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茵陈佐酒
erin孙带着耳机,行走在迷眼的霓虹里,漫步在骈阗的人群中,居然有种超脱的豁达。
再繁华的都市也有暗巷。暗巷是不受人关注的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有时会是随手倾倒的垃圾,有时会是家庭遗弃的垃圾,有时会是社会摒弃的垃圾,有时会是自甘堕落的垃圾。比如现在蹲在这条暗巷里的,就是肆无忌惮堕落还无愧疚的垃圾。
其中一名梳着花哨脏辫的青年,有些紧张地问:“葛少,咱这么做可是违法的。”
那个被erin孙打哭的葛少也在其中,他是这次龌龊报复计划的始作俑者:“呸,你飙车玩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说违法咱们这次不过是把喝醉了的女人换成清醒的,没什么区别。”
另一名喷洒了香水的青年玩弄着手中的小瓶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嘿,一会儿下手的可是老子,你紧张个毛。”
一名看起来憨厚的胖子说:“adam邹给我看过照片,这妞不错,想是花二少有些心急了。”他揶揄地望向脏辫。
一个精瘦的青年附和:“对对,咱们盂兰六少出门,哪次花二不是最积极的。”
六人中有一人留着撮山羊胡的青年看起来年纪最大,他说:“以后六少可要变成五少了,我可是接管了家里生意,跟你们不一样。咱这次为葛少出口气,这是仗义,分内的事。但是,事先声明,让那妹子吃苦头我没意见,别做太过分了。否则,别怪兄弟不仗义,选择明哲保身。”
葛少说:“胡子哥放心,我就拍几张照片,让她丢丢脸,哥们儿可不会留下把柄。”
被称为胡子哥的青年点点头。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和这帮鸿派、融合派的毛头小子来往。其他四人也就罢了,葛少可是葛氏集团的人。为了方便家族生意往来,山羊胡只好纡尊降贵,跻身六少之内。
香水忽然说:“来了来了。”他盯着从远处走来的erin孙,将小瓶里的液体倒在一条白毛巾上。
erin孙哼着小调,脚步轻盈地走过暗巷的巷口。刚才,她没来由地起了身鸡皮疙瘩,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仿佛是警报解除了一般。她扭头望了一眼暗巷,里面除了无规则的涂鸦和随意堆放的自行车,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如意诀》不是一部纯粹的武学典籍,其中历代门人的补遗和注释占据了大半,使后来人,即便是没有任何基础的也能读得懂,修炼得来。知气篇,有一段注释就说:鸿钧有五蕴集苦之说,以为辟五蕴便能通往奥妙,此荒谬绝伦。五蕴集方能窥世界之奥妙,感知宇宙之气息,方而知气。知气则能增长目力不能及,耳力不能得,觉察危难于未然,乃知气之至高境界。
erin孙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够达到知气的至高境界,也就是对人为和非人为的杀气、杀机进行感知,并予以回避。她认为关于知气的另一个注释更加符合逻辑,这个笔迹比较新,说知气其实是实战积累下来的战斗直觉,会先于五感对危害予以回避。她十分确信刚才的危机感绝非空穴来风,至于她危机消除的原因,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就在刚才erin孙因为危机感而踌躇的时候,暗巷里悄无声息地冒出个人来。
香水刚将液体倒上毛巾,花二战战兢兢地探头窥伺,六人一个都没注意到背后的来人。
来人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带着一副始终笑眯眯的表情,他冲着六人抱了个罗圈揖说:“几位爷,有礼了。”
来人声音不大,却给六人吓了个半死。见是一个卑躬的人,像极了经常逢迎他们的人,憨厚胖子就骂道:“你他妈谁呀,没见爷们办事忙着呢。”
来人仍旧一副笑脸,没看胖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目光发怔的葛少,抑扬顿挫地说:“卑人叫常乐,主人特许姓葛。”
