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茵陈佐酒
张衢亨连忙打断她说:“孙小姐这是开玩笑的,她和我注定没缘分的。要真娶了她,我多半是要穿翠戴翠,跟葛七杀似的做个王八。”
从张衢亨口中,erin孙大约知道了葛还婴的名字,想到那么英俊的人居然有着残酷的性格,她有些惋惜。至于张衢亨对面的女人,叫王佩离,也是个颇具有鸿钧韵味的美人,只可惜脂粉味浓了些,打扮得极妖娆,说话有些刻薄。但看到自个儿一身珠光宝气的模样,erin孙也就不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葛大干咳了一声,张衢亨这才知道失言,连忙讪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在脸对脸上传的葛大少的照片,真是可恶。如果我有葛大少御剑千里的本领,说不得要这造谣生事的人赔一口牙的。”
葛大弓身谢道:“代天师有心了,老爷说少爷本事不到,被人戏谑在情理之中,只愿代天师能多多提携我家少爷。”
张衢亨连声称是。
葛大又说:“您的行礼已安置妥当,卑人就告退了。”
张衢亨自是道谢不已。
临走,葛大回头对erin孙一揖到地说:“孙小姐,少爷叫我给您向白溪堤的事致歉。另外,葛纶及其不肖子葛余庆已受到了惩罚。”
erin孙自然是一脸蒙,事后张衢亨告诉他了事情经过,她才知道那天她的危机感不是空穴来风,也明白了adam邹昨天特意登门送礼致歉的原因。本来,她还当adam是想重新追求自己,没想到原来自个儿在盂兰市纨绔圈里已是惹不得的存在。对此,她十分惋惜,看起来她钓个金龟婿的美梦彻底没戏了。
飞机起飞,erin孙惬意地晃动着酒杯,看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映出她耳上新买的蓝宝石耳钉,想起龚行慎这个福星。然后,她才恍然大悟地问道:“咱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张衢亨刚偷摸在王佩离的手心抓了一下,正被她恶狠狠地瞪着。张衢亨也是无奈,别看王佩离穿得时髦,却是出身方士家族,对男女情事极保守。所幸erin孙的问话救了他,他连忙答道:“春泉岭啊,不然前面不是白铺垫了。”
erin孙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偷药的是龚行慎,天呐!他这是要重新塑造人设,从光明万丈的侠客典范堕落成迫于形势的蒙面大盗吗这可是媒体最喜欢的反转剧情,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么感谢老天,刚出城就让我遇到这种好事。”
王佩离鄙夷地说:“你们记者为了噱头,难道没有一点敬畏么龚行慎再不济也是我们武盟的人,比你们世俗人要高出不知多少。”
erin孙嘟哝道:“自命清高。”
王佩离针锋相对说:“不是自命,我们本来就是既清且高。”
erin孙说:“好啊,这都十七世纪了,你还要自以为高人一等,人人平等的公平理念还没把你们内心的腐朽冲垮么下了飞机,我一定要写一篇文章说世上还有思想守旧的纪元前人。”
奥德赛以两位始祖降临为纪元的元年,所以到今天,刚好是十七世纪。始祖带来的人人平等的理念,在十五世纪就已经完全深入人心了。别看葛大等人与葛家是主仆关系,实际上,并没有人等贵贱的区别。
王佩离拍案而起说:“你怎能这样断章取义我说的清是清净,高是高深玄妙。”
erin孙双臂抱胸,得意地说:“谁让你打机锋,装清高的。”
旁边乐呵呵看戏的张衢亨眼看王佩离有上演武行的趋势,这才悠悠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坐飞机。都是一条绳的蚂蚱,有什么好吵的。都坐下,听我说。”
两女异口同声地说:“你给我坐着。”
张衢亨当即不敢吱声,两女从社会搅屎棍吵到仙宗一元论,又从矛盾同一性吵到蓝宝石耳钉与直发的搭配问题,终于各自口干舌燥的息战养兵。
张衢亨这才胆敢说话:“其实,我认为蓝宝石耳钉不好看——”
两女再次异口同声说:“闭嘴!”
