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李岌哂笑一声:“不是都长着手么……皇后说的有道理,朕一直考虑这军中都把头发剃了,看来得抓紧实施。”
王蔷吃惊地睁大双眼:“陛下真是要让他们做和尚!”
“哪里的话,只是为了寻常时的卫生和受伤时好救治罢了。”李岌大笑一声,说完伸出双臂一把将王蔷抱进了怀里,“为夫觉得医术又有长进,现百检查……”
热气升腾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让守在门外的几位侍女面红发烫……
……
当皇帝就根本没有自在的时候,只在龙首山温泉山庄耽了三天时间,尚书令任圜和中门使张宪两人就联袂找上门来。
“天子当勤于政务,不可沉溺于女儿乡矣!”任圜见了李岌就给整了这么一句。
这让李岌很不高兴,于是也来了一句:“政事决于宰相,朕不好插手,只看结果。”
任圜让李岌怼了一句,也是有些恼怒:“陛下不经吏部和中门,随意调动几镇节度,任命刺史,实在是不合体制,不利于今后施政,也不利于朝廷威信。”
李岌恍然,原来两人是嫌自己不和他们商量,就调整了同华和长安两镇节度使,另外就是老将安金全即将卸任云州振武节度使,振武军辖地包括云州、朔州,甚至是黄河以东的府州、胜州、麟州等地,在晋军中一直是大军镇,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可谁也没想到,李岌却把这么一个重要的军镇交给了吐谷浑部出身的白承福。
“这次调动涉及军事安排,所以朕就自作主张了,只是从北地回师,还没来得急告知两位宰相。今后有关各州以上主官任命,需经过政事堂会议认可通过,这方面朕会注意。”李岌身穿一身紫红袍服,端坐榻上,不紧不慢的回复道。“至于有些军事上的调动,朕临时处置,并不是有意干涉政务。另外,两位爱卿也知道,这藩镇割据,是前唐灭国之祸患,自中唐以后,就一直无法根除,这也是前朝政令不通,朝廷威信不存的根本原因。这白承福正因为手上只有一千亲卫骑军,朕才放心任命他为振武军节度使,若是统兵大将,宰相认为朕能睡觉安稳么”
两人心里一惊,皇帝这是准备在收兵权,这种事情如果乱掺和,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都很识趣地闭上嘴,不敢在这个问题是再作纠缠。
停了一下,任圜说道:“各地屯田区军民不分,有不少刺史上奏,这各地屯田区成了法外之地,与地方纠纷无法处置,影响各地施政。臣以为当把各屯田区纳入各地民政范围,才是妥当。”
李岌很坚决地给予拒绝:“不行,各屯田区属于军政,不归地方管,这是规矩。至于纠纷,由双方派人协商解决。若有触犯刑律者,屯田司自有处置,决不允许地方插手。”屯田区与地方时有争斗,李岌时有耳闻。这种情况也属正常,只是各地刺史想揽权的借口罢了。他现在正要削弱各地刺史的兵权,哪里肯答应这种要求。
任圜面带难色:“陛下这样做,会让各地官员很难做事。”
“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可以滚蛋!”李岌也很恼怒,想拿这点来要胁自己,谁敢撂个挑子试试!
