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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茵陈佐酒

    正犹豫着,华廿一大手一挥说:“这第一也好说,药留着容易叫人惦记,不留着虽然可惜,但还能看一出江湖好戏。票价贵些,倒也无妨,我黄杏堂几百年家业造得起。”

    张衢亨楞了一下,竖起大拇指说:“老爷子好魄力,家业花不完,在座的都能帮您的。”

    erin孙喜逐颜开:“好啊好啊,我从小的志愿和特长就是花钱。”

    华廿一苦笑:“代天师,这般的厚颜无耻,天师大人都比不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王佩离将张衢亨扯到西面小间说:“你白痴啊,华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把黄杏堂的镇店宝贝拿出来给你你若拿了去,不待天明,全江湖的人就都该知道堂堂代天师背叛武盟,和龚行慎勾结了。”

    张衢亨说:“这些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就算咱们不取了药,在盗药之后,武盟也必会以保护的名义取了它。老头子明摆地是要将祸水引向极霞宫,让武盟和极霞宫闹起来,这是典型的看戏不嫌事儿大。”

    王佩离坚决地说:“不行,我不同意。老天师要我来,就是要盯着你,不让你干傻事。你出于义气,管龚行慎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如果牵连了你自己,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张衢亨颇为感动,便凑到王佩离耳边,柔声说:“佩离儿,你对我真好。”

    王佩离登时羞得面红耳赤,忙将他推开说:“胡说什么,谁是你的佩离儿。”

    张衢亨促狭地笑道:“我可没说你是我的啊。”

    王佩离直羞得掩住了脸,不敢直视张衢亨的眼睛。

    张衢亨郑重地说:“佩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待我胜过亲人。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龚小乙于我不仅是朋友那么简单,纵




第二十五章 短枪无患
    一进院子里,摩肩接踵,时不时这人踩了那人的脚,那人摸了这人屁股。一群人乱乱糟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旁人都道江湖是肃穆的。

    当有刀客戴着斗笠,裹着黄沙,孑然走进一处店面唤小二来二斤牛肉、一斤烧酒。饮酒吃肉,好不痛快。

    对桌剑客会道:“你每吃一碗酒就会吃三片肉,为何方才只吃了两片”

    刀客会说:“因为有一片肉厚了半寸半分。”

    事实上,刀客会戴着斗笠,衣袍倒卷西风,孤身走进店家唤小二来一碗稠酒、一碟捞面。蘸汁就蒜,大快朵颐。

    对面剑客会问:“吃了这顿,下顿如何”

    刀客会摩挲着刀锋说:“大爷,修个脚不”

    就像院子里这群江湖人,提刀的断刀客比利正在新城西餐厅做切配,他的梦想是成为大厨;击剑手robert陈经营着一家串烧店,他渴望有时间减掉如怀胎六月的啤酒肚。他们迫于生计,不得不世俗化。之所以留在江湖,只为有机会施展真实所学,而不是将武术用于表演和小儿科的地方武术比赛。

    正如三百年前,武者中的思想家顾居奇“侠无恒产,因无恒心”的断言一语成谶,导致侠客之名屈指可数,但侠的没落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江湖充斥着五行八作的人物,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聚在一起却是乱七八糟、不伦不类的。

    来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妇人,头发花白,烫成蓬蓬的卷发,目光冰冷如刀。她的身旁站着两人,一人是名木讷的青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人高马大的,但两只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两根大拇指兀自绕着圈。另一人则是罗伯特,他黑着一张脸,满是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黄杏堂这边,只有华廿一和karol齐站在二进院子的院门前,华风流不知去向。华廿一抱拳说:“葛二先生,好久不见,怎的来了不先知会一声”

    为首的妇人就是葛家的二管事,葛二说:“明人不说暗话,之前你推辞说盗药之事涉及隐士,故而要等极霞宫的人来调解,调解后方能将作为证物的两味药材交由我们暂时保管。如今,极霞宫的贵客可来了”

    华廿一难堪地说:“方才羁押盗药贼的看守出了岔子,代天师带人去追了。”

    葛二如刀般的眉毛耸起说:“被封了气海的废人也能丢你们华家怕是要把老祖宗的脸丢光了吧。”华廿一苦笑不答,葛二又说:“那药呢你们这般无能,还是老老实实把药交给武盟暂管为妙。”

    华廿一仍是苦笑:“小老儿知道自己个儿无能,便将药交给代天师保管了,此刻应该已经出了旧城区了。”

    葛二勃然大怒:“混账!你人老糊涂了,居然把药交给那个废人,和直接把药送给盗药贼有什么区别”她当机立断,招呼身后武者说:“走!去护住代天师!”

