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奶娘不怪她。
不怪她害怕,不怪她要牺牲掉舒涵,牺牲掉奶娘本人。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疼爱吧。
秦绍一把抱住陈氏:“我错了,是我错了,最疼的人,最难过的人明明是奶娘……”背叛她,背叛自己用生命去呵护了那么多年的自己,最挣扎最难过的人,分明是奶娘啊。
前世的每一个日夜,陈氏都是这么煎熬过来的。
她昼夜不休地守着秦绍,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像七八十的老妇人一样满头白发。秦绍从前不懂只当奶娘太操劳只会说赏赐补品的话,却不知道她是日夜挣扎在秦绍和亲生女儿之间,活得那般艰难。
“奶娘没有错,奶娘现在什么错都没有,我不会放弃奶娘,我会保护好你。”秦绍目光灼灼,盯着陈氏许诺。
“殿下……”宗遥皱眉上前,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其实他也不想陈氏离开,毕竟陈氏在秦绍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骤然消失会令人生疑,万一彻查下来更难办,只是秦绍突然转变主意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殿下突然转变心意
陈氏被安顿在了偏殿,秦绍想了想,打算明日下旨让人容宿把舒涵送进宫与陈氏见一面,再做安排。
这一次,她会用最充足的准备防范着那件事。
舒涵不会再被容宿所获成为要挟陈氏的人质,甚至于……
秦绍眉头深皱,她
第二百九十三章:监国
监国的呼声越来越高,许多原本不打算参与的朝臣见状都开始跟风,这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可以说是一份投名状。
秦绍这条储君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波折丛生,不论是大公主那次还是最近先太子一案都让许多墙头草暴露了本性,相较之下,这算是最后一次朝太子示好的机会了。
谁也不想错过。
皇帝在病床上咳出血来,秦绍勤于侍疾,但皇帝对此不闻不问。
直到今日才突然叫住秦绍:“朕,积了许多政务,太子为何没能及时处理”
秦绍端着药碗,厚重的浓浆惹人皱眉,她面色不动地搅了搅送上前,“太医嘱咐,要父皇趁热饮用。”
皇帝张开口,一勺苦药入喉,苍老发白的面孔皱起一瞬间老了十岁。
“太子还没回答朕。”
秦绍搅和搅和药碗,又递上一口:“儿臣挑了紧急的要务处理过,需要父皇做主的也都呈到御前。”
皇帝当然知道,秦绍命人将政务分成三类,紧急且重要的由她做了简单批复送来御览审批,紧急且不重要的事情她便自行做主,但凡不紧急的则统统滞后,停压在六部和中书省,如今已经堆积成山。
说起来,皇帝对她目前的处理方式非常满意,没有揽权也把事情处理妥帖。
毕竟容宿从前就是让她用这个法子骗取了皇帝的信任,在皇帝卧床养病时得到了监国之权,虽然前世皇帝病情反复,她往来归权数次,但总得说来还是越来越熟悉朝局政务的处理,得到皇帝的夸赞和信任。
今生,秦绍采取这种策略自然是妥帖无误的。
不过她漏掉了一点关键。
那就是前世容宿实行这个法子的时候并没有朝臣呼吁让太子监国的事出现,容宿当时按得很厉害,朝堂上偶尔有几声监国的话出来也都没能发酵成风。
可秦绍这次,非但没有捂着,还推波助澜起来。
吏部陈老是她收拢的第一个羽翼,如今有陈老大人的暗示,众人自然以为是秦绍的意思,乌央乌央涌来的代价就是皇帝今日一问。
“太子素日勤勉,如今忽然懒散,堆积了如此多的政务,可是故意要朕难堪”
“儿臣不敢。”秦绍捧着碗跪倒在地。
皇帝怀疑她是故意堆积政务,好给朝臣呼吁太子监国理由。
场上沉默起来,周福上前端起秦绍手中的药碗,跪在皇帝榻前继续喂药。
皇帝挥挥手让他下去,不肯吃药也没有让秦绍起身的意思。
周福不敢强喂,也不敢让开,为难地看了眼秦绍:“殿下……”
秦绍起身接过药碗:“太医要您趁热喝药,才能尽快痊愈,处理政务。”
皇帝脸色陡然变差,狠狠一甩手,秦绍却机灵地高举药碗让皇帝扑了个空,苦药一滴未撒,皇帝脸色更难看:“放肆!”瞬间,皇帝又咳了起来。
“陛下息怒!”寝殿外,容宿高呼一声。
皇帝咳得眼睛泛红,正想呵斥容宿让他快滚,就觉得口中一苦,秦绍竟眼疾手快地又塞给他一勺苦药,又电光火石地撤走药勺。
皇帝是一国之尊,当然不允许自己吐露药这样的丑状,只能咽下去。
秦绍拿了明黄帕子给皇帝擦嘴。
皇帝抢过帕子怒斥:“太子!你太……咳太放肆了!”
