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茵陈佐酒
葛还婴说:“你后悔已经晚了。”
葛还婴并指为剑,剑尖所指,一道幽蓝的长剑凭空出现,化作幽蓝的剑芒直射龚行慎的咽喉。
一杀别离恨——
世人皆知离别苦,斫断柳丝,天涯、海角,人各一方。愁断了离人肠,思白了少年头,恨伊人无归期,恨天下有别离。修行路无情,故而先杀离恨。
幽蓝长剑似水若冰,薄如蝉翼,所遇之物必定被其截成两段,所以此剑最无情,也最直白,得名“杀离恨”。杀离恨飞行的轨迹绝无圆滑,均是直线和锋锐的折角,像是速度飞快的弹球,追赶着龚行慎飘忽不定的身影。
看起来,龚行慎正犹有余力的踏着花哨的步子来回躲闪,两条手臂还高高地举起,像是芭蕾舞演员,但绝没有芭蕾舞的美感,反而会因为有太多的残影而使人眩晕。
习武之人首先要有强健的体魄,比如一个病恹恹的矮瘦子,武功再高、内功心法再强也无法真的四两拨千斤,将一个壮汉打得找不着北。因为他的身体相当于一个破烂的储物袋子,就算袋子的材质再好,往袋子里填的粳米再贵,袋子还是破袋子,装不得米也当不得袋子。三年前的重伤令龚行慎的身体羸弱得像一口破袋子,尽管对付其宵小之辈还犹有余力,但实际上,龚行慎的身体已不比当年。所以,他并不敢和葛还婴硬碰硬地接触,只有利用速度优势,实施花哨的消耗战。
葛还婴的眼睛开始干涩,他知道这是将真气化影成剑,又以神念御剑后,神念消耗较大时的征兆。御剑的好处是可以杀敌于千里之外,也可以施展千变万化的招式。但是御剑的坏处就是需要神念的高度集中,为了心无旁骛地御剑,御剑者本人通常是不能动的,而且御剑对神念的消耗不算小。葛还婴明白龚行慎引诱自己消耗神念的阳谋,更清楚龚行慎有着比御剑还快的速度,但葛还婴有着他的坚持。
忽然,龚行慎身形陡然变快,如骤然刮起的烈风,伸出两指,插向葛还婴的双眼。葛还婴见状后不再犹豫,低哼一声,背后嗖地飞出两把玫红的月牙刃,一左一右,攻向龚行慎的腰部。
二杀相思苦——
南国有红豆,相思求不得,怨天生我晚,怨水空自流。相思最苦闷,故而杀相思。一刀斩情愫,一刀诉衷情。一雌一雄,分了必合,合则必分。
杀相思走的是麻花状的“8”字,龚行慎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当即朝前空翻一个筋斗,避开两把月牙刃,翻到了葛还婴的身后。杀离恨紧随着龚行慎,直奔着葛还婴的胸膛扎来。
“宵小伎俩。”葛还婴极了解龚行慎,知道这人打架灵活刁钻,从来不做无用的攻击,所以他一扑来,葛还婴就猜到了他的目的。随即,葛还婴施展了铁板桥的功夫,让过杀离恨。杀离恨毫无停滞地再次直奔龚行慎,杀相思两刃甫一相交就立即弹开,也都攻向后方的龚行慎。只要其中之一击中龚行慎,就能轻易将他斩成两爿。
龚行慎还能有什么办法跑呗!于是,他就地一滚,躲开背后的三支利刃。再站起来时,他手中便多出来一物,四四方方乃是一块板砖。
“嘿嘿,板砖在手,天下我有,接招!”龚行慎抛出板砖,不是朝葛还婴,而是朝空中。
砰,板砖碎屑落地,一把黄铜色的重剑从天而降,直插进钢筋水泥的堤坝。
三杀哀憎怨——
不幸则哀,哀极生憎,憎极生怨。哀怨生则心戚戚,憎恨存则不豁达。重剑天降,一剑碎哀怨。
杀哀怨不像前面三把利刃以灵巧锋利见长,在葛还婴神念的催动之下,杀哀怨横冲乱撞,专门堵截龚行慎闪躲的方向,所到之处碑开石裂,所向披靡。
龚行慎一面躲一面埋怨:“你这是破坏公共财产,当心我告警察抓你。”
“可笑!”葛还婴手一招,一柄黛绿掷枪浮现在他的手中,“你是在拖延时间么你不用内劲的话,可就要死了。”
嗖,掷枪脱手。
四杀妄人语——
俗人皆愚昧,妄言谋家国,妄语乱是非。可恨斯妄人,胡言惹人烦。掷枪杀妄人,妄语自休矣。