    一声令下,武者们又打着呼哨,闹闹腾腾地往院子外面挤。葛二刚走两步,倏地停住了脚步,她一双冷眼瞥向兀自驻足原地的华廿一,心里暗骂了一句:哼!老狐狸,险些被你蒙了。

    她叫住罗伯特说:“阿莱镇守,请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提防贼子杀个回马枪,万一伤了华老先生可不好。”她又对木讷青年说:“大勇,你留在这儿帮阿莱叔叔盯着,可别放一个人出去,也别放一个人进来。”

    大勇支吾着应了一声,葛二登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抽在大勇脸上训斥道:“答应的声音不会大些么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罗伯特看这高大的汉子委屈得直想掉眼泪,有些不忍,便说:“二先生请放心,我罗伯特虽然不济,但那盗药贼可是我的手下败将,纵然再来也叫他有来无回。”

    葛二微微颔首,说:“那这边就交给阿莱镇守了,我去保护代天师。”临走前,她还不忘瞪了大勇一眼,吓得他连退了两步。

    罗伯特留了十名心腹武者,剩下的都随葛二去追张衢亨等人了。

    华廿一打趣道:“早知如此,镇守方才就不该着急着走啊。”

    罗伯特找了个石墩坐下说:“葛二可是盟主的亲信,是上差!我哪敢不听人家的驱使呢”

    华廿一说:“无妨无妨,上差走了,这春泉岭依然要赖您镇守,我们黄杏堂还是得和您多亲多近的。”

    罗伯特哈哈大笑,他不愿掺和有关龚行慎的事,却无可奈何被搅了进来。搅和进来也就罢了,春泉岭势力以黄杏堂最大,得罪了黄杏堂,他这镇守就得憋屈死。好在华廿一通情达理,此番一表态,总算叫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畅快自不必说,在他心里,他和黄杏堂的联系又紧密了一些。

    大勇的性格与他的体格和名字格格不入,他怯生生地指着二进院子的屋檐上说:“那、那里有人......”

    罗伯特腾地从石墩上跳了起来,抽出他引以为傲的九节鞭,朝屋檐大喝:“何人在此窥伺,快快出来受死。”

    隐士家族中,凡是能够在江湖行走的均是修行者,内向懦弱的大勇亦是如此。所以,罗伯特根本没有怀疑大勇的判断,武者知气只能对杀意有所察觉,而修行者的神念却是鸟瞰方圆的法门。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屋檐上果然纵身跃下一名青年。他说:“好敏锐的神念,居然能看破我的隐法,倒是比葛二那个恶婆子厉害。”

    院子里灯光十分明亮,众人一眼就认出青年便是四天前来盗药的姜无患。他相貌不算丑陋,却穿着一件镶满铆钉的黑皮衣,并在嘴唇下和眼底刺青,看起来像是十年前流行的朋克乐人,显得乖张、暴戾。

    大勇嗫嚅道:“妈妈很厉害的,可别让她听到你在说她坏话。”

    姜无患打量了大勇一番,笑道:“哦,你便是葛家号称神念不弱于葛还婴的大勇么哼哼,来得好,老子先废了你。”

    话音未落,姜无患右臂向下一顿,一把明晃晃的袖剑弹到手心。他脚底发力,化作一道残影,剑锋直取大勇咽喉。罗伯特抖开九节鞭,华廿一并指为剑,分别从左右堵截姜无患的攻势。

