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如青山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阿尔铭
第二六章: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入夜,安远兮背着药箱提着灯笼,显然是刚从外面看诊回来。月白色广袖长衫在月夜烛光中意外的显得有几分清冷。
这些时日他着实有些太忙了,都好几日没好好的陪叶清宛说说话了,他这个小徒弟又不知要叨叨他多久。
都说“做衣新裁缝,看病老中医”,以他的资历的确还不至于被鄞州城各家各府邀来请去,奈何背后有个老神医师父呢,别人就是以结识老神医为目的也不可知呢。
毕竟他还年轻,经验有限资历尚浅,还没到孤傲耍脾气的时候。
入府不久便被陈义拦住,说是花瑾言有请。
也不知叶询当初是不是有意安排,花瑾言的院落不是府中最好的,却是府中最僻静的。
树木繁茂,人烟稀少,小院内只有花瑾言与陈义二人,显得极为幽静。
安远兮知道,屋顶廊下树上阴影里不知藏了多少高手。
对于安远兮,花瑾言心中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毕竟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没有拉拢成功的人,现在受他驱使,不过是看在老神仙的面子上罢了。
花瑾言放下手中书本,替他到了杯茶。“欧阳老先生前几日给我传了封信。”
安远兮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满口生津,唇齿留香,这种茶一般人家是享用不了的。叶府也没富到拿这种茶来随便喝,想来应该是他自带的。
“信中提到想让你与宛宛分离。”
安远兮心中无奈,他这个师父真的是孜孜不倦百折不挠呀……
“叶叔父也曾提到过,虽说你教导有恩,可她毕竟是叶府千金,再者明年及笄,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花瑾言言语温和,却句句紧逼,可又句句属实,于情于理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安远兮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一口,烫的自己是心肺生疼。
他与叶询乃是忘年交,一直相互欣赏。那年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被叶清宛眼底对自由的渴望打动神使鬼差的说了句“可愿随我回君山”
或许当时只是想带她散散心,不日便送还回来,结果却碰上那样的事。的确是他对不住叶询,拐人子女。
怀着对叶询的愧疚,也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他便也留在君山,一草一木,一衣一物,事无巨细的对叶清宛悉心教导。
一晃五年过去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与陪伴,自觉已将她似子女似妹妹般看待,不枉费这份情谊,对的起天地良心。
此时自己不该感到开心么这个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缓了好一阵子,才点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个“好”字。
目光坚定,毅然决然。
又提着灯笼晃晃悠悠离去了。
待回到院里见自己房内灯火通明,便料到叶清宛在屋内等着他呢。不由走快了两步,连小灯笼都晃荡起来。
等进了房间之后才发现,叶清宛已经躺在他的卧榻上睡着了。
便放下药箱轻轻的走过去,叶清宛睡的正香,也不知梦见什么了,嘴角还含着笑意。
看着她的身形已有几分曼妙,才意识到这个小娃娃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奶声奶气跟在自己身后的孩童,而一位足以令人遐想连篇的妙龄少女。
安远兮心中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与失落,欣慰与不舍,真真是百味掺杂。
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拿起团扇扇了扇,颇有几分老母亲的模样。
而后便走回到厅内,拿着一本医书就着烛光看了起来。
最后还是一等女使的声音把叶清宛唤醒,她睁眼便看见烛光下的安远兮,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这样一副美景可以说是百看不厌。
她走了过去,睡眼惺忪。软言软语的说道:“瑾言说过几日要离开鄞州城了,远兮哥哥,这几日你便别再看诊了吧,好生休息休息,不然路途遥远累坏了身子。”
安远兮听了,拿出笔墨写道:师傅有事需我相助,此次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叶清宛愣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可以说在她的意识里,压根就没想过两人会有分开的一天,“孙爷爷那边非去不可吗”
安远兮点头。
她沉思良久,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可是我五年来从未与你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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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鄞州城
不知为何花瑾言也来到偏殿前,他负手站在廊下。煦日和风,吹起衣炔,撩起发丝。