杀妄人纯粹地以葛还婴的真元之力催动,故而杀妄人不会追踪杀人,但力道远超御剑,速度更非御剑所能比的。杀妄人快得在黑夜里留下一条浓绿的长线,长线延伸到水泥路面,只听轰隆一声,地面的水泥便炸了开,留下半米宽的大坑。
龚行慎正以孙猴子的招牌动作,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弯成九十度,高高抬起,两条手臂挡着头面:“乖乖!大舅哥,好歹咱是亲戚,别这么狠嘛。”
“多嘴!”葛还婴的杀妄人再次脱手。
此刻,杀离恨、杀相思已同时飞来,杀哀怨从天上砸落,杀妄人转瞬就到了眼前。龚行慎大呼糟糕,当即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忽然就从原地消失了,就如同遁入了地下。
轰轰隆隆,刚才龚行慎驻足的地方遭到四杀一齐轰至,登时碎石横飞,烟尘冒起老高。原来那块水泥地上,只留下一个半米深的大坑,如果此处不是河堤,而是普通的水泥和沥青路面,那恐怕坑的深度都能达到近一米了。
距离此处四米的地方,龚行慎站在那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缩地成寸会随着移动的距离增加,给予身体巨大的负担。仅四米远的一次缩地,就会给现在的龚行慎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无力感,只有通过吐纳才可以缓解。超出身体承受极限的缩地,会使他彻底脱力,即便是最上乘的内功吐纳法,也无法令他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所以,龚行慎轻易不会使用缩地的力量。
另一侧,葛还婴收回了三杀,缓步走向龚行慎:“我一直都知道御剑的弊端,以你的身法只消躲避、干扰,我早晚会因神念耗尽而无法御剑,此时你便可以趁机袭击我。虽然你杀不了我,但你多半可以伤我,那时就算我再施展神通杀了你,也是我败了你一阵,成为终身的耻辱。明知道如此,我还宁愿御剑对付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龚行慎在吐纳,他需要尽快恢复至正常状态。
“是因为我觉得很羞耻,我居然要和一个凡人短兵相接,就算胜了也是我的耻辱。但现在不同了,我要杀了你,否则我的道心会不稳的。”
龚行慎完成最后一次吐纳:“你们的道心真的是对的么例如你,明明宁愿去笑去爱去哭泣,却偏偏要自己板着张脸,去让自己贴合七杀道心。为什么你神念修炼得飞快,但结婴得极慢,甚至你改名立志都迟迟不能突破醒醒吧,你们所谓的修仙是逆天而行!”
“可是我现在结婴了。”葛还婴露出快意地笑容,头发又往上涨了一尺,脖颈上隐约出现了血红色的纹路。
龚行慎惋惜地摇头:“大舅哥,停手吧。”
炸开的坑中暴露出一截钢筋,倒是件趁手的武器
第十一章 七杀龚小乙
龚行慎像一块破布,仰面倒飞着,一蓬鲜血刚刚从口中喷出,断成数截的钢筋像是他被打败的脚注,跟随着他在空中打着滚。
七杀龚小乙,无言,必杀。
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龚行慎的技巧毫无用武之地,毕竟对方赶上了自己的速度。这种感觉,是他和葛还婴这种人对阵时常有的。想到未来他还要和这样的人对阵,他忽然感到了疲累,还有连大腿根儿都会有的战栗。好麻烦,好害怕,不如就此结束吧
龚行慎的眼睛里浮现一抹白色,令他的瞳孔倏地变小。刚把龚行慎打飞的葛还婴,恨他不死地又追了上来,想从天而降,一脚踏穿他的胸膛。
看来,颓废的念头只好在做白日梦的时候想想了,可是,往后还有白日梦的时光么龚行慎如是想着,手动了。
