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大奶奶还没睡,是在等我吗”封玉超乜斜了醉眼问“几天没回来是不是想我想坏了”
卫宜宓不做声,她对封玉超又怕又恨,之前也想过要讨好他,无奈的是,无论自己怎样做,封玉超都不满意,所以卫宜宓干脆放弃了。
“今夜你来扮演谁啊!”封玉超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把脸转向自己“还是演韦兰珮吧!我来演玉铎。”
卫宜宓心中又是一阵翻涌,自从封玉铎死后,封玉超又添了一个毛病,不但让自己扮演其他女子,他还时时要客串封玉铎。
“你知道的,我们兄弟两个什么都可以分享,尤其是女人。玉铎最喜欢为韦家那七个丫头,一直都想和她们同登极乐。”封玉超喃喃道,只有在提到封玉铎的时候,他脸上才会显出难得一见的温情。
“我听说邵家的二哥哥正准备向韦兰珮提亲。”卫宜宓冷笑“你们兄弟就只配做梦。”
封玉超一个嘴巴甩过去,把卫宜宓的头发打散了。
“贱人!”封玉超破口大骂“我最恨的就是邵二!少在我面前提他!”
他和他弟弟一直都肖想韦家的几位小姐,尤其是韦兰珮。
之前原本以为韦兰珮已经坠崖死了,如此到了阴间,弟弟就有人陪了,可谁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这还罢了,偏偏邵桐也没有死。参加会试还考中了,一个月后就要参加殿选。
以邵家的身份,再加上邵桐如今的名声,不出意外一定会入选。到时邵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两大喜事全摊到他一个人身上,这让封玉超如何意能平!
“几天没见你胆子见长啊!”封玉超恶狠狠的对卫宜宓说“你这丑八怪,我今天好好的给你打扮打扮。”
说着伸手把卫宜宓的脚扯了过来,满脸嫌恶道“长了这么一双丑脚,本该一辈子嫁不出去。你有没有看过韦兰珮的脚小巧玲珑,像莲瓣一样可爱。从今天起,我来帮你裹脚!这样你就能增添几分姿色了!”
“我不要!”卫宜宓反抗道“本朝女子都不裹脚,这是太祖立下的规矩!”
“谁让你的脚这么难看!”封玉超根本不把她的反抗看在眼里“我说裹现在就裹,否则信不信我把你休了!”
窗外雨横风狂,又是一个不眠夜……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寻酒
邵桐韦兰珮掉崖传得最热闹的那几日钟漫郎不在京城,而是跑出京城闲逛去了。
梨花落后清明,他要赶在清明前去喝一壶梨花酒。
五花马懒懒散散地走在柳绿花红的乡野路上,马背上的钟野睡得正香。
在马背上睡觉于常人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对钟野来说简直和睡在床上无甚分别。
他母亲海日罕是大宛国的公主,国破后带着数百随从逃到大周边境求庇护。
当时钟野的父亲钟铸负责镇守云门,二人一见钟情,后来蒙先帝赐婚,就在边塞成婚,夫妻二人共同在云门防护。
钟野就在那里出生,自幼就在马背上驰骋玩耍。
大宛国出产良马,国人骑术精湛,否则他母亲一届女流当年又怎能从乱军中突围逃到云门呢
大宛人也善于驯马,哪怕是七八十岁的老汉或是十几岁的娃娃都能把一匹烈马驯得服服帖帖。
世人都说大宛人通马语,只需在马耳朵跟前说几句话,那马就乖乖听话了。
钟野还未断奶就已经会骑马了,继承了他母亲精湛的骑术和驯马的本领。
毫不夸张地说,凡是能在地上做的事,他在马上都能完成。
有人曾经跟他打过赌,说他只要在马上一个月不下地,就送一匹千里马给他。
钟野果然一个月没下马,吃喝拉撒睡都在马背上完成,不过因为他人高体重,先后换了六匹马才完成。
不过就连换乘都是直接从这匹马身上跨到另一匹马身上,脚不点地。
如今那匹千里马就在钟野胯下骑着,是正宗的西域天马,可惜让钟野养的懒懒散散,没一点儿千里马的样子。
钟野七岁的时候,匈奴联合西域一些小国屡屡进犯大周边境。
钟野的父亲带兵镇守,多次拒敌于边境,守护了当地百姓的平安。
可惜后来丁零首领尼堪杀妻诈降,骗开了城门,而后与匈奴里通外合,血洗云门。
此一役直教山河落泪,草木含悲,汉军战死者上万,但无一投降。
钟野父殊死奋战,身中七十多箭,最后力竭而死。
他母亲把小钟野裹以软甲捆在背上,带着几名近侍杀出一条血路奔至雁门求救。
