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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尾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霜华月明
——在你心里,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
曾经以为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迥异的人生,可是恰逢离开,种在她心口的因如今长成了果,却再无摘取的可能。
哪怕清清楚楚地记得从初中到出国留学之间,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哪怕那颗心早就刻上了他的名字,但是有什么办法,命运大概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谭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泪水和奶油糅在一起,滑稽又可笑。
她拿出手机,很认真地给那个从未有过备注的匿名号码发信息——
【可以最后请你帮一个忙吗?我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可以请你帮我重新取个新名字吗?】
然后……
就这样吧。
那些年少赤诚的情愫,那些阴差阳错的岁月,来不及说的话就算了吧。
反正她总会陪着他一起老去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不负他期望的,走出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季尾 第412章 倚时寒篇·蒙尘
十点。
阳光正好。
王家的订婚宴应该开始了吧。
倚时寒看着立镜里,自己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微微勾起唇角,将佣人恭敬递上的郁金香别在胸口,这才不急不缓地出了门。
“去紫檀瀛园。”他对司机说道。
窗外的景致带着春天独有的气息,朝气蓬勃,他拉下车窗,状似迷醉地吸了一口气,嘴里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年过半百的司机鬓发已泛了白,乐呵呵地问他。
“大好的日子啊。”他意味深长地回答了一句。
“也对,王家少爷好像是今天订婚?”司机有些遗憾地顺口提道,“可惜少爷另有急事要办,不然一定会更高兴。”
“是啊。”倚时寒的嘴边翘着深刻的弧度,片刻,继续好心情地哼着欢快的小调。
紫檀瀛园的别墅区,鹅卵石小道曲径通幽,倚时寒闲庭信步地走进倚家,在一众仆佣的毕恭毕敬里,兀自沿着楼梯往下走,然后轻轻踢开了地下室的小门。
难以想象倚家雍容别致的宅院里,有这么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光,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老式灯泡颤颤巍巍地吊在板上,空气里散发着阵阵霉酸味。
“少主人。”听到动静,原本正蹲在角落里逗狗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向他恭敬地低头鞠躬。
“他怎么样了。”倚时寒闲雅地正了正西装,慢慢走过去。
角落里,一团瑟瑟发抖的黑影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像发了疯似地,扭头就朝他们扑了过去,边扑边用嘶哑又凶残地声音喊道,“倚时寒,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的脖子上,手上,脚上统统上着沉重的铁锁,整个人扑到倚时寒的跟前,就难以再近一步。
灯泡的光线终于将他的脸清晰照了出来,削瘦,狰狞,丝丝血痂,满身污垢,只有那双乖戾的眼睛依旧凶狠。
原来那个男人哪里在逗狗,而是在像逗狗一样地逗人。
“精神不错。”倚时寒表扬似地拍了拍他的头,而后笑意盎然地说道,“不过好像瘦了,看来墨西哥一行,二弟受了不少苦啊。”
这些年,随着他的军火生意越做越大,他在欧美大陆的耳目也越来越多,倚焕楚刚逃到墨西哥,就被他的人抓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相反,他觉得倚焕楚逃得太好了,如今倚家都是他的势力,在英国流浪乞讨,试图东山再起的倚恒也成不了气候,没人知晓倚焕楚的下落,就可以尽情地折磨他了。
听到倚时寒这句“二弟”,倚焕楚却像受了什么刺激,狠狠地朝他的脸啐了一口,“我呸,你这个孽种!”
“想死啊你!”旁边的男人脸色一变,立刻甩了倚焕楚一个巴掌,他的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却是形似癫狂地大笑了大笑,“哈哈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向你这个孽种屈服?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他们迟早会发现你的阴谋,把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倚时寒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干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然而下一秒,他一把扣住倚焕楚的脖子,发狠地一摔,就把人摔到了地上,然后他微提裤脚,以一种优雅而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焕楚啊,二弟,你不会还天真地做着倚恒,或者我们母亲来救你的美梦吧?”
倚时寒的声线依然温润清朗,带着几分深深的遗憾,“可惜,他们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来救你呢。”
倚焕楚被他发狠踩得,胸口发疼几欲吐血,却是费力扭过头,“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有趣。”倚时寒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好哥哥我过段时间就会让他来陪你,至于母亲嘛……她很快就会陪倚横秉那个老东西去了。”
“倚时寒!!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倚焕楚嘶吼挣扎着想站起来,后脑勺却被踩得死死的,怎么都动弹不得。
“叫吧,继续叫,你叫得越欢,我越高兴。”
轻柔的声音传入倚焕楚的耳朵里,他头皮发麻,却是像头野兽一样发狂地挣扎起来,“倚时寒!你这个孽种!你连亲妈都能算计,我咒你不得好死!!”
