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格外爱惜自己,到现在还由两个丫头搀着,不知道的以为伤得多厉害。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包氏的屋子,包氏正坐在那里喝仙家酒,她最近身体不好,于是想着用心滋补,就叫人物色了一个奶妈,每日用人奶和着茯苓粉吃下去,据说是最能益体养颜的。
“宜宁,天气凉了,饭后我叫人给你量尺,多做几件衣裳,”包氏拿起苏绣的帕子揩了揩嘴角,语气中透着慈爱:“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需太忌惮
春娇难免心慌,自己口无遮拦给五小姐闯祸了。
她早上才同秋云因为衣裳的事拌过嘴,卫宜宁来请安包氏别的不提,偏偏说起做衣裳的事儿,还拿七小姐做法,明显就是在敲打卫宜宁,要她安分些,知道轻重。
论理自己说的话占理,这件事本来就是五小姐的功劳。
可话一旦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且秋云极有可能在这里头添油加醋了,把原本自己的气话说成是五小姐心怀怨怼,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春娇五脏如焚,恨不能跪下来请罪,说都是自己的错,可包氏又没朝卫宜宁发难,自己要是这么做了极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让卫宜宁处境更尴尬。
相比春娇的胆战心惊,卫宜宁这厢一派的光风霁月,眉毛都不皱一下。
包氏细细留神她的脸色,不见端倪。
她心里知道卫宗镛的侍郎是怎么来的,可又怎么样呢卫宜宁若是没有智勇公府的庇护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嘛!
况且从她进府以来,自己对她凡事照应,如今便是她给府上带来好处也是应当的,老爷升了官,她一样荣耀,水涨船高的事儿。
包氏之所以没有正式的向卫宜宁道谢,并不是她忘了,而是刻意没这么做。
她不想把卫宜宁捧得太高,万一这丫头变得不知天高地厚,心里口头以功臣自居,那样就不好拿捏了。
何况包氏还另有打算,那就是找机会让大女儿卫宜宓和燕家的九小姐成为密友,夹着个卫宜宁算怎么回事儿
须得提前就晾着她,免得将来她横插一脚。
虽然卫宜宁早就在包氏面前表态,会安分守己,不生异心。
可在利益面前谁肯松手呢包氏又不是三岁孩子,拿话哄哄就会当真。
卫宜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包氏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她自负有的是耐心和计谋,卫宜宁虽然不傻,但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且孤弱无依,不需要太忌惮。
“宓儿宜宁,你们两个先去老太太那边问安吧!”包氏一派从容温和,仿佛刚刚发怒的不是她:“就跟老太太说,我因为一会儿有事要去禀告她老人家,所以这会儿就先不去请安了。”
卫宜宁随着卫宜宓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秋云似有些不甘,待要说什么,包氏断然开口道:“这件事就过去了,五丫头一向省事,这次多半是她的丫头自作主张。”
秋云眨了眨一双雉眼,换上一副柔顺模样,垂手道:“夫人说的是,奴才记住了。”
等卫宜宁从朱太夫人这边吃过饭,包氏便来了,卫宜宁见她到了,想起之前的话便起身告退了。
包氏说她有事要跟老太太商量,多半是要避着人的,卫宜宁自然不好多停留。
果然,卫宜宁出去后,包氏重新把脸上的笑容揉和得更加贤惠,说道:“今天媳妇来是特意跟老太太讨个主意。”
朱太夫人正坐在榻上摸骨牌张儿,听了包氏的话也并没抬起头来,应声道:“我早说了凡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一个老不死的,还操什么闲心!”
