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卫宜宁留心看去每人都带了礼物,装在锦盒里,看大小里头也就装着一样绣品或是一幅字画。
郡主府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韦兰珥对卫宜宁说:“宜宁,你跟着我,一会儿开席了也挨着我坐,省得有人欺负你。”
韦兰琪则笑:“你也太小心了,谁能欺负她啊她连老虎都敢打。”
“话不能这么说,”韦兰珥一边紧紧抓住卫宜宁的手一边说:“有些人就是喜欢搞些小把戏来欺负人,宜宁在这上头只怕会吃亏。”
韦家姐妹清楚京城里那些大小姐们最擅长勾心斗角,又都长着一双势利眼睛,难保不会趁机欺负卫宜宁。
卫宜宁只笑不说话,心里暖暖的。
韦兰珥只当她勇敢有余机敏不足,尤其应付不了这些贵族小姐们,怕自己在宴会上吃亏,就跟在她身边。
郡主府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叫做莫愁堂,高峻堂皇,但走进去后,里头却挂满了帷幕,左一片右一片,把里头拦的像迷宫一样。
卫宜宁有些吃惊,但又不能乱问。
几十个一样打扮的丫鬟,穿着鹅黄衣裙,引着宾客依次入座。
紧接着又来了一队青衣小鬟,捧茶
第一百八十九章 始作俑者
吕银姝见卫宜宁犹豫,又抛出一句:“郡主可是最讨厌有人不告而退了,你确定你要走”
她这话的确不是在胡说,一个好客爱热闹的人,当然不愿意有客人提前离开了。
韦兰珥也走过来小声的劝卫宜宁:“要不你就忍一忍留下来吧,万一——”
“那我还是再忍忍吧!”卫宜宁似乎已经妥协了。
吕银姝心中得意:谅你也不敢得罪郡主。
这时一个郡主府丫鬟正好经过,卫宜宁极快地伸出脚绊倒了她,丫鬟直接扑到吕银姝身上,吕银姝又压倒了自己的丫鬟。
莫愁堂中挂满了帘幕,几个人倒下去的时候扯掉了一块,帘子落下来,恰好把她们罩在了里头。
韦兰琪看见卫宜宁动作迅速的拿起吕银姝掉在地上的锦盒,然后打开又合上,似乎往里头放了个什么东西。
但因为卫宜宁手上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根本没能看清。
宜宁在搞什么鬼韦兰琪一时也弄不清。
紧接着卫宜宁又把锦盒放回了原处,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和慌乱。
韦兰珥则帮着把吕银姝等人从帘幕中扶了出来,吕银姝略显狼狈,不过她还算稳重,并没有如何失态。
郡主府的丫鬟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摔倒了,卫宜宁出脚太迅速,她根本就意识不到是怎么回事。
“小姑姑没事吧”卫宜宁问。
吕银姝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锦盒拿了起来。
卫宜宁任由她打量,神色不变,吕银姝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吕银姝也算是个细心的人,把自己的锦盒打开了一条缝,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然后又放心地盖上了。
韦兰琪忍不住好奇,卫宜宁难道没往里头放东西吗怎么吕银姝会没有察觉
卫宜宁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几个人又回去原来的位置坐着。
有丫鬟过来,重新挂起了帷幕,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不过又等了一会儿,郡主开始依次召见来宾,卫宜宁她们在吕银姝的后面。
端敏郡主盘膝坐在一张紫檀禅椅上,身上穿着正红色的衣袍,卫宜宁知道这衣料有个名字叫凤凰火,是内造的上等料子。
头上带着紫金凤雏冠,年纪不过十五六,生得姿容冷媚,体态妖娆,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前头人呈上的礼物,端敏郡主有的只往盒子里看一眼就算了,有的则会叫人拿出来摊开了细瞅瞅。
卫宜宁发现凡是字画一类的,郡主都不会细看,但绣活儿却都会看上几眼。合意的,就示意丫鬟单独放在一边。
被选中的,献礼的人自觉面上有光,没被选中的,难免有些讪讪的。
可见人心好胜,在这上头也要争一争。
轮到了吕银姝,她绣的是一只枕袱,凤穿牡丹的花样,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完,是用了心思的。
丫鬟从盒子里取出枕袱,谁想里边还裹着一物,是一方手帕。
吕银姝心头一跳,她的盒子里怎么会有手帕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卫宜宁,对方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
这时丫鬟已经把那方帕子打开了,端敏郡主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极其难看。
夺过帕子来,直接丢到吕银姝脸上,跳起来骂道:“你敢消遣我!你这粪坑里吃屎的蛆!”
