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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陆冥之眼神涣散:“给我拿点酒来……”

    颜初眉头一皱,又要啰嗦些医理,来劝他不要喝酒,却被进来的燕齐谐给打断了。

    “你给他拿酒。”燕齐谐声音里再无调笑之意,只冷冷的,“出事了我担着。”

    颜初医治时向来不许别人置喙,怒道:“你能担着个甚么玩意儿”

    燕齐谐瞧了他一眼,桃花眼中的波光都黯淡了几分,颜初叹了口气,他该明白的。

    这是心病,药石无医。

    颜初拎了酒来,两坛,搁在桌子上。

    燕齐谐拿了个碗,倒了些酒进那碗里,又拉了椅子来,坐在陆冥之跟前儿,唤他:“哥哥。”

    陆冥之哼哼了两声。

    燕齐谐道:“酒




第一百零二回:流年
    建平十七年的时候,陆燕二人也不过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若是仍说是少年人也不遑为过,可是二人却都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见着军中不过小自己一两岁的少年郎,竟都觉得是些个孩子。

    大约是这几日老从自己头上拔下白发来,燕齐谐想到。

    他那日大骂陆冥之一阵后,心里疼的几乎岔气,他何尝不知陆冥之心里跟油煎一般,那宁翊宸在他心里是何地位,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陡然出了这般大的变故,任凭谁也受不住,可是……

    他不得不让陆冥之赶紧起来。

    大越没了位亲王,整个西北地区几近全纳入昭军的囊中,他们早就没有退路了,当今形状,唯有向前,半点儿都退不得。

    全军没法等他陆冥之一个人。

    燕齐谐眼眶红了红,又憋回去,胡乱抹了几把脸,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

    他还得去哄宁翊寰。

    他抱了不满两岁的衡哥儿,塞到宁翊寰怀里,轻轻笑道:“衡哥儿说想姨母了,要哭闹,我抱来给你瞧瞧。”

    宁翊寰看着坐在膝头的衡哥儿,小家伙长开了一点,眉眼依稀就是宁翊宸的轮廓,她看着那小家伙,眼里扑簌簌就落下泪来。

    衡哥儿再年幼无知,也能瞧出最近不对的气氛,他自己怕是没娘了,还差点连爹也没了。

    他伸了手,摸了摸宁翊寰脸上的泪,小声道:“姨母……”

    姨母不哭,衡儿在。

    燕齐谐深知自己没资格说些“逝者已逝,如何如何”的话,只呆呆看着这个场面,一向舌灿莲花的燕师爷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面对陆冥之尚可怒骂一通,让他清醒,可对宁翊寰呢

    柔弱娇娥,无知幼子,哪个他都不知如何开口去劝。

    两三年前众人还把酒临风,祭天祭地祭年少,如今却恍若隔世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道:“小寰子,衡哥儿没了娘了,他爹总军务繁忙,又是个没法子心细如丝的丘八……这衡儿……怕还是……得你照料。”

    姨娘也是娘啊……

    燕齐谐总觉得这软软的肉团子衡哥儿塞进宁翊寰怀里,怕是比自己开口劝要好得多……

    至于自己的孩子……唉……

    总会有的罢……

    燕齐谐心里苦闷,不禁咒骂了陆冥之一句,暗暗道,我倒也是想死了痛快。

    死当然容易,难的是活着。

    ……

    当日便听颜初说陆冥之用饭了,只是药还吐,吐了半碗出来,颜初一狠心又煎了一碗,硬生生给他灌下去,管他是不是磕掉了牙齿和血吞。

    燕齐谐和颜初算是难兄难弟了,可他面对颜初又不好大吐一通苦水,不然这唠叨大夫还不冒出更多的话来,闹得他耳畔嗡嗡,心里更堵得慌。

    两个话多的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也算是一大奇景。

    “小五啊。”终究是唠叨大夫先开了口,“将军现下这心情,我只怕是能说感同身受,他已能吃下饭去了,有那么一丁点儿想活着的**,我便能将他的命救回来。”

    燕齐谐想了想,这唠叨大夫好像是个更惨的冤大头,陆冥之好歹也和宁翊宸恩爱了几年,这家伙可是被人横刀夺爱然后眼见着爱人香消玉殒。

    他叹了口气,道:“四郎这家伙……命硬,大约没那么容易死。”

    可不是命硬吗,克父克母克妻,他全家差点儿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个不丁点儿大的陆士衡,剩下的亲人全都手拉着手共赴了黄泉,这何止是命硬啊,简直命中带煞。

