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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剑七很难形容那句简短话语里所包含的情绪,或许其中根本没有情绪,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淡淡的哀愁,那种哀愁他从未见过,仿佛她不是在说什么对他们而言正向的事情。
“呃,我的女士,您的命令我没有意见。早在您到来之前,我就明白我们和这些人类之间必有一战,如您所见,我也正在为此积蓄力量。只是,属下愚钝,仍没有看到可以一战的契机。希望您能够说明一二。”
乌麦拉本来以为阿塔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他不认为这个小姑娘懂得什么叫做战斗。在他看来,她可能是经历过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剑锋上沾染过鲜血,可是那和与一群有组织的人类对抗是不同的。这不是可以凭一人一时之勇来决定的事情,一旦战斗打响,后面就是深潭万丈。
可,当地穴领主看向阿塔的脸,尤其是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时,他不自觉的逐渐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就像剑七听到的那样,他从女剑士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那不是所谓认真就可以概述的态度,也不是游侠一怒下的血勇,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孩明白她在说什么,要做什么,以及之后的后果。
“首先,我们需要集结自身的力量。乌麦拉,你说你收容了其它逃出来的妖精,我需要知道他们的数量,状况,不,你带我去见他们,每一个。在这个过程中,七,你可能要受些委屈,我们需要有人在法师们的身边收集他们的动向和数量,掌握他们的情报,这会是我们第一战最关键的部分。你愿意承担这个职责吗?”
阿塔的眼睛看向剑七,她的话里其实有两重含义,第一重自然是问剑七有没有能力和决心作为她在争取和规整妖精们时的斥候,必要的时候还要出手制造混乱拖延法师们的搜索。
第二,则是他有没有想要与那些法师们战斗的念头,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纯粹的人类,站在人类的立场来看,他这算是种背叛。
剑七听出了两种意思,但他还有第三重想法,所以他在几秒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在下说否,阿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阿塔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那并不是责怪的意思,她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同伴的问题,
“那我仍然会和乌麦拉去找那些妖精。然后希望在我集结完力量之前,法师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从乌麦拉之前说的频率来看,我们至少还有几天的时间,所以只要不是运气太坏,问题应该不大。”
“嗯,如此来说,在下确实不该助你。阿姑娘,你可知,你现在所行之事,并非上策?须知若你此时集结部众与此地的术士决一死战,结果先不论,两边都会有所伤亡,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刀兵一起,血气自然翻涌,到时谁也不可能留手。你可想过,这与起司先生的想法是否相合?更有甚者,若此时起司先生仍然在于那些术士谈判,你这一打,将陷他于何种境地?你又要陷凯拉斯先生于何种境地?这些,你可曾想过?”
阿塔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站起身,身体挺起,这是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很郑重,
“我,想过。你说的,我刚才都想过。有些,我有答案,有些我没有,有些的答案我不敢细想。但我能肯定的是,我的决定就是此时的上策。因为情况已经变了,我们原本的目的,是寻找凯拉斯,以这个目的为前提,我们要隐蔽,要交涉,要搜集信息。而现在,我们,不,我的目的已不仅如此,若是让我将这里的妖精弃之不顾,我是做不到的。我相信,凯拉斯会支持我。”
剑七露出了苦笑,因为阿塔说的没错。所谓上策,中策,下策,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目的,是用策之人所站的立场,是他们的愿望。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诉求,一个人的上策可能是另一个人的下策,反之亦然。因此以剑七或者说他们原本的立场来说,大张旗鼓的发起攻击非但无法找到失踪的凯拉斯,还会让猫妖精的安全变的更加难测,而且事后定然有一个天大的烂摊子要处理。
但若以此时阿塔的立场来说,她要带走这些被法师们囚禁起来的妖精,谈判和偷袭虽然看似稳妥,但实际上却不然,因为她缺乏谈判的筹码和隐秘行动的能力。同理,她不是起司,她做不到无声无息的将这些妖精转移。
因此,发动一次凶猛的突袭,趁法师们没有意识到事态的变化前将被困的同伴救出,再捣毁他们的基地就成了阿塔此时的上策,或者说,这是她能看到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而因为她的目的已经发生了改变,凯拉斯的安危,起司的立场,甚至剑七是否协助,就都成了必须放在次一级要考虑的事情。这听起来有些自私,好像阿塔为了几个刚认识甚至大多还没见过的妖精就要放弃同伴。
但她没有犹豫,你可以认为是她相信自己的同伴们即使在那么混乱的环境里依然可以潇洒的脱离,不过这更可能是因为,她没得选。
所谓身不由己,逼迫自己做出选择不止是外部环境,还有自我本身,她是阿塔兰忒,她不能坐视不管。
这无关于信念,荣誉,利益,权利,义务,但这又混合了以上的这些东西,有的时候这就是件非常无奈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能被称为我们,是因为在心里有所属的标签和身份,这些东西构成了我们,组成了我们,它让我们独一无二,让我们有自己的视角和喜好。
但同时,构成我们的东西是排外的,我们在接受身份和认同的时候,自然也将它所敌对的,厌恶的一并接受了过来。
因为我们是男人,所以我们不是女人,因为我们是学生,所以我们不是老师,反之亦然。
阿塔在此刻洞悉到了这些,但她可以选择不去这么做吗?那她就不是她了。有人说这种死板很愚蠢,好似不懂变通的榆木疙瘩,可那所谓的变通,不也是他是他的原因吗?
“在下,了然了。在下会帮你们掠阵放哨,不过待你组成部众之时,在下将自己去搜寻凯拉斯和起司二人的踪影。阿姑娘,你的意思是?”
“有劳你了