卫宜宁虽然料到郡主可能会动气,却不防她会骂出这样的话来。
如此粗俗污秽,只怕各府里做下人的也骂不出口。
可偷眼看看其他人,居然没人露出意外的神情,可见除了自己,众人都是知道郡主这般脾气的。
吕银姝吓得急忙申辩:“郡主息怒,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只准备了这个枕袱,绝没有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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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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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扔在地上的手帕又被捡了起来,除了端敏郡主,没人敢乱看那上面究竟绣了什么。
能让郡主如此大怒的东西,谁看了谁都会被迁怒。
所以大家都把头垂得很低,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吕银姝自然知道帕子上绣的是什么,卫宜宁也知道,但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知道,最起码不能让端敏郡主知道。
这件事是吕银姝精心策划的,就让她自己去好好品尝后果吧。
“这两件东西上的针法几乎一模一样,”端宁郡主经过一番对比,认定了吕银姝:“你还满嘴喷粪说自己无辜!”
“郡主!”吕银姝吓得跪在地上哀求:“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心中对你从来都是崇敬万分的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端敏郡主中气十足地骂道:“你根本就是一个烂了肚肠的黑心毒妇!居然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今天要是饶了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说着就让人拿鞭子来,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为吕银姝求情。
众人心里都清楚,端敏君主根本就没冤枉她,她刚才的话也等于承认了。
郡主要是只打她一顿已经算是轻饶了,还记得几年前桑阳伯府的三小姐背地里议论郡主的身世,被人告发后,皇后亲自把她们母女叫进宫去问罪。
回来后,那位三小姐干脆寻了自尽,桑阳伯主动降官两级,外放到颍州去了。
细牛筋拧成的鞭子,鞭尾坠了精钢的小钩,放在黑漆托盘上,像一条剧毒的响尾蛇。
吕银姝从骨头里往外冒寒气,双腿发软,彻底瘫倒在地上。
她想求饶,但不敢。
否则郡主会更加暴怒。
“唰!”一鞭子下来,吕银姝惨叫一声,后肩上像遭了炮烙一样,火辣辣地疼。
“唰!”又一鞭,直接打散了她精心梳好的发髻,右脸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吕银姝惨叫一声,匍匐在地上,把脸埋进肘弯,疼痛让她浑身颤栗,可理智却让她拼命也要护住自己的脸。
端敏郡主一鞭接一鞭的抽下去,把吕银姝纤瘦的脊背抽的开了花,血珠迸溅,仿佛下了一场桃花雨。
端敏郡主打得累了,把鞭子扔到一旁,叫人点了一只蜡烛进来,把那方手帕放在上面点燃,随即扔到吕银姝的身上。
此时的吕银姝早已疼得昏死过去。
火苗卷烧着吕银姝披散的头发,但好在血水最后洇灭了火焰,满屋子都是毛发烧焦的味道混合着铁锈味,令人作呕。
“把她给我拖出去,”端敏郡主脸上带着倦意:“叫吕家的人把她接走,从此后再不许踏进我端宁郡府半步。”
上来几个婆子丫鬟,像拖死尸一样把吕银姝给拖了出去。
“都散了吧!”端敏郡主心灰意冷的挥了挥手:“今天实在太扫兴了。”
说完丢下众人在一众侍女的围拥下走了出去,丢下满屋子的客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仆人开始打扫地面。
众人连忙纷纷起身,各怀心事的出了郡主府。
谭蕊一直在冷眼旁观,吕银姝败的一塌糊涂,她心里一面骂她是蠢才,一面也忍不住对卫宜宁更加刮目相看。
看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下次如果自己亲自动手的话,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吕银姝在马车上醒了过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但比起这些痛楚,她心里的绝望更可怕。
谭蕊的话让她有了灵感,卫宜宁不知道端敏郡主的身世,也没有人会冒着风险跟她谈论这个,
