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四七、山神庙(四)
拓跋野抬腿直踢,对手身受重创,毫无还手之力,应身扑倒在地,这才毙命。他失了长刀,在地上一抄,横身一滚,那壮汉所使的流星锤已在手中。随之翻身侧跃,手里的流星锤划着诡异的路线向两名正在向土蕃骑手进攻的持刀黑衣武士扫去。
他使得是从草原流传而来的“飞索”手法,这是从牧人套马索之中变化而出的一种武技。此时拓跋野用此法运用在流星锤上,更显怪异,两个持刀的黑衣人不识此招,不由一楞,这稍微一疏神间,铁锤已当头砸到,一名黑衣武士头浆迸裂,登时了帐。另一人在地下慌忙一滚,这才险险避过当胸而来的一锤。
拓跋野瞬间连杀两人,那边刚刚攻上的十多人吃了一惊,正在围攻贡热的三名好手稍有分心,那持金刚杵者被一刀劈中右颈,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半个脑袋都挂在了一旁,鲜血激射而出,湿乎乎的溅了三人一身。那两名持枪着口中呼哨一声,向后急退。
“狗贼休走!”贡热大喝一声,向前追去,却被对手扑面而来的暗器阻了回来。
袭击的黑衣人在听到口哨声后,倏然而退,丢下了三具尸体,而防守山神庙的凉州军也同样有三人身亡,而且还有四人负伤,通算下来,双方伤亡大致相当。凉州军方面占了地形之利,而袭击者虽然武艺高强,也没能讨得了好去。
不过对手的人数要多得多,如果这么耗下去,依托山神庙防守的凉州军方面早晚会全军覆没。
贡热撩开被自己杀死的黑衣人脸上蒙着的黑巾,“娘的,是个和尚,却不认得那路的来头!”贡热说道。
“不用看了,刚才被我所杀的持刀者乃吕梁双雄祁家兄弟之一,吕梁石州祁家兄弟曾经横行晋北绿林,所使的阴阳刀法乃用阴把执刀,十分特别,故而很容易认得出来。这两个大盗早在十多年前就投身在夏州李氏门下,我过去途经河套,曾与其见过两次,所以知道这些。”拓跋野道,“袭击我们的,八成是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手下的武士,也只有他们有这个野心。”
正说话间,山上一阵弦响,箭簇如雨下,防守的凉州军纷纷往岩石和矮墙后面躲避,但仍有数人身受箭伤。
贡热大怒,向外喊道:“特么的,叫李仁福出来,有本事和老子真刀真枪见个真章,老躲在背后暗箭伤人算哪家的好汉!”
“哈哈,贡热,真刀真枪你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只能那阴恻恻的声音干笑两声后又再响起,“节度使现在夏州,他可来不了这里和你见面。如果你肯束手就缚,我倒可以派人把你送过去!”
拓跋野突然说道:“张昭,你和李彝超劫杀朝廷命官,想造反么!”
那阴恻恻的声音吃了一惊,突然中断,拓跋野其实并不能确定,只是想诈他一下,不料真还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李彝超现在的官职是夏州防御使,他是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的嗣子。银夏党项李氏一族因其祖上拓跋思恭因平定安史之乱有功,被赐姓为李,并任命为定难军节度使,拥有夏、银、洪、榆、靖五州之地,其族人迁居河套,已有近一百二十余年时间。
李氏占据河套日久,势力根深叶茂,不过定难节度使李仁福由于感受到来自晋阳方面的强大压力,准备向河西开拓生存空间。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不料却被拓跋野给猜了出来。
但这更让自己陷入绝境,因为李彝超肯定会为了保守住秘密而杀人灭口。
这时山顶上一个声音开口说道:“哈哈,拓跋将军果然是聪明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听声音甚是年青,但听者字字清楚,显见内功不俗。只听那声音又继续说道:“银、夏定难五州是大唐赐给我们李家的地盘,唐国皇家想要毫不费力轻易拿去,岂不显得我们李家无人。况且那李嗣源是篡位而立,不忠不义,凭甚么他家能坐拥天下拓跋将军,咱们本是一家,不如跟着我来干,今后说不准能位列凌烟阁,不知意下如何”
这说话之人正是李彝超,他被拓跋野猜出身份并揭露诡计,不仅不恼怒,反而亲自出面前来劝降。
夏州李家自拓跋思恭开始经营西北,历经近数代,能够在纷乱的五代期间始终独霸河套一带,定难军中更时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其势力自然不容小觑。
李彝超一番话显露出极大的野心,却听拓跋野在山石后哈哈一笑:“没想到李将军胸怀大志,失敬失敬,在下佩服得很。不过,这天下初定,寻常百姓刚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李彝超,你这是要造反么!”
