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一营士卒在冲近城头后冒着箭雨将身负的草捆抛入护城壕,其后挥动铁锹,开始填平沟壕,已经有十余架攻城梯冲过了沟壕,其后搭在城墙之上。身穿重甲的敢死队开始冒险沿着攻城梯向上攀爬。
城头上防守的羌军将滚石块如冰雹般砸下,攀登的唐军被巨大的圆木砸中,惨叫着跌下城去……
一辆由粗大的圆木制作,上面蒙着数层牛皮,还覆盖着一层湿泥的攻城车从投石机阵列后面被推了出来,缓缓靠近城门。这辆攻城车的下面车厢里装着数百斤的火药,这是李岌为党项人准备的礼物。
只要这辆装满火药的攻城车能够推到城门楼下,李岌估计直接炸开二十多公分厚的城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城头上防守的羌军在见到这辆攻城车在缓缓靠近,发疯似的将箭矢覆盖过来,这些箭矢根本无法阻止攻城车的前进。最终这辆装满火车的攻城车过了刚被填平的壕沟,被推进了城门洞里,轰然一声撞在了城门上。
“都躲远点,马上要爆炸了!”石敢从牛皮蓬子下钻了出来,朝着城下附近的攻城军卒大声喊叫着。
数十名推车的军卒从车下钻了出来,掉头就往回跑。
两名军卒各扯着一根火焾也退了出来。
“将主,整好了!”
“好,点着!”石敢大喊道,两名军卒从身上掏出冒着烟的艾草卷,吹了几口,然后将火头对准了火焾。
点然的火焾开始冒起火花,石敢在看到火焾被点着后,也是带头转身,调头就跑,其后和两名手下直接就跳进了护城沟壕里。
大约十几秒过后,只见一大团眩目的火光从城门洞中喷薄而出,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睛空霹雳一般,大地开始颤抖,城头处青烟弥漫,完全笼罩在一片烟尘当中。等到硝烟慢慢散去,只见城楼被炸塌了一半,连同一侧的城墙也崩塌开一个数丈宽的大口子。
“冲啊!”
一脸震惊的姜恒见此随即反应过来,高举着腰刀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带头开始发起了冲锋……
十四、臣服
其后的战斗进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在城头督战的李彝赞直接被爆炸震得昏死过去,身受重伤。
主要是那剧烈的“天雷”炸塌了城楼,被大多数迷信的羌军当成了“天罚”,一个个跪地祈祷,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唐军在冲入城中后,所遇到的抵抗并不顽强。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彻底瓦解了羌人的抵抗意志。
结果唐军只用了伤亡一千多人的代价就攻克了银州这座有易守难攻的坚城。
这种结果让一直在山头观点的元行钦、杨昭远、安从进等人都看傻了眼,一时间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有元任、符彦卿、安审琦等亲军大将还面色从容,这些家伙们在石敢的怂恿下,没少玩“炮仗”,直到后来李岌听说后才严禁他们随意拿着火药试验。
这个时代的党项羌还没有后世李元昊时李继迁祖孙三代因对抗宋朝连战连胜所积累下来的自信心,还是比较畏惧中原王朝的。特别是在一些逃离银州的将卒胆战心惊地向已经在石州聚集大军,准备与后唐帝国进行一场大战的李仁福报告银州遭受“天罚”,天雷摧毁城楼的场面,也让李仁福心生疑惧。
虽然不太相信,但恐惧是难免的。
月初,折从远与火寻真率五千余骑突袭定难军老巢夏州,虽然对城池够不成多大威胁,但火寻真不愧是姓里带火,与折可远一起放火烧田,将夏州周边的田地里将要收获的谷物纵火焚烧大半,其后才耀武扬威地返回府州。