谁想镇守雁门的封毅竟以兵力不足、不可白白牺牲将士为由拒不救援。
钟野母亲只好转而进京,向先帝禀明情况,但路上耽误了将近两月,匈奴人早已将云门劫掠一空,只剩一座空城和数万尸首。
先帝追封钟野父为靖节大将军,下诏令钟野袭爵,赐府邸与他们母子居住,抚恤优厚。
封毅被召回京,降职三级。
直到八年后,匈奴内讧,尼堪杀匈奴左贤王叛归大周。
此时大周已是新帝继位,就是当今圣上。
尼堪进京受封,此时的钟野已经十五岁。
他有一半西域血统,生得高鼻广颐眉目深邃,且体魄强硬神态豪迈。
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力大惊人,有万人不敌之勇。
海日罕多年来郁郁寡欢,她与丈夫情深意笃,每每念及丈夫惨死就悲不自胜。
只是儿子年纪还小,须得自己尽心照顾,所以总是强打精神勉力支撑。
谁想尼堪这个仇人竟然要来到京城受封!多少年来杀夫之仇在她心中无时或忘,她一直都告诉儿子,长大后一定要为父报仇,可如今这仇该如何报
海日罕又怒又忧,她本来就身有旧伤,这一番激怒不比寻常,竟然牵发了吐血之症。
虽然请了名医诊治,可她心结难平,药石之效甚微。
钟野是个大孝子,心疼母亲一生艰难,他本来就发誓要为父报仇,准备成年后主动请缨到塞外去戍边。
他知道朝廷对于匈奴一向头疼,这次尼堪投降,朝中很多大臣认为尼堪数十年混迹在匈奴部落,对匈奴的各方面情况都熟知,正可重用。
但尼堪入朝后虽然获封了爵位,但并不肯说出有用的内幕,只一味索要金银美女,稍不如意就冷嘲热讽。
他是怕说出太多自己就没了价值,所以只捡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
海日罕的病日渐沉重,钟野上书,请求尼堪到父亲的衣冠冢前祭拜,聊慰母怀。
皇上也觉得此举并不过分,便下令尼堪去祭拜。
谁想尼堪到了衣冠冢前,不但不拜,反倒嘲笑一番。
钟野大怒,当即将尼堪斩杀于父亲坟前,一并杀了企图阻止自己的上百名尼堪亲随。
之后提着尼堪的头颅来到母亲病床前,海日罕见了仇人的头颅大哭三声大笑三声之后呕血数升而亡。
钟野安葬了母亲,进朝听罚。
皇上罚他二十年俸禄,但保留爵位。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钟野浪荡不羁,日子虽清苦,但他天性洒脱,觉得没有功名牵绊也未尝不是好事。
常常一人一骑仗剑走天涯,天南海北都走过,更去了塞外生活过两年多。
如今他要去的是京城下属的玄蛇县,此处距离京城只有一二百里之遥,骑快马当天就可跑个来回。
终于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个三五天,喝够了梨花酒在熏熏然回京去。
钟野在马上悠悠醒来,睁眼看了看四周。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人影偏向东北,阳春和暖,轻风徐徐,路旁的田野上处处都是农人在劳作。
烧荒的青烟给明媚的春景添了几多烟火气,农人们呼儿唤女、彼此问讯的声音此起彼伏。
田园风光虽不如京师繁华,却别有一番闲适滋味。
这地方多种椒麦,且土地肥沃灌溉方便,故而出好酒。
玄蛇县的酎村历来家家酿酒,每一家都有不外传的绝活。
更有意思的事,这里的酒不出百里外,因此百里以外的人想要喝就得亲自到这里来。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众人也不知道,只说是组训必须遵守。
钟野极爱这里的梨花酒,每年都不落空。
坐在马背上远远看见一片翠竹林挑出两只大红酒幌,阵阵带着冷香的酒气飘过来。
钟野肚子里的酒虫立刻就醒了,一路爬到喉咙口。
京城的酒楼虽然富丽堂皇,却远不及这里的菜香酒美。
。
第二百八十章 红衣女
竹林菜社,店如其名,是一间隐于竹林当中的小小酒家。
茅檐木门,麻石台阶上满是斑驳的苔藓,竹窗半开,窗台上摆着两盆倒挂金钟,开得夭夭灼灼,绚烂得仿佛永远不会凋谢一般。
五花马从来不拴,就在竹林边上散放着,那马极无赖,用碗盏大的蹄子不断刨地,吃新蹦出的笋芽。
钟野几步就进了菜社,一色的竹桌竹椅,带着一股淡远清幽的香气。
此时已经过了饭时,酒馆里没有客人。七八张桌子都闲着,屋子虽然不大,但因为深处竹林之中,所以格外的清凉。