“那又如何”李彝超在山顶说道:“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这天下凭什么要轮到沙陀人来当家”
“哈哈,李彝超,你不用说得冠冕堂皇,你为一已之私,而使整个西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么恕在下不能苟同!”拓跋野大声说道:“废话少说,有本事你们就攻过来!”
“很好”只听李彝超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不领情,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话音刚落,只听得山上传来隆隆之声,原来敌人从头顶上将大石推下,滚滚而来。河西军将士挤在不大的山间平地中,东窜西跳,躲避大石,敌人的箭雨又跟着射下,顷刻之间便又有数人中箭受伤。
“这帮牛屎,今天恐怕要交待在这了!”贡热躲在一块山岩后面,忍不住骂道。此时月黑风高,略微清点一下,此时能够作战的河西军人数已不足三十,再这样下去,等到天一亮,定难军全力进攻,大伙就会无一幸免。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拓跋野道:“拓跋兄弟,老哥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拓跋野说道:“贡热将军,虽然咱们之间也争斗多年,但这次出来,你主我从,我拓跋野总归听命于你,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
“特么的,老子可不想在这儿等死,我们要准备突围。我发现这山崖下河水很急,敌人的防备定然薄弱,你带几个会水的从山崖下去,先探探路!”贡热说道:“这是军令!”
拓跋野怔了一下,随后说道:“好吧,我先带人下到崖底,看看能不能过河。”
四八、山神庙(五)
山神庙的断崖大约有五十多丈高,还好,凉州军大部分人在坐骑后都带有绳索,贡热命高升带人将绳索搜集起来,结成一股长索从崖顶垂下,拓跋野带着史非两人先顺着长索从崖顶攀下。
下到崖底,河水冲刷在巨石上面轰然作响,下面的人站脚都十分困难,这里果然没有敌人防守。
拓跋野抖动绳索,示意上面守着的贡热崖底暂时平安。
贡热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高升,“告诉拓跋将军,一定要活着回到凉州,告诉潘伽罗首领要他给我报仇!”
“拓跋将军令我在你下去之后才走!”高升摇头说道。
“滚你娘的蛋,老子要是走了,大伙谁也跑不了。”贡热瞪着眼睛怒道:“赶快给我滚,告诉拓跋野,给老子报仇的事就交给他了!”他挥动着手里的战刀,看样子高升再不走,他真会一刀把他杀了。
高升无奈,只得顺着长索攀缘而下,刚到崖底还未站稳,只听身后头顶的长索呼啦啦地应声而落,原来贡热在上面一刀砍断了绳索,显示出必死的决心。同时为吸引敌人的注意,他开始下令部众分头突围。
听高升转述贡热之言后,拓跋野在崖下跺脚长叹,贡热已决心牺牲自己,为他们突围创造条件。脚下水流激荡,浪涛不断拍打着山岩,发出訇訇的水声。七盘山这一段河水湍急,仅凭人力很难横渡。河西健儿大部分是骑兵,马上功夫了得,但是到了水里,大部分都成了旱鸭子,即使是拓跋野这样的身手,也远不如那些常在水中嬉戏的渔民。
崖顶上传来阵阵喊杀之声,拓跋野怔了怔,扭头对高升说道:“我们走,找过河的地方!”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只有活下去,才能不负兄弟们的重托。
拓跋野命高升和史非两人收起长索,三人顺流向下走了大约不到一里地,转过一处河湾,水势稍缓。沿着两岸都是茂密的树林,拓跋野挥动手中的唐刀,一棵碗口粗的栎树应声拦腰而断。他又连续砍了几棵树,高升和史非两人将枝杈砍去,只留下树干,再用长索缚住,扎起木筏来。
