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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愿望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薛小采




第31章:胡言
    白瓷绘缠枝青莲玉茶盅朝着冯郇的脸上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落在他的脸上,刚斟上的滚烫热茶兜头就泼了下去,烫的他一张面皮迅速红肿起来,茶盅啪的一声滚落在地,散开一地的碎片,泡发开的茶叶零零星星的挂了他一脸,花了好一会儿,冯郇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不得地上全是碎片,噗通一声,膝盖就砸在了地上,额头咚咚的在地上叩了起来,满嘴惶恐:“请太后娘娘息怒!”

    旁边站着的几位大理寺官员少不得跟着冯郇跪了下去。

    宋家父子也在地上跪了下去,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望着冯郇,袖子里的双手捏了又捏。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凤座上的窦太后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望着冯郇,像是望着一个天大的麻烦:“混账东西,你让哀家怎么息怒”

    “请太后娘娘赎罪…….微臣再也不敢了,往后定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冯郇这番话说的艰难,膝盖和额头被地上的碎片割的稀烂,不过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关键是……窦太后当这这群人的面这样给自己没脸,他以后,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简直是屈辱至极!

    虽然市井和朝堂都闹得火热,谣言四起。

    但是冯郇却从不担心。

    纵然这桩案子证据确凿……想到证据,冯郇的脸就又黑了几分,十几年前的旧案子也能大理寺的这群人翻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人证物证俱在,直接让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呵呵,冯郇冷冷的想,看来大理寺的人需要重新洗牌了。

    窦太后看着满脸是血痛哭流涕的冯郇,心就有点软了,斟酌两下,下了最重的处罚:“既然爱卿已经认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就罚俸三年,降职为吏部侍郎……”

    “微臣以为,此事不妥。”大理寺的人没等窦太后把话说完,就痛心疾首的打断了窦太后的话:“冯相所做下的桩桩恶事,整个大宸子民都有目共睹,人人不为之胆寒心惊,人人不为之声讨……太后娘娘不曾到过民间,不知民间群情是何等的激愤……若就这样轻松处置了冯相,只怕到时候堵不住悠悠众口不说,还会激起民愤,痛失民心,使大宸律令形同虚设……此乃关乎大宸江山社稷,国祚门庭之大事,还望太后娘娘三思。”

    窦太后第一次被人这样顶撞,心头一阵火起,正欲问罪。

    然而御座底下却不但传来“臣附议”、“微臣附议”的声音。

    乌压压的一大片,竟然都是支持大理寺的言论。

    一片混乱中,宋麟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激昂:“如果不能给宁儿讨回一个公道,微臣也无颜再见宋家的列祖列宗,只能以死谢罪……”

    冯郇咬的嘴唇都出了血,愤恨的看着周围齐声要把他问罪的诸人,恨得胸腔都是疼的,他继续叩头:“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微臣辅佐圣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微臣吧…..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微臣已经知错……”

    “何况那些错事也不是微臣一个人做的……微臣是被怂恿被陷害的,微臣是无辜的啊……还请太后娘娘彻查啊!”

    宋麟没想到,一清二白的证据摆在跟前,冯郇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口子唾沫就吐了过去,一想到还那样小那样纯净无暇的宁儿就是被这个奸臣糟蹋之后连命都夺了去,就恨不得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你也配说无辜二字五年来,你杀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你的官袍下面早就冤魂累累,白骨成墙……冯郇,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怕做噩梦吗”

    宋麟老泪纵横,心肝都被伤透了,吐出的痰都带着血,黏糊糊的贴在冯郇的脑门上。

    宋麟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宁儿要是还在,今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冯郇越听越不是滋味,抬起头就朝着宋麟恶狠狠的说道:“不就是一个姑娘吗也值得永固候不要脸面的在朝堂上说来说去拿着自己女儿的清白让人说三道四随意指摘!莫说您那姑



第32章:乱语
    “现在出了事您就抓微臣一个人顶锅吗齐太妃产子的时候,那药还是微臣给您弄来的呢……归元寺鼎盛的香火钱,不都孝敬了您的私库吗还有那个您看不顺眼的尚书也是我帮着您弄死的……”冯郇的嘴像个机关枪一样嘟嘟嘟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嚷了出来,窦太后几次想要打断,却被冯郇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嚷声给堵住了嘴。