垆边斜倚着一位身着大红衣裙的女子,绿鬓朱颜,整个人就如郎窑红瓷瓶里的一束白丁香,冶艳妖娜,斜挑的眉眼里带着一股子挥不散的风情。
若只看她的身材肌肤,全然是十**岁的女子,只是眼神幽微老辣,出卖了她真正的年纪。
“难怪昨夜做得好梦,原来今天有情郎上门。”女郎声音亦妩媚,尾音上挑,说不出的勾人。
“老板娘,你又发春啊”一个驼背癞头的老头子从后院走进来,坏笑着对红衣女子道“前几日那几个书生走的时候腰都跟我一样弯了,竟然还填不饱你”
红衣女子听了也不恼,柳腰款摆着走到钟野身边,像害了软骨症一样直往钟野怀里倒去。
口里还对那个老头子说“那几个嫩秧子也配喂饱我不过是解个渴罢了。要想一顿顶一月,只有漫郎才有这本事。”
钟野伸出一个指头顶住那女子的肩头让她没法贴上来,转过脸笑着对那老头儿打招呼“驼伯,好久不见了,身体依旧硬朗。”
又对那红衣女子说道“吴六姐别闹,我可还是黄花男子呢。”
“哟!这有什么的,哪个流男荡妇不是从清白身开始的”吴六姐轻巧地侧转了身,想从身后搂住钟野的腰“何况姐姐我想睡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钟野像背后生了眼睛一样,往前跨一大步,让吴六姐扑了个空。
笑道“六姐仙姿玉体,钟某粗野,无福消受。”
“咯咯,你怕什么我又不让你娶我,”吴六姐笑道“你也知道我是绝不会嫁人的,有我教你行云布雨,将来你的夫人岂不便宜”
“敬谢不敏了,”钟野坐到一张竹凳上,笑着说“这事还用人教钟某早就无师自通了。”
“那就让我试试,”吴六姐压低声音说道“我这双眼睛最毒,早就看出你那里冠绝天下举世无双,如此宝物领教一次也就不枉此生了。”
钟野气得直笑,说道“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谁想还是要对你甘拜下风。把这事情挂在嘴上,难道一点都不会难为情吗”
吴六姐笑着啐了一口说“放屁!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饮食男女,活着可不就是这么点子事儿就好比你到我这里来喝梨花酒一样,我要跟你睡个觉有什么说不出口”
“你是千古第一奇女子,我配不上你。”钟野道“快给我拿酒来吧!馋死我了!”
“有眼不识金镶玉!”吴六娘翻了个白眼“白瞎了我一片心。”
钟野人高马大,坐在竹凳子上,把那凳子压的吱吱呀呀一片声响。
于是说道“六姐,这凳子叫我坐的直叫唤,好歹给我换个结实点儿的,省的叫我坐碎了。”
吴六姐听了他的话,立刻身体前倾,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托腮,仰脸看着钟野说道“叫唤怕什么,你要是坐在我身上,我叫唤的更厉害,但绝不会坏就是了。”
“六姐,你别闹我了,”钟野失笑“我心里已经有了人。”
“怪道呢!”吴六姐恍然“你以前每次来虽然不会真的入港,但说说笑笑还是不拒绝的。这次一本正经的过分,敢情是心里有了人了!不知是那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了”
“这个还不能说,”钟野露齿一笑,牙齿洁白整齐得不像话“人家还小呢!”
“哟,你这不要脸的,连小女娃儿都不放过!”吴六姐尖叫道“今天的梨花酒价钱翻三倍!先给钱后喝酒!省得你这没人伦的东西赖账!”
“哎……”钟野觉得自己被骂的冤枉“你……”
“少废话!快掏银子!”吴六姐虎着脸说“不然没有酒喝。”
钟野只好认命掏钱,梨花酒原本十两银子一坛,被吴六姐坐地起价翻了三倍,但他也认,毕竟这样的好酒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老狗!”吴六姐对着那个驼背老头子说“去树根下挖一坛子酒出来。”
他家的梨花酒酒如其名,每年春末将上好的重酿酒装入瓷坛中,用百年梨树落下来的花瓣化成的泥土封坛,然后再埋到这株梨树的树根底下。
经过三个整年,到第三年春天梨花未落把这些酒坛起出来,酒香清冽芬芳,带着似有若无的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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