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将军,你不用管我了,总归得有人活着回凉州报信,否则贡热将军和咱们二十多个兄弟就全都白死了。”高升喘着粗气对拓跋野说道。
拓跋野身体一顿,旋即点头说道:“好,我会给你报仇的!”说罢身体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刀光闪闪,顿时有两名帮众身首异处。当面又有一名头领手持大刀,向他直砍而来,拓跋野举刀一格,觉得对手膂力颇大,他不愿纠缠,身形一侧,却向另一面攻出,手起刀落,却又有一名帮众丧生刀下。
众人见他如此狠辣,气势为之一滞,纷纷向后闪避,竟给他一顺势冲出了包围。
拓跋野向外侧急奔而出,渐渐甩脱了身后的追兵,心中稍感轻松,不料这时前方却响起一句阴恻恻的声音:“拓跋野,你以为真还跑得了吗”
唐末五代时期,这天下大乱,朝梁暮晋,不少人为避乱世,躲到了深山里隐居生存。话说凤翔府陇州治下,大陇山与小陇山交界处有一山,古名灵仙岩,传说广成子曾在此修道,故在唐代时赐名为景福山。夏日里山间林木葱茏,奇峰景秀,更有无数的溶洞散布其间。谷中溪水潺潺,瀑布青潭,竟颇有几分灵秀之气。
这一日,景福山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两人,乃一老一少两个游方道士。走在前面的是个道童,约有十二、三岁年纪,穿着一身破旧的青灰道袍,而这道童身后的老道看上去更是不堪,身量矮身上的道袍满是污渍,也分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脚上穿着旧双草鞋,浑身上下全然没有半点仙风道骨。
不过老道的身后,却背着一把看上去样式古朴的大剑,另外就是背着一个很大的麻布包裹的布囊。
两人在山路上走着,转过了山脚,正要往大路方向拐去。就在这时,却听到那走在前面的小僮惊呼了一声:“师父,你快过来看,这里好像好像有个死人!”
五十、白岩镇(一)
那老道闻声几步跃到小僮身边,循着小僮手指的地方望过去,看到大约五十步外山谷溪水边一株大树下的草丛里面,似乎有个人影卧倒在突起的树根之间。只见那人的身上满上血污,不过却没有任何动静。看得那老道心下一凛,当即低声向小僮道:“咱们过去瞧瞧,你可千万不要大声瞎咋呼。”
却见那老道伸手在小僮腋下一托,只几个起落,已到了那一株大树之侧。
老道瞧见地下匍匐之人身穿一身绛红武士服,身材甚为魁梧,手边掉落了一柄横刀,似乎还有些气息。于是他俯下身来,将地下那人小心地翻转过来,见对方高鼻深目,生着满脸的浓密卷曲胡须,却是气息奄奄,恐怕转眼便死。
那老道叹息了一声,伸出右掌,抵住那大汉的后心,度了几口元气过去。
拓跋野一口淤血喷了出来,很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道僮儿见拓跋野腹部有一处创口依旧在不停向外冒着污血,于是向他说道:“大叔,我来给你包好了伤口。”
拓跋野双目半闭,出气多而入气少,显然是命若游丝,挣扎着说道:“不不用了!我荷包里有些金银宝石给了你你吧瓦亭山土地庙东北五十步巨树下青石台底埋有一油纸包,求求你们能送去凉州城拓跋家,必有”他话没说完,脑袋突然垂落,便已气绝死去。
那老道看了看拓跋野身上,伸手把他裤腰上的鹿皮荷包摘了下来,又伸手在他怀里、衣角摸索了一遍,从怀里掏出几枚淬过毒,蓝汪汪的飞刀,似乎还有一张绘着图形的地图。老道看了一下,又小心地将飞刀插入到皮囊当中。又往荷包里一看,见有十几锭银子,还有三张金叶子和几块宝石,登时心里大喜。
那小僮见了老道的动作说道:“师父,这不太好罢”
“甚么好不好!”老道怒道,“钱财乃身外之物,难道还能跟着死人一块去阴司里面再花况且这是他亲口许给的报酬,你去找根粗木棍过来。”
“要木棍干什么”
“挖坑,将人埋了。”那老道没好气地说道,他将手里的荷包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即然收了费用,总得替他把后事料理了。”
