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茵陈佐酒
“大哥睡觉怎么不拉窗帘呢,真低俗!”
“三楼这个小伙子大晚上还在对着电脑忙活,不知道一只手在下面忙活啥呢。”
“卧槽,猫咪,百鹰可不是家雀,弄坏了怎么办。”
“呸!”一名穿着eccc字样蓝色制服的中年女人开着扫地车路过,鄙夷地啐道。
葛还婴脸皮子终究还是薄:“打住!我要你看六楼有没有人,不是让你偷窥的。再这样,小心我报警抓你,看老天师怎么处置你。”
张衢亨悻悻地让百鹰九号直飞六楼,围着大楼盘旋,找寻erin孙的所在。忽然,张衢亨叫了起来:“妈呀,这是条什么生物这么丑!”
葛还婴凑过去一看,只见屏幕里一只光秃秃的龅牙狗正冲百鹰九号吠着:“这条狗怎么那么像龚小乙慢着!你把镜头对准卧室的床上,镜头拉近。”
张衢亨照做,屏幕上卧室的画面愈加清晰,可以看出床上一个女人和衣而卧。张衢亨鄙夷地说:“都是男人,装什么蒜啊。”
葛还婴皱着眉头,他确信那是erin孙,也肯定孙并没有从昏迷状态苏醒过。因此,他很奇怪究竟是谁救走了erin孙,是什么时候救走的。更重要的是救走孙的人是怎么知道她行踪的,他们绝不可能是跟踪自己发现的,那么就只剩下erin孙和龚行慎了。龚行慎被跟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有erin孙和龚行慎的接触,就连自己也是刚刚知道的,erin孙是没有被跟踪价值的。因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龚行慎和这些人有所联络。
葛还婴忽然想起龚行慎出现时,先是灌木丛里射出石头,然后龚行慎出现在正背后偷袭。葛还婴原以为龚行慎是事先在灌木丛里做了机关,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协助龚行慎。告诉龚行慎通过下水道出城的,也一定是这帮人。可是,特人科不是已经解散了么
张衢亨伸手在葛还婴眼前晃了晃说:“喂喂!你想啥呢事先声明,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五好青年,绝对不会和你做欺负独居少女的事的。身为男人,喜欢姑娘就要去追,追不到也不能用暴力。你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的,要真想……嘿嘿,你带路,我请你。或者我帮你撮合刘家丫头也行,实在不行老陈家姑娘也不错,最不济王家妹子我也能忍痛割爱。王家妹子是真不错呀……”张衢亨开始回忆甜蜜的时光。
“别啰嗦,我们走!那些凡人们还没死心,又开始动作了。”
“哪些凡人啊你说话别说一半留一半,喂喂,你别走那么快!喂喂,我的百鹰还没收呢。”
两人匆忙地离开无底洞公寓,附近的阴影
第十三章 寻忆
日出东方,将海平面映成一片火红,进而是塞恩河水,闪耀着太阳的光辉。
河上的船动了,街上的人动了,少年少女的心又动了。
头痛欲裂的erin孙醒了,她捂着脑袋环顾空荡荡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水蓝色的床单上,癞子摇着尾巴用独眼瞅着她,竹剑静静倚着墙角,紫色运动服上沾着一片草叶。
erin孙艰难地回忆昨晚的经历,在龚行慎走后,她发现竹剑还在,便打算把竹剑送去还他。之后的经历,她只要想起,脑袋就会剧痛,像是有人掐住了大脑沟回,令记忆无法正常调出。
电脑如大脑般空空如也,erin孙模糊记得的图纸不见了。如果不是癞子还在,她肯定会以为龚行慎的出现只是一场梦。
正挠头回忆的时候,erin孙挂在电脑上的脸对脸弹出了推广消息框,差点气得erin孙骂街。近年来,奥德赛的商业和科技突飞猛进,广告营销变得无处不在,这种推送式的消息,总出现在人们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叫人不胜其烦。
erin孙小心翼翼地寻找关闭弹窗的按钮,生怕点错一点就被链接到了某游戏网站或赌博网站,自动下载些恶意软件。然而,正因为她专注于找到正确的按钮,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条本地消息——出门溜王八。
