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那女修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己酉日大驿土又有自我伤败之象,身曾有重伤。可借火相助,遇火则吉。方才说了,命里火土盛,有相助之功。戊辰时,戊辰大林木,大林木枝干撼风,柯条撑月,镑壑昂宵,遮天蔽日。此木居于东南,生发于春夏之交。戊辰大林木主早年艰辛,中年有成。需水土助,而命格中又见涧下水、天河水、大驿土。大林木盛,国祚乃昌。”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微微有些口干,舔舔嘴唇咽了几下唾沫,又道:“命宫为震宫。震宫在东,文昌在西。自西起,学艺而成;于东立,大业巍然。”

    说到这儿,陆冥之的八字命格才算勉强批完了。那女修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道:“批是该这么批,可究竟准不准,那我就不知道了。”

    准,准得吓人。

    陆冥之这时才觉出,他过来的本来目的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赶紧想将话题扯回来,抬头瞧了一眼那算命的幌子,道:“字不错。”

    “我师父写的。”那女修撇了撇嘴,又将手伸了出来,“二十文。”

    陆冥之道了句:“成。”就开始满身摸铜钱儿。周身上下摸了一圈,陆冥之的神情越来越尴尬,他近年来已经鲜少露出这样不镇定的表情了、

    那女修接着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陆冥之才道:“这个……这位仙长……能赊账吗”

    “赊账”那女修这才发现陆冥之是没带钱,登时在大热天下压住的火气全都浮在脸上了,“四邻八乡全都听着,这个闷头鸡子假嘛日鬼的,死啊算命竟然不把钱。”

    那女修拂尘一甩,刹那间挽作个起手式,大有陆冥之不给钱就把他打个满地找牙的架势。

    陆冥之侧身躲过一记拂尘,没想到那女修手更快,一刻没停,第二式也甩了出来,险险擦着陆冥之脸边就过去了。

    陆冥之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方才擦在脸边的劲风告诉他,这拂尘绝对是这女修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听风声便知不是等闲之物。方才握在手里时,看着晶莹柔顺,如今用作武器,拂尘上的根根白毛又跟针尖一般,仿佛挨上一下子就能戳人一身血窟窿。

    只不过就算陆冥之再怎么为她叫好,这女修还是年岁小了些,看似迅疾如风,实则还是太过浮躁了些。虽说陆冥之身上未带武器,她也未必能伤到陆冥之。

    只是陆冥之实在不想在这闹市口打架,伤及无辜。二十文钱的事倘若再累及他人,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陆冥之边想边躲,脚步退得飞快,迅速朝着人少的地方窜去。

    没窜出十步,陆冥之渐渐觉出事态不对来。

    方才那小道姑是唤了一句“四邻八乡”没错,这句他听懂了。果然四周的“四邻八乡”就全都凑了过来,似乎是想帮那女修惩治这个“算命不给钱”的家伙,但陆冥之很快就从这群人的脚步声中分辨了出来——恐怕都是练家子,功夫怕是只高不低。

    哪儿有这般凶神恶煞的“四邻八乡”啊。

    恐怕是专冲着他来的。

    陆冥之一边飞快地躲闪着,一边在心中想着对策。这群人恐怕是看出来了他有不想在闹市口打架的心思,想将他逼入窄巷之中。

    陆冥之一咬牙,心道:成罢,就遂了你们的意。

    就算进了窄巷他们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nb




第二百五十五回:功过
    一群没得手的刺客,并一个一拳把万岁爷打出鼻血来的女修,一起五花大绑跪在堂下。

    万岁爷长宁王坐上首,五短身材的应天府尹端着个小杌子畏畏缩缩坐在一旁。

    活下来的刺客被人搜了身,掏过了嘴,把一切有可能让他们自尽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等到要摸那女修时,没人敢动了,最后去王府找了个老妈子来,指导着摸了一番。

    甚么都没有。

    那小道姑从知道了陆冥之乃是今上后,就一直神情恹恹,全然没了方才找陆冥之讨钱时的凶神恶煞。

    应天府尹对着陆冥之指认道:“那几个男的微臣不认得,这个小道姑微臣还是认得的。她是安平巷子住的云游道人莫嗔散人的徒弟。”

    陆冥之问道:“道号唤作甚么”

    那女修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并不答话。

    应天府尹拍着膝盖大叫道:“大胆!万岁问你话呢!”