小僮应了一声,到了林子里寻了根手臂粗细的树杈过来,老道用树杈作铲子,很快在林间挖了一处大坑出来。在抬着拓跋野的尸身放入坑中之前,又很仔细地将对方身上一些值钱的零碎摘了下来,这些将对方的尸身放入坑底,用泥土加了些石块、可有枯枝树叶,将其尸身掩埋了起来。
等完工后,老道找了块麻布,将拓跋野遗落的横刀仔细包裹了起来,用绳索捆好,让小僮背在了身后。这刀钢口极好,刀身布满了细密的鳞纹,刀柄上还镶了三枚宝石,显然是把宝刀,只可惜是刀鞘不知遗落在了何处。
老道站在原地又看了一圈,这才说道:“走吧。”
小僮道:“咱们还是继续到凤翔府去”
老道摇头道:“不是,没听刚才这人的话么,这瓦亭山在渭州城北,咱们去那里取了东西,就去凉州一趟。看这人的身家,这一回好处定然不会少,说不定只一次,就能完成祖师爷重修山门的愿望,可要比咱们到处化上十年八年缘要强多了。”
这一老一少两个老道耽搁了小半天,这又从谷底溪边转回到了山道上,等下了山之后,沿着汭水河边的山道,一路向北面渭州华亭县方向走去。此时正值初春,漫山的树林开始生出绿芽,倒了显得生机勃勃。
两人翻过一座山岗,眼看天色将黑,老道说再过四十余里地就到安化城,那是萧关南侧的一座关城,两人预定当晚到白岩镇再打尖住店。
正在此时,小僮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快马奔驰之声,远见后面大道上尘土飞扬,数匹快马奔驰而来,眨眼之间已如疾风似的来到两人身后。那马上的骑手稍稍勒动缰绳,几匹快马斜刺里从两人的身旁直窜了过去。
在一照面中,那小僮已看到马上的骑手个个精悍矫健,满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虽然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沾了满头满脸,却是也没敢声张。
这老道不识得这些江湖豪客,却见那些骑手有人在马背上带着一柄精钢打造的渔叉,知道在这渭河帮、泾河帮里有人喜欢将渔叉打作兵器,这些骑手应该是来自这两个河帮。这凤翔府周边泾河帮、渭河帮靠水路吃饭,帮众多为船夫、纤夫及渔民等底层民众,但是帮中头领靠着欺行霸市,长期勒索往来商船及商旅收取保护费,大都积攒下了不菲的身家,在秦地的黑道上也是凶名赫赫。
那老道将小僮扯到路旁,低声说道:“这些人的兵仞你看清楚了么”
小道僮问道:“怎么是绿林上的么”
那老道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看他们的兵器,多以钢叉为主,多半是河帮里的好汉,这些人又有什么急事瞧他们的骑术,多半不是什么庸手。”
小道僮道:“咦,这倒奇了,这河帮的人不在河畔码头,却到这山里来做什么”
那老道呻吟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也许是和咱们所掩埋的那人有关,到时个有人询问起来,千万别乱说话,只当一概都不知道。”
他又嘱咐了小僮几句,又将小僮身后的横刀包进了自己所背的包裹里,两人这才又在斜阳之下沿着大道继续前行。继续转过几处荒无人烟的山坡,眼前突然开朗,却见在暮霭昏黄的阳光之下,宽阔的河畔谷地间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的集镇,眼前就是那白岩镇了。
天都黑下来时,两人才走到白岩镇外,果见看到镇西路口,有数名身穿黑衣劲装的江湖帮众在拦住过往行人,在手里拿着画像,询问是否见过画像上的人物。看那些帮众胸前却绣的是泾河帮的标志,唯首一人生得又矮又瘦,黑黝黝一张脸上生有一道狭长的刀疤,嘴唇上留了两撇燕尾须,手中的兵器则是一柄上好精钢打造的渔叉。
那老道听得那帮众口中的描述,知道这些人正是在寻找追捕他们上午所掩埋的凉州武士。这让老道感到有些奇怪,他们上午所掩埋的大汉衣着,却是陇右或是河西军的制式军服。这泾河帮毕竟是江湖帮会,就算是再厉害,却也不敢轻易招惹军队。
五一、白岩镇(二)
这师徒二人继续往镇里走去,见那几名帮众拦在路当中,于是老道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好汉们请借路!”