看到他痛苦发狂的模样,倚时寒摇着头“啧”了一声,就踩在他的头上,微微俯身,“焕楚啊,我始终记得那晚扑上游艇的那条鱼。”
那个令他痛苦,令他彻底转变的夜晚,在他决定那样做之前,那条鱼挣扎着跳上甲板,扑腾了几下就死了。
他的心也早就死了。
他们逼迫他放弃的另一条路上,曾经有他爱的人,也有很多他向往的可能性。但是他已经回不去那个分叉口了。
他曾经也抱着良知等待又一个明天,但他后来懂了,想复仇又想顾全良知,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全其美的东西?于是在那段最茫然又最走投无路的岁月,他与所谓他父亲的老朋友定下了一个交易,他耐心地成为捕猎人,成为她手下的利刃,但是没人告诉过他,变强原来是那么要命的东西。
如同一个非生即死的赌注游戏,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也是如此庆幸,险险走到今日的自己谨慎地未曾走错一步。
他握住了当年在伦敦舰队街纸醉金迷里的光宴,如今才能漠然俯视脚下这头痛苦挣扎的困兽。
六年来,多少次,他也会变成这样的困兽。
“为……什么?”倚焕楚拼命转着眼珠,死死地盯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倚时寒摘下胸口的郁金香,有些沉醉地嗅过芬芳,然后把它放到了距离倚焕楚不远的眼前,“下次过来,我会带来更美的郁金香,希望你永远不会停止问这句‘为什么’。”
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出地下室,依然是一尘不染的温润模样。
“画框送到了吗?”
走到倚母的房间,他欣赏着挂在房间最中央的那幅爱蒙克的著作,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到了,正在楼下裱画。”随他一同出来的男人回答道。
“一会把这幅画换下来的时候,务必小心处理。”倚时寒顿了顿,“如果下次承熙问到这幅画,知道要怎么回答吗?”
“知道,少主人睹画思人,命人藏起来了。”
“很好。”倚时寒微微点头,“换下来就把它烧了吧,这个东西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是。”男人犹豫了一下,“王家少爷的订婚,您真的不用过去吗?”
“这么欢庆的日子,我过去只会给某些人添堵。”倚时寒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贺礼送到就行,走吧。”
“是,去哪里?”
“西郊别苑吧。”倚时寒走出倚家大门,这个过往困住他的,如今成为他困住他人的地方。他抬起头,感受了一会阳光落在脸上的温暖,又抬起手慢慢遮住,手背上的黑色郁金香依然妖异,邪艳。
“我有点想她了。”




季尾 第413章 明昱琰篇·我把你造得像我的孤独一样大
知道那个女服务员是谭黯后,步妍溪心里就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于是看到满身狼藉的谭黯从会厅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她差点就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怕惊悚”的夺爱事件。
“我去看下承熙。”容桑也看到了会厅门口的乱象,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步妍溪说了一句,便过去打探情况。
而步妍溪迟疑了一下,望着谭黯消失的方向,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然而,刚转过华丽的大理石台阶,一个诧异而犹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步妍溪?”
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她转过头,与一身白色镶钻连衣裙的吴悦瑶对视在一起。多年不见,吴悦瑶直发披肩,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明明是打小的好朋友,此刻却陌生得可怕。
看到她,吴悦瑶的神情略微有些波动,但是步妍溪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激动,而更像是一种意外的慌张。
步妍溪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面上礼貌地点头寒暄,“是我,好久不见。”
“你……今天是跟着明昱琰来的吗?”吴悦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微拧的眉头稍霁。
“不是。”步妍溪却扯了扯嘴角,“我们已经分手了。”
吴悦瑶对她这些年的情况一无所知,王承熙也不可能告诉她那些,望着她惊讶不定的神色,步妍溪微微欠身,便继续去找谭黯了。
她知道吴悦瑶在担心什么。
每个人对于知道自己不堪回首的秘密的人,无论曾经多么亲密无间,都会要么想尽办法摧毁,要么绞尽脑汁逃离。
她也知道吴悦瑶在介意什么,但她本身也不是热情主动的性格,因此就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段美好的友谊逐渐变味,冷淡,陌路。
也不是没有想过,假如当初她不知道吴悦瑶怀孕的事,没有陪她去医院,她们之间会不会依然如初。
但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假如。
转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尽头两侧分别是客人专用的盥洗室,以及员工盥洗室。
没有仔细看上面挂的牌子,步妍溪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更加气派的雕花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始料未及,硬生生与她打了个照面。
看到他,步妍溪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果然来了,他真的来了,但他不应该在会厅吗?刹那间,步妍溪的脑子“嗡”的一下,全都是乱糟糟的念头,她是做好准备见到他的没错,可是就此刻而言,她措手不及。
好像已经半年没见过他了,他的眉眼依然冷漠沉静得可怕,俊逸得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微微紧绷,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
小时候那个被宠坏的傲娇大少爷长大,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危险的男人。
注意到他眉眼微眯,仿佛在看到她的瞬间就笼上了防御的姿态,步妍溪心里五味杂陈,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说道,“你,你来啦。”
明昱琰点了点头,就要从她的旁边走过去。
“为什么躲着我?”步妍溪拉住他的手臂。
明昱琰倏地停下来,偏过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按着她的手腕,慢慢地,不容拒绝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你想多了。”
他的眼神很冷,好像在说她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然后就擦着她的肩膀走出了盥洗室。
“明昱琰!”
