲条件,你现在的价值连金瞳都比不上。”容宿出口就断了舒涵打好的所有草稿。
“我娘——”
“你娘自身难保,你以为殿下是泥捏的得知你的事,你娘不被牵连送回老家就已经是殿下开恩了。”容宿冷笑,看到舒涵他就想到听云那日的态度,一阵心烦上头挥挥手:“说完没说完赶紧滚。”
舒涵急了:“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软肋
“舒涵她,做了很多错事。”秦绍抿着唇,开口却又停住。
陈氏以为还有机会,跪倒叩头不休:“奶娘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敢求殿下原谅,只求殿下能把她派回渝州,就是押送回渝州继续做个奴婢也好啊!”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什么都好。
陈氏也知道深浅,明白舒涵这次勾结嘉华实在错得太离谱,秦绍断不会再容她留在长安,但撵回渝州原本就是她的想法啊。
秦绍摇摇头:“奶娘是我的身边人,是我最亲近的人。”陈氏不住点头,她伺候秦绍多少年了,谢氏难产身亡,秦绍从襁褓中就是她一人照顾长大,这情分就是亲娘都比不过,所以她才会对舒涵格外有待。
“但您也是我的软肋。”秦绍沉默一阵,才道:“奶娘清楚我的情况,就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该有软肋的,否则,整个王府太子府乃至东宫都要天崩地裂。”
陈氏跌坐下去,按着胸口:“殿下您,您连奶娘也不要了吗”
秦绍喉头一滚,看到奶娘红着眼眶的模样心又一次被撕裂开,前世奶娘对她的忠心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啊。
“殿下不要,殿下别撵走我……”陈氏一把抱住秦绍的腿,真心实意地落了泪:“殿下是我奶大的孩子,我不能离开你,我离不开你!”
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何况秦绍是陈氏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
因为秦绍身份的原因,陈氏对她是日夜不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舒涵都是交给别的奶娘照顾,却从头到脚亲自陪护秦绍几乎连眼都不眨,这份感情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断绝的。
“奶娘……”秦绍也红了眼,“当年舒涵还小,在花园里摔破了头要找娘,可我正病着,您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连看她一眼都顾不得,以至于舒涵从此与您生分,这些情我都记在心上,您就像我的亲娘一般……”
秦绍一手捧着陈氏的脸,泪珠流星似得滚落下来,割舍陈氏,最不忍心的人是她啊!
“殿下别撵我走,我不放心您啊!”陈氏哭得一脸泥泞,也是真心真意,没有她伺候秦绍起居,女儿身的事要怎么办她不放心,她真的不放心。
“殿下的事就不劳嬷嬷费心了。”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身鹅黄襦裙的宗遥出现在门前,他上前搀扶起秦绍,俯视着陈氏说:“殿下今后有我伺候。”
陈氏睁大了眼,不解其意。
秦绍看着殿门被侍卫关上,才低声摊牌:“我前几日已经向陛下上书,请旨完婚,到时候宗遥就是我的太子妃,晨起晚睡,更衣洗漱,自然由他伺候。”
她喉头滚了滚,低声:“事情他都清楚,他也会用命来保守我的秘密。”
宗遥虽然也有软肋,但他的娘亲宗氏很是安分比起舒涵可是好的太多,而且利益相关,宗氏只会希望秦绍好宗遥好,只要秦绍保住她富贵平安,宗氏不会生出任何乱子,更不会成为别人要挟宗遥的把柄。
至于宗遥生父林家那边,宗遥巴不得有人帮他料理了林家,更是绝不会为了林家出卖秦绍。
所以,秦绍选择了他。
代替容宿,代替征文先生,代替陈氏。
这个前世的皇后,帮助她料理后宫无误的男人,是绝佳人选。
秦绍强制自己的思绪停在陈氏身上,可征文写给她的那些信一封又一封地飘在脑海里,谈过的政论,谱过的琴曲,经历过的生死。一点一滴犹如在心间蘸了蜜汁,引来无数虫蚁攀爬噬咬,又痛又痒,秦绍受不住一手攥住心口。
宗遥一把揽住她肩膀将人强势地搂在怀中:“殿下,您还好吧”
若是从前,宗遥断不敢如此妄为。
因为从前秦绍是太子,是男人,他身为男儿身根本不敢轻易接近秦绍更何况是触碰,生怕惹得秦绍反感。但是现在不同了,殿下将这么致命的身份和盘托出,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秦绍的意义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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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成全
“娘……”也不知是秦绍喊岔了,还是宗遥听岔了,总之这声娘的尾音拉得太长,反正等宗遥反应过来时,秦绍人已经冲出大殿追了上去。
他伸手一捞,却没抓住秦绍一片衣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慌乱,总觉得什么已经近在咫尺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溜走。
殿下是……心软了吗
宗遥追了上去,就见秦绍在拐角处拦住了陈氏,一头扎进了陈氏的怀里。
他快步上前,挥挥手,负责押送陈氏的侍卫就退到周围护卫,宗遥上前轻声劝道:“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回殿去说吧”
陈氏摸着秦绍的头发,给她梳理两下整理妥帖。
“别哭,好孩子别哭,都是奶娘不好奶娘没体会你的苦处。”陈氏走出来这两步已经想明白秦绍为何要放逐她了。
“是奶娘糊涂了,”陈氏慈爱地拍着秦绍的肩头:“你是为了我好,你是怕我将来为难,奶娘明白了。”
秦绍哽咽一声,没有说话。
陈氏擦了擦眼泪,强扯出一丝笑来:“奶娘不怪你,奶娘真的不怪你,我的绍儿长大了,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奶娘真的很高兴。”她止不住的泪砸在秦绍手背上。
“不是……不是……奶娘,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秦绍止住哽咽,心里却更难受。
“我只是为了自己,我怕奶娘会像……会出卖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秦绍垂下眼,羞愧至极。
她一直说夺储、继位,是为了保护亲人,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但当奶娘成了她前路的隐患时,她毫不犹豫地要将奶娘送走,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告诉宗遥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与宗遥完婚代替奶娘。
一切就像呼吸吃饭一样自然。
容宿就是征文的事伤她太深,她就把宗遥当成了挡箭牌,利用他的一番真情。
她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更安全,她可以牺牲所有人。
包括她引为身边最重要的人之一的奶娘。
“这才好呢,”陈氏笑眯起通红发肿的眼睛,真心实意地摸了摸秦绍的头:“我的绍儿会保护自己了,奶娘是真的高兴。”
秦绍又一次红了眼,她知道,奶娘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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