包氏抿嘴一笑,说道:“老太太身体比我还硬朗呢,偶尔操操心就算是疼我了。”
朱太夫人叹了口气,停下手来问道:“到底什么事”
包氏笑吟吟一张脸,声音压的有些低,带着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清:“我私下里想着,老爷身边没人伺候,给他纳个小妾。一来让人看着也体面些,二来也冲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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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恶犬拦路
秋高气爽,草木扶疏,正午的骄阳直晃的人睁不开眼。
智勇公府的花园子里,一群丫鬟正在嘻嘻哈哈的蹴秋千。
这些十几岁的女孩子们大多数时候都要陪在主子身边,就算不干活也要规规矩矩的,只有正午这一会儿,主子们都在午憩,她们才能出来透一口气。
这花园离各主子的住处都远,所以就成了丫鬟们玩闹的好去处。
此刻,一个丫鬟立在秋千上,下面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你们倒是使劲儿啊!都没吃饭吗”秋千上丫鬟似有些不满意荡得不够高,她可是荡秋千的一把好手。
她站在高处眼睛又尖,看到有人打那边走了过来,平头小脸,细瘦的身条,是五姑娘的丫鬟春娇。
“真是冤家路窄!”秋千上的丫鬟薄嘴唇微掀,她的眼睛偏圆,眼尾很深且微微上挑,是一双雉眼。
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就显得很阴刻。
其他的人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都看到了春娇。
丫鬟们虽然都是奴字辈儿的,但其实也分三六九等。
像秋云这样的一等丫鬟,又是陪在当家主母身边的,身份地位自然高。
春娇也是一等丫鬟,可她伺候的是五小姐,在众人的眼中自然比不上秋云了。
不过也有几个老实本分的,知道这个秋云虽然进府的时间不长,但最是抓尖要强脸酸心狠的,就想替春娇说句好话:“咱们都在一个府里头,彼此又天天见面,还是算了吧!”
又有人说:“这五姑娘别看无父无母,却是老太太跟前最受宠的。闹得十分难看了,也不是好开交的。”
秋云听了,却是火上浇油一般,冷哼道:“我呸,她算什么主子不过是夫人心善,收留了她。那个春娇开口闭口的说什么五小姐是咱们府里的功臣,真亏她说得出口!我都替她臊的慌!”
“秋云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五小姐可有钱呢!我听府里的婆子说起,当初擎西王韦家可送了她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五小姐出手也大方,别说众位主子,就连跟她的两个丫头,也被赏了好几尺的妆花缎子呢!”另一个新来的丫鬟说,语气中满是羡慕。
“没错,我见过的,”另一个在府里服役多年的三等丫鬟说道:“那料子可真好看,像一片彩霞似的。要是能做成嫁衣穿在身上,让我立刻死了都值。”
秋云的眼睛忍不住转了转,没想到春娇手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她姐姐秋霞就要出嫁了,婆家是南门外种桂花的,比自家要富裕些。
秋云的娘也是个好脸面的,一心怕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欺负,紧着在嫁妆上使力。
可自家就那么些家底,还有个儿子没娶媳妇,能置办的嫁妆也有限。
秋云最像她娘,她如今进了公爵府,便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智勇公府主母之婢”几个字,好叫人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早已禀明了包氏,过些日子要回家一趟。
大户人家都会一月给仆人一两天的假,智勇公府也不例外。
“要是我回家的时候能带回去那妆花衣料给姐姐做嫁衣,那藤家还不得像迎菩萨一样把我姐姐迎进门去”秋云心里想得美极了。
春娇经过这里可不是为了玩儿,她要去浆洗房,取屋子里送洗的桌围椅袱。
她是一等丫鬟,本不必做这些琐碎的活计。但因为想着送洗的都是些零星小件,若是派别的丫鬟来,不经心就会丢了掉了,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
她也看见了秋云等人,想着之前和她拌过嘴,自己又不想再生事端,因此就故意低了头,准备悄悄走过去。
见她这副样子,秋云就越得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欺人太甚
春娇走在路上,越想越犹豫。
看秋云那不依不饶的架势,难保她不会在夫人面前再乱说话。
可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五姑娘受连累呢
去哀求秋云
没有妆花缎子,就是说一千句好话也没用。
自己一个月的月例不过几吊钱,自己只留下半吊,其余都要拿回家去,根本就没什么积蓄。
把这事告诉五小姐
人家好歹是主子姑娘,跟卫宜宁说这些事,不是诚心给五姑娘添堵吗
可如果不说的话,又怕她没防备,再被夫人旁敲侧击的教训。