又憋了几分钟,热爱说话的张衢亨才又怯生生地说:“我能说一下咱们的行程么”等了片刻,见一女在灌水,一女在灌酒,他便接着说:“其实黄杏堂盗药的事,不是龚小乙做的,但与他有关。我们这次去,是应
第二十二章 春泉岭
春泉岭,是鸿派最早的发源地之一。
青瓦白墙,斗拱飞檐,小桥流水,青砖垫道,是春泉岭市街巷风格的重要元素。不同于盂兰市中央街区整排的玻璃大楼,春泉岭更加含蓄、唯美,和慢节奏。
放眼望去,城中尽是苍翠的绿意,令人疲惫的眼睛如水洗般,变得清亮。
为了保护旧城区,春泉岭只修不拆,旧城区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所以,进了旧城区,就再也看不到超过四层的住房,也再看不到汽车的踪影。
三人坐在电动观光车里,吹着微醺的和风,均有些春日的困倦。在飞机行李舱里呆久了的癞子,则放开四条腿,欢脱地追着三轮车在后面跑。只可惜它眼神不太好,erin孙又忘了带狗绳。所以,每行一段,erin孙便要唤它一声,免得它跑错了方向。本来,erin孙是打算将癞子寄养在宠物店的,但宠物店见它相貌清奇便严词拒绝了,估摸是怕它祸害了店里的母狗。考虑到这趟远门不知要出多久,erin孙索性带着癞子出了门。
来接机的向导是名叫karol齐的女孩,她正有说有笑地和三人讲述春泉岭的风土人情:“要说春泉岭最著名的,还是春泉水冲泡的南岭山栀子花茶。栀子花香气浓郁,和春茶一同烘干,较茉莉花茶,别有一番香甜味。”
张衢亨打着哈欠,以他的地位,前来迎接的至少得是华风流,就算是此地的镇守罗伯特阿莱亲自出迎也不为过。可是,来迎接他们的只是一名和导游无异的小姑娘,还尽说些风俗建筑的故事,除了两位女士饶有兴致外,张衢亨真提不起兴趣。
罗伯特等人给出的理由是,被羁押的盗药人非寻常武者所能看管,故而他们不敢擅自离开。甭说张衢亨不信,就连来迎接的karol都闪烁其词,不愿就只有她来迎接的原因多说。这是整个奥德赛的趋势,原本以鸿派为主导的武盟,各地镇守哪有诺派担当的道理可如今,就连鸿派发源地的镇守都变成了诺派,可见诺派势力之大。所以,对方轻视以鸿派为主的仙宗代理天师,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王佩离虽然对这种轻慢感到不齿,但她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好越俎代庖,替张衢亨问责。至于erin孙,此刻满脑子都是腊鸭和栀子花茶。
途中路过一间孤零零的庙宇,因为是夹在两处两层民居中间的独栋,在西斜的阳光中尤显沧桑和落寞,故而十分突兀。庙宇门口,有一株老山桃树,系着祈福的红绳,此时节桃花已落尽,枝头挂着干瘪的果子。像是庙里住持的一名光头老汉正坐树下吃一碗素面,他的衣着既不是仙宗方士的右衽交领曲裾长袍,又不是圣教修士的小立领对襟百褶袍,而是一身对襟短褐,手腕脚踝处都用布条扎紧,十分利落。
karol介绍说:“这是目前奥德赛硕果仅存的八间斗胜庙之一,顾名思义,斗胜庙供奉的是斗胜。斗胜庙普遍和地祠差不多,没有山门和后院,基本上一间瓦房挂上牌匾就可以做斗胜庙。百年前,斗胜庙尚有香火的时候还有富人捐钱修葺,现在全凭官方出资保护。我们这儿的这间还算好的,有全拳师父就在这儿当住持。别的地方大多都大门紧闭,被当成寻常古建筑保护着,想祭拜都难。”
对此,erin孙是有疑惑的,但她不好意思问出口。都是江湖人,岂能不知道斗胜庙和斗胜大会的关系
王佩离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看到erin孙欲言又止便说:“斗胜大神是武者们从鸿钧神话中挖掘的精神偶像,武者大会以斗胜为名,到现在已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不过,偶像是会变的,武者逐渐没落,斗胜庙便无人问津了。可以说,斗胜大会是惯例,斗胜庙的没落是趋势,两者并没太大联系。”
张衢亨说:“斗胜庙曾是武者比武决斗的见证,凡是武者,过斗胜庙必定要上一柱香,祈求逢斗必胜。再早些年,江湖中但凡有为恶的武者,武盟会请出斗胜牌位,敬陈罪恶事,才会下令诛杀。现在,斗胜充其量是个代指强者的名词,很少有人再提他惩奸除恶及其他延伸的意义。说起来,龚小乙可是非常崇拜斗胜的。你要去祭拜一番么”
erin孙摇头说:“我不信神明的,据我所知,龚行慎也不信的吧。”
张衢亨说:“拿斗胜作神明,未免肤浅了。”