“这种低俗趣味的摆拍居然能上本地热点脸对脸用户素质越来越低了。”
erin孙抱怨着,点开了推荐。
当她看清照片的场景后,她的脑袋再次剧痛,仿佛在说:“这里是你昨晚去过的地方。”
于是,erin孙带着竹剑出了门。职业敏感告诉她,她的失忆不是偶然,绝对是别人有意为之的。既然别人不允许被探访他们的秘密,那找回自己的记忆总不算错吧。erin孙是这么想的。
癞子跟着出了门,无论erin孙如何佯装气恼地告诉它:“不行!你要在家好好待着。”可癞子还是跟着出门了。
直到erin孙坐上了出租车,癞子却迟迟不愿上车,垂着脑袋,像是被告知不许吃饭的孩子,看着满桌的饭菜,踌躇着是否上桌。erin孙只好展颜一笑,告诉它:“我不想让你跟着是因为坐车很不方便,既然你跟来了那就说明我默许了,你记住上车要乖乖的,不许拉尿。”
在出租车师傅的白眼下,癞子上了出租车,可能是癞子的模样令他眼睛不适,也可能是他要在癞子拉尿之前将他们撂到目的地。总之,出租车如同车流中逆流而上的飞鱼,左右挪移,见缝插针,几乎是一路五档开到了白溪的河堤公园。
erin孙像一头初生的小鹿,颤着腿下了车,她暗暗下定了买车的决心。癞子非常乖巧,它是在下车吐的。erin孙对它的毅力表示了由衷的赞赏。
河堤公园连夜被施工墙围了起来,可以听到里面路面破碎机的噪声。
癞子在前面跑,erin孙租了一辆单车,骑着过桥出城。她打算绕到白溪西岸看看河堤的情况,可惜事情和她所料不差,东面的河堤被围得密不透风。同时,撩骚工作群里也回复了erin孙关于河堤事件的疑问,回复的是一名专跟市政的前辈,他简明扼要地说:“官方解释,公园道路维护。”仍旧是不出所料。
小时候,母亲会把甜食藏在隐蔽的地方,但erin孙总能将东西找出来。膨胀的好奇心,令她喜欢探索被人刻意隐藏的东西,无论被隐藏的是否是她应该触及的。所以,她成为了记者,并走进了白溪西边的保护林。在erin孙看来,他向西走的可能性极大。
看到树林中的被踩过的茅草和黄蒿,还有被折断的灌木,erin孙兴奋起来,这里有人走过,痕迹还相当新鲜。仿佛是在经历一场电影中常见的追踪游戏,她不断地找出人走过的痕迹,然后顺着痕迹方向,去追索猎物的所在。
正在兴头上时,癞子忽然吠了两声,摇着尾巴,身体朝向和erin孙截然不同的岔路,像是让erin孙跟它走另一边一样。erin孙看看明显的人为痕迹,又看看独眼十分坚定的癞子,它朝着的那边根本不像有人经过的。最终,她还是决定走有痕迹的道路:一条没受到过追捕训练的独眼狗是不可信的。癞子只好悻悻地跟着erin孙,像刚又在地盘之争中落败了一般,垂头丧气。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枝桠婆娑的地方,恍惚有一道人影正朝着erin孙走来。erin孙心跳不由紧张得加速,龚行慎的名字到了嗓子眼,她又咽了回去。人影逐渐明晰,erin孙渐渐发觉,来人不可能是他,因为现在已接近正午,他没可能也没必要在这里逡巡。另外,看身形,对方的衣服太干净了。可是,谁会在大白天的钻入这片保护性的绿化林呢
癞子朝着来人连吠起来,erin孙心跳得更快,她攥紧竹剑,犹豫着是逃跑还是等到能看清来人。林子里是不安全的,但好奇心的威力很强大,总能叫人克服恐惧,导致恐怖片的情节得以发展。来人近了,是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仿佛是无害的城里人。
然而,癞子叫的声音更大了,花哨的男人应该是察觉了erin孙和狗,朝他们跑了过来。erin孙的脑袋随即剧痛,一名忽而身穿对襟衫、忽而身穿白色箭袖的帅气男人,和他那只不断伸长的手掌,浮现在erin孙的脑海里。
“啊!”erin孙痛苦地尖叫,然而,随着这次剧痛的到来,抓在她大脑沟回的无形手掌仿佛被彻底驱散了,记忆如同冲破堤坝的流水,倾泻而出。她回忆起了葛还婴无形的手臂,也回忆起龚行慎的突然到来,甚至看到了竹剑上淡黄色的标记,变得愈加淡了,几乎要消失殆尽。尽管她发现,她没能直面河堤的战斗,但找回记忆的感觉就如同哽在喉咙的鱼骨终于被咽下,使她开心得落下泪来。
“小姐!请问——妈呀,狗狗乖,我没恶意的。我真没恶意,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妈妈,狗狗咬我!”