“噗”,精瘦乐出声来,瞥向葛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般奴才,是葛少你家调教的么”
可是,葛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全然不像遇着了自家人。颇有城府的山羊胡看到葛少的表情就察觉了异样,他掺和进来说是仗义,无非是密切和几家人的关系,此刻眼见有外人介入就立马说:“看来今儿这忙是帮不成了,我先走一步。”
其他五人均为说话,被当作奴才的葛常乐直接让开半个身子说:“劳德先生是明智的人,您请走好。”
见山羊胡劳德走了,其他四人心里也开始打鼓。葛常乐又说:“几位爷,卑人伺候的贵人路过此处,觉得几位爷十分龌龊恶心,所以叫我来请几位爷滚蛋。”
葛常乐仍是笑盈盈的,但说出来的话却真是不客气,还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剩下四人就都不敢再直接呛声,纷纷看向葛少。
这次来找erin孙的麻烦,葛少是主导,虽然怕得脸色煞白,但总不能过于丢面子,只好颤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葛常乐对待葛少就不再卑躬了,虽然是笑着,但他的眼皮明显抬高了:“家父是葛大,余下的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葛少当即一屁股跌在地上,浑身觳觫,其他四人再蠢也知道能叫葛少怕的人得有多不简单,立马灰溜溜地跑了。
待暗巷中再无外人,葛常乐的笑容里带着冷意说:“葛余庆,你不该啊,葛少这个称呼可是你能用的”
时间再回到几分钟后,erin孙在无底洞公寓门口邂逅了一位萍水相逢的人。
那张让人记忆犹新的娃娃脸,正露出灿烂的笑容:“呀,好久不见,我叫张衢亨。”
第十九章 出盂兰·妄求仙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地灯。
花白头发的葛大坐在地灯旁的沙发上,由于天色昏暗,瞧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的身旁,站着葛常乐,仍旧一副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阴森。另一边,站着一名很有气度的中年人,他是本地媒体的常客,正是葛氏集团的董事长葛绪。
葛余庆肿着脸颊,跪在葛大面前。刚刚,从未对他发过火的父亲葛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此刻,葛纶正浑身颤抖,跪在儿子的身旁,哭着告求自己的兄长葛绪。
葛绪很想帮弟弟求情,但他不能在葛家的大管事面前逾越规矩。他知道葛大在摆威风,摆本家对旁支的威风,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本家的奴才都可能藐视他们。
对此,葛绪敢怒不敢言。尽管他自认为自己是凭着打拼才创立了如今的商业帝国,但他明白,支撑帝国的核心是药业,药业的核心配方掌握在本家手里。所以,他只能冷眼看着弟弟受辱,尽管他也不甚喜欢这个侄儿,但看到弟弟受辱,他也觉得屈辱。
葛大说:“其实,今天这事儿是常乐奉了代天师的命令做的。本来,我们给足了代天师面子,让葛余庆闭门思过也就是了。我叫葛绪来一起问询,是和你们提个醒。无论咱们在世俗多风光,咱们终究是隐士。隐士就得有隐士的规矩,韬光养晦是我们的准则。要知道,有千万只眼睛看着你们,你们在世俗的基业垮了,无非让本家削减几年花销,花些精力再扶植一个旁支。可是名声坏了,是要被江湖人笑话的。现在,江湖不太平,葛家的声望不比往日。所以,咱们更应该慎言慎行,一日三省,不能因为移居国外而忘了本分。以前,你们做的龌龊事,本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行了。”
他看向葛余庆说:“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下三滥的手段掳劫一名良善女子,葛余庆,你的胆够大的。这事若搁在两百年前,就算你是葛家本家人,有江湖人直接把你毙了,咱葛家都要谢人杀得好。不仅要谢,还要在江湖里遍传谢罪书,求请江湖人原谅葛家教子无方。所幸,代天师是来做客的,他不愿多管,否则葛家定要将你驱逐出族。”