步妍溪几步追上去,挡到了他的面前,胸口起伏不定,眼神也带着几分强忍的伤心欲绝。
明昱琰往后退了两步,平静地望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我……”拦住了他,却又一时词穷了。
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冷漠又疏离,黑白分明,摆明了不想再与她扯上任何关系。于是设想过的千百种的对白,还有必要吗?
一瞬间,步妍溪迟疑了。
她想起了倚时寒说过的话,像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一样,学会疏远,学会淡化过去吗?
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步妍溪的手慢慢垂下来,慢慢侧过身,让开拦在他身前的路。
看到她这副茫然又泫然欲泣的模样,明昱琰没有动,眼中却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神色,“你现在摆出这副柔弱的样子是想给谁看?时寒?还是容桑?我记得他刚才抱你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种神态。你是故意想让他觉得我在欺负你?还是你天生就反复无常?”
步妍溪猛地抬起头,却见他的脸色依然冷冰冰的,“我不是傻子。你费尽心思折腾这么久,又是上前线,又是做时寒未婚妻的,不就想逃避对他的感觉?”
他的眼神让步妍溪不舒服,她沉默了片刻,艰难地问道,“你就非要这么说话?”
“你想让我怎么说话?”明昱琰忽然向她逼近一步,然后在她下意识躲让的慌乱里,他冷冷地勾起嘴角,“你又想听到什么?步妍溪,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是你非要缠着我的。”
步妍溪冷静了下来。
她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你觉得我天南地北地追你去前线,只是做戏?”
她问得太认真,明昱琰停顿了几秒,才淡淡地应道,“对。”
他就站在对面,咫尺天涯的距离,眉眼坚定而淡漠,步妍溪忽然就笑了,“那就好,别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那以后我就不缠着你啦,那样太累了,还动不动有生命危险,太可怕了。”她轻快地笑道,“不过对你应该没影响吧,毕竟你说过的,你不会为不值得关注的人浪费心神。”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变,她又赶紧说道,“反正,看到你现在很好,就很好。”
“我也该成长啦,不能那么反复无常,不能再伤害我爱的人,就像你说的……”
砰——
喋喋不休的话语,被忽然擦着脸颊而过,重重砸向墙壁的拳头所惊住。步妍溪呆呆地望着从那皙白的拳指间逐渐溢出刺目的红色,鲜血沿着漂亮的骨节滑落,坠地,在她的鞋边绽放。
“明,明昱琰?”她几乎是哆哆嗦嗦地握住他的手臂,着急地想看清他的手指,纤细的颈脖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掐住。
“你不觉得可笑吗?”明昱琰低头看着她,眉眼的深沉凝结成了寒意,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以前怎么不对我这样?”
为什么,那时候不能学会成长,不能学会不伤害他,不能学会爱他呢?
为什么,她学会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是多么爱她啊,为她勾画未来的蓝图,为她做好了一切可能的迎难而上的准备,从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可是她怎么对他?
他等了她那么多年,她却那么轻松就爱上了别人,他到底输在哪里?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人?他不明白,他又不是给不了她未来,又不是不为她着想,还是他不够深情?可是除了她,他的心里也放不下第二个人。
“对不起啊。”步妍溪噙着眼泪,“对不起……”
“我对你不够好吗?”明昱琰却附到她耳边,低低地问道。
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步妍溪闭了闭眼,“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我……”
“还是我不够爱你?”低低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继续自顾自地问道,“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改哪里?”
这样的姿势几近拥抱,步妍溪惦记着他的手伤,没敢推开他。周围都是久违又陌生的气息,她有刹那的恍惚。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初中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太对付。他嘲讽过她太傲,买过柠檬回敬她,当着全班朗读过她摘录的情诗,还把薯片塞到她手里陷害她,闹过很多误会。但他也误喝过她的水,不小心与她十字相扣,教她打过篮球。她记得放学的走廊里,他的指腹轻轻按在唇上的感觉,也记得他用法语逗她,说她是他的理想。
她更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拥抱,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我的感情里没有暧昧这个词,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只是觉得神啊信仰的从你嘴里说出来,很不可思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为你放弃多少?
