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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垓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走马牛

    与眼前之人同样面色不佳的肥诛倒没怎么生气,只是慢慢拭去了脸上的血沫,之后扯开嗓子,看着是对英布,实则对在场众将士,尤其是项羽等人说道:“黥面贼,你说我忘恩负义,你也配!”

    说着,肥诛一指受刑的人犯言道:“要说忘恩负义,我难比尔辈之万一!当初你被秦军追杀之时,是谁收留了你你初入楚营人微言轻之时,又是谁提拔了你是武信君,是王上!似你这般狼心狗肺之辈,活该被千刀万剐!

    奸贼,拜尔等谋逆所赐,王上不得不从固陵回军,鸿沟一战无功而返,多少大楚将士血染黄沙,却白白牺牲!而刘季老贼得以苟延残喘,楚国若再要打垮汉营,又将付出多少条性命,多少英勇无畏的大楚健儿,要为你这等无耻之徒的卑鄙行径肝脑涂地!

    别在我面前充好汉!对别人,我兴许会有不忍,惟独你,死有余辜!无数亡魂因你埋骨他乡,无数孤寡因你泣于饥寒,这何止是大楚的逆贼,简直就是天下公敌!遗祸苍生,就是再把你割上亿万次,也难赎尔等罪孽之万一!

    你指望汉军为你报仇雪恨吗做梦去吧!直到此时此刻,刘季那匹夫还龟缩在固陵惶惶不可终日……话说这老贼一无是处,不过比起你忘恩负义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丰沛起兵时,没打几仗就被人抄了老窝,靠着王上派的五千精兵才抢回来。后来趁王上拖住了秦军主力,绕路进入关中,吓得没胆的秦王一慌就降了,然后像个暴发户一样招摇过市,还想将灭秦之功据为己有!

    直至王上大军攻破函谷关,这老贼厮立时怂了,连夜赶来请罪,磕头磕得震天响,亏王上心地善良、助人为乐、乐善好施、施恩不望报……(此处省略上千字)

    哪怕众人皆曰可杀,仍是放了这匹夫一条生路,还把巴蜀这天府之地也赐予了,可他又是如何回报的一看王上率主力北上,暗度陈仓于前,袭取彭城于后,毫无心肝,无耻之尤!”

    肥诛越说越生气,于是怒从心头起,扑到英布肩膀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直让英布疼得哇哇乱叫,咬完也不吐,咀嚼了几下,竟硬生生吞下去了!

    “黥面贼,我大楚万千黎庶恨不能食尔肉、寝尔皮,今日我替天行道,以




第二十三章 撤军
    固陵东郊,楚军大营。

    往日兵多将广的营垒,如今却人影稀少。屡屡看见有袍泽出营,再加上王上消失不见,将军们缄口不言,局势的混乱令每一个楚军兵士心神不宁,只是正在巡视大营的钟离昧和季布不在此列。

    二人一路走来,就看到营中大帐林立,里面却空无一人,行过几十步,才发现几个在巡逻的人,看上去无精打采,一个个面带忧色。

    “看来先前王上病危的假消息传得实在狠了些,把弟兄们都吓得够呛。”钟离昧担心道。

    “不狠不行啊!”季布安慰道:“陈平的细作无孔不入,已经甄别出的就有好几百,天晓得还有多少藏匿在你我身边”

    “好在最险的几天已经过去了,”钟离昧松了口气道:“今夜执勤的军士交班后就随你东去,明日拂晓我再开拔,剩下的细作忙着立功领赏,也不会再冒死潜伏下去了。”

    季布闻言点了点头,可又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季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钟离将军独自断后,是否过于轻视汉军要不季某就留下与将军一同御敌”

    “季兄的好意昧心领了,”钟离昧摇摇头道:“然王上授予留守重任,自当一力承当,按我等这几日的计算,即便此刻立即动身,全军上下尽是步卒,被汉军追及是迟早的事,届时断后之军只能全力迎敌,为王上赢得更多部署时间,若真不小心陷入贼手,季兄留下岂不冤枉”

    “可是……”

    “不必说了,钟离昧王命在身,还望季将军令行禁止。”钟离昧肃然道:“日前我已安排下去,季将军此次东行,父子皆从军者,子去;兄弟皆从军者,弟去;以及家中独子从军者,都随季将军出走。”

    “钟离将军的撤军之法似有别于信陵君当年的军略”季布疑惑道。

    “正是,信陵君一代名将,用兵如神,又手握主力大军,击败秦国自然不在话下。可此次殿后一战,昧兵力有限,未可知的变数又太多,因此选用的士卒务必放下一切负累,要有为亲人安危舍命死战之心!”

    “明白了。”

    “天色不早,还请早作准备……哦,对了。”钟离昧突然叫住正欲离去的季布,默然道:“季兄见了王上,就对他说昧能为其效命,不枉此生。”

    “这个,还是你亲自去说吧。”季布拒绝道。

    “呃,呵呵,好嘞!那就王上驾前再会。”

    “钟离兄保重!”