癞子在庙前逡巡了片刻,经erin孙一声呼唤才拔腿又跟了上去。
黄杏堂,从名字看,它像是一家保持低效率问诊方式的传统医馆,但实际上黄杏堂是奥德赛著名的医疗集团,旗下有多家制药厂、研究所以及几乎遍布奥德赛每个城市的综合医院,其综合实力比葛氏集团还要稍强些。
黄杏堂的总部设在春泉岭的新城区,占据区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在旧城区的是黄杏堂的旧址兼华家的老宅。
华廿一和华风流在老宅门口迎接,华廿一是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头子,华风流是名四十来岁的大个子,有着诺派常见的特征和黝黑的皮肤,与其说是医学世家,更像是粗犷的农场主。
华廿一先向张衢亨施抱拳礼,后用握手礼。前者是江湖规矩,后者是世俗交情,意思是说他既
第二十三章 夜宴
华宅的第二进是用来待客的,正堂屋的装潢和院子的素雅风格大相径庭,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是不为过的。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圆桌,中央是赏心悦目的微缩盆景,桌子正上方是精致的水晶吊灯,洒落一桌的光华。屋内的柱子都由金黄色的绸子缠上,水晶串的帘子将东西两个小间隔开。东西小间均是供客人休憩的所在,饮茶、醒酒及盥洗日用之物一应俱全。
张衢亨居中而坐,华廿一坐在左手。右手第一位是镇守罗伯特阿莱,他是有着火红色头发的中年男人,壮硕的肌肉将一件衬衣撑得鼓鼓的。erin孙和王佩离,由华风流陪同,坐在圆桌的另一端。
桌上饭食均按照鸿钧风味安排,自然是珍馐美馔,不一而足。热菜未上,桌上八凉四点心,色香俱佳,勾人食欲。八凉少不了腊鸭、腊鱼、鹅肝、醉虾、三丝、青笋、山珍、拌菜,四点心有茶点、鲜果、果脯和酥皮儿。尤其那份酥皮儿,经油炸得松脆,看起来轻轻一碰就要往下落脆皮,入口想必外酥内绵,香脆可口。若是豆沙之类的馅料,吃起来清甜绵软,光是想想,就让erin孙没出息地流了口水。
啜一口karol盛赞过的栀子花茶,erin孙完美地掩盖了吞咽口水的动作。栀子花茶确实如karol所说,有着与众不同的味道,既有明前绿茶嫩芽的甜味和醇香,又有栀子花浓郁的香味,鲜花和茶叶的组合恰到好处,不过于浓郁又不显苦涩。只是,三两口过后,erin孙更饿了。
好在张衢亨哈哈傻笑着说:“华老爷子,阿莱镇守,在山上饮食清苦,看着满桌的菜肴,我已经吞了几次口水了,不妨咱们先享用了吧。”
erin孙心里偷笑,在飞机上可没见他少吃肉骨头,还说到了别人地面,说不得还得装着吃素,得趁着能吃多吃些。想是这么想,待张衢亨等人动了筷子,erin孙的筷子便如扑向猎物的毒蛇,夹向盘子最上方、看起来最酥脆的酥皮儿。
谁知erin孙的筷子在酥皮儿上方,与一对筷子碰到了一起。erin孙撇头一看,原来是王佩离,只见她双目喷火,嘴巴微动,像是在声明酥皮儿的主权。erin孙哪能示弱,当即回瞪一眼。坐在两人中间的华风流,见两条玉臂僵持不下,几要挤到自己身上,便觉得好气又好笑,便轻咳了声。
王佩离毕竟是极霞宫出来的,登时便知道失了礼数,只好悻悻地将最上方的酥皮儿让给了erin孙。erin孙得意地夹了酥皮儿,有意当着王佩离,炫耀地咬了下去——嘎吱!可是,酥皮儿刚入口,erin孙就险些把吃进嘴的酥皮儿吐了出来,吸哈吸哈,连吸了几口凉风才勉强将酥皮儿咽了下去。至于味道,干脆就没尝出来。
本来气恼得恨不得揍人的王佩离瞧了她的狼狈样儿,当即掩口偷笑,心里大是舒畅。有了前车之鉴,她再吃酥皮儿时便先用牙浅浅咬了一口,里面乳白色奶香扑鼻的半固体馅料溢了出来——原来馅料是鲜奶的。王佩离既奇又喜,嘟着樱唇,吹了几下,又咬了一口。顿时,奶香、芝麻香、面香,混着清淡的甜味,着实有一番风味。
舌头被烫掉一层皮的erin孙就有些愁眉苦脸了,包括酥皮儿在内,满桌的珍馐她均食不知味。席上因张衢亨的原因没设酒水,罗伯特独自豪饮了一阵,觉得不快便停杯吃菜。几人说来说去,尽是些没意义的恭维话,渐渐地,erin孙便意兴阑珊起来,想要离席去院里看看癞子被照顾得如何。
这时,侍者端上一道鱼脍来。鱼脍由一张五彩斑斓的鱼皮包着,仍旧铺成活鱼的形状。萝卜雕花做鱼鳍、鱼尾,彩冰做鱼头,芋圆做眼睛。乍一看去,盘上放得仍是一条活生生的鱼。
