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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万岁抱着那小道姑,扯住自己的袖子,几近要带着哭腔一般道了句“她有没有事,千万不能让她有事……别让她死了……”

    广白不知道是怎么了,赶紧上前去摸程念容的脉搏——是内伤,虽说有些重,但显然重不致死,他也只能安慰道“万岁宽心。”

    陆冥之显然不是很宽心的样子。

    广白回忆起来,不过是啧啧两声——这位念容道人,今后只怕是位贵人呢。

    正想着,舱外进来一人,抬眼一看便是陆冥之,广白急忙起身行礼道“万岁。”

    一番见礼之后,陆冥之开口问道“药如何了”

    跟在广白跟前的两个徒儿颇是伶俐,立即答道“禀万岁,再有个一炷香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解决了那群刺客,船上生活百般聊赖,在等一炷香的功夫就等一炷香罢,陆冥之便坐下来等待,而后更是亲自将药端了过去。

    广白在心中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陆冥之端了药碗,没走几步就进了另一艘船的船舱,甫一进去就听见细碎的咳嗽声。

    这小姑奶奶是醒了陆冥之一惊,将药碗丢给身后人,三两步跨到榻前,轻声唤了一句“念容。”

    程念容定睛看了看眼前人,不忘开口打趣道“下手真够黑的,和我多大仇多大怨啊。”

    陆冥之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程念容的额头“是我的错,你没事便好……”

    他忽然而来的柔情动作吓得程念容一个激灵,猛然朝后缩了缩,一头撞在了床头的木板上,疼的龇牙咧嘴“嘶……万岁这是……”

    陆冥之垂着眼睑,顾左右而言他“你没有娘家,身后没靠山,若回京去给你太高的位分只怕是树大招风,对你没好处。莫觉得太委屈了。”

    程念容愣了好半天才明白陆冥之这话是何意,一时间不知道说甚么,话没说出来,眼泪反倒是先流下来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但凡有那么一两件如意的,就够感激涕零的了。

    程念容猛的一下坐起来,揽住陆冥之的脖子“做了这样久无情无欲的真人,忽然得偿所愿了,真是……真是……”

    程念容发觉自己难以组织语言,只好伏在陆冥之肩上抽噎,哼哼唧唧半晌说不出话来。

    少年人的感情,往往不知天高地厚,给一点儿阳光雨露,便能抽枝长叶,长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来。程念容肖想“玉面小将军”多年,一朝得见,共过生死,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种子自然是发芽长叶,如今这一句,那幼苗彻底成了参天大树,蔚然成荫。

    陆冥之拍拍程念容的背,安抚道“好啦,别情绪太过激动了,好好养伤。”

    真好。程念容心想。

    她无父无母地活了十四年,还头一遭遇见这样好的事儿,连着喝平日里觉得苦极了的药都觉得甜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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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回:审问
    程念容进宫城那日,下了好大一场雪。

    市井中长大的小姑娘没见过这白雪映红墙的景象,一时间呆立了好久,暗戳戳地倒吸着凉气。

    很难想像,她已经是陆冥之的婕妤了。

    陆冥之这会儿正忙着审人,来不及顾她,她只能一人站在宫墙之下暗暗惊叹了。

    陆冥之身前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顺和伯温烨涵,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南才人。

    他微微皱着眉头,这事儿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有些地方简单了许多,有些地方却很难捉摸。

    方奇旖自尽了。

    大昭没有后妃自尽连累家人的传统,陆冥之也不过是依着方选侍原先的位分安葬了,其余一干事宜,全等他归来发落。

    方奇旖留了遗书,但写遗书时仿佛精神状态不大正常,在信中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看不懂的东西,请罪几乎请了好几千字,三纸无驴了一通,半天说不清楚。

    拼凑了半晌,只大约看出来是说温烨涵图谋不轨,非要拉上自己,自己罪该万死,只好自裁谢罪。

    字迹找人验过,是方奇旖的无疑,只是内容真伪存疑。

    也不过是跪在底下的温烨涵认为存疑罢了。

    行爽一行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在陆冥之回来之前将情况摸了个透——情况与方奇旖信上所述并无太大出入。

    此外,陆冥之在应天府境内遇刺两回,第二回是漕帮闹事,第一回经查实,与顺和伯温烨涵自然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行爽毫不迟疑,立即与暗影卫联系,押下温烨涵候审。暗影卫手脚干净,做事利落,顺和伯府上俱以为伯爷失踪了,还报了官,状纸压了几个月没有下落,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陆冥之指示,随他们闹去,反正今后是要抄家夺爵了。