    “季兄保重!”

    钟离昧行事果决,一旦想好便丝毫不迟疑,速速召集部属,把自己的决定告之,并下令季布率分出的生力军趁夜色将至,悄悄离营。

    ……

    次日,卯时初刻,固陵东门。

    入冬后白天来得格外的晚,冷风不住地呼啸着,吹打在每个汉兵的身上,似在宣示寒季的绵长,伴随着大战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凉意。在这恶劣的境况下,汉军将士们唯一能祝祷的,就是请求神明保佑城外楚营能一如这几日来的那样,按兵不动,少闹腾些才好。

    傅宽和往常一样,端着大碗,混在士卒里一同进食,只等吃完早饭,就率部去城头交接班。

    轰!

    一颗巨石砸在了东门的城墙上。

    飞速爬上城头,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感,傅宽等人举目向城下望去,尽管天色黯淡,仍能见到远处楚军阵容整齐,几十架投石机不停地发射,乍看那架势,大战一触即发!

    可傅宽却不敢向其他城门求援,天晓得楚人会不会玩什么声东击西的伎俩。所以,当柴武、灌婴、周勃等将领闻讯而来时,东门城头上依旧纹丝未动,经过常年的历练,每一名汉军将领都沉稳了许多。

    “打得怎么样了”柴武张口便问道。

    “不怎么样。”傅宽一指城外到处散落的碎



第二十四章 迹象
    “楚军退了怎么时候的事快快道来,别耽误某家宰杀项羽!”

    在场众人还没从细作带来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却见一个彪形大汉风风火火地登堂入室,大大咧咧地朝刘邦一拱手,浑身散发的鱼腥味令人作呕,熏得汉王殿下直腹诽——若非赶上数九寒天,真想马上在墙上多通几个窗户!

    来人正是魏国相、建成侯彭越。

    “建成侯有所不知,今晨楚军朝东门投掷巨石,却无意攻城,而方才有人自称汉营细作前来告之楚军动向,具体情况还未获悉……”陈平解释道。

    “那还不快去!”彭越大声嚷道。

    陈平擦了擦脸上的唾沫,黑着脸让传令兵士去叫人,只是那兵士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到哪儿去。

    “禀都尉,那……那些个细作一时恐怕进不来。”

    “为何进不来”

    “只因今晨楚军异动,傅将军担心出现意外,便找来一个大筐,系上绳索,坠下城去,让细作入筐而上,谁知那几个人为谁先入筐打起来了……”

    “哈哈,如此好玩的细作谁他么找的真有眼力!傅宽也是个妙人,来十几个探子就给一个筐,这不要急死人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听着彭越旁若无人地说怪话,陈平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好在平日里被某人磨勘的经验丰富,很快就不再当回事,但某人却是受不了了。

    “废物!十几万大军驻扎在城里,还怕十几个细作作甚开门放进来便是!”刘邦气呼呼地道。

    不多时,陈平手下的细作们就到了,都还穿着楚军的衣饰,只是个个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多少楚人的悍勇。刘邦怒火未消,不等陈平一一询问,便直接开口道:“你们都是都尉手下的细作”

    “是……”众人连忙点头。

    “有话就赶紧说吧!”刘邦扫视一眼道:“谁先来”

    细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开口,刚才来之前将有人警告过他们,王上现在心情不是很好,生怕做了出头的椽子,于是缄口不言。

    “呵呵!都不说,”刘邦气极反笑道:“刚才不是争着来说吗怎么,才打了一架就累得说不动了”

    “王上恕罪!”

    细作们忙不迭地磕头,彭越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良、陈平则不动声色。

    “寡人没空恕你们的罪,这事回完话找你们的陈都尉去,”刘邦懒得再说废话,随口朝着一名矮个子细作道:“可知楚军此刻动向,你回话。”

    “禀王上,楚军几日前开始分批东撤,最后一批于今日拂晓离营,只留下两三百人用投石机虚张声势。”矮细作恭声道。

    刘邦听完,不仅没有多少受骗的感觉,反倒倍感轻松,多日以来,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

    “何人领军断后”彭越突然问道。

    “钟离昧。”一名高个细作抢先答道:“昨晚小的还看见他和季布在营中巡逻,之后季布便随营中一支人马消失了,想必是先行了一步。”

    “携带多少粮草”

    “这个,小的只在前营做事……”

    高个细作默然垂首,直为方才冲动懊悔,却不料被身后一胖子用力推开,摔在一边。

    “我知道!”胖子连滚带爬地行至四人面前,急不可耐地道:“楚军粮草已经用尽了!”

    “你确定!”