他又看向葛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你这名字起得不好,你儿子都要把余庆改作余殃了。说起来,他的堂兄葛积善倒是实至名归。”
他看向身旁的葛绪,葛绪连声道谢,并趁机帮葛纶求请说:“大管家谬赞了,积善不过是尽力做事而已。如果让余庆不再无所事事,那么想必他也能有一番作为。”
葛大说:“知你要求情,其实老爷已经发了话了。他说:时代变了,有些带着杀伐戾气的家规可以免了,但是,做人没规矩还是要罚的,就让葛纶和他的不肖子去红石镇挖石头吧。”
葛绪当即和葛纶跪到一起,谢道:“这可是大好事啊,我替葛纶和余庆谢过老爷了。”葛纶和葛余庆立即跟着拜谢。对于无法修行的葛家旁支,一旦被安排独当一面的差事,就相当于允许他们自行开创一片天地,家族会予以支持。所以,能去红石镇挖石头确实是一件明罚暗赏的大好事,只不过,并非所有旁支都能像葛绪一样成功开创一片天地的。
葛大代替老爷领了叩拜,又说:“关于那个叫孙艾琳的女人,少爷特意嘱咐过,说她可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尽力拉拢到葛家来。这也是,我特意过来的另一个原因。”
葛余庆一阵后怕,能被葛大称为少爷的,可只有他那个本家堂兄了。连本家堂兄都看重的人,要是他真动了,那不得被扔进塞恩河喂鱼
葛纶父子告退后,葛大又提点葛绪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有怨言。你认为自己打拼了大半辈子,在家族里还是没点地位,对此你觉得不公对么”
葛绪想要辩解或者表明心迹,但是他并没有。虽然他是旁支,但他是知道神念的存在的,没有人能在神念面前隐瞒心事。
葛大赞许地点头:“好生努力吧,你知道咱们葛家舍弃故土,搬来盂兰市是为了什么。凡是有贡献的族人,老爷都记得的。”
在明时岛的宅子里,一间精舍坐落在有雕花游廊、假山
第二十章 出盂兰·问心
三竿白日。
阳光穿过透亮的落地窗,和薄纱般的素白窗帘,洒在白桦木的地板上,斑斑驳驳。
位于中央街区白帆大厦24层的心理咨询室,以无垢的纯白为主要色调,点缀以柔和的橙黄和活泼的翠绿。高档的真皮沙发,不菲的水曲柳家具,还有精致的软装,叫人入眼便觉得舒适得一塌糊涂。同时,明眼人都能看出,咨询费也会高得一塌糊涂。
erin孙不自在地躺在柔软的沙发躺椅上,如坐针毡。靠着马瑟的名头,她成功插队预约了今天的咨询。但当她得知咨询室就在中央街区时,心里就开始打鼓。当她看到宽敞的等候室、彬彬有礼且年轻貌美的助理以及室内精致的装潢后,她开始怀疑马瑟是这位心理咨询师的掮客了。现在,她正在组织语言,准备把两个小时的咨询改为半个小时,并软磨硬泡,请求佛洛依德医生给予优惠。
刚见到佛洛依德医生时,有着盲目自信的erin孙感到自惭形秽。佛洛依德的姓氏,源自诺亚心理学的一名重要开创者,胆敢以这个姓氏招摇撞骗的心理咨询师是不存在的。眼前这位佛洛依德就优秀得让人无地自容,她是一位有着栗色卷发和蓝灰色眼瞳的美人,灰色调休闲穿搭和代表知性的黑框眼镜,令她散发着理性的美感。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年龄比erin孙还要小着半岁,却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心理学博士了。
佛洛依德医生在量表簿上有节奏地勾画着,她的每个提问都很随意,完全不是照本宣科。但每得到一个答案,她就会在量表上填列一条数据。
半个小时里,erin孙居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来提前结束咨询。她仿佛可以看到银行存款的数字正以流水的速度减少,佛洛依德的嘴唇仿佛吞噬钞票的收款机,哒哒地响。
“孙小姐,请您放松。克里提刻先生将替您支付这次咨询的费用,所以,您不用急着离开。”
erin孙一愣,讪笑着将耷拉下来的一条腿放回沙发。佛洛依德合上文件夹,继续她的问话:“最近您受到过死亡威胁或其他暴力吗”
erin孙摇头。
佛洛依德质疑地盯着她说:“根据我的分析,您近期一定有过恐怖的经历,对方没有对您实施身体上的暴力,而是精神上的。”她点点脑袋,“对方可能是我的同行,不过他的手段不甚高明,可以说是很暴力。我认为他向您实施了催眠,并伤害到了您的记忆。因为在刚才聊天时,我注意到您对近半个月的时间记忆非常混乱,这不是病理性的问题造成的,所以,我推测您最近受到了催眠。”