    尽管姜无患尚未结婴,但武者再强,身体素质还是差修行者一截的,加之姜无患出招的早,两人刚一出手就已知拦不住他,只好看这木讷大勇的本事了。

    姜无患的剑锋毫无窒碍地抵到大勇的喉结,大勇仍讷然地一动不动。然而,就在剑锋刺入大勇喉头时,异象发生。

    大勇顿时化作一团烟雾,人已不知去向。姜无患立即放开神念,神念刚放出去,姜无患就吓出了一头冷汗。就在大勇化作烟雾的同时,他已经到了姜无患的身后,跟着一拳挥出。所幸,大勇的拳头来势不猛,姜无患向前连着纵跃了三步,才转身对大勇喝道:“你这家伙使的什么妖法我怎地从未见过、听过”

    想是这喝声吓到了大勇,他慌忙倒退了一步才低声说:“不是什么妖法啦,这就是化影的戏法和隐法,可简单了。”

    姜无患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罗伯特忙拦住大勇,心说:这小伙子人高马大的,情商居然这么低,多半是被葛二那恶婆娘管教的。他嘴上说:“可别中了他的算计。”

    大勇说:“没事的,对影成三人是我从小玩儿的,告诉他他也学不会。”

    罗伯特汗颜。

    姜无患说:“甭说没用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罗伯特说:“杀鸡焉用牛刀,手下败将,再来试试老子的九节鞭吧。”

    姜无患左手一甩,一条金属棍像变戏法般到了手里。他把袖剑插进金属棍,便成了根一米余长的短枪,枪头点指罗伯特说:“上次先是中了毒烟暗算,后是被华家父子偷袭,封了气海。否则,你区区武者能耐我何这次我不外放真气,和你只比拼武艺,要是你还是胜了,我就自废真元!”

    罗伯特摆开架势说:“输了你就回家反省个十年八年的,废你真元哼!就你老子那护犊子脾气不得杀我全家。”

    “能赢再说大话!”

    姜无患真元附上枪头,为枪头涂上了一层猩红,毫无花哨地直刺罗伯特。罗伯特也将内劲附着在鞭子上,舞起鞭花,将短枪包裹其间。姜无患打架向来是一力降十会,凭着暴戾之气直捣黄龙。这次也不例外,猩红枪头不顾如蛇般缚上来的九节鞭,仍旧一往无前。

    罗伯特冷哼:“哼!还是只会用蛮力。”

    说话间,九节鞭已缠住枪身。罗伯特猛扯鞭子,想要借着枪的来势,扯姜无患一个趔趄,然后用他的杀手锏一招制敌。

    虽说诺亚留下的西方武学变化不多,但西方武学强调锻体,使**力量达到摧枯拉朽的效果,也善于研究人体,讲究使用最少的动作最快地制敌。东西武学兼修的罗伯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用东方的技巧,什么时候用西方的蛮横。

    果不其然,一味横冲直撞的姜无患因这一扯,脚底步子多迈了半步,只这半步就可以导致他攻击的偏斜



第二十六章 百鹰飞剑
    火爆脾气的葛二甩开尾随的武者团,脚尖点地,如一道花白的影子,穿过青砖甬道,拦在了一辆疾行的电瓶车前。司机猛地踩下刹车,车内三人险些因惯性被甩离座位。一狗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滚落座椅,发出一声呜咽。

    紧随癞子的呜咽,司机冲着眼前这名不长眼的老婆子骂道:“找死呢你!”

    葛二也不答话,如一只灵巧的雀儿,单脚点地跳起,轻盈地落进敞篷的电瓶车厢。她薅住张衢亨的脖领问:“药呢”

    由于葛二来得太快、太突然,张衢亨定睛一看,才认出是葛二。他乐呵呵地说:“原来是葛二先生啊!前些天在盂兰市,没能见到先生,我正怅然。所幸在此处碰到了先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过,不巧的是,我的同伴身受重伤,不便和先生叙旧。不知先生可否放开我的衣服呢我有些喘不上来气了,咳咳!”

    葛二薅着领子又往上提了提:“少说废话,药呢”

    张衢亨挣扎着,半站不坐地离开座位,连连咳嗽。王佩离抓住葛二的手腕,真元微吐,说:“好大的胆子,敢对代天师无礼,快点放手!”