erin孙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到衣着花哨的男人正扒在一颗杨树的树干上,下面癞子正对他龇牙咧嘴地狂吠。
男人看到erin孙的目光,想是担心有沟通障碍,一面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一面带着哭音哀求:“请,告诉,狗,我是好的,救命!”
 
第十四章 二门
空地中间有一片被清扫出的正圆,正圆的圆心堆着一坨秽物。秽物矗立在大地上,仿佛世界的轴心。
erin孙愤恨地想到了那张娃娃脸,只当他是信口胡诌的借口,没想到是这等可耻的事实。这令erin孙感到了人格的践踏和尊严的羞辱,眼睛都要蒙上不洁的纱布了。她将满腔怒火指向了一旁摇尾巴的癞子:“你带我兜了一圈就是要我看这个别告诉我,你对它产生了本能的**。如果是,我就立马把你扔在这里。”
癞子委屈地哼咛了一声,然后朝着一株弱小的麻栎树吠了一下。erin孙看向那株不高的麻栎树,树枝上正挂着一块有大片黑色污渍的破布。定睛细看,原来,破布是一件蓝色的劳动衫,那经水浆洗出的白花是多么熟悉。
erin孙直着眼睛,有些迷茫,也有些不敢置信。看起来,劳动衫的平整得像是被锐器划开的,那么黑色的污渍多半是干涸的血渍。她目不转睛地朝着麻栎树走去,笔直的,都忘了途中还有一团秽物,险些中了埋伏。但就算踩到了,她恐怕也浑然不觉。
竹剑伸到枝头,刚好够着劳动衫,erin孙的手有些抖,导致竹剑也有些抖,像是被风吹的。衣衫颤抖着被拿回到手中,erin孙首先去确认衣衫的破口。当她发现那片污渍确实是血渍后,凉透了指尖:“可千万别因为救我死掉啊。”但当她看到衣衫上的文字,她的心就安定下来了。衣衫衬里上有一段炭笔写成的文字:
“如果看信的人不是孙记者,那就不必再转交于她了。如果是,我在下面的地址给你留了些东西,希望你能收下。另外,我已离开,谢谢你的帮助。”
文末还画了一个笑脸,再下面是一条链接地址。
令erin孙意想不到的是,龚行慎写得一手苍劲有力的行书,笔走龙蛇,如行云舒展又不失锐利,如流水慢淌又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放到现在的书法市场绝对是一幅佳作。
不过,于erin孙而言,收到留言后收获更多的是安心。尽管龚行慎为自己受了伤,但他终究还是平安的,erin孙可以不必为自作主张而苦恼、内疚了。
走出树林时,erin孙一身轻松,像是送走了瘟神,也像是朋友平安到达了远方。她决定不再去深究昨晚事情的细节,因为在她看来,细节除了一场斗殴外不会有更多。而且如果那场斗殴直接导致了河堤的整块消失,那么很明显,龚行慎说的话是正确的,江湖很危险,武盟不友善,小朋友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了。erin孙终究只是个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如龚行慎所希望的,她确实认为自己不宜再深入下去了。
在这个明智的决定之后,她又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重写龚行慎,夏白藿的评价是权威的,但是她的评价过于刻板。erin孙渴望将龚行慎以另外一种有血有肉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他的爱情,他落寞的三年。她希望人们能够在英勇的侠客身上,看到落拓的凡人。公众的重新认识,恐怕是erin孙报答两次救命之恩的唯一途径了。
做出第二个看似仗义的决定后,erin孙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她环顾四周,忽然脸色一变,脱口骂道:“哪孙子把我自行车骑走了”
无底洞公寓的霓虹照常亮起,erin孙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
足足五公里!她不得不徒步五公里走回市区,然后又走了一公里,乘坐市郊发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在心里,她已经骂了那个骑走自行车的王八蛋全家数千遍。
一定是那个娃娃脸,一定是他!