这下李仁福顿时感到害怕了,今年的饥荒眼看是难免,如果再与唐军耗到入冬,党项部落联盟恐怕不用唐军攻打,自己就能自行崩溃。
党项部,拓跋部并不是大族,只是占了北魏鲜卑后裔的名头,而且在文明程度上要比其他部落高一些而已。如果跟唐国这么杠下去,搞不好就是举族被戮的下场。
在权衡得失后,李仁福倒也很光棍,立刻上表请罪,另外派嗣子李彝超到银州向天子当面表示忠心。
李岌也深知穷寇莫追,自己这边也是一摊子烂事,省得把对方逼急了跟自己拼命,只是当面申斥了李彝超一顿。另外就是割绥银二州从定难定分离,新置绥德军,由朝廷新任命节度使管理。
党项李家虽然怀恨在心,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也算是捏着鼻子认了。于是李岌任命安审琦为绥德军防御使,负责银、绥二州防务,安定地方。另外鉴于陕北盗匪横行,地方不靖,命亲军大将元任、符彦卿两人率军剿抚匪患。
这剿匪的命令自然是因为北地草原急需移民,这些土匪正好在招抚后强行迁徙流放于北地草原。
就是不知道最后这些土匪和草原部落到底最更厉害一些。
相比之下,李岌还是比较看好这些土匪的。
晋阳军与定难军这一仗只打了刚不到一个月,当洛阳方面得到消息,正准备筹划调集兵力攻打镇州时,李岌已经摆平了李仁福,凯旋而归了。
这次亲征定难军,实际上没打什么仗,绥州是党项人主动放弃的,而银州在放了一炮后,轻易而下。其后就是双方勾心斗角的博弈,最终李岌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损失要比他想象中要小得多。
至于安排运输队故意送死,引诱绥州羌军抢劫一事,李岌在回到晋阳后,即命张淦销毁所有文字材料,只当这事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皇帝的光芒高万丈,可不能容忍有黑点存在……
李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次亲征绥州,对于关中的几位节度使的震动最大,紧邻绥州的延州保塞节度使高允韬在他回师时,亲往绥州拜见天子。另外就是处于半游离状态的佑国节度使任圜这次也第一次主动派人到晋阳,以恭贺李岌亲征定难军所取得的胜利。
控制绥银二州,最大的意义在于打通了与关中之间的陆路联系,虽然这条道路比较坎坷,不如走河中府那般顺畅,但是终归生让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状态的张劲达算是安下心来。
有晋阳方面的支援,同华方面便不再惧怕南军的进攻。
唐末五代最大的问题是武夫当国,虽然各地节度门下也是收容了一些文人,为其出谋划策。可是各地主官刺史、包括县令都是手下武将充任,这些武人出身的地方官员,大没有什么文化,甚至许多还是文盲。眼光和见识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对治理地方民政有一套完整的设想和规制。
武将打天下,可是治政却需要文人来做,这就会牵扯到权力和利益的争夺。
在太原府、雁门、振武、山北由于李岌逐渐掌握了官员的任命权力,开始在县级行政区推行文官出任地方长官的制度,武将则出任县尉。但是县尉的人事任命和管理却归枢密院,属于军事体系,从吏部分离了出来。
但是李岌为了限制枢密院的权力,却把在各地实施和推行军事屯田的人事和管理权交给了太府寺,各地屯田军和屯田卫所内的军政及民政,由太府寺所辖屯田都监统一管理。这是学习曹魏时期的屯田制度,太府寺卿由内廷中门使出任,兼屯田都监。这样,形成了以主管政务的尚书令、主管军务的枢密院和主管五监、军事屯田事务的中门使三相并立的格局。
秦汉两代九卿之一的太府寺权力在隋唐时期基本上大多被户部所取代,李岌现在等于是又极大地加强了它的权力。