    那女修低着头,道:“念容。”

    陆冥之又问:“先前可有俗名”

    她又道:“程念容。”

    陆冥之:“……”这名字起得可真省事。

    陆冥之转脸问向应天府尹,道:“既是云游道人,那可知道先前是从哪儿来的”

    “这……”应天府尹忙道,“微臣万死,微臣不知。”

    陆冥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燕齐谐,道:“她会说宣平话。”

    燕齐谐猛然惊醒:“甚么宣平来的”

    程念容答道:“是。贫道无双亲,前朝建平年间,宣平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师父便带着贫道南下一避战火。”

    只是最后还是没太避过去,还是见着了昭军于江南平宁军。

    “你师父呢”陆冥之几次听见她师父,却根本没见到这个人。

    程念容道:“贫道已出师了,为不辱师门,师父便令我四处游历历练,她自己也云游去了。”

    应天府尹大喝道:“撒谎!你们师徒二人在应天府住了少说五年有余,你师父不在应天府也早已三月了,怎还不见你出去云游。”

    程念容长吸一口气,面露愧色:“贫道……没攒够盘缠……”

    说实在的,陆冥之觉得这盘查户口似的问法半点用都没有,而且这女修问啥啥不知道,一看就和那群刺客不是一伙的,不然也不会对着他们大打出手。

    要论罪,也只能是论她给了陆冥之一拳这样的罪名。

    这罪名算不算数,还不是凭陆冥之一张嘴。

    陆冥之挥了挥手,道:“行了,那几个押下去严加审问。至于这位念容道人……放她走罢。对了……给她二十文钱。”

    程念容听见这二十文钱,一头撞死在地上的心都有了,程念忽然抬起头来,满面赤红,焦急的唤了一句:“万岁。”

    陆冥之笑道:“怎的,让你走你还不愿意啊。”

    程念容怔怔地看着陆冥之,仿佛在回魂一般,好半天才开口道:“愿,也不愿。”

    陆冥之被这话骇的险些就从太师椅上栽下来了。这是他第二次从这念容道人嘴里听见和宁翊宸一模一样的话了。

    &n



第二百五十六回:如何
    程念容先前说的话,皆是紫光阁中考虑过的事,并没有显现出多么的聪颖过人来。陆冥之见她初出茅庐,又是个女孩儿家,心道,给她点面子罢,便也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程念容颇受鼓舞的样子,接着道:“前些天,就前些天。我上陈家做法,好巧不巧遇上那几位地主老爷刚走。那家不是甚么请贵人家,仆妇管得不严,嘴碎,我就碰巧听了一耳朵。他们打算上书给朝廷,多言些苦处,让朝廷别买他们的土地,他们愿将土地租给朝廷。这成何体统,难不成是要朝廷当佃户,圣上交租子”

    这话就颇有一番“地头蛇”的妙用了,陆冥之顿时感兴趣了起来,问道:“然后呢”

    程念容道:“他们说……若是上书不成,就……就……”

    陆冥之见她神色为难,循循善诱道:“别怕,说,就怎么样”

    “血谏。”程念容道。

    这就十分恶心人了。血谏,不过是要谏言者“血溅”当场,说得难听些,就是把事情闹大,讹朝廷一笔,越抹越黑最好。

    上首坐着的几个人闻言都皱了皱眉头,燕齐谐更是连嘴角都抽起来了。

    “不但如此。”那小道姑接着道,“应天府还有一大隐患。”

    陆冥之扬扬手,准了她继续往下说。

    程念容道:“漕帮。”

    漕帮,顾名思义,依漕运而生,也算是前朝留下的一个烂摊子之一。说好听点,自然江湖义气,仗义疏财,漕帮人自诩“仗义多是屠狗辈”,依着江湖上的规矩,却是给朝廷办事运粮;可若说难听点,那有些人真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仗着江湖地位和那么一点儿的“给朝廷办事”的靠山,尾巴快翘上天去了,说是水贼也不为过。

    若从应天府开港口,江南鱼米之乡的粮食完全可以走沿江港口,从长江口出海,北海行路,大船北上直接到天津卫大沽港,再进京师。以前漕运,都是走京杭运河。可这京杭运河历经几朝数百年,泥沙淤积,几乎快行不动船,路程也比直接穿北海要长许多,开了海禁,建了港口,漕运变海运,自然是好事。

    可依着漕运讨生活,也和运河一起盘根错节数百年的漕帮怎么办

    全都没了饭碗,岂不是要烧杀抢掠做流民流民再讨不到生活,下一步就是要造反了。

    陆冥之好歹是造反起家的,这一点儿比谁都清楚。

    陆冥之是北方人,只见过漕运的过程,没怎么见过漕运的结果。先前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如今想来,却是一阵阵的汗毛倒竖。