所以她自认为有十足的把握。
她在那方帕子上绣的是一张双开门的柜子,柜门半开,能看见里头坐着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在玩耍。
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影射的是什么,但知情的人却清楚,这分明是在说端敏郡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恨之入骨
大雪搓绵扯絮地下了一夜还未停,清晨的时候就已经一尺多深了。
寒意重得双层床帐都挡不住,冷森森直往身上扑。
卫阿鸾怕朱太夫人祖孙两个冷,叫邵楠和邵杨抬了一架大锦屏过来,放在床头。
彼时卫宜宁已经梳洗过了,正和如意一起给老太太梳头。
锦屏放好了,邵桐从外头走进来,带了一身寒气。
卫阿鸾就说:“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这会儿从外面进来,别往老太太和你妹妹跟前凑,当心外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卫宜宁就笑:“姑姑,我哪有那么娇气。”
“当心点好,”卫阿鸾说:“这个季节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邵桐嘿了一声说:“我一大早上送人去了。”
“谁”众人都有些纳闷,没听说谁要走。
“吕家的小姑姑呀!”邵桐挑眉道:“姑太太一大早就派人把她送出京城了,至于到底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冷的天,”卫阿鸾叹息道:“她那一身的伤可受罪了。”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邵桐一点儿也不同情吕银姝:“早就看出她不是好人。”
“不准胡说,她好歹是你长辈!”卫阿鸾呵斥他:“越大越不成个样子!”
邵桐也不恼,嘻嘻一笑,叫上另外两个兄弟出去吃饭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邵家的管家婆子进来,向卫阿鸾禀告道:“大太太说了,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叫我带着人把早饭都端过来,说都在自己屋里吃吧。叫二太太陪着亲家老太太和姑娘一起吃,若还要什么,就打发人到厨房去取。”
邵楠听了转身回来,笑着说道:“那我们也在这屋吃好了,正好陪陪外祖母。”
朱太夫人当然高兴,说道:“我就喜欢人多一起吃饭,吃的香。”
朱太夫人在卫家的时候很少和卫家人一起吃饭,她嘴上不说,卫阿鸾心里却清楚,母亲其实从心里就不待见卫宗镛夫妇。
可天意弄人,最后只能让卫宗镛承袭爵位。
朱太夫人在理智上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在情感上依旧对他喜欢不起来。
故而虽然维持了表面上的和气,但永远也亲近不起来。
不过朱太夫人还是很明智的,从不过问他们夫妇如何管家如何做官,不闻不问,才能不生闲气。
卫阿鸾叫丫鬟去把邵楠兄弟几个人的早饭也端到这屋子里来。
卫宜宁特别喜欢吃邵府厨子做的一品酥和牛油馃子,和热热的碧粳米粥绝配。
地龙烧的很热,熏笼里又添了银碳,香炉里燃着朱太夫人最爱的甘松香,就算外头再冷,屋子里也一样温煦如三春。
不过吕银姝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此刻的她正蜷缩在马车里,身上盖了三床被子还冷的发抖。
身上鞭伤未愈,还发起了高烧。
那天她从郡主府回去,后背血肉模糊,皮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剥离的时候,她疼得不停抽搐呕吐,上药的时候又几番几次痛得昏死过去。
原本对她还不错的父亲和嫡母,以及几位哥嫂,知道她得罪了郡主之后,无不对她避之如蛇蝎。
她父兄亲自去郡主府前磕头谢罪,但跪了整整一夜,也无人理会,只得灰溜溜的回来。
一家人商量之后,连问也不问她,也不管她伤势严重,更不顾天寒地冻,直接把她塞上车,叫人送回到平州老家去。
马车艰难地行走在一尺多厚的雪地上,一个时辰都走不了十里路。
吕银姝嘴里发苦,喉头发甜,加上身上火烧一样的疼痛,都抵不过她心里的恨意。
“卫宜宁,只要我不死,早晚回来找你报仇!”吕银姝恨死了她,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遭受这样的苦楚。
从小到大她吕银姝想做什么事,最后一定能做成。
偏偏遇到卫宜宁,事事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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