老和尚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依旧转着他的念珠。又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示意她递给花瑾言。
叶清宛也没有多想,顺手翻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个账本!里面记着某年某月某日香油钱收入多少,支出多少。
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暗骂自己真是手贱,翻什么翻
花瑾言接过账本也不言语,见她如此表情也只是笑笑。
五年前叶清宛就知道花瑾言跟这个普济寺关系有牵连。
那是花瑾言在她家里借住两年之久后的某一天,忽然说有事要办就匆匆离去了。
大约两个月后,叶清宛随着小叶夫人一起到普济寺上香。
也许是因着叶询捐赠了个佛像金箔的事,又或许是因为叶清宛“极有佛缘”的传闻,她们在普济寺向来待遇不错,每次来都是要吃了斋饭才回去的。
她的无聊,便四处走动。恰恰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凉亭内遇到了离家已久的花瑾言。
当时花瑾言与那个名为“坤叔”的人在说着什么,总之就是一些关于局势之类的。
在此之前,任由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把这些话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那时她才惊觉:哦,原来古人的十来岁和我们那里的十来岁是不一样的呀。
而后花瑾言又表现的对普济寺极为熟稔,叶清文也只当他是借居寺庙以掩人耳目罢了。
今日看见老和尚给他账本,猜想莫不是要动用香油钱做经济来源
花瑾言收了账本对老方丈施礼。“有劳方丈大师了。”然后示意叶清宛跟他走。
叶清婉想着也待了有一会儿了,便对着方丈施了一礼道一声“告辞。”
她虽然跟老和尚唠嗑的时候没个正形尽是调侃,但老和尚毕竟是德高望重的方丈,该尽的礼节还是不会少的。
二人顺着石阶小径缓缓而下,但想着前殿的人实在太多,就拐个弯,往当年的凉亭那里去了。
大约莫因着小半个山头都是普济寺的,日常都有和尚打扫料理,所以所到之处风景不但清幽雅致,更莫名的有一种能让人心灵安静的能力量。
凉亭也还是当年的模样,隐在花丛水涧边。
花瑾言瞅着叶清宛,记忆中的小娃娃因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缘故,而显得奶凶奶凶的。现在虽然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却多了一份沉稳,一份端庄。
莫名的有点心慌,想着来时马车上说的那些话。怕她玲珑的心思已猜透,也怕她心中有气。“宛宛,你可怪我”
叶清宛摇了摇头,山涧的风带来百花的香气,不停的萦绕在鼻尖。
她这个人曾犯过一个错,大学时有个室友喜欢买买买,她看在眼里觉得心疼钱,便整日里念叨:“你怎么又买东西了,哇,这都够两个星期生活费了,你也体谅体谅你父母哇。”
有一日那个室友终于受不了了,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她才恍然大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就比如你喜欢课下打游戏她喜欢课下看综艺,大家都乐在其中,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假如换作自己买了条新裙子开开心心的,结果回到宿舍有个人拉个老脸在那里叨叨叨,自己也会不开心。
 
第二四章:鄞州城
九月初一,城外的普济寺按传统做法事施僧粥,叶夫人就带着一家老小去凑个热闹。
马车三辆,叶夫人、温兰、叶容华一辆,叶清瑶非缠着要和叶清宛花瑾言一辆,还有一辆坐着五六个一等女使,另仆从五六人,护卫十来人。由叶容青打头,浩浩荡荡,阵势可谓不小。
不过这阵势几年前叶清宛就见识过,此时也不惊讶,反正过一会儿在城外与其他家族会和时就知道,叶府在其中还算低调的。
叶清瑶才四岁,是个闲不住的,扒在车窗上伸个小脑袋好奇的盯着外面。
叶清宛心里喜欢,也扒在车窗上指东指西,陪着她一起哇哇乱叫。
花瑾言看着两人胡闹,说来也怪,初见叶清宛时她也不过才五岁,虽说打小古灵精怪却从未向叶清瑶一般表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好像一直都很懂事。
叶清宛若有所觉,回头见花瑾言目光灼灼,咧嘴一笑,又去逗叶清瑶去了。
“宛宛,我过几日要走了。”
算算日子,花瑾言重伤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也的确修养的差不多了。
“嗯,到时候给你践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叶清宛也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只要伤好了,也没道理挽留。
“不,你跟我一起走。”
叶清宛猛然回头,一时间五味掺杂,良久才道:“嗯。”
花瑾言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却见她如此表情,心里一震,“你知道了”
叶清宛不知他是指“知道要带她走”,还是指“五年之约”,更或者是其他什么。
不过心里觉得这事没法反抗,也就开口道:“反正我本也是想游历四方的。”
花瑾言目光深沉了些,众人只当他是要挟,只有自己才知是不舍分离。
叶清瑶不懂二人之间氛围,只听到说姐姐要走,不管其他“哇哇”的哭了起来,嚷嚷着不让姐姐走。
那边叶容青听到哭声过来询问,叶清瑶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的把听到的话复述个大概。
叶容青面青如水,阴沉的厉害,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这才过了几日又……可即便再气愤,他也没法扯着花瑾言的衣领指着他的鼻子问到底想怎样!