李岌削弱各地节度军镇权力的方式,就是通过中门使,在地方实施军事屯田,而达到分化各地守臣军政大权独揽现象的目的。
这种事,刚开始并不觉得有多严重,但是等到这些军屯卫所发展壮大起来后,其军事力量就足以与各地军镇抗衡,甚至能够超过节度使手上的力量。
由于读书的人才稀缺,现在也是没办法,晋阳方面对于招募到的读书人,只要会读书写字,文笔通畅,就先安排职务再说。这中间难免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大多数人无法胜任职掌。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是又在晋阳书院开办了一所“党校”,对各地的官员轮流进行进修培训,然后慢慢进行筛选。
十五、九原
八月的河套,到了傍晚,已经略感有些凉意。在房中感觉还好,如果是在田野里,早晚就要穿上稍厚一些的毛呢服外衣了。
石门水从黑山流出,穿过九原平坦的草原,汇入黄河。河岸两边生长着茂密的栎树、杨树和桦树混合林,犹如一道绿色的飘带,从阴山蜿蜒而来,将九原草原分割开来。河水清澈,低垂的柳枝不时触及到翻滚的河水,犹如垂钓的鱼杆一般。
九原守将李嗣丰现在闲得很,这位原来的马贼头子现在成了追剿马贼的官兵,黑山一带的草原马匪被他连招抚带围剿,几乎绝迹,草原上的日子顿时让人感觉安稳了许多。第一批被招抚和剿灭的“延绥山贼”不管真假,全部被发配到了九原城和黑山城,屯田戍边。
一万二千“配军”散布到了草原上的各个屯垦堡寨里,依旧是见不到多少人影。
修坝筑堤、挖渠开荒的事情自然有都水监和九原屯卫的人去做,他这样马贼出身的武夫就是想插手也不会干这种活。
九原城卡在阴山与黄河之间的狭窄通道口上,这条商道由于这两年变得安全起来,有越来越多河西或是来自西域的商队沿着这条黄河以北的商道前往云州,进行交易。不过自去年开始,新建的归化城慢慢取代云州,成为了商队交易的终点。
这一带留下了许多古老的烽燧或是残破的城墙遗迹,另外还有废弃的渠坝痕迹。屯田卫的掌书记索明告诉他,在汉代五原郡就开始进行屯垦,当年这河套一带有良田十多万顷,民户四万户,人口十四、五万,三国时期的名将吕布就是九原人。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话本《三国演义》,人们还不知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样脍炙人口的成语,这位“天下第一猛将”在史书上的形象并不光彩,所以九原人并不以其是同乡而自豪。
自汉代以后胡风渐盛,唐代在平定突厥后,也是把这里当作了安置内附草原部落的草场,良田被毁,渠坝废弃。
李嗣丰听了哈哈大笑,拍着索明的肩膀说道:“小子,你是不是读书给读傻了还华夷之分,你回去问问你叔叔索自通,你祖上来自哪里”
这话让索明有些尴尬,李嗣丰这么一提,他似乎这才想起,自家的祖上却来自西域的河中,属于是昭武九部的栗特人,只不过是在中唐时就迁居忻州罢了。
草原部落武器和装备落后,李嗣丰手上的骑军只有一千余人,但却是人人着甲,属于没人敢惹的存在。
草原上的鞑靼部落和阻卜部落虽然以桀骜和勇悍而闻名,却对于晋阳李家非常敬畏。正是李家把只有数万户的突厥沙陀部带上了颠峰,不仅得到了中原王朝的承认,还做了中原王朝的皇帝,继承了大唐帝国的名号。
这是最让每个草原部落首领都羡慕和钦服的地方。
强盛繁华的大唐,领土几乎直达西域天际的天可汗帝国,虽然早已经没落,但依然还深深烙印在人们的记忆里,成为了传说。
现在,沙陀李家的皇帝居然减免了草原部落每年一半的“岁贡”,对待这些草原部落十分的“仁慈”。如果部落首领敬献超过五百匹良马的话,皇帝就会任命一个官职,虽然没有多大用处,但却是身份的象征。
最主要的是在成为唐国的官员后,皇帝就会派出工匠,帮助他们修筑一座堡寨。