烟尘落去,葛还婴站在龟裂、凹陷的石灰地面上。他的右腿染满了鲜血,是龚行慎的。可他的右腿造型非常奇怪,脚尖怎么能笔直地指着自己鼻尖呢
龚行慎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后又呕了一口鲜血。他的胸骨应该开裂了,但感觉起来还不影响活动。比较惨的是双手,他在半空可施展不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刚才为了减轻葛还婴降落的力道,只好硬碰硬了。所幸,他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葛还婴的小腿被掰折了,还不算亏。
咔嚓,葛还婴右腿对空一踢,又朝地跺了一脚,右腿就复原了。
“妈妈,他作弊。”龚行慎很苦恼,这群人超常的自愈能力强到令人发指,除非是内劲伤了他们,否则他们只要脑袋没事、脏器不缺都能满血复活。再看看自己,内伤还能靠吐纳恢复,外伤就得去医院了。如果和他们轮番打架,那非得掌握无伤通关超难度动作游戏的本领了。但问题是,龚行慎只有一条命。
“我还以为一击就能杀了你。”葛还婴再次摆出拳击的起手姿势。
“呸,来战三百回合啊。”龚行慎啐了口血,先摆出虎鹤双形的架子,然后觉得不对,换了太极推手的姿势,觉得还是没有杀伤力,最后换成《鸿钧故事集》里奥特曼打怪兽的起手式方才觉得妥帖。
“低级。”
两人同时使用缩地成寸的速度战到了一起,打架姿势不说美丑,速度当真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葛还婴使的是散打技巧,龚行慎很想鄙视地称之为“健身房流派”,但是这帮健身房出来的打人都没轻没重的。龚行慎施展的是一套类似八卦游龙掌的拳法,左支右挡,然后趁机攻敌不备,只不过没有武术表演中的那种游刃有余、挥洒自如罢了。
格斗技巧上,自然是龚行慎占上风,但由于速度不相伯仲,龚行慎在力量上吃亏很大。两人的真元和内劲都在如正在泄洪的堤坝,迅速地消耗着。其中一人真元或者内劲耗尽时,就是两人决出胜负的时候。
论储量,真元强于内劲;论恢复速度,内劲强于真元。所以,真元和内劲的对碰是一场持久战,唯一能体现差距的变量是两者的消耗速度。论消耗速度,那就有技巧性在了。比如:葛还婴大喝一声,催动真元,一拳挥出,真气随之外放,将龚行慎逼退数步。龚行慎大为气恼,双臂在前胸交叉成一个十字,高呼:“biubiu”,但什么都没发生。于是,龚行慎只好迎头再战。
葛还婴十分清楚真元的优势和自身的劣势,所以他一直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真元之力,用纯粹的力量压制龚行慎过于灵活的技巧,使技巧的作用近乎为零。被逼上纯力量对碰的龚行慎,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他的**可不如这帮修行者们坚硬。如果再僵持下去,在真元和内劲拼出胜负前,他的臂骨必然会碎掉。那时,纵然他内劲尚且充足,也无法将内劲外放制敌的。
与龚行慎一样,葛还婴也很焦躁,他不断提到真元之力的释放量,甚至恨不得将力量全部释放出来,但这样做是破釜沉舟的。一旦龚行慎躲过致命一击,葛还婴就必败无疑,要知道龚行慎已经躲过了两次致命的杀招。然而,葛还婴的时间不多了。
从交手开始,葛还婴都扮演着强势的攻击角色,而龚行慎则是疲于防守,步步后退。可是,葛还婴已经发现了龚行慎的退让是有意为之的。龚行慎一直在往堤坝的边缘退,堤坝下是白溪,只要他过了白溪,那就相当于出了市界。按规矩,一旦龚行慎出了城,葛还婴就不能再对他动手了。所以,葛还婴已经不能再消耗下去了。
“去死罢!”