不过,李岌也不愿让任圜觉得自己轻慢于他,虽然对他将屯田区纳入地方管理的提议给否决掉了,却又把礼宾的鸿胪寺并入礼部,大理寺并入刑部,另外国子监划到了尚书台管理之下,也算是增加了不少宰相的权力。
本来李岌也意图按照现代体制打造政务院,这些部门纳入宰相管理之下,也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提出来,等于是安抚一下任圜的情绪。
至于张宪这中门使,李岌把军器监和都作院划到了他的管理之下,等于是掌管了军队的军械制造和后勤供应,相当于是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这等于是把日常的后勤供应和枢密院的军事指挥权分离开来。
在行军作战时的物资供应由中门使属下负责,不再由地方直接供应。
也只有如此,才能够慢慢改变唐末五代时军政不分,武夫当国的局面。
这君臣之间,也有权力划分,皇帝也不好随意逾了规矩,否则把宰相的权力抓在自己的手里,看似没人掣肘,却也能把自己累死。
华夏古代宰相的权力是很大的,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因为权力经常与君主发生矛盾与争斗。唯有到了明朝时,朱重同志把宰相给取缔了,皇权算是达到了极致,虽然看似勤政,却也是屡出纰漏。
整天忙于处理各种政务奏章,虽然累得半死,却不一定就是好皇帝。
凡事亲躬,各种杂事多了,反百会蒙蔽人的眼光和判断……
三七、边镇
晋阳唐军势力达到的地方,皇家的商队很快就会跟了过来,设立交易点。
四轮马车对于道路的要求比较高,那些被俘的契丹战俘主要的任务就是整修道路。好在山北军早就修好了从阳门镇到野狐岭的道路,坝上草原修路只需要从这里开始就可以了。
北地草原确实是人烟稀少,唐军得到了半个坝上草原,调查统记下来,得到的祖卜、契丹、突厥、奚和吐谷浑等各游牧部族加起来也只有六千多帐。
枢密使元行钦与中门令卢琰两人坐镇羊城,与契丹惕隐萧斡划定了双方的边界:双方以濡水(闪电河)上游的大泽地为界,漠东、漠北为契丹境,漠西至阴山以南为唐境。契丹方面想讨要坝上归于唐境的各部族牧民,元行钦自是不肯答应,双方扯皮一直拖到十月下雪后,萧斡在得知那些预备放还的契丹番目和李胡属下族兵还在被唐军强迫修路,终于是答应不再讨要这些游牧部落,双方才算是草草签立了边界协定。
其后移交部分战俘,元行钦这才开始动身返回晋阳。
唯有李岌任命吴峦为这片新成立的威塞军留后,让元行钦有些不解。
这吴峦虽然原来是沙彦殉手下,却是梁国降将,以元行钦对天子的了解,很不相信那些梁国降将,不知怎么却对这吴峦十分信任。
这威塞军留后相当是一镇节度,而且由于地处契丹边境,驻军不少,可以说是边地重镇,不知怎么却是越过了李存朔、李嗣丰两人,反而让这吴峦上位。
安定这些游牧部落的方式很简单,李岌占了半个坝上后,就宣布减免了契丹统治时期一半的“岁贡”。谁也不愿意多交税赋,把自己辛苦养育出来的牛羊交给别人。原来草原上的部落也是不堪忍受契丹人的压榨,所以在宣布减免一半的“岁贡”后,这些草原部落的首领纷纷来到李岌面前,向他宣誓从此以后效忠“天可汗”。
誓言这东西当得不真,不过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管理地方是要付出成本的,李岌减免“岁贡”纯粹是因为契丹人的所征收的课税实在太过沉重了些——每年四成的收入必须上缴,这简直到了能够忍受的极限,也难怪辽朝一代阻卜人一直都叛服不定。
契丹国只对契丹人和奚部实行轻徭薄赋,这是他们统治的基础。
吴峦在燕子城,自从打败契丹之后,李岌就命他在燕子城外督造一圈外城,并把燕子城改成了张北城。
俘虏的契丹军卒需要往山北、云州的屯田区一带安置,而山北、云州部分屯田军户调往威塞军,将近两万的军户分配和安置,让他天天忙得脚跟敲着后脑勺。
契丹人在濡水以东建有三座和屯堡差不多大小的堡城,在一场大战下来之后,城堡破旧,不光有好多地方需要重修,而且还需要进行大规模的扩建。
好在吴峦已经有了几次修筑城堡的经验,对此倒也颇有些经验和心得。