    但燕齐谐又不好意思这么说他哥哥,只叹气道:“这几日先让兵士们将西安府的城墙修补好了,好歹也是城门高城墙厚的大城,就算



第一百零三回:世间
    陆冥之何尝是不疼衡哥儿,只是……陆士衡那孩子生的同宁翊宸太像,那眉眼一晃在眼前,就觉得悲从中来,实在是太消磨心智了。

    况且,他也不知如何去面对这孩子。

    陆冥之一直觉得,是他自己疏忽了,没顾得上宁翊宸,没护住她,才落得个如此下场,等衡哥儿长大了,问他,他娘到底是如何死的,他该如何回答呢

    也只能告诉他,是奸人所害。

    陆冥之总对他攻西安府前对宁翊宸说的那句“多陪你几日怕是不成”耿耿于怀,倘若……倘若他多陪宁翊宸几日,也没把温杉逼成一条疯狗,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这世间,向来没有倘若。

    陆冥之半天没再下去筷子,语带酸涩,缓缓道:“我对不起那孩子,我这个爹当的……也没多好。”

    燕齐谐见他又提起了陆冥之伤心事,心道不好,赶忙转换话题:“不提了提了,你让孩子知道你有那份儿心,没让他又没娘又没爹就成了,你可别再想了,又劳心伤神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陆冥之才又开口道:“那破朝廷如何”

    燕齐谐见他终于开始谈及军务,心里放心了些,道:“死了位亲王,自然震惊朝野,可湖广和山东也都闹腾的厉害,京师实在抽不开手,只能给诸位藩王下调令。

    可这些个藩王,要么就是手里没兵权,自身都还难保,要么就是拥兵自重,不知在动什么歪心思,不想搭理朝廷,虽说各位亲王郡王也都接了旨应了下来,但都僵着无动作,咱们还能再松快些日子。”

    陆冥之听闻,叹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燕齐谐闻言笑了笑:“可不,头发都愁白了,我可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呢,都快给我愁成糟老头子了。”

    陆冥之听他调笑,难得笑了笑,极轻的一声儿,道:“我给你赔罪,成吗”

    燕齐谐连连拱手:“得了罢哥哥,您赶紧的把伤养好了,比你怎么赔罪都管用。”

    又像从前一样了,可谁心里都清楚,再也不会像从前了。

    燕齐谐又道:“西安城还能庇护咱们一阵子,等开春了再走罢,别跟那温杉似的,强撑着要跨马上阵,再给你落下甚么病根儿来。”

    十五过后,天气也就渐渐地暖了起来,刚开始还飘些雪片子,后来便也只下雨点子了,一两场雨飘过去,就是真正开春了。

    宁翊宸的尸身是火化的,依中原规矩有些不成体统,但她又是客死他乡的,没法子魂归故里,也总不能将她在异乡下葬,最后还是焚化了,留了骨灰装进坛子里,带着走。

    陆冥之能走动以后,也不知从哪儿寻出了一对儿细细的小玉瓶子,大约是温杉私库里的东西,他把骨灰装了些进那小瓶子里,贴身带在身上,另一个给衡哥儿挂在脖子上。

    权当个念想。

    去岁雪厚,整个西北的天像漏了一般,发疯了似的下雪,等到了今岁,雨水也多,原本西北黄土高原险些给瓢泼成了江南,众人不禁唏嘘了一阵子。

    等到将近早春三月之时,昭军一众也堪堪自秦入晋,走到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地界儿了。

    充当其冲的地界儿,便是晋西北边陲的偏头关,那偏头关是黄河南下入晋的第一关,正处转弯之处,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东仰西伏,正是晋北门户。

    有诗云:“半壁孤



第一百零四回:劳工
    陆冥之燕齐谐被莫名其妙抓了壮丁,看起来还似乎是一个哑巴并一个傻子,旁的汉子看这这两个似乎还是少年郎的小子,摇摇头。

    陆冥之一心想要去探个究竟,也不管那几个卫所的兵卒是不是过两招就能成他的手下败将,从善如流的装他的哑巴,一点儿也不反抗,反而装出些惊慌的样子。

    燕齐谐心道,这厮的演技算是越来越好了。

    陆冥之走到河堤边,站在堤上,这是他第一回见黄河,去岁雪多,今岁降雨也多,春汛格外的汹涌,河水卷着了沙拍着堤岸。堤坝颇高,高过了人头,若是站在上面,那河水便是际天而来。

    陆冥之还没在上面看一会儿,底下燕齐谐便喊他了:“哥哥,哥哥,你快下来,那几个兵卒要过来了。”

    陆冥之闻言就朝下跳,赶在那几个兵卒过来之前拿了镐头,卖力干起活儿来。

    巡视的兵卒手里持了鞭子,看了两眼,没见人偷懒,便也前头去了。

    燕齐谐凑近了陆冥之,开口要说话,反而陆冥之先开了口:“你又去探消息了”