那种拥有透明琉璃窗的房间,地面铺了如同镜面一样平整的瓷砖,再加上温暖的壁炉,住在里面,可要比住在帐蓬里舒服得多。特别是那些上了岁数的部落首领,对于拥有这样一座堡寨充满了热情。
北地的草原现在是一般散沙,没有王者,远在晋阳的天可汗才是他们的王。
秋风渐起,在夏天迁徙到阴山深处密林草场游牧的部落开始陆续离开夏天的牧场,返回过冬的草原。九原周边的鞑靼、吐谷浑和阻卜部落冬天的牧场就在九原境内的两条河畔,而且较大的部落开始修建堡寨,冬牧场算是固定了下来,想要找到这些部落的首领已经算是比较容易。
在这个牛羊膘肥体壮的季节,晋阳的商队又来到了草原。
商会的分部设在九原城,但却在一些大的部落冬牧场设有长期的收购点,从内地运来的布匹、茶叶、丝绸和铁器、瓷器等货物,再分发到各地的收购点,换回皮革、羊毛、牲畜等产品。而骑弓和长刀等武器却不会直接由分销点兑换,需要由部落首领出面,亲自到九原城来进行交易,所交易的武器需要进行登记。
一般而言,这些分布在草原上的收购点,所雇佣的草原人就成为了九原城除了各部落的首领外,在草原上的代理人,通过他们的口向草原上的牧民传达着九原城方面的政令。另外通过这些人,九原方面也粗略地掌握着草原上面的情报。
弱肉强食是草原上的常态,强大的部落会抢夺和吞并那些弱小的部落,然后把那些小部落变成自己的奴部。
晋阳军现在来到了这里,而且给草原上也带来了一种叫王法的东西。
天可汗的法律就是禁止在草原上抢夺和吞并那些弱小的部族,否则以盗匪论处。
虽然这条法令在草原上很难施行,但是通过那些收购点管事的宣讲,一些草原部落知道了如果在遭受抢劫后,可以去九原城的镇守府告状,到时候镇守大人会替他们伸张正义。
所谓的镇守大人就是九原防御使李嗣丰。
在一年多的“剿匪”行动中,这位前马贼出身的官员已经给草原各族留下了凶暴残忍的深刻印象。
经过三年的发展,晋阳的势力已经深入到了河套地区,并在这里慢慢扎下根来。
草原人很不善于做生意,晋阳的三大商会在草原上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巨额的利润足以支撑起了晋阳军在北地草原上的建设。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可以预见的是,这支力量在今后的几年中,就会迅速地壮大起来。
这是那些部落首领们根本无法阻止的事情,除非是他们联合起来……
十六、长安
孟贻邕作为朝廷的使者到了长安。
任圜倒是也没见外,在自家的书房里见了他。
“拜见姨丈。”孟贻邕在见到任圜后用的是家里的礼节,他是孟知祥的儿子,而任圜的妻子是武皇李克用的侄女,所以算是亲戚。
“你不去成都找你爹,怎么反倒在晋阳做起官来了”任圜让孟贻邕坐到自己下首,然后开口问道。
“老大和老四回去了,小侄和老三觉得在晋阳跟着陛下,在底下做些事比较有前途。”孟贻邕答道。
“天子在晋阳么”任圜停顿了一下问道。
“天子现在去了山北武州,我是从那奉命过来的。”孟贻邕说道,“带了封手诏,还有陛下的口信。”
“诏书怎么不拿出来”
“陛下说欲以姨丈为宰相,如果使相不愿意诏书就不拿出来了。”
“这又是为何”
“临行前陛下说任使相当年洛阳之变后有大功于国,不愿勉强。”
任圜用手指轻叩着桌面,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某去当宰相,难道那张宪现在不能胜任么老夫看他干得挺好。”
“人生在世,无非是富贵功名,陛下愿任命姨丈为相,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孟贻邕说道,“陛下说过,这用人还是自家的兄弟可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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