华廿一请张衢亨用筷子夹下作为鱼脊的萝卜,萝卜甫一离开鱼脊,鱼皮就如孔雀开屏,自动摊了开。罗伯特拍手说:“富贵锦鲤,开屏凤凰,华老爷子这道私房菜真是百看不厌。”
华廿一连忙摆手说:“谬赞,谬赞了。”接着他对代天师说:“此鱼是南岭山春泉里生的五彩石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绝非凡品。料想应该没沾染俗世的污浊,代天师大可以品鉴一番。”
张衢亨是无肉不欢的人,早已食指大动,便当仁不让地夹起一片薄如绡的鱼片,准备蘸着山葵来吃。华廿一拦住说:“山葵虽然不错,但味道终究有些冲。而且在春天,鱼脍当用姜末来调味,才合时宜。”他说着,取来小碟,拨了些姜末,和盐、糖、酱油搅在一起,让张衢亨蘸着吃。
张衢亨依言蘸汁后,放入口中,心说:不过是生鱼片而已,哪来这么多规矩。哪知鱼脍入口,张衢亨仿佛感到一条鱼在嘴里扑腾,不待咀嚼,鱼脍的鲜味和滑嫩的口感,与姜末微辣的提味,顿时荡漾在口中。待鱼脍咽下,张衢亨口中仍回荡着鱼之鲜美,说不得,又提筷夹了一大筷子,瞧得华廿一捋须微笑。
等流着口水的鱼头对准erin孙时,鱼肉已被张衢亨享用了大半,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恐怕他就要独吞了。erin孙夹了一片鱼,蘸着华廿一特制的蘸料,缓缓放入口中。直到鱼入口,她都在为方才的贪嘴懊悔不已,心想:若是品尝不到其中的美味,此番来就亏大发了。
咀嚼了几下,erin孙不由得皱起眉头。这食材固然是无缘难求的,但抛开食材本身的鲜嫩,她吃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刀工也好,调味也好,像极了龚行慎那锅鮰鱼。做饭时,龚
第二十四章 怀璧其罪
“姜”张衢亨抚掌道,“我就知道是那个混小子,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些没头脑的事情。”
erin孙满头雾水地说:“什么葱姜蒜的,你们别卖关子,我可是只井底之蛙,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世家大门。”
王佩离则揶揄道:“有自知之明是好的,但随意插话,是记者的必修课么”
erin孙带着假笑回敬:“我们的采访对象,都是彬彬有礼、有问必答的淑女和绅士,不是尖酸刻薄的人。”
当着华廿一的面,王佩离要顾及极霞宫的脸面,就撇过脑袋说:“那就请绅士回答你的问题吧。”
“那当然由我来了。”张衢亨拍着胸脯说,“这姜家说起来也是隐士世家的大族,算上旁支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他们于十二年前就已经脱离江湖了,但不同于改行做射击运动员的柳家,姜家与其说是脱离江湖,倒不如说是要和武盟及隐士世家为敌。由于他们是隐士世家,在江湖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网,纵然武盟想要动他们,也有心无力。于是,姜家就成了江湖的老大难问题,凡是涉及到姜家的人物,武盟插不上手,隐士动不了,就算我们极霞宫来了不一定顶用。”
他又对华廿一说:“老爷子,您怎么不在邮件里说清楚是姜家的人,那样我便让我家老头子来了。”
华廿一狡黠地说:“难道代天师大人就不够分量了况且,就算我说清了是姜家人,你还是会来。因为你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衢亨两手一摊说:“既然这样,就好说了。第一,我们要把药带走;第二,姜无患那小子得放。这第二点,估摸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第一嘛......”他看向erin孙,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在飞机上说的豪言复述一遍,复述的话就是要把她这个新人推到风口浪尖,不复述的话,自己作为代天师,为了龚小乙,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否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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