    葛二岂肯受人威胁,当即放开真元和王佩离对碰。论真元,葛二本就比王佩离多三十年积淀,加之王佩离唯恐伤了张衢亨,只是徐徐释放真元,葛二则毫不留情地猛地释放大量真元冲撞王佩离。如此一来,王佩离便吃了亏,强横的真元冲入她的经脉,登时令她体内气息紊乱,生出一种莫名的烦恶之气。

    她知道这是外力入侵,扰乱道心的表现,于是只好也放开真元与之硬拼。葛二心中生出狠辣的念头,更加不留情面,调动大股的真元和王佩离对冲。

    眼看王佩离落入下风,脖颈处动脉正漫上殷红。虚弱的erin孙低声唤了一句:“癞子。”

    癞子如奉纶音,不管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主人一声令下,扑上去便咬。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癞子身上的癞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长出了一层黄色的短毛,倒是没以前丑了。但还是把葛二吓了一跳,她当是哪里出来的妖物,突然外放真气,震开王佩离的手,向后跳下电瓶车。

    张衢亨这才得以拍着前胸大口喘气,衣领刚才被葛二抓住的部分都已成了焦糊的碎片。喘匀的气,他甩动着胳膊说:“癞子兄,多谢你救命之恩,但你是不是可以不再咬着我的胳膊了”

    这也难怪,癞子坏了一只眼,纵然嗅觉完好,也难免会出错。

    王佩离咳出一口血,晃悠着站起来。张衢亨吓了一跳,忙不迭去扶王佩离:“佩离,你怎么——”王佩离抬手示意自己无碍,愤怒地指着葛二说:“葛二!武力胁迫代天师,擅自动用武力,打伤极霞宫祭酒,谁给你的权力荆山令嘛”祭酒是仙宗庙观里普通方士之上的管理人员,级别和公司中层差不多。

    葛二自知刚才冲动之下坏了规矩,便收敛了往日的跋扈,但要让她向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低头是不可能的。她仍然带着蛮横说:“修行者有罪,武盟有权动用执法堂的修行者抓捕。”

    “代天师可不是修行者!”王佩离怒气上涌,带着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她身体晃了晃,扶住前排的椅背才勉强站住。

    葛二见状,更加觉得理亏,一时没了言语。王佩离刚要继续诘责她,张衢亨先咆哮道:“葛二!你敢伤了佩离,我和你拼了。”

    尽管葛二觉得理亏,但听了张衢亨的话,还是不免在心中嗤笑: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拼命又如何可不待她露出惹人厌烦的笑容,一支漆黑的尺长短剑带着蜂鸣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刺入葛二的护体真气,竟然一下便刺穿了两层。

    真气化影葛二矍然一惊,一面后退一面想:不对!这剑有实质,不是少爷常用的化影御剑,难道是化形

    只见张衢亨手指左指右点,飞剑跟着上下翻飞。葛二更是惊惧,要知道极霞宫可是隐士中最高深的所在,就算老天师有真气化形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下,葛二不敢轻视,尤其飞剑融于夜色,肉眼难辨。她放开神念,将护体真气布到最大的三层,朝着飞剑拍出一只真气手掌。可惜,她的神念有限,不能如葛还婴一般持续化影,更不能随时变化化影的虚实。

    和越长越大的真气手掌比起来,飞剑就如同一只大苍蝇,一会儿盘旋一会儿俯冲,真气手掌的动作就笨拙得多。葛二捉急,又拍出一只真气手掌,双掌齐下,飞剑逐渐落于下风。但她的额头已开始冒汗,眼睛也开始干涩。

    张衢亨揶揄:“这便是你的极限了”

    就在其中一只手掌濒临消散时,葛二忽然大喝一声,那只手掌应声爆炸。真气爆炸的气浪冲击之下,飞剑完全失去了控制,被气浪吹到地上,发出哔咔哔咔的电流声,并冒出缕缕白烟。

    葛二冷笑:“原来是凡人的小把戏,你把极霞宫的脸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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