……
——步妍溪,我错了,你不是我的理想。
醉醺醺的衣帽吻,为他苦学的法语,漫天灿烂的烟花,甚至在他指尖绽放的满天星……一点一滴,人生无常。
一如多年前在摩天轮的鬼使神差,她以为会是生命中再重要不过的仪式,其实也不过眨眼就结束了。
那么多的回忆,怎么可能忘得掉。
可是如果……如果当初忍住做朋友就好了。
如果是朋友的话,他现在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我尽力了,步妍溪……”耳边,明昱琰的声音满满都是深沉的疲惫,带着一丝溃不成军的颤抖,“我爱过你,我尽力了……”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勇气,步妍溪用力扒下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然后去看他受伤的手,神情恳切,“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手肯定骨折了,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明昱琰低低地吼了一声,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踩着高跟鞋,毫无准备的她甩到了地上。
再次与冰冷的瓷砖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步妍溪本就纷乱的脑子懵了两秒,却是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放在电视剧里,这个时候被前男友甩到地上,应该会来个怀孕小产的恶俗情节吧……
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容桑和王承熙的身影先后出现在走廊转角。
旁边,员工盥洗室的门也开了。
谭黯面色惊骇地盯着她的裙摆。
惊骇?
步妍溪忽然有点恍惚,再转过头看向前方的三个男人,王承熙惊恐,明昱琰脸色煞白,就连一向从容淡然的容桑都目露震惊。
顺着他们的目光低下头,看到了黑色礼裙的裙摆下的一抹殷红。
几乎是瞬间,步妍溪一下子红了脸了,却是忍着被摔的疼痛,扶着墙,有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没事吧?”率先反应过来的谭黯连忙去搀她。
“有卫生巾吗?”在三束诡异各异的目光里,步妍溪脸色通红,却是面无表情地问谭黯,“我来大姨妈了。”
“……”
“哦,哦,我去拿。”谭黯明白是听了半天墙角的自己误会了,先是把口袋里的纸巾给她,然后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原地兜转了一圈,才镇定了下来,“好像领事那里有,我去帮你拿。”
没有看王承熙一眼,她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视野里。
王承熙极不可微地松了口气,看着步妍溪迅速背过身,动作利落地擦了擦地,然后像只兔子一样窜进盥洗室,不禁喃喃自语道,“我刚才怎么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容桑神色冷淡地瞥了明昱琰一眼,也随之推门走进了盥洗室。
“你的手怎么了?”这时,王承熙才注意到好友受伤流血的手,不由惊呼了一声。
再联想到步妍溪刚才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上的痛苦模样……这里刚刚不会发生了一起家暴,啊不对,暴力事件吧?
王承熙大惊失色地想道。
“没事。”明昱琰的脸色很难看,却是头也不回地走过他的身边,“我先回去了,祝你幸福。”
王承熙傻眼了,“喂?什么意思啊?”
“东西,东西拿来了!”与此同时,谭黯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却蓦然发觉走廊上只剩下王承熙一个了,高举着某物的手不由一抖,东西便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季尾 第414章 容桑篇·尘尽光生(上)
推门走进盥洗室,步妍溪正在洗手,容桑顺手把洗池边上的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却是顿了顿,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啊。”
她的语调微微笑着,眼底也透着一丝笑,他却一声不吭地望着她的侧脸,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步妍溪不解地偏过头。
“如果不开心的话……”容桑踌躇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就不要强颜欢笑。”
“我怎么就强颜欢笑了。”步妍溪有些无奈地擦干手,把纸巾扔到了纸篓里,“触景生情是真的,但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容桑低下头,手指抚过大理石边缘,“那你想回去吗?”
“好啊。”步妍溪毫无芥蒂地笑了笑,“你要造个时光机给我吗?不过光有时光机也没用,你要先消除我的记忆,然后把我放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才可以。”
阳光的尘埃在空气里跃动,她的眼里流淌着娇俏的笑意,不带一丝阴霾的,干干净净,容桑极不可微地松了口气,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拥入怀里。
每次遇到她的事情,特别是她的情感之事,他都有种方寸大乱的感觉。
“如果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容桑微微侧过头,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早不晚,刚刚好啊。”步妍溪环过他脖子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
“我这个人,从小就怕难,怕累,怕被拒绝,生活里很没安全感,也很怕一个人,这样的我……你真的喜欢吗?”
“何止喜欢。”容桑轻抚她的长发,“如果你心存疑虑,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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