    “还有那时候圣安大师给圣上批的命……不也是微臣帮您打理妥当的吗说句不自谦的话,微臣也算劳苦功高…...现如今,您怎么能够为了几个不值当的勋爵世家就把微臣送去大理寺呢大理寺还不如刑部呢……”大理寺少卿可是跟永固侯府交好的,落到他手里,岂能有好日子过,就算不丢命,也要残,冯郇的帐算的可十分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窦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吃了一坨屎进去那样……冯郇盯着太后娘娘看了又看,就眼睁睁看着窦太后直直的从御座上栽了下去,冯郇眼睁睁瞧着窦太后的脸,朝着玉阶重重的砸了上去……

    皮肉砸在玉阶上的声音,让冯郇心尖悚然跳了一下。

    他看着窦太后,想上前搀扶,才挪出去了两步,就被人断喝一声吓得双腿一软。

    因为窦太后今天召见自己,是商定隐秘之事的。

    所以服侍的丫鬟都被窦太后挥退了。

    按说……整个大殿应该没有旁人了。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他于惊愕之中循声望去,却瞧见几个言官正怒目望着自己,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对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这么多人呢,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好怪啊。

    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冯郇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揉着太阳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僵持之中,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旁边的多宝格架子后面传了过来:“冯爱卿这般劳苦功高,怎得遮掩着不肯让朕知道呢大宸以孝道治天下,你这般孝敬母后,就是孝敬朕!”皇帝负手走了出来,看着冯郇,似笑非笑:“你们说,朕该怎么赏赐冯爱卿才好呢”

    看着皇帝眼角眉梢微挑的模样,头皮发麻,脊背一凉又一凉,膝盖一软,就砰的一声又跪了下去。

    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响起又落下。

    大殿中陷入了突兀的寂静,鸦雀无声中,几乎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皇帝负手在殿内围着几位大臣走了两圈,眼神在每一个人身上打量了两遍,才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呵斥道:“糊涂东西,还不把母后扶起来!”

    此时,又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冯大人倒是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时我赵家的天下改姓了窦连圣安大师给圣上的批文你都能操纵你这只手怕是伸的有点长了!”

    冯郇全身都僵住了。

    这个声音……是皇室宗正安王……冯郇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也忘了行礼,一张嘴唇蠕动着,喃喃道:“什么批文什么圣安大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永固候是先皇亲封的侯爷、皇后的父亲。”安王脸上的褶皱抖了又抖,雪白的胡须产颤了又颤,走到冯郇的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窦氏的走狗还岳父大人凭你也配不知天高地后的孽障!”

    安王气急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忍不住上涌的血气,一脚踢在了冯郇的胸前,把一头污血的冯郇给踹的直不起身子,软趴趴的窝在了地上。

    “这群混账东西…..”安王连着咳嗽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悠悠转醒的窦太后:“你醒了”

    窦太后脸上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茫然。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安王这老东西竟然还活着

    安王一双浑浊的眼睛竟然散发出一种犀利的光芒,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窦太后,干瘪的脸上泛出狠厉的冷笑:“本王瞧着,你在这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久到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来,胡大人,把这个妖后这些年做下得恶事都给本王念一念……”

    言官之首胡大人脸上的肌肉抖了一抖,看着明显不在状况内的窦太后,又看看来势汹汹的皇帝……连安王这个几乎羽化登仙的老亲王都请了出来,只怕是早已经知会了宗族,皇帝拿回权柄已经是志在必得了,也就不用怕窦太后的狠厉手段,自然是该说的都说了。



第33章:真心
    听了长公主的问话,如吟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过神来却满嘴苦涩,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长公主。

    对这位身份尊贵却早年丧夫的锦沅长公主殿下,如吟向来是以诚相待,从一开始,她做的事情就没有瞒着长公主,可要问为什么,她却难以启齿。

    长公主把她眼里压抑的苦涩与为难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依旧好奇,却不忍心为难她,便揭过这件事,提起了集香馆的生意来:“集香馆本是驸马的产业,后来便一直是我在打理……也算是我的寄托……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想来糊口也是够了。”

    长公主这话……

    如吟抬起头,望着长公主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惊讶。

    长公主微微的笑了起来,言明其意:“我想把集香馆交给你打理。”

    如吟几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集香馆作为上都城里最好的香馆,赚的银子岂会不多

    若真是糊口,何至于把集香馆托付给她

    长公主摁住了如吟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手,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你不要忙着推辞,你有这样的天赋,也有这样的手段……你放心,我也并不是白白把集香馆送给你,我还是分利的,你三我七,可好你若是同意了,就抽个时间到集香馆找陶济,把契书签了。你放心,就算你成了集香馆的人,我也不限制你再在上都做其他的香料生意……你看怎么样”

    如吟望着长公主慈爱的模样,几乎泪目。

    她前世那样掏心掏肺的对刘嗳,却换来了那样的结果。

    她与长公主之间,说白了就是利益的往来,彼此利用而已。

    却交付了真心。

    如吟恭敬的跪下去,给长公主叩了三个实打实的头,忍住喉咙里的涩意,郑重的承诺:“妾身明天就去集香馆找陶掌柜,把契书签了!”