幽蓝、玫红、黄铜、黛绿、青白、墨黑还有葛还婴身周腾起的火橙色气浪,七杀顿时合而为一,化作一团炽烈的白光,将方圆十米的地方照映成了白昼。
白光中心的龚行慎笑了:“大舅哥,你能顺应七杀道心,我和瓜儿都很开心。再见了,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轰——
白光闪过,葛还婴眼前的堤坝消失了,全化作了齑粉,落在在堤坝的缺口和白溪的河面上。
河面很平静,除了刚才白光闪现时,河面短暂出现的好似水禽划过时的一道痕迹。
耗尽真元的葛还婴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他很想违背规矩,跨过白溪去追赶龚行慎。但他已没有了力气和神念,真元恢复需要至少三天的打坐修炼,神念的恢复则需要更久的静养。在此之前,他只有**的力量,和一般武者的力量没什么区别。
千算万算,葛还婴还是被龚行慎耍了。龚行慎明明已经逃出市界了,回头只是为了避免erin孙受到伤害。他很了解大舅哥的为人,葛还婴不是会迁怒于人的人,一旦葛还婴得知erin孙知道的不可能比他再多,孙将不再会有危险。所以,龚行慎肆无忌惮地出现了,并有恃无恐地逃了。想必,他出现之前就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最令葛还婴意外的是,龚行慎居然掌握着比缩地更快的速度,或许是鸿钧留下的《东方武术辑录》中提到的“瞬息千里”。
葛还婴平躺在地上,这里没有霓虹和灯光,空气意外的好,天空意外的晴朗,可以看到星辰和月亮。他想起了妹妹,还有她和龚行慎语笑嫣然的样子,泪水淌落下来。现在真元消失,他违背七杀道心也不会受到惩罚。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和笑,然后默默地对着流星许愿:“瓜儿,若是你不死,该多好。”
流星划过天空,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可是,流星怎么落这么慢,它在天上慢慢悠悠、歪歪扭扭地划着,像是门外汉在湖面上划船。葛还婴居然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像是在喊“停”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分明就是有人在喊:“停,停,停,停下,刹车,捏闸,吁吁,雅蠛蝶!”
渐渐的,葛还婴看清了天上的“流星”,是一柄泛着白光的大剑,但是大剑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我去,是那个傻缺。”
真元耗尽的葛还婴不必再摆出一副处变不惊、沉着冷静的模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背对着飞来的大剑,拔腿就跑。跑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被留在草窠里的erin孙,便折回去找她,哪知草窠里却是空无一人。
葛还婴刚要四下寻找,那大剑已
第十二章 观察者
置业无底洞,服务无极限。
无底洞公寓的广告语,其真实性堪称业界翘楚。在此置业的人,钱包就像是开个了无底洞,挣多少钱都得搭进去。后半句也极真实,因为无底洞的母公司就叫无极限。
“嘿,这里就几栋小楼,哪里有无底洞了”
“这儿以前有个洞,后来塌了——呸!我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我就让你看看六楼那个女人在不在,你到底行不行!要我的神念在,早都看清楚了。”
“你怎么比我话都多了”
葛还婴当即不再说话,被话痨说多话,那是何等的耻辱。
过了午夜,气温转凉。葛还婴没了真元,光着膀子便觉得冷了,不由抱住膀子,用手摩擦大臂。
张衢亨在飞鸢三号的储物箱里捣鼓,取出一只黑色的机械鹰,做得极其精致,连羽毛都是金属叶子精雕细琢到每一根细绒。打开开关,机械鹰振翅高飞,模样和活物几乎没有区别,包括个性也是高仿活物的。
“它还会回来么”葛还婴望着融入夜空的机械鹰问。
“我想,它渴望自由。”张衢亨感慨。
“那他妈的有什么用”葛还婴敲了张衢亨一记板栗,“飞剑飞起来落不下去,飞鹰飞出去回不来,你天天拿着我们的供奉,都在做这些没有用处的东西”
张衢亨揉着脑袋说:“我现在好歹是代理天师,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天天跟观里,彬彬有礼地讲几句妈妈爱你,对方仿佛醍醐灌顶地立马掏钱,你瞧这多有爱!”
“你不要再抹黑仙宗方士了!别废话,干活!”忽然来了一阵冷风,吹得葛还婴冒了一身鸡皮疙瘩,“阿嚏!”
张衢亨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仿佛在对葛还婴说:“你也有今天”。他又翻出一只机械鹰:“刚才我就是跟你展示下百鹰六号的野性模式,接下来百鹰九号会向你展示百鹰系列的偷拍跟踪水平,可别眼馋哦。”
巴掌大的黑色机械鹰煽动翅膀,悄无声息地起飞了。楼内的景象透过窗户清晰地呈现在张衢亨手中的显示屏里:“嘿,旁边这大叔的大屁股让让呗,你挡住那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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