行军打仗,遇水过河扎些木排是常见的事,这些高升和史非倒还熟练。大约一个时辰,一只简易的木筏就已扎成,但闻山上打斗声渐少,想来留下的弟兄们大多已遭遇不幸。三人将木筏推入水中,高升又砍了三根手臂粗的长木棒权充作长蒿,等上到筏上,用人一齐用力,木筏借着水力缓缓离开了河岸,顺流而下。
拓跋野长舒了一口气,这木筏虽然不易行到对岸,但顺水而下,即便是被李彝超发现,暂时也无可奈何。此时木筏已近河心,三人手中的木棒够不着河底,又被水流冲回了右岸附近,如何能过得了对岸,却是让人大费周折。
高升和史非二人吃力地想把木筏驶向对岸,“不用这么折腾,到了下一处河湾,我们就能过去。”拓跋野看着二人说道。
木筏又随流下行了十多里,河水转过七盘山脚下,不远处出现一处大的河湾。此时刚过子夜,月光西斜,时隐时现。木筏上站了三个人,整个都没入水下,三人伏身在木筏之上,水面上激起的浪花将三人浑身都溅得精湿。
夜幕沉沉,更显得寒意逼人。
此时河水滔滔,波涛汹涌,拓跋野朝对面河岸上望去,却发现前方河湾处岸上有几处火光,暗叫不好,李彝超果然在前面也布了人手。
木筏转过河湾,眼前一片开阔,河水流势稍稍变缓。拓跋野目力甚好,顿时瞧见在黑黝黝的河面上,有两支羊皮筏正在激荡的河面上穿梭,每个皮筏上都站着六、七个手持兵刃的壮汉。
木筏不受人力控制,径直向着两只皮筏冲去。皮筏上的人吃了一惊,旋即为首一人笑道:“张军师果然有先见,教我们守在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些功劳,弟兄们,活捉他们有赏!”说罢手中长刀一指,两只皮筏在河面上转了个圈,向着木筏划了过来。
拓跋野暗自叫苦,对方果然是李彝超设下的伏兵,看样子是常在水里讨生活的盗贼,若是在岸上,这些水贼可不会放在他的眼里,可是在水上,他心里可没什么底。
转瞬之间,两只皮筏就靠了过来。
皮筏上为首的那名壮汉一摆手中的鬼头刀,磔磔怪笑一声:“各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我马青雄倒可饶你们一命!”
只听拓跋野开口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马老三,怎么泾河上混不下去,反跑到渭河上来讨生活么”这马青雄是“泾河四霸”马氏兄弟中的老三,马氏兄弟能够多年横行泾河,掌控泾河水运,原来是有夏州李氏在背后撑腰。拓跋野所掌控的河西军越骑营负责情报搜集,自是熟知西北的绿林情况。这马氏兄弟垄断泾河水上运输,勒索商旅,自是水上一霸。
马青雄哈哈一笑:“知道就好,赶快弃刀俯首,你马大爷脾气可不好!”
此时,两只皮筏已迫近到相距木排不到两丈之地,拓跋野手持长刀,立在筏头,闻言冷冷笑道:“有本事就上来试试!”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马青雄冷笑一声,“上,生死不论!”他对着手下叫道。
皮筏抵近到丈许远,四名大汉手持鱼叉,齐声叱喝,纵身向木排上跃来,两人在空中伸出长叉,当头便向拓跋野刺落。
拓跋野稍稍后退,待两人落到木筏之上,立足未稳,手中长刀如闪电般挥出。踏上木排的两个水贼平素欺负过往商旅成了习惯,只要他们往船头一站,大部分人都会乖乖将银子献上,那用得大费周章。没料到有人还敢还手,稍一楞神,一名壮汉就被拓跋野一刀劈入水中。另一人举叉前刺,拓跋野不退反进,揉身向前,伸臂一格,那鱼叉便被震得脱手而飞,只见长刀直剌入腹。那水贼大叫一声,跌落水中,早已身受重创。
另外两人也被高升和史非二人手中的长棒击落水中,受伤不轻。
“点子扎手,到水里!”马青雄大叫一声,身体前转,扑通一声,跃入到河水之中,另外数人也先后跳到了水里。
只见数人吸气潜入到了筏底,伸短剑就割系筏的绳索,只听得喀喀数声,木筏后部已分成两半。拓跋野闻声长刀从木筏之间全力下刺,正中一人,只听水下一声闷哼,中刀之人迅速沉入水底。