    只是南歌平南才人之事是宫闱内事,行爽不方便插手,陆冥之又不放心假手于温琪娈,只好安排给大内总管陶凉。

    陶凉虽说为人安静稳妥,办事伶俐利落,但实在不是个能查案子的料子,且南才人又身怀龙胎,也怕闹出个好歹来。是以,南歌平一事并无太大进展。

    这一干事情全都压下来,等着陆冥之回来定夺。

    温烨涵跪在地上,嚎啕得涕泗横流“万岁,臣冤枉,冤枉啊。万岁您看方奇旖那疯妇,说的不知都是些甚么疯话,您可千万不要信她。”

    陆冥之对着温烨涵,反应寡淡,心道这个时候不都是该高喊两句狗贼然后英勇自尽吗温烨涵做的事儿和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不太相符。

    陆冥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烨涵哭喊了半晌,许久才道“若是你顾来的江湖人,口风有暗影卫一半紧,我恐怕就要信了你如今的话了。”

    陆冥之从身上摸出个小筒,打开了倒出来,里头装着一枚印。他将那印在手中颠了两下,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大老远寻了个镖局做暗杀。”

    温烨涵听了这话,陡然色变。

    陆冥之问他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还有甚么要交代的没有”

    温烨涵狠狠咬了咬牙,陆冥之还以为他终于要开口骂他了,谁知那家伙张口来了句“这……我还能有甚么要交代的,既然你没死,那我死便是了。”

    陆冥之抖了抖肩膀,似是要笑“好好好,那便遂了你的心意便是。”旋即头一扬,轻蔑道,“拖下去罢。”

    温烨涵遭人拖下去的时候没怎么叫喊,只不过是眼神怨毒地瞪着陆冥之两眼。



第二百六十四回:内宫
    南歌平絮絮叨叨半晌找不着重点,陆冥之听得青筋暴跳:“后来呢”

    “后来”南歌平顿了一顿,又哼哼唧唧哭起来,“后来方妹妹不知为甚么禁了足,我还时不时去瞧瞧她,今日……今日才知道……竟是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万万不知那日方妹妹作了甚么,冲撞了万岁,还望万岁恕罪……”

    陆冥之长叹一口气,从她身上完全再榨不出一点儿消息来了。

    只怕真是方奇旖的设计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陆冥之向来无暇顾及后宫诸事,前朝还不够他忙的,这帮人不闹出人命来,其余小打小闹他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他觉得也没甚么好闹的。毕竟诸位后妃,无论是皇后还是低位分的选侍,门前的灰都快落出一丈高了。

    陆冥之抬了抬手,道:“行了,不必再说了,南才人查人不周,罚一月俸例罢。”

    这实在不是个多重的处罚,做做样子罢了。南歌平自然明白是何意,赶紧谢了恩。

    陆冥之从屋里头拐出来的时候,南歌平依旧哭哭啼啼的。她掏出帕子来擦脸,面上呈现出奇怪的无悲无喜。

    陆冥之一路踏雪而去,竟是瞧见了程念容还站在原地等他。她似是有些冷,朝着手心哈了两口气,对着搓了搓,转过脸来,小脸蛋冻得通红。

    程念容瞧见他,眸子一亮,欢欢喜喜上前来,唤道“万岁。”

    少年人眼眸清亮,这是陆冥之许久都瞧不见的神情,一时间竟然晃得他有些眼花。他沉吟半晌,唤道“念容。”

    程念容抬头望着他笑“我在。”

    “你可当真想好了”陆冥之常年忧虑,眉头皱多了,眉心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微微一用力,便能让人瞧出端倪,“入了宫中就不比从前,断不能风里来雨里去了,你今后一辈子都要束缚在朕身上,束缚在这指甲盖儿大的宫城里了。如今还未行册封礼,你若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反悔。”程念容笑道,那双眸子生的实在是好,两丸白水银养了两丸黑水银一般,盯着瞧久了,难免要弥足深陷。

    陆冥之忽然有些沉默,抬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发顶。少年人的情谊张口容易,却是不带着一丝杂念的赤诚,陆冥之确是对她动了些心思,可其间夹杂了太多旁的东西,并不纯洁无暇。

    他实在是怕自己担不起少年人的海誓山盟深情厚谊。

    她哪里知道人世有多长,又有多少不知道的事儿自己想不到,就敢这样将她的一生系在自己身上。

    “走罢。”陆冥之牵起她的手,轻声道。

    两人携手朝前走去,陆冥之依旧微微皱着眉头,里面藏着程念容从未经历过的十四年。

    ……

    倘若闲来无事,那年岁便走的慢些,可倘若忙起来,那便是白驹过隙。

    陆冥之回了京之后匆匆过了个年,定元五年便拉开了帷幕。万岁爷依旧勤勉,破五一过,紫光阁便又灯火通明地议起事来。

    陆冥之不在京中的时候,裴荣毕雨伯忙得连轴转,这才歇过一口气来,便又回来拉车,也正是在紫光阁一众兢兢业业的操持下,大昭从大越手里头接过来的风雨飘摇的破车才磕磕绊绊踏上正轨。

