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油腻道人
说到这里,谭伦站了起来,对着李时珍郑重的行了一礼:“还请东璧兄看在部堂大人保浙江数百万百姓免受倭患之苦的份上,原谅这一回吧!”
谭伦和李时珍是不错的朋友,对李时珍很是了解,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更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让他消气。
李时珍是一个真正的医生,在他眼里,只有医患关系,根本就不存在达官贵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甚至皇帝在他眼里,都只是病人,且李时珍有一颗真正的仁心,医者仁心,他给老百姓看病,从来不收钱,哪里闹了时疫,他都是第一个赶过去的人。
在他眼里,老百姓,苦困的老百姓,尤其是生病的苦困的老百姓,绝对排在第一位的。
果然,谭伦一扯到老百姓身上,李时珍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除了。
不过他依旧没给胡宗宪好脸子:“把手伸出来吧,我先给你号脉!”
胡宗宪脸上一喜,急忙伸出了手臂,同时道:“既谭子里与李太医是朋友,我与谭子里又是朋友,那我就跟着谭子里一起称呼你东璧兄吧!”
李时珍没吭声,逼着眼睛给胡宗宪号脉,好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你不止有胸闷之疾,你还有心疾,你的病不宜动气,更不宜劳神,我给你开几服药,你先吃着,旬日之后我再来复诊!”
说完李时珍就起身到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了纸笔,开了一张药方。
胡宗宪接过药方看了几眼,便道:“今番真是谢谢东璧兄了,如今已是午时,不若一起吃个便饭!”
李时珍直接就给回绝了:“不敢,城外还有不少百姓需要草民医治,告辞了!”
说罢看也不看胡宗宪等人,径自离开了知府衙门。
等李时珍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面,谭伦才叹了一口气道:“部堂大人莫要生气,李东璧此人性情就是如此,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部堂不部堂的,在他眼里的,有的,只是病患而已!”
胡宗宪自然不可能跟李时珍生气,李时珍的大名,以及李时珍的事迹,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这有什么,我胡宗宪岂是那种胸襟狭小之人
第55章 计
“只说朱七!”胡宗宪盯着谭伦的眼睛道:“算算日子,海瑞应该已经抓了张忠,但海瑞是不可能把张忠怎么样的!”
“我不知道那些证据,是谁给海瑞的,但仅凭那些证据想动张忠,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海瑞的性格,子理(谭伦字)你应该清楚,李子稻是什么性格,你也清楚!”
“他俩人这么做,除了打草惊蛇和激怒张忠之外,别没有任何用处!”
“惹怒张忠的后果是什么子理、根岩(于松字),你们应该明白!”
谭伦和于松对视了一眼,然后苦涩的点了点头。
胡宗宪继续道:“张忠手上不仅掌握着杭州过半的兵丁,如今还有展现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他必会被陛下看重,一旦他到了陛下身边,我们就再也拿他没办法了,而且若是他蛊惑陛下,那裕王……”
谭伦的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可如今就算我们现在全力对付张忠,也几无胜算!江春桥和张子明是摆明了会护着张忠的,而且曹海也是站在张忠那一边的,还有,你也说了,陈洪也打算和张忠联手,如此,仅凭我们,根本不可能把他怎么着!”
胡宗宪摇了摇头道:“不,曹海和陈洪,我们都可以争取,就算争取不过来,我们也可以离间他们!”
说到这里,胡宗宪眼中忽然冒出了几分狠戾:“且就算我们不能离间他们,我们也可以趁机把张忠逼反!”
“只要他反了,他所有的一切就都化作了乌有!”
谭伦和于松心中猛的一凛,逼反张忠
这简直就是在拿命开玩笑!
于松摇了摇头道:“部堂,这么做太冒险了,一旦有失,届时整个浙江甚至整个江南的百姓都会遭殃!”
谭伦点了点头附和了于松的话,但他没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胡宗宪。
胡宗宪先是看了看于松,然后才盯着谭伦的眼睛道:“如今海瑞已得罪了张忠,以张忠睚眦必报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不会迁怒海瑞背后的裕王以如今陛下的性子,以张忠表现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手段,你敢说他不会成为下一个陶仲文陶仲文只说了一句二龙不相见,陛下和皇子们就成了今天这幅局面,如果张忠在进个对裕王不利的谗言,你们觉得裕王还有机会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以陛下的身子骨,还有多少时日届时若是景王登基,那你们这些人如何自处难道你们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贪官污吏继续把持朝政”
谭伦和于松都不吭声了,于松还差点,毕竟他头上只有胡宗宪,他仅仅只是不想被夹在胡宗宪和张忠之间难做人,谭伦就不一样了,谭伦是支持裕王的,一旦张居正入了裕王府,那他谭伦必然就会紧随其后。
他是绝对绝对不希望景王登基的!