秦绍垂头不语,看着还有半碗药出神。
皇帝捏不准她在想什么,这小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别人,在面对皇帝这样的诘问时,必定是不是诚惶诚恐地跪倒,急着解释辩白,生怕皇帝老子误会他有篡权揽权的意思。
秦绍倒好,连句解释都没有,还疯狂到冒犯圣颜,就为了喂一口药。
皇帝面上虽然生气,但心里的那股怀疑却奇奇怪怪地消散了许多,看着秦绍皱起小脸苦恼地看着剩下半碗药,似乎在研究如何喂给他喝,忽然有些想笑。
有许多年没人这么待他了吧。
“让容宿滚进来。”皇帝没追究秦绍的方式,反而喝令容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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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一计
“我喜欢听云。”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听到你来的声音很高兴,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否则何必冒险”
容宿的声音像蛛网一样纠缠上来,他甚至不用开口,只要用那张脸看向她,秦绍就觉得脑袋里全是他的声音。
“我就当你是在乎我,你也一定会在乎我的。”
“他,爱上你了。”
“听云,我是说,我是——”
秦绍腾地一下站起来,她不听,她不想听,她不想想!
“父皇,儿臣想到一桩急事需要尽快处理,先行告退。”秦绍抱拳就要直接告退。
皇帝咳了咳,没来得及阻止,秦绍就已经退到大殿门口落荒而逃了。
“你也退下吧。”皇帝开口撵人。
他这边病还没好,想到容贵妃心口就堵得难受,再看到容宿难免想到不愉快的东西。
容宿叩了个头,他虽然是为监国一事而来,但秦绍已经自己料理妥当,不需他操心,他就只需要想想自己分内的安排就好“陛下,容宿是来请罪的。”
皇帝脸色难看“如果是贵妃的事——”
“臣不敢,”容宿惶恐叩头“陛下家世,臣不敢过问。”
皇帝心里好受一点。
容宿年纪不大但脑子是真的很清楚,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容贵妃出事这么多天都没有替她说一句话。
事实上,容宿也知道,贵妃此次已经彻底失宠,再救也是无用。
如果他真想报答这些年的照拂之情,还不如帮忙在宫中打点一些,别让贵妃幽禁时吃苦头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臣是替太子殿下请罪。”容宿叩头,在皇帝寝殿中待了许久。
……
坤德宫。
冯皇后喝下一碗苦药,脸色又红润两分,“陛下真这么问的”
宫女跪在下首连连点头“奴婢在外间擦拭花瓶,听得真切,陛下脸色很不好地质问太子。”
“太子怎么说”冯皇后勾起笑意,捏了颗杏干塞到嘴里,觉得格外得甜。
“殿下……”宫女表情十分困惑,哆哆嗦嗦地重复“殿下什么也没说。”
皇后一颗杏干停在半途,随即冷笑“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冯皇后丢了杏干,“本宫倒要看看他之后怎么收场!”