    胖细作所言让所有人吃了一惊,旋即恍然大



第二十五章 出击
    室内自刘邦以降,皆是屏息凝神,肃然倾听,而随着细作说到关键处,不由身子前倾,双目圆瞪,足见心潮起伏之大。

    “那日夜里,一队劲卒径直步入马厩,将管事和马僮全数驱走,小的便偷偷乘着夜色潜至暗处观察,发现执戟郎官簇拥着一男一女,快步走到乌骓身边。”

    “你可看清那是项籍和虞姬”刘邦忙问道。

    “禀王上,楚军营禁森严,只有虞姬一名女子,且与项籍形影不离,至于那男子,天色太黑,隔的又远,本来看不大清,”细作咽了口唾沫,随即补充道:“后来见男子慢慢行至乌骓左前,突然抓起了缰绳。

    乌骓见有人靠近,不停地打着响鼻,四蹄拼命刨地,还极不配合地扭过身子。男子却挽过缰绳,把马头拽过一边,猛地跳了上去。

    那黑色孽畜岂是乖乖从命的善类陡然间疯狂嘶鸣,又猛然暴起,但男子也是不甘心,伏在颠簸的马背上,身形一高一低,双手死死地握住缰绳,撑了老半天,还是力犹不及,被狠狠地撂于马下,平沙落雁。

    而那烈马还不罢休,竟甩开四蹄上前,万一有个闪失,那人顷刻间便要殒命当场。千钧一发之际,亏得女子一声轻唤,乌骓倏地一下在他面前停下,转身朝女子踱去……”

    场中一干人等俱是全神贯注,目视细作口述经过,没一个张嘴打岔,直到其说完,张、陈二人又追问了一些细枝末节,待细作们实在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都打发了出去。

    “子房,依你看,这些细作所言是真是假”刘邦将信将疑地问道。

    “稟王上,以良所见,项籍极有可能早已不在楚营之中,而假扮之人倒与项庄有几分相似。”张良颦眉答道。

    项庄!

    汉王殿下一听这名字,木然地坐着,一双鹰目瞬间变得无神,瞳仁不自主地收缩,眼角的肌肉不停抽搐,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尽管过了好几年,刘邦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在寒冷的冬月,他和张良素衣唱名,一步步走进杀机四伏的楚营中军。待步入大帐,看见特地为他摆了一席精致的酒宴,可却觉得案上放的分明就是他自己,不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宴会上,虽然依赖张良的帮助,躲过了范增等人一次次的发难,可该来的最终还是避不过去。

    一个与项羽惊人相似的青年走入大帐,他认出是项羽堂弟,如果不是身材不及堂兄魁梧,乍看之下真容易混淆。当他开始舞剑之时,张良示警的眼神便如雷殛一般,震慑得自己浑身冒冷汗!

    虎狼环伺在侧,他赤手空拳,眼见那副与上首之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孔慢慢逼近,自己除了等死,却是束手无策。

    那把剑好几次离他的喉咙只剩一寸不到,好在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男主人将会无法靠近我,因为张良的好友项伯挡在了中间。虽然生平遇见过无数的险境,但是这一回是最接近死亡的……

    “王上,当马上进击楚营,否则稍迟片刻,都将不利我军士气!”张良高声进言道,把还沉浸在昔日痛苦回忆里的刘邦唤了回来。

    “啊,哦对,出击,命令傅宽率部出城,荡平楚营!浪费这么半天,全是那群饭桶耽误的!”

    “……”

    ……

    “出击楚营”

    傅宽等人听罢了命令,看了看城外楚军大营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有些疑惑,王上的胆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大了难道之前那群衰货说得都是真的,项羽真走了

    众将士犹豫不决,生怕又被自家王上给坑了,而傅宽看出部下的忌惮,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忐忑



第二十六章 留下
    直至外城军士前来禀报喜讯,几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继而联想到前几日寿春汉军那里来报说随何入城招降一事,猜测英布他们是不是得手了。

    “子房,接下来该怎么办”刘邦忐忑地问道:“楚军已去,我们追……不追”

    “事已至此,王上岂能放弃”张良忙劝道:“不说项羽此刻是否无恙,单论楚人一向恃勇尚武,如今放弃固陵,不是诱我出城,则必然粮道不济。况且如今我营中士气高涨,若不一鼓作气,乘胜出击,只怕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又将坠入谷底!”

    张良一口气说完,不经意间用眼神朝旁边瞥了瞥,刘邦顿时会意,便转向身侧的彭越道:“建成侯,楚军覆亡就在眼前,这不正是你朝思暮想的机会吗!”

    “王上所言甚是!”彭越眼珠一转,回答道:“臣立即派遣斥候出城查探,待摸清楚军动向后,再着手收拾他们。”

    “查探”刘邦的脸色沉了下来,阴测测地问道:“项籍身体有恙,楚军粮草不济,如此大好局面,还需费那个劲查探作甚”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彭越淡淡地道:“若王上认为楚营败局已定,不如派个人去招抚楚军将领,顺便探探楚营虚实,反正项籍小儿没几天活头了,相信愿意归顺汉营的一定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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