erin孙立即想到了那名帅哥延伸的手掌,源自大脑的刺痛原来是种催眠吗她认为不是,结合符大风的话,那名帅哥一定是名修行者。如果修行者能够御剑的话,那么有小说中的精神攻击也不足为奇。恐怕是修行者精神攻击的方式与催眠相似,所以弗洛伊德才能看出来。想到此处,erin孙对弗洛伊德的专业水平更加信服,但江湖的漩涡不是什么人都能卷进来的。
她说:“我不记得有过被催眠的情况,而且,我来的目的是检查是否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至于其他问题,弗洛伊德医生,我想应该是我的**。”
弗洛伊德说:“您说的不错,那次催眠对您的损伤并不大,但我还是想给您一个忠告,面对怀着恶意的人请尽早报警。”她又翻开文件夹说:“确切地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没有文字意义的。据考证,斯德哥尔摩可能是该病症发现者的名字,或者该病症首次被观测到的地点名称。但诺亚的资料不足以证实这些推测,所以,在心理学上将之作为专用名词看待。该病症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现象,近似于因暴力迫使的顺从,成因是死亡的威胁。主要表征是被暴力威胁的一方会对暴力实施方产生感情,这种感情是病态的。在六年前卡赛特城的案例中,有一名女性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绑架犯。所以,您的选择是正确的。幸运的是,根据我的分析,您的意志相当坚定,不易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且根据您最近的经历,您完全不具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成因。可是……我能继续谈有关催眠的事么”
erin孙一颗心放了下来,但她又开始迷惘,究竟是什么在催动着她去不遗余力地追查龚行慎
“孙小姐”
弗洛伊德轻唤了她一声,令erin孙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您请继续。”
弗洛伊德这才说:“正如我刚才说的,您的意志非常坚定。除非使用药物辅助,否则,您很难被催眠。但使用药物会对精神造成极大损伤,出现谵妄、癔症等不良反应,甚至影响短时记忆。我很好奇对方的催眠手法,因为据心理测量结果,您目前有轻度的狂躁症,我怀疑与那次催眠有关。”
erin孙惊讶地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我成女汉子了”
弗洛伊德仍然一本正经地说:“女汉子应该是现代女性自立的表现,没有人说女性非要表现得柔弱的。我说的是一种心理疾病,您最近是否有明显的暴力倾向”
erin孙立即想到被揍哭的葛少,点了点头。
“睡眠是否明显减少”
erin孙点头。
“是否感到身体明显强壮了”
erin孙点头。
“情绪是否变得不稳定,易怒”
erin孙还是点头。
弗洛伊德一字一句地说:“我建议您到精神专科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erin孙立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激动地说:“不,不是吧,有那么严重么我只是练个武而已。”
 
第二十一章 启程
erin孙,像是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小孩子,摸摸这儿,看看那儿,还不忘趴在窗户边观察飞机的发动机。
张衢亨翘着二郎腿,正双手握着一条整根的牛肋排在啃。他嚼着肉,嬉嬉笑着说:“孙小姐,头一次坐飞机吗”
erin孙抚摸着牛皮座椅的扶手说:“我是头一次坐私人飞机。”接着她又调笑张衢亨说:“你说除非嫁给你当媳妇,否则你不能把葛蒂落的事透露给我。现在,我嫁给你还来得及不”
张衢亨还没搭话,与其对面而坐的女人先说:“痴心妄想,天师可是你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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