春娇一颗心乱麻似的,心里只能哀叹,果然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那秋云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她狗仗人势,乱吠乱咬。
五小姐一个未出阁且又寄居的姑娘家,和她一般见识就低了身份,不理她又不胜其扰。
春娇一想就觉得为难死了。
“不然去找如意姐姐说说”春娇思忖着:“秋云应该不敢惹她。”
可又转念一想,如意也不是府里的管事丫头,让她帮忙,万一秋云狗急跳墙,再把如意卷进来,自己不是造孽了吗
思前想后到底是没个章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春娇无力哀叹。
这一回府里的丫鬟仆人大换血,弄了些城边乡下旮旯里的人进来,虽然大多是安分守己的,可也不排除像秋云这样眼皮子浅又不饶人的货色。
回到院子里,春娇把自己的心事都藏起来,她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卫宜宁知道这些。
因为就算对她说了,五小姐又能怎么样呢既不可能去和秋云当面对质,也不可能到包氏面前去陈情。
丫鬟之间的纠纷,把主子卷进来,只会丢她的脸。
让大小姐她们知道了,又该笑话五小姐出身低微了。
“五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平日里谨小慎微,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求在这府里能混个平安。”春娇默默的想:“她待我不薄,我可不能让她趟这趟浑水。”
“说不定秋云也就是吓唬吓唬我,”春娇忍不住侥幸的想:“五小姐和我都没什么错处,想来她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顶多以后见面的时候啐我两口,我脸皮厚些就是了。”
可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才不过两天,春娇陪着卫宜宁在朱太夫人这边做针线。
卫宜宁翻了翻线笸箩,对春娇说:“老红色的绣线不够了,你回我屋里取些过来。如意姐姐那里虽有,但粗细不一样,没办法混着用。”
春娇听了,赶紧起身回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哭声,是小舍儿的声音。
春娇赶紧进去,院子里两三个小丫头围着小舍儿,正用冷水给她冲洗手。
“这是怎么了烫着了”春娇赶紧走上前去,见小舍儿的手上满是烫痕,又是燎泡又是血,看上去怪吓人的。
“五姑娘那有獾油,快拿来涂上。”春娇说着跑进屋里去,当初卫宜宛烫伤就是用的这个,效果格外好。
小舍儿张着大嘴,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见了春娇更是嚎啕:“是秋云给我烫的!明明是她叫我吃的,回头又说我偷吃。”
原来,小舍儿去伙房取热水,正好赶上秋云在那里。
这秋云特别嘴馋,只要得空就往这边跑,伙房里吃的多,那些婆子又争着讨好她。做了各样的零嘴儿供着她。
秋云看到了小舍儿,知道她和春娇是一块儿的,且是个傻子。
秋云是来给包氏屋里拿点心的,一共两盘子,不过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叫她来
夜凉如洗,霜华满地,寒蛩声声凄切。
湛凉的秋气自外透进来,围屏上浸染了一层薄薄的凉意。
卫宜宁卸了晚妆,准备看几页书再睡。
“怎么打后晌起就没见小舍儿”卫宜宁想起平日里总围在自己身边的小舍儿今天居然没怎么出现,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春娇正背对着她叠衣服,卫宜宁觉得她的后背似乎僵了一下。
“小舍儿在她屋子里睡觉呢!”春娇的语气听上去倒还算自然,只是尾音有些发紧。
“她怎么了”卫宜宁认定这里头有事。
“嗐,”春娇转过身来,神色已经调整得像往常一样自然了:“这丫头今天不小心烫了手,我就没叫她到姑娘跟前来伺候。”
“烫的厉害吗”卫宜宁关心道:“把橱子里的獾油拿给她,再看她发没发烧。”
春娇听了笑道:“姑娘别惦记着,早在一开始我就给她涂了獾油了,那丫头皮糙肉厚,不碍事的。”
小舍儿人傻,因此生得粗粗大大的,平时也没少受伤,但她的愈合能力却比一般人要强。
按照常理,一两岁的孩子若是被砍去两根手指头,就算不失血过多死了,也极有可能得破伤风,但小舍儿却活下来了。
人们都说是因为她傻,傻人命大。
卫宜宁知道春娇有事瞒着她,这次小舍儿受伤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小舍儿可能也已经睡着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姑娘,不早了,快上床安歇吧!”春娇把桌上的烛台移开,不让卫宜宁再看书了:“您一个姑娘家,又不科考,没的起早贪晚的读那劳什骨子。”
卫宜宁被她说的一笑,只得上了床。
春娇给她小心掖了掖被子,放下帐幔,才悄悄的出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春娇伺候着卫宜宁穿戴整齐。
“小舍儿起来了吗”卫宜宁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春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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