胡宗宪看出谭伦内心已经有了松动,他继续道:“子理,我大明养士百十载,为的是什么如果牺牲一个海瑞,能换来大明的昌盛,我想就算是海瑞他自己,也会同意的!”
谭伦被说服了,他清楚的知道海瑞是个什么性格,这话一旦传到海瑞的耳朵里,他绝对会跟张忠拼命,就算十头牛也不可能把他拉回来!
咬了咬牙,谭伦道:“我该如何做”
胡宗宪脸上一喜,他立刻道:“去年被张忠搞的家破人亡的马乾你还记得吗”
谭伦点了点头。
胡宗宪继续道:“马乾有个妻外甥叫张秀,这个张秀祖籍青州,与张忠是宗亲,将将要出五服却还未出的宗亲,他和张忠算起来,是堂兄弟关系,但张忠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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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利
是夜,宁波城外,某院落
潮湿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的雪花,不停的‘砸’在人身上,胡宗宪和谭伦并肩站在屋门口,看着外面不停‘砸’落的雪花。
“这鬼天气,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宁波都下起了雪!”说到这里,胡宗宪叹了一口气道:“城外的灾民,今夜怕是不好过了!”
谭伦却没接胡宗宪这话,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他忽然道:“汝贞,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就不称呼你部堂了,我想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一句,为何要和张忠拼个你死我活侍农(李子稻字)来杭州之时,你还百般劝说侍农莫要鲁莽行事,可一转眼,你就要跟张忠拼个你死我活,这是为什么”
胡宗宪也沉默了,他默默的看着片片雪花‘砸’落在地,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原本我确实想要和张忠和平相处,毕竟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愿与人争斗,你也知道我心之所愿,只想有生之年,能平靖东南沿海的倭患!”
“朱七却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和张忠没办法再和平相处了,而且有张忠在,我就无法彻底的掌控军队,无法掌控军队,就没办法平靖东南倭患!”
谭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好半晌之后,他道:“你完全可以派人去跟张忠说清楚,不一定非得兵戎相见!”
胡宗宪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张忠,张忠这个人,控制欲很强,而且他是个商贾,商贾的本质是什么,是利益,是钱,东南倭患不除,他有利可图,如东南倭患被平,张忠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利润!”
谭伦不解:“这是为何为何倭患平了,他却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利润若东南海域平靖,他的船队不才能更好的把货物贩往海外吗”
胡宗宪道:“自嘉靖二年禁海始,民间走私就甚为猖獗,走私带来的利润有多大,我想你这个做了数年的台州知府应该清楚的很!”
谭伦点了点头。
胡宗宪又道:“若倭患平靖,必然会开海,若开海,人人可与外藩贸易,届时利润必然会一降再降!”
谭伦懂了,但疑惑却更大了:“开海这恐怕不太可能吧!毕竟各织造局每年给宫里上供的银子可不少,这可是专营!如果开了海,这专营不就没了吗”
胡宗宪深深的看了谭伦一眼:“你和张居正是好友,难道你不清楚,徐阶、高拱、张居正,正是朝中极力主张开海的人吗”
谭伦微微一愣:“竟有这事我怎未闻有过这方面的奏疏”
胡宗宪苦笑着道:“怎么可能会有奏疏如今不止是陛下,还有国库,都指望着织造局的银子过日子,徐阶和高拱、张居正傻了才会上奏,他们也只是在裕王府邸谈论此事而已!”
谭伦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胡宗宪明白谭伦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道:“你可别想歪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事儿是张居正在给我写的书信里有提起过,所以我才会知晓!”
说到这里,胡宗宪话题忽然一转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主张开海”
谭伦愣怔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胡宗宪嗤笑了一声道:“这是因为开了海,他们才能插手海贸!”