嬷嬷也在旁冷笑“陛下最忌惮的就是僭越,太子这次真是太着急了。”
冯皇后勾起冷笑“我早就说过,秦绍就是个绣花枕头,若非容宿一直给他出谋划策根本走不到今天。现在秦绍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还是因为容家局势不清不敢全信容宿竟然嚷着要娶山阳那个庶女,还急着揽权监国,这不惹出乱子了”
“可不是,听说太子前脚去侍疾,容宿后脚就跟去求见,不过听起来太子似乎并不买账。”
皇后心情好,摆摆手嬷嬷上前赏了宫女一锭金子,让她退下。
“咱们要不要再使把劲儿,推监国的事一把,让秦绍彻底把陛下给得罪咯。”
皇后摆摆手“不要插手,小心露了马脚。”
嬷嬷低头应是。
“只要嘉华不落在他们手里,本宫的身上就一直是干干净净的,为何要蹚这趟浑水”冯皇后志得意满地端起茶盏,还问了一句毓灵婚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皇帝现在病得起不来床,但是对小女儿的事还是上心的,全部都按嫡公主的规制出嫁,已经比得上承安当年的规模了。
嬷嬷应了声都妥帖,还附耳道“那位也是安分的,您放心。”
皇后满意点头,幽幽喝了口茶,一副尽在掌控中的模样。
没了嘉华又怎样。
“咱们就等着秦绍被斥责的旨意吧。”
坤德宫外,皇帝下旨的消息已经通传前朝,六宫得知消息得比较晚,但皇后还是第一个听到的。
“陛下……陛下允了,命太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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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拦腰
容宿最近很头疼。
他第十四次求见太子失败了。
起初容宿要给听云和太子时间去思考,故此没有紧逼,但那次求见陛下时秦绍暴露出明显躲他的意思,就让容宿有些心慌。
“殿下……不像是玩不起的人啊。”
这种赌输了就要躲着,耍无赖的手段,殿下不屑用吧
不过秦绍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他坚信听云对他有情。
因为他当时就秦绍说过,要让听云自己在秦绍和他之间做选择,不以身份相逼,单纯地让听云以自己的心意做出选择。
那时秦绍志得意满地答应了,坚信听云不会选容宿。
而容宿也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就是征文。
和秦绍通信畅谈国政的征文先生,和听云冰窖定情的征文先生。
容宿有把握在听云知道他的身份后会选择他。
可他失算了,听云并没有激动到投怀送抱,甚至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让他闭嘴,不许他说出真相。
这件事对他伤害其实不小,如果不是舒涵和嘉华这边一把又一把的要事要做,他恐怕又得意志消沉几天。
但听云回去后,太子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太子也开始躲着他,不肯和他见面,更别提之前的约定了。
这说明什么
容宿心头火热,这说明听云心里有他啊!
听云很可能回去就拒绝了秦绍,所以太子才会对他避如蛇蝎,才会躲着不肯谈及那个约定。
容宿心里热切起来,差点就想带着聘礼到谢家提亲了!
可问题又来了。
大成火急火燎地跳进房间:“四爷,四爷别准备了,谢家那边根本没有叫听云的小姐!”
容宿皱眉:“会不会是化名”
大成摇头:“上林谢家当年有救护陛下之功,嫡女又和裕王殿下结亲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府里年纪差不多的小姐我都打听了,并没有人离开府邸。”
容宿手里的茶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说,根本没有谢听云这个人了”
大成为难地点点头。
谢家也是大族,家里没出阁的小姐当然都要上女学,很好打听。
“三位适龄小姐,一个已经订了亲,另外两个马上就满十六了,都在议亲,毕竟是殿下的表亲媒婆都踩破门槛了。”大成道。
“两个议亲的,有没有人动了入东宫的心思”容宿挑眉。
大成摇头:“这……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谢家是怎么打算的。
“殿下来长安也有段时日了,谢家只派人来问过两次,看起来倒真没有攀附的意思。”容宿捏起拳头,他多希望谢家趋炎附势,早就把一个适龄的女儿悄悄送到殿下身边,只待殿下东宫迎亲便一举封妃。
“不好!”容宿腾地站起来。
大成被他吓了一跳,“爷您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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