为首一个虬髯壮汉道:“道长是何人”
那老道说道:“贫道乃是灵岩观的挂单道士,名作清虚,这是贫道的小徒元瑞。”
那虬髯壮汉上下打量了清虚一眼,指着那手下举着的画像问道:“道长在路上可曾见过此人”
清虚眯着眼看了那画像几眼,这才说道:“没有见过。”
那壮汉又往元瑞的身上看了两眼,这才侧身让开了道路:“道长请罢。”
这僧道尼姑,凡行走江湖的,都不是很好惹的角色。这壮汉也不愿多事,询问了几句,就放这师徒两人进了镇里。
这师徒二人进到安化堡内,径投镇内东街一家客栈。
两人要了一间客房,又在客栈临街所开酒肆的用过饭后,正待回客房休息,却听到隐隐有一阵马蹄之声,径自往镇中驰来。只听蹄声急促,直奔到店前,那马蹄声一停,有数名骑手从马背上跳到地下。
只听得店伙在门外说道:“各位辛苦,店里茶水酒饭都有现成的,各位客官请进!”
却一人粗声说道:“赶紧给喂马,咱们吃了饭还得赶路。”听他的汉话说得颇为生硬,应当是羌人或是土蕃、回纥人。
店伙连声答应,喊了别的同伴过来牵马喂马。
随着一阵脚步声进,一共是五名武士打扮的骑手走中店内。
清虚暗中打量,见这几人头顶头发都剃成秃顶,只留两鬃和脑后三绺发辫,看他们打扮,知道这伙人都是羌族或是契丹武士。心下暗自思量,这陇右、河西一带土蕃、汉、羌杂居,羌人较多,可是这些人却很少到关中来,今日却见到了好几批羌族的武士,看他们马上身手还都是武艺不错。这情况在关中渭州一带,倒还真少见。
这五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只听得刚才粗声说话那人对店伙吩咐道:“店家,给切十斤牛肉,再来四样炒菜,一坛老酒,二十个炊饼!”
却又听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年青武士对似乎是为首的骑士说道:“三哥,你说拓跋家的少主年纪轻轻,各部落他压得住么我们干啥要听他的”他说的是羌语,不过北地羌人久居汉地,语言里也夹杂着许多关中北部的土语,清虚老道在年青时也常与北地的羌民打交道,却是大概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听那被称为三哥的首领说道:“压不压得住,咱说了也不算。他持了李老当家遗命,咱就得按过去的规矩来。咱们部落当初是发过誓的,不管成不成,咱们总是得先赤胆忠心的保他。”这人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底气十足,中气充沛,清虚老道知他内功精湛,不敢再侧耳细听,于是拿起面前的茶壶倒了碗茶水自顾喝了起来。
只听那一脸横肉的矮壮汉子粗声的道:“都怪张浦那个混蛋,非要抢夺什么印信,好不费一刀一枪,就想将凉州骗到手里。谁知道到最后什么也没落着,害得我们兄弟东奔西跑,没有半点安生时候!这汉家的人,没有几个好人,都是一肚子坏水!”