    长公主并没有拦她,而是安详的看着如吟行完了礼,才让元嬷嬷把她扶起来,带着她去了暖阁叙话。

    照例,如吟留在公主府用了午膳才回到刘府。

    一走进结香院,宋妈妈就激动的迎了上来,扶着如吟就打开了话匣子:“庞姨娘写了一封信,让人很送来给姑爷,姑爷看了信,就火急火燎的去了归元寺,说要把庞姨娘接回来……”

    灼桃呸了一声,打断宋妈妈的话,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贱人!”

    也不知道是在骂庞姨娘还是在骂刘嗳。

    宋妈妈就拿着帕子在灼桃的脸上挥了一下,嘟嘟哝哝的说道:“你这个小蹄子,别乱插话!”

    然后才继续道:“可姑爷只去了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如吟想起进府的时候,嗅到的淡淡血腥味,便问道:“怎么他被抬着回来的”

    宋妈妈瞪大了眼睛,见鬼了一般:“您怎么知道”

    急性子的灼桃要被宋妈妈这断断续续的叙事方法给气死了。

    不满的催促宋妈妈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灼桃气的鼻尖都红了,宋妈妈就伸出食指在她的眉心点了一下:“你啊,这样急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就这样,哪家的少爷敢娶你”

    灼桃这下子,是连脖子都红透了。

    闭着嘴巴乖乖巧巧的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宋妈妈也不再卖关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

    原来,刘嗳一接到庞姨娘的信,就让昭南备了马车去归元寺,本来是去接庞姨娘回府的,谁知道两个人在归元寺的厢房里吵了起来。

    据小沙弥说,吵得很激烈,隔壁厢房的人都能听到里面的摔打东西的声音、还有激烈的咒骂声……

    随着刘嗳的惨叫声响起,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又变成了呼救声。

    隔壁的知客住不下去了,就去请了小师傅去厢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沙弥进去的时候,刘嗳的血已经流了一地。

    庞姨娘的手里还拿着刀,双目赤红头发乱如牛毛的坐在离刘嗳三寸远的地方,怔怔愣愣的,整个人都吓傻了似的。

    刘嗳的胳膊……断掉了。

    因为时间过去太长,大夫看了都直摇头,说缝起来做个装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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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新生
    如吟在刘嗳床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去。

    看着刘嗳青中带白的面色,深深凹陷的黑色眼窝,以及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茬……看着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憔悴男人,如吟唇边的笑意渐深,目光挪到他空荡荡的右臂,整条胳膊都被庞姨娘截了下来,此刻打着白色纱布的地方又被泅湿了,红殷殷的瞧着触目惊心。

    从碧荷手里拿了手绢儿,替刘嗳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来的冷汗,如吟含笑对着侍立在身后的两位姨娘道:“姨娘们把淮温照料的很好。”

    两位姨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道:“照顾夫君本就是妾身们的本分。”

    如吟笑着点点头,又问:“淮温可曾醒过”

    两位姨娘摇摇头,陈述着事实,语气里并无担忧:“一直浑浑噩噩的不曾醒来,似乎都烧的有点糊涂。”

    如吟就侧头看着两个打扮的娇花一样的姨娘,温言道:“往后还有要劳烦你们的事情,现在就先下去歇息,这里一切有我。”

    两个姨娘见如吟颇为坚持,就点点头,问安之后退了出去。

    如吟托着腮,吩咐碧荷:“把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碧荷就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两壶盐水拿出来放在床边的几案上,望望刘嗳的样子,又望望如吟,有些犹豫:“姑娘,姑爷这次只怕是九死一生了,再这样的话……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闹出人命也是庞姨娘的问题。”如吟唇边绽开一丝笑意:“而且,刘嗳他,想活的很呢。”

    碧荷咬了咬牙,打开了酒壶,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敢眨的把壶里的盐水朝着刘嗳的断臂伤口处泼了过去。

    然后便传来刘嗳痛苦的哀嚎声,人像是蚯蚓身上洒了盐一样扭曲了起来,睁开的眼睛里写满了再明白不过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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