erin孙如是想着,然后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拉过来摆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板。翻开手机,将照片上地址输入浏览器。那件沾满血渍的衣衫,被她就地掩埋了,一来是不便拿回,二来是她想做一个形式上的祭奠,埋葬和龚行慎的萍水相逢。
读取地址的蓝色光标正转着圈,大约过了半分钟,浏览器中间才弹出一个对话框,显示要输入密码。erin孙立马拿起手机翻看,反复确认照片上没有出现任何类似密码的数字:“不是吧,难道是我没拍全”erin孙像是又焕发了活力,腾地跳下了床,趿拉上拖鞋就准备再去一趟树林。
但癞子的叫声,让她止住了脚步。她看向窗外,天都黑了,就算去把衣衫刨出来也要天明吧。
忽然,erin孙灵光一闪,又一屁股坐回床上,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串数字。对话框提示验证成功,浏览器开始自动下载一个压缩文件。
第十五章 初试身手
半个月后,obs编辑部。
主编马瑟两指捏着枚玻璃滤嘴,滤嘴里插的香烟,早已燃烧到只剩烟屁股。
他正读到文章的末尾:
诺亚和鸿钧都曾在其文学作品中描述过侠客,要说侠客起初是为国为民的,那可能是虚言妄语。他们往往是以率真的侠之道,不弯不折地仗义任侠,坚持不懈地为天下不幸人鸣不平,赢得了天下人的喝彩。恰恰是他们秉持的侠之道,造就了为国为民的大侠,而非微言大义的嘴皮子功夫。
如夏白藿的评价,龚行慎不是一个完人,而是一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凡人,他行为落拓,时而脱线,但他作为侠客的精神是毫不动摇的。即令他卸下侠客的担子,也仍然愧疚于不能再为社会付出。像他这样秉持侠之道的人,就应该称之为侠客。
电影《归乡》中,主人翁有这么一句读白:“卸下鞍鞯和嚼子的老驴,依然迈着沉重的步子,即便一身轻松。”
龚大侠,如今卸下了担子,去寻访爱情。据他透露,他爱的人叫葛蒂落。
假如,葛蒂落读到这里,希望你能回应他的寻访。
马瑟腆着肚子,续上一支烟,开始点评文章:“第一,牵强附会。有侠之道的人就是侠客,这个观点不够严谨。侠客关键的是行为,而不能只谈精神。否则,我从小就以成为科学家为梦想,是不是就可以自称科学家了我要是以解决奥德赛出生率降低的问题为己任,那我是不是可以有恃无恐地当街耍流氓了”
erin孙低声嘟哝:“老大,你这么说,我可不可以告你性骚扰”
马瑟冷哼一声说:“哼,没大没小的。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侠客,要看公众的普遍认知。”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拿起架子说:“接着说第二点,缺乏证据。我们不是自媒体,不能信手拈来,随便编造个故事出来,就算是推测也要有依据。龚行慎说的江湖,是否存在,是否成体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只凭片面之词是站不住脚的。这种会引发公众讨论的话题必须有理有据,否则我们的刊号都要保不住了。”
他嘬口烟,接着说:“第三,我记得你曾在头脑风暴时再三强调过,消息报道最重要的是客观、真实,过分的主观流入会导致文意偏颇,甚至产生舆论误导。我是很赞同你这个说法的,现在的报道或多或少都被资本所左右,能够真实地表述一个事件已经是高职业水准了。不过,写作的主体是人,是人就难免主观,报道出现主观的评论或倾向是不为过的。可是你这篇文章,是不是太感情洋溢了些夏白藿是高度评价了龚行慎,但她的整体评价是相对客观的。”
erin孙委屈得低下了头,马瑟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erin孙,我很看好你,所以安排你去采访龚行慎,希望你能通过一次介乎于娱乐和时事的人物专访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好让你能够从娱乐版调出来。可是,我很自责啊,发生了那样的事。本来,于私,我不应该严厉地和你讨论这篇文章。但于公,我必须说这篇文章不能登,你还是再在娱乐版历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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