    后宫除了程念容所在的永和宫以外,继续忙于落灰。

    陆冥之这个月统共去了后宫五六次,其中一次是去看南歌平生下的三皇子陆士彻,另一次是连带着三位皇子和承欢公主一起瞧了一回,其余全是歇在永和宫。

    也算是一桩奇事。

    大昭这两年开春开的晚,阳春二月了,京中的天气还是颇寒凉。

    程念容虽知晓宫中生活无趣,但没料到会这般无趣,她撑着下巴坐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看。



第二百六十五回:婕妤
    车启是宫中王府混老了的,惯会看人下菜碟。

    程念容这样的其实很好欺负。位份不高,没有家世,没有依仗,所依靠的不过是帝王的宠爱,——多虚无缥缈的东西啊。可是他们这位万岁,说他宠爱奏折他还是比较信的。

    是以,车启欺负程念容,想欺负就欺负了。

    程念容额角青筋暴起,怒道“车公公,你可活了这么大年纪了,知不知道甚么叫祸从口出”

    “哟。”车启笑了两下,“奴婢方才说甚么了奴婢老糊涂了,可记不得了,要是说了甚么冲撞了婕妤啊,那婕妤可多担待着点儿。奴婢老了,不顶用。”

    说罢轻轻对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拍蚊子都比这重一点,露着一嘴黄牙看着程念容。

    程念容一边气的七窍生烟,一边觉着恶心不已,已经开始反胃了。

    还没等她开口,有另一个声音就传来了“若是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顶用了,那还是趁早别领差事了,不如让朝廷给你们养老。”

    车启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下,道“见过贤贵妃。”

    程念容也忙随着行了礼。

    梁书越这些年自己青灯古佛惯了,周身气质冷冷清清,没几分活人的气息——她今岁才不过二十有二,竟也成了这样。

    车启心中咯噔一下,这贤贵妃平日里不常出门的,今日怎么来了内务府,甚么时候这地界儿这般受欢迎了。

    虽说梁书越不受宠,但陆冥之宫中好像就没有受宠这么个概念,到底她贵妃的身份在哪儿。陆冥之为潜龙时就在,好歹原也是从龙的填房正室,车启还不敢多得罪了去,陪着笑脸道“娘娘今日来,不知是有何事”

    梁书越身后的月桂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我们娘娘的炭也少了。”

    梁书越边摇头边叹气“平日里若少我也不计较了,毕竟我这少点儿东西也是常事,可这回实在是过分了些。倘若贤贵妃冻死在宫中了,那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转脸又看了程念容一眼,“当然了,虽说程婕妤位份低些,但不管是冻死宫里头哪一位,都够那茶楼上头的说书瞎子说个十年八载的了……”

    车启“是是是,娘娘说的是。”

    程念容没见过梁书越几面,不过是例行请安的时候打个照面罢了,她甚至没见过梁书越说几句话,没想到第一回听见她这么多言语,竟然是替自己说了两句话。她也接话道“原来不止少了我一人的。”

    车启急忙告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年纪大了,让老痰堵了心了,糊涂了,这就给两位主子不上。”

    梁书越在一旁有气无力道“慢着。”

    虽说话说的气若游丝,但车启还是转了头回来“娘娘还有何吩咐”

    梁书越继续用有上一口气没下一口气的语气和车启说着话“虽说我不大受万岁待见,但倘若腆着老脸去给万岁告状,他还是会听一听的……别有下次了……”

    车启脸上都快笑僵了,还是接着道“是。”这才转身离去,捏着嗓子使唤手底下的小内侍撒气去了。

    程念容越发觉得车启反胃,一个不留神没忍住,还真就吐出来了。

    梁书越又叹了两口气,道“回去莫忘了请太医瞧瞧。”

    跟着车启的徒弟是个有眼力见的,忙道“两位主子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奴婢去请太医去。”

    这小内饰年轻,腿脚也利索,不多时,就带了太医进来,正是广白。

    那小内侍道“程婕妤方才犯恶心,只怕是天气乍暖还寒,着了凉了,还劳烦大人给瞧瞧。”

    广白也不话多,只管为程念容诊脉。

    不多时,广白抬起头来,笑道“喜事儿,我大昭只怕是又要添一位皇嗣了,我为程婕妤开些安胎调养的方子,待婕妤回去了,按时服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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