四九、山神庙(六)
史非在排后正在对付正面的割索之人,不料从侧面伸出一双手来,在他脚上一拽,史非脚下一滑,立即跌落到水中。“好贼子!”高升大怒,挥棒一抡,水面上一颗头颅顿时被砸碎,但史非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水面之下。
木筏上拓跋野和高升相顾骇然,史非武艺不俗,是军中有名的力士,但落入水中,任他空有一身蛮力,却被几个小毛贼轻易杀死。两人暗暗心惊,手持长刀,弯腰全神望着水中,只等那些水贼到筏下再割,便一击致命。
那些水贼游到离木筏数丈远,从水下冒出头来,只听一人高声叫道:“三当家死了,不能放走一个!”原来拓跋野一刀剌下,却正好把潜在水底的马青雄给杀了,那些水贼失了头领,围在木筏四周不断呼叫,却不再有人冒险上前攻击。双方僵持良久,木筏转过河湾,便顺着水流向对岸缓缓靠去。
水中的喊叫声早已惊动了岸上的人马,“泾河四霸”的老大马青健率领一干帮众循声赶到河湾,其时拓跋野和高升所乘木筏已经离河岸不足二十多步。
“大当家的,点子把三当家的给杀了!”有水贼见马青健带人而来,在水里高声喊道。
马青健闻言一惊,随即大声怒吼:“全都给我上,把点子剁碎了喂鱼!”说罢,他操起一柄铁叉,运足气力,呼的一声向筏头站立的拓跋野飞掷而出。拓跋野左臂横格,震开铁叉,只见铁叉余劲未歇,直飞出二、三十步远,这才噗的一声,直没入水。
“这马青健蛮劲倒不难怪能称霸整个泾河多年!”拓跋野心底暗叹,这木筏上毫无转圜余地,拓跋野站立排头,连闪避也都困难,马青健手下的泾河帮众精神大振,紧跟着呼呼呼一阵声响,又有四、五柄铁叉同时向筏上的拓跋野和高升二人飞掷而出。
两人横格竖挡,将飞掷而来的铁叉击落,拓跋野足底运劲,原本缚住木筏的长绳已被那些水贼割断不少,仅剩下筏头的长绳也崩断开来,只听拓跋野一声大喝,一根碗口粗的圆木应声而起,顺着水面激射而出。
“走!”只见拓跋野飞身而起,足底在水面上激射的圆木上一点,旋即向十几步之外的河岸上飞扑而来。高升也紧随其后,从木筏上借助十多步外水上的长木,跳向河岸。泾河帮帮众呼喝着围攻上来,拓跋野长刀挥动,削去一名帮众的脑袋,随即顺势一送,又刺入一名帮众的肚腹之中。
马青健见群起围攻,自己的手中的钢叉反而施展不开,混战之中,反而容易伤到自己人,于是大声叫道:“大伙退后,待我亲手收拾这害了老三的贼人!”泾河帮会众闻声纷纷后退,将拓跋野和马青健围在中间,另有十多人却在一起围攻刚跳上河岸的高升。
马青健厉声大喝:“纳命来!”说罢迅速异常地欺身到拓跋野身侧,举叉便刺。
拓跋野一摆手中的唐刀,向外一磕,不退反进,左手一掌切向马青健颈部,口中笑道:“马老大,你想取我性命,还倒差点!”
马青健万没料到对手如此扎手,只见对方反击之势十分迅捷凌厉,不由“啊”的一声轻呼,飞快后退,口中惊呼:“你是拓跋野!”
拓跋野持刀立在原地,朗声说道:“马老大,你别觉得投靠了李彝超,就想与我为敌,难道不怕我天平军灭了你泾河帮么”
马青健一楞,随即厉声说道:“哼哼,死到临头,说这些有什么用,谁又会知道是我杀了你拓跋野。”说罢一舞手中钢叉,大声喝道:“并肩子上,杀了他们为老三报仇,休教走了一人!”
在河岸上的泾河帮众有五、六十人,听到帮主号令,将拓跋野和高升团团围住,顿时钢刀铁叉从四面而下,袭向二人。拓跋野使开一柄唐刀,只见白光闪闪,霎时间连伤数人,不过另一边高升却没他这么好的武功,在十数人的夹攻一,左支右绌,情形十分危急,混乱之中,他左腿又中了一叉。
拓跋野大喝一声,腾身而起,手中长刀杀向正在围攻高升的帮众,各人只觉得虎口剧震,顿时有数件兵刃被击飞。拓跋野杀到高升身边,敌人的攻势为之一缓,但外围的人却越来越多,原来是马氏兄弟中的老二和老四又各带了十几个人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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