    当然,陆冥之大可以不要脸的直接停了漕帮的活,再煽风点火逼着他们造反。趁此机会,江南燕家军直接踏平了沿江一带,肃清有反对意见的人,正是一石二鸟之计。

    可陆冥之原先嚷嚷着“替天行道”“为民行道”,但一坐上了九五之尊,立即翻脸不认人,原先说是要“刺贪狼”的破月枪却转过头来对准了自家百姓。扪心自问,他陆冥之做得到吗

    做不到。

    他那一点点少年热血的底子还在胸腔里翻涌着,锥天立地的陆家破月枪还在他脊梁骨里嵌着,抽也抽不出,拔也拔不去。他是“替天行道”的人,他是“与天争命”的人,他做不到。

    这不是战场上头兵者诡道刀剑无眼,敌人就是敌人,杀红了眼时非得冲出去不可。这可



第二百五十七回:道人
    程念容听见这话,急忙接话道:“这几日定还有大户人家找我作法的,我不如给他们来些‘破财免灾’。”

    迷信鬼神这事儿,南方比北方严重许多。

    如今大昭的情况,大约是中原地区信佛,江南地区信道,前朝弛禁时,离着月港近的连信洋教的都有。可偏偏今天这几位对鬼神都没甚么敬畏之心。

    陆冥之燕齐谐是边地长大的,汉人胡人信得乱七八糟,没甚么有太大影响力的说法能说服他们,况且杀伐惯了,一直见血,对这些也没有甚么感觉。郎安志则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一套,对鬼神也没有甚么感觉。

    是以,甫一听见程念容这样说的时候,他们几个脸上皆是一个表情:“有甚么用吗”

    程念容看看陆冥之,又看看燕齐谐,顺带着瞥了一眼郎安志,接着道:“他们真的信这个,不然我是从哪儿赚到银子的还有,连应天府尹今日都能说出来我和我师父来了应天多久,我师父是何日离去的,那自然是因为他以前也寻过我师父作法啊。”

    连府尹都搞这些没影子的事儿,当地迷信鬼神之风恐怕是盛行极了。

    燕齐谐打了两个哈欠,嬉笑道:“仙长啊,我瞧你也不是很有银子的样子。”他指的是程念容那灰不楚楚的道袍。

    程念容神情不忿,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了,只好将自己的拂尘托起来,往燕齐谐眼前递了递:“长宁王请看,这是等闲货色吗”

    陆冥之这时想起她那银光璀璨的长剑来,恐怕那东西也并非凡物。

    燕齐谐这才信了几分。

    程念容继续先前的话掰指头算道:“那陈家的一月要去三次,后日就该是第三次了。不如就去吓唬吓唬那老头子。”

    郎安志行礼道:“有劳仙长。”

    程念容煞有介事地一挥拂尘,笑道:“不妨事。”

    说实在的,陆冥之和燕齐谐还是不大相信靠个道士吓唬吓唬就能起作用,只不过是觉得反正程念容后日就要去,不妨一试。

    ……

    日换星辰,星改晨曦,程念容口中的“后日”便也成了“今日”。

    为了使程念容这位仙长显得更煞有介事些,众人好歹为她置办了身像样些的行头。

    于是,程念容便头戴卷云道冠,穿一袭青布道袍,腰间束着黄丝绦。外披鹤氅,背绣郁罗箫台,蹬一双云头朱履,拿着一柄拂尘,面色肃然。她这幅样子,仙气飘渺地往陈府里一战,那陈家上下就觉得今日之事绝对非同小可。

    陈家老管家小心翼翼探头凑了上来,问道:“仙长,这今日……”

    “嘘。”程念容伸出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在嘴唇前一竖,“叫你家老爷来。”

    那老管家见这般情形,哪里敢怠慢,赶忙颠儿颠儿的找自家老爷去了。

    那陈家老爷年纪不小了,却依旧精神矍铄,瞧见手搭拂尘的程念容。颇为殷勤地凑过来:“仙长坐,坐。”

    程念容落了座,正了正衣冠,神色冷清,肃然看向陈家老爷,欲言又止。

    陈家老爷看她神色,心里七上八下了许久,见她好半天不开口,终于小心翼翼问道:“仙长,你上回不是说,我府里的妖物已经压住了吗今日只需巩固就好,难不成……难不成那妖物又回来作祟了”

    程



第二百五十八回:漕帮
    这一番话说的云山雾罩,不管陈家老爷听没听懂,反正他家三哥儿是听懂了。

    不过就是让他们家别围着自家沿江的一亩三分地打转,多往外看看,最好支持开海禁的事儿,还有,万岁说的都是对的,别和朝廷对着干。

    听到此处,陈三爷这才相信,这念容道人恐怕还真不是来行骗的。

    陈老爷子很合时宜的开口了:“三哥儿啊,送送仙长。”

    陈三爷答道:“是。”旋即躬身道,“仙长请。”

    程念容略一点头,抬步而出。

    送至二门外,那陈三爷忽然开口道:“仙长是朝廷那边的人罢。”
1...65666768697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