时间很紧,许多新建的屯田堡已经没时间盖平房,只能是先挖地窝子住下。
元行钦巡视着屯田军的安置情况,对吴峦说道:“这北地屯田,艰苦得很,至于住的,就这么先凑合着吧。在吃的方面一定要保证不出问题。该出钱的地方不能省,这事马虎不得,军户们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如今天寒地冻的,连挖渠都是麻烦事,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一旦契丹人来袭,这威塞军首当其冲,特别是边境一带的屯堡要建大一些,坚固牢靠。”
吴峦在嘬着牙花子说道:“枢相,这威塞军只有部分军户是北地的屯军,倒也算有些经验,只不过近半数原来是牧民,根本没种过地,这才是麻烦。”
“那就先种草,以畜牧为主,等以后从内地招募的流民安置过来,情况就会好些。”
“问题是陛下将李存朔、李嗣丰两名宿将置于职下的辖下似乎有些不妥。”
元行钦瞅着他说道:“我原来也有些疑惑,后来才发现没什么不妥的,这两人根本就不熟悉屯田事务,陛下将这两人放在北地,是为了训练骑军,随时都有可能调用。况且,晋阳方面推行的水利营造这些东西他们根本就没接触过,这样安排倒也合适。”
吴峦笑道:“李存朔准备在冬天教训一下原来跟着契丹人出兵的几个部落,不知枢相以为如何”
元行钦道:“天子在临走前有交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让他们安生一段,不要主动挑起争端。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估计在明春有大的行动,这边就先放过他们,尽量不要主动招惹事端。李存朔和李嗣丰两人,老夫自会当面告诫一番。”
元行钦在卢琰的提醒下,这算是看透彻了,皇帝是在北地推行军政分离的政策,边地统军大将,是不会给安排具体的行政官职的,就是给个节度使,估计也是顶着个虚衔,并不会安排到本镇任职。
这次大胜契丹,得到的军马不少,有不少蕃兵被编入了李存朔和李嗣丰两人的威塞骑军和宁边骑军当中。两人手上的骑军都扩充到了七千人,所以李岌只给两人挂着威塞军防御使和宁边军防御使的武职,却让宋廷浩和吴峦出任这两处新设军镇的留后。
只怕是将两人当作文臣来使用的。
一说起这两支骑军来,元行钦都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李岌从兴教门事变后,危急的局面下居然只用了五年多的时间,就变得如此强大。晋阳方面现在拥有的骑兵数量超过了五万,要知道即使是先帝李存勖最强盛的时候,唐军的骑兵数量也只有不足四万。
而且,北军的骑兵大多还是甲骑。
骑兵的甲具包括头盔、锁甲,护臂,战裙,护腿和战靴等,每套护甲下来,就得需要一百多缗银钱,仅仅甲具的花费就超过了五百多万缗。而且晋阳三大军衙下的一万二千禁卫骑军,还装备有马甲。
真要仔细算下来,光是这五万多骑兵,仅军马和装备的花费就超过了上千万缗,若不是天子生财有道,光这支骑军的开销,就足以拖垮朝廷的财政……
三八、宗府
李岌在忻州的庄园里调整了几天,没回晋阳,而是先去了古交城的冶铁坊。
制造一座三十立方的铸钢外壁炼铁高炉就使用了将近四百吨的钢铁,这样一座炼铁炉光材料花费就超过了十万缗,再加上人工,相当于原来晋阳一年的税赋收入。若不是李岌执意坚持,没人会花费如此巨资投入到一座炼铁炉的制造上。
这座被命名为“一号高炉”的炼铁炉经过两年多的制造,终于是在八月中旬建成投产。只不过当时李岌去了白水泺,没有赶上参加高炉的正式投产仪式。
铁坊大管家李茂还有冶铁坊的匠头们坚信天子的学问源自道家仙术,在铸造炼铁高炉外壁时不惜工本,在模具里阴刻绘出了许多道家传说图案,最后把个炼铁高炉外观看上去跟一座道家宝塔似的。
这玩意足有六丈多高,就是比一般的寺院宝塔粗大了许多,塔檐是螺旋状的,因为那还充作上人的舷梯。不过远远看上去,也象一座螺壳状的宝塔,也算是一景。这座炼铁炉投产之后,每天的出铁量能够达到十二吨左右,除去停炉检修时间,一年的产量就超过了三千吨。