    燕齐谐道:“是,方才那几个大哥说,十日前这堤坝差点儿就决了堤。”

    陆冥之:“可是因了今岁雨雪多,春汛迅猛”

    燕齐谐依旧在他耳边,压低了嗓子,道:“是,十日前恰巧下了场大雨,就险些冲榻了坝,有会看天象的老人家晚上看云,只说是这几日还有暴雨。”

    陆冥之听了一会儿,也轻声回他道:“是以,现下偏头关几近所有的男丁全都被拉过来修堤坝了,对吗”

    燕齐谐正待开口,抬眼看见巡视的兵卒又回来了,赶紧跳开,又装作一副做活儿的样子,谁知那兵卒早瞧见他两个刚才凑在一起嘟嘟囔囔了。

    那兵卒二话不说,上来就给陆冥之燕齐谐一人甩了一鞭子,见陆冥之生的好看,那鞭子便专往脸上抽,一鞭子下去,险些打着眼睛。

    陆冥之不吭声,硬生生接下了,脸上迅速肿了起来,有些已经破了皮,血就渗出来,陆冥之正装着哑巴,一时间也不想张口,只垂下头,捂着一只眼睛,压低了面孔。

    他杀伐多了,一受伤见血难免露出些煞气来,此时只得先低头,敛了眼中神色,默不作声儿。

    反倒是燕齐谐“噗通”一下就跪下来,声泪俱下,哭得涕泗横流,做戏做足了全套。

    那兵卒嫌他烦躁,踢了两脚,让他别嚎了,骂了两句,便也又朝别处巡视去了。

    那兵卒才走开,忙着抽噎的燕齐谐抹了两把眼泪,霎时间就神色如常了。

    他压低声音问陆冥之道:“可抽着眼睛了?”

    陆冥之把手拿开:“不曾。”他冷笑一声,“就差那么一点儿,险些将我眼睛给废了。”

    没抽着眼睛,这点伤对陆冥之来说根本算不上甚么,他甚至都不怎么觉得疼了……

    燕齐谐朝上抽了抽气。

    陆冥之又开口问道:“若是将红衣,大将军炮都拉来,能不能把这堤坝炸开个口子?”

    燕齐谐瞪大了眼睛,瞳孔缩了缩:“你这是要……”

    陆冥之看了他一眼:“是。”

    他眼神朝远方飘了飘,声音低沉,却又有些虚幻,那话说出口来,就像吐出了一口海市蜃楼般,仿若声音一出来就没了影子:“上兵伐谋……偏头关易守难攻,功城总归比守城辛苦太多……倘若是拼了人力拚命强攻,只怕讨不着好处……”

    燕齐谐垂下眼睑,好不容易捉住了陆冥之飘出来的那一口仙气似的话,狠狠地按进耳朵里:“你不怕杀业太重,遭了天谴。”

    陆冥之道:“我这么个命里带煞的人,还怕甚么天谴不天谴。”他冷冷地



第一百零五回:河水
    李长冬今日有点儿别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脸上敷的粉。

    他脸皮抽了抽,想叹口气,可又绷住了。

    今日他面上敷粉的原因在于——他被安排装陆冥之。

    原本李长冬小参将生的还算是齐整,眉目端正的大好少年一个,可是放在陆冥之跟前,那就跟璞玉见了夜明珠一样。

    这……

    为了给李长冬制造出传闻中玉面陆四郎那种“面若敷粉”的感觉,只能给他敷了些粉。

    这就不是“若”了,这是面上真的敷粉。

    自从离了宣平云出寺那老方丈,众人再没得上鲛皮面具,也没人会制这东西,只好用这种拙劣的方法了。

    今日雨大,夜里尤甚,大雨打着泥浆黏住了马蹄,几近走不动道儿。

    可那雨才堪堪停下,昭军人马就一路奔袭,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到了偏头关下,拉弓起弩,摆足了攻城的架势。

    仔细看去,神机兵只出了火铳兵,大炮和炮兵一个不见。

    只见为首那年轻将领,身量颀长,面若敷粉,啊不,是真敷了粉,正是李长冬。

    李小参将在城门下扯长了嗓子,报了自己的名号,自然报的是玉面陆四郎的名号。

    那两万大军,或者说是那号称有两万的大军,在偏头关下声势浩大地骂起城墙来,一片人声鼎沸。

    等骂到酣畅之处,战事自然就起了,衔接的天衣无缝。

    不知为何,偏头关上守城的将领觉得有些奇怪。

    昭军今日攻势瞧着声势浩大,却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攻势鲜少落在实处,有种猫逗耗子玩儿的感觉。

    可只两万兵马,比偏头关驻军还少许多,怎能成了那逗耗子的猫,分明就是拿气势充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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