那三哥瞪了他一眼道:“闭嘴,这张浦正让少主看重,别背地里乱嚼舌头,否则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这时候店家将一大盘熟牛肉端了上来,又上了一大坛用糜子和高粱混着酿成的凤翔烧酒。这几名羌族武士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却聊开了别的杂事。清虚老道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这几人所说的那羌族少主到底是谁
老道不敢多呆,喝了一碗茶后,就带着徒儿元瑞离开了酒肆,回到了后院的客房。
他直觉这些羌族武士还有那泾河帮众应该和自己上午所掩埋的那名凉州天平军的军官有关联,但是却不知到底是为何事听那几人的口气应该是为了抢夺什么信物。
次日一早,清虚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到日上三竿,这才带着徒儿两人离开了白岩镇。离开了镇子,走了一个多时辰,离那安化堡城约二十多里外后,那元瑞问道:“师父,我们还去那岐山周公庙么”
清虚老道照着元瑞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去,为什么不去!这东西越重要,咱们这一趟跑下来,报酬定然不会少了。这有银子不挣,难道还要辛辛苦苦给人家做法事骗赚钱!只要小心一些,谁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那元瑞苦着脸道:“听说到凉州要走好远,咱们这凭着两条腿,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清虚笑了一下:“蠢娃,去凉州当然是不能用两只脚板走着去了。咱们先找到东西,看看是什么,到时再找支商队,跟着人家一起走。”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此时天下尚未安定,这关中地方,朝廷的统治还很薄弱,地方上的治安也不是很好,盗匪丛生。“好汉”们成群结伙,打劫往来商旅,行走西域的商队并不是很多。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这事只能是到时走着再看。
渭州以北,大陇山六盘山一带党项部逐渐内迁,早成了羌部的牧场,本就是羌汉杂居的混乱地方。而且彰义节度使李继昶并不在渭州,而是前往宝鸡,协助长兄为晋阳方面大军调运粮草。当地驻军本就无力清剿遍布的盗匪山寨,如今李继昶又带走了大部分兵马,驻军现在连守城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能管到野外出了什么事情。
这种羌部劫杀西北商队甚至是使者的事情在西北也是时常发生,晋王和岐王都多次派兵讨伐,却一直无法根除祸患。由于羌部势大,在大多时候派兵征讨结果也是虎头蛇尾,最终是不了了之。
这次的河西使团劫杀案,最终惹出一场大乱出来,且容后文再作交待。
现在北军汇聚陈仓,准备南征汉中。
在兴元府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张筠得到消息,紧急向洛阳方面救援。
李嗣源以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派其为主帅,大将刘延朗、苌从简为副,由邓州经金州,往援兴元府。另外,命石敬瑭为北招讨使,率幽州、沧州、魏博、青州和洺州五镇兵马往攻镇州、定州,后唐时期第二次南北大战由此揭开序幕
五二、赵州城
共和五年二月,北军已经到了京兆长安,李岌又有诏旨,令耀州义胜节度使药彦稠和邠州静难节度使毛璋一同率军随京兆留守,佑国节度使张敬达一同出征。邠宁节度使毛璋,本就是墙头草,这次无奈出兵,本就不情愿,暗中派人向洛阳方面通风报信,使得李嗣源也早就知道了晋阳方面的计划,提早作出了应对。
南军开始往河北一带调动,早就有北军的探子将消息传回晋阳。在接到李嗣源调兵遣将准备大举进攻镇、定二州的消息后,李岌立即召集众臣商议说:“兴教门之变,祸乱的源头就是李嗣源,先帝薨逝,此逆贼难辞其咎。礼曰:父之仇,弗与共戴天。朕原来弱小,以隐忍为上,现在到了要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在权衡了双方的军力后,李岌不再犹豫,立即下达诏令,发河东、云州、山北蕃汉兵马七万余人,亲征河北。
……
赵州,知州署衙。
“陛下的大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夏鲁奇看向在摆弄着沙盘的夏承廷和火寻皓两人问道。这几个从晋阳书院回来的“学生军”很喜欢摆弄这种所谓的“战棋”,一遍遍在沙盘上进行反复推演,看得夏鲁奇头晕,也不知这玩意有什么用。
自己的亲军在战场上明明能以一当十,这些“菜鸟”却从不认可有这种实力,顶多是算成以一当三,有的时候甚至只能以一敌二,这推演出来的结果很让夏鲁奇郁闷,有些太小瞧自己,抬高敌人了。也不知道皇帝把这些“瓜娃”派到自己身边作参军是为了什么。
“大军出动,日行五、六十里,应该还有十天的时间。”火寻亮回答。
“元任他们的骑军不会先到么”夏鲁奇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么一直与对方耗着到什么时候我给你们说,霍彦威那厮见了老资,定然是调头便跑。”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先令我们守着赵州。南军不来,我们不动,人家缩在城寨里,您还能强攻不成你现在又没急事,骑兵急行军是会损害战马的体能贮备的。”夏承廷噎了他老资一句,还特意用上了“体能贮备”这种夏鲁奇听了不太明白的新鲜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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