大型水力蜗壳式鼓风机和高达三十多丈的巨大红砖烟囱极大地改善了高炉的通风条件,使得冶铁效率大为提升,原来冶一炉铁需要大约二十四个时辰,而现在大约六个时辰就能出铁。更重要的是把过去冶铁炉的焦耗从八比一减少到了三比一以下。
也就是说,只用不到三斤焦炭就能冶炼出一斤生铁,极大地降低了生产成本。
只有在钢铁年产量达到一定的标准,价格降低,钢铁取代木材成为制造业主要的原材料后,才具备引发工业革命的契机。在另一时空中英国工业革命始于十七万吨钢铁年产量,而李岌估计由于华国人口较多,需求巨大的原因,想要达到这个标准,钢铁年产量应该是要达到三十万吨以上。
在考察了古交铁坊的生产情况,其后拍板开始建造更大容积的二号高炉后,李岌在降雪后才返回晋阳。
刚回晋阳宫,大宗正李存霸就进宫,告诉他杨太夫人病逝,询问李岌是否亲往探视。
宗正寺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李岌登基后,就任命二叔永王李存霸为大宗正,主管宗室宗族名册,宗室爵位俸禄、教育赏罚、婚丧嫁娶等事务。
也可能是庄宗李存勖过于强势的缘故,永王李存霸性格显得有些懦弱,算是白瞎了如此霸气的一个名字。
晋王李克用一辈子收了一百多个义子,大多出于沙陀族部,也有许多中原汉家子弟。按照惯例,这些义儿也算作是宗亲,归宗正寺管理,李岌虽然不喜欢这种作法,但还是延循旧例,也没有对此作出改变。
杨太夫人是前昭义节度使李嗣昭的继室,李岌得以伯母称之,逢年过节如果在晋阳,虽然身为天子,也是需要登府探望的。
李嗣昭的儿子们也和李岌一样,都是继字辈的。
李嗣昭的原配是李岌的堂姑,前振武节度使李克柔之女昌华公主,与任圜倒是连襟。不过昌华公主所生几个儿子李继傀、李继韬、李继达等都因为叛乱或是兄弟相残而死,现在反倒是杨夫人所出的李继能、李继袭和李继忠三人幸存了下来。
杨太夫人出身富商之家,善于经营,也借着李嗣昭长期担任昭义节度使的光,积累下了家财矩万,算是晋阳有名的富户之一。
在另一时空历史上,石敬塘从河东起事,正是从李继忠处借得了二十万缗钱粮,才得以主入天下。
李嗣昭一生忠心耿耿,很不幸地战死在了镇州城下。魏博兵变后,李嗣源能够做大,一方面与庄宗信用宦官、伶人,令手下将领心寒有关,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李嗣昭、周德威、李存璋、李存审等这些地位在李嗣源之上的这些晋军名将相继凋零也是有莫大关系,否则,李嗣源不可能坐到蕃汉马步军总管的位置上。
李嗣虽然也算是战功显赫,但是由于没有文化,在晋军中的地位,一直是低于这些名将的。谁能想到,因为成德军张文礼叛乱,在镇州城下,晋军竟然接连战死了史建瑭、李嗣昭、阎宝和李存进四位大将,可谓是为后来后唐祸所乱埋下的凶兆。
庄宗平灭梁国后,原来晋王李克用手下声名赫赫的“十三太保”,最终只有李嗣源活了下来,由于无人牵制,最终成了祸患。
现在杨太夫人病逝,李岌既然身在晋阳,自然是免不了要亲往吊唁一番,以示死后哀荣。在祭拜完老夫人后,李岌特意嘱咐李继能等,家务之事也涉及宗府,不可私下处置,须报宗正寺同意才可。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由于杨太夫人死后,身后留下的资财众多,李继能又怀疑母亲手下掌管财物的侍女吞没家产,滥用私刑将这侍女给打死了。结果这侍女的家人告发他们兄弟谋反,李嗣源趁机诛除了李继能、李继袭兄弟,并以石敬塘为河东节度使,基本上是彻底消除了李嗣昭一脉因在昭义军中影响力的隐患。
李岌倒不是怕这兄弟几个造反,而是怕这厮再惹出事端来,到时候让自己难以处置。
这宗亲勋贵,虽然有律法约束,但真要惹出事情,不太可能真的就做到铁面无情,严格执法。否则,让这些家族离心离德,会损害自己统治的根基。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确实只是一种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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