罢,罢,就当妹妹早早嫁出去了,花瑾言终归还算良配。
叶容青又一言不发策马行到前头去了。
这边叶清瑶也哭累了,抽抽搭搭的窝在叶清宛怀里睡着了。
普济寺依山而建,从半山腰绵延至山顶,规模不小。好在主殿在前面,一般人拜佛只要行至半山腰就好,不用再费劲往山顶爬。
有小沙弥过来引路,一听说是叶府女眷就问那位极有佛缘的叶小姐是否也来了,方丈等着见她呢。
一听“极有佛缘”叶清宛就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谎言你当时没戳破它,只能任由它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说起来是叶清宛五岁时的事儿,那时的叶清宛还在致力于怎么去装一个懵懂的小孩子。
在一个没人的佛殿里,因为好奇佛像镀的金厚不厚而爬上佛像。
恰巧老方丈带着香客进来,就见佛像怀里趴着个小娃娃。
又恰巧叶询也带了家仆寻来,为了不丢人,叶清宛脑子一热指着佛像开口道:“是它让我上来的。”
叶询斥她胡闹。
叶清宛摇头晃脑,“没有胡闹,也许它是让我上来给它挠痒痒。”
老方丈惊讶,“这尊佛像年头已久,背面金箔多已掉落,与叶小姐所言不谋而合,想必叶小姐是极有佛缘呀。”
叶询一听也就顺坡下了,与方丈一阵商业互吹后表示这尊佛像重贴金箔的事他包了。
而后没多久就传出叶夫人怀孕的消息,好巧不巧的那佛像正是送子观音。
叶清宛“极有佛缘”
第二三章:鄞州城
过了几日,叶容华兴冲冲的告诉她,那个之前一直欺负他的熊孩子现在被家人管的极其严格,不许乱跑不许蹦跳,上学放学专人接送,一刻不多呆。
对于他们这个精力旺盛的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容华,这个仇,姐姐帮你报的怎么样”
叶容华思考了下,“之前我和娘说过,娘说他是闹着玩的;我跟爹说,爹说君子有容人之量;我跟哥哥说,哥哥却让我自己打回去。”
叶清宛听着,的确很符合他们家这几位的性子。“那你觉得呢”
叶容华小小的人,掰持了半天手指头,“我觉得姐姐做的最好,娘说他闹着玩,可是他的确伤到了我,爹说得有容人之量,可是他不止侮我,我觉得那更是侮了娘亲和姐姐。哥哥说打回去,可是被打好疼的。”
叶清宛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想到这七八岁的小孩子心思怪缜密。
“唯有姐姐,即没有伤他,又让他吃了苦。倘若此事真让他收了心性,最后长成言哥哥那样的翩翩公子反而是好事。”
叶清宛听他提及花瑾言顿时一愣,那个自己捏过脸蛋的小孩子竟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翩翩公子。
又过了几日林小冉又送来邀帖,说要给时越办个辞行宴。
叶清宛奇道,他们几时关系变的这么好了自个家住的客人要走自己竟然不知道也就算了,最后却要林小冉操持办辞行宴。
时越拿着折扇有模有样的扇着,“本公子我风流倜傥向来人缘极好,再者,这辞行宴让你来你办的妥吗”
叶清宛一想,嗯,还真是长袖善舞的林小冉来的合适。
“你这就要走了”
“怎么叶妹妹舍不得我”时越挤眉弄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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