谭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胡宗宪明白谭伦为何会如此吃惊,他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缓缓的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都爱财了,何况是普通人!且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所有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一
第57章 蝉、螳螂、黄雀(一)
快子时的时候,谭伦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住处也在城外,不过确实一处庄子,且是属于谭伦自己的庄子。
这是嘉靖二十七年,他从南京职方郎中转任宁波知府后,置办的一处产业,原本他以为会在宁波府知府这个位子上,待很多年,但没想到,只待了一年多点,就转任了台州府知府,然后一直干到了现在。
谭伦一回到庄子上,管家就凑上前来道:“老爷,老了贵客,在您的书房里!”
“贵客”谭伦一边脱大氅一问道:“什么贵客怎么会有客人来此处访我且还是这个时候!”
管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户,之前被吓坏了,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老爷到了书房就知道了。
谭伦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了书房,等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他彻底的惊呆了:“侍农,怎得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杭州知府李子稻。
不过李子稻没开口,只看着谭伦浅笑。
而就在这时候,书房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人,这人替李子稻回答了谭伦的诸多疑问。
“胡宗宪能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们,因为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他,且他还不敢说什么,毕竟我们只要在陛下那里说上一句胡宗宪有意向我们隐瞒行踪,他这个巡抚和总督,就干到头了!”
看清楚走出来的人,谭伦同样吃惊不已:“朱七爷!”
朱七笑着对谭伦行了一礼:“不敢当,朱七见过谭知府!”
谭伦内心有些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他的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李子稻笑着把谭伦拉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与其聊了一番家常,谭伦也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李子稻趁机问道:“子理兄,今天胡宗宪拉你和于松都说了什么”
“唉!”谭伦听李子稻问起胡宗宪今番之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就缓缓的把今天所听到的,都告诉了李子稻。
不是谭伦要卖胡宗宪,而是他对胡宗宪今天的这番话,内心里就很不认同,在加上他和李子稻的关系,以及李子稻又是裕王派来的人,他本心里就认为李子稻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子稻听完谭伦的话,顿时冷哼了一声道:“呵,说的倒是好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本质上,依旧是那些蝇营狗苟!”
这话谭伦还真不好接,虽然他不认同胡宗宪的那番说辞,但毕竟他和胡宗宪是好友,一些‘过分’的话,他不太适合说。
李子稻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和胡宗宪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友,但毕竟俩人有过‘割袍断义’,且他已故去的母亲,还是胡宗宪的干娘,他和胡宗宪,算是自家兄弟关系,就算没有割袍断义,他依旧可以肆无忌惮的评论胡宗宪。
“他和张忠决裂,还不是因为张忠妨碍到了他,呵,居然还扯出了这么一大堆大道理!这俩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朱七,这时候忽然道:“谭知府,胡汝贞说消息是我给海瑞的,这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绝对不是!”
谭伦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朱七又道:“我承认,我确实想过让海瑞跟张忠别别苗头,毕竟越乱才越容易出错,想要敲掉张忠,首先就得先让他乱起来!”
“但后来随着我对张忠的调查越来越深,随着我对张忠越来越了解,这个念头就渐渐的熄了!”
“我知道,海瑞不肯能拿张忠怎么着,就算拿命去拼,也不可能让张忠乱
第58章 蝉、螳螂、黄雀(二)
谭伦本想留李子稻和朱七在府上过一夜,等天亮了再走,但李子稻和朱七却一再拒绝,最后俩人连夜离开了宁波府。
他们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而且风驰电摩,一路疾驰,但回去的时候,他们却是坐船回去的。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李子稻的体格真的不像个书生,换一般人,不,就算不是一般人,就算军士,从杭州骑马一路疾驰到宁波来,也得累个半死,但此时李子稻的脸上,却只有几分疲累。
又因为今天的事情,不仅很顺利,而且还意外听到了一些消息,让他显得有些格外的亢奋。
“真没想到啊,居然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李子稻一边喝着酒,一边感慨着。
朱七的神情却很平淡,他早就料到胡宗宪会在背后搞张忠,只不过唯一没料到的,居然是这么狠辣的手段。
不过不待朱七开口的,李子稻就说上了:“枉我以为胡宗宪还有的救,却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既然他想利用我们,那好,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朱七的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想将计就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事儿一个弄不好,就会把我们自己搁进去!”
李子稻微微一怔,但紧跟着他就明白朱七所指的是什么了,他拧着眉头道:“海瑞确实是个麻烦,他这人不太懂得变通,不过我想我出面劝劝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朱七很想说一声,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这番话来的还海瑞不知道变通,你李子稻难道不知道你他妈的比海瑞更不知道变通
虽然很想说,但毕竟现在是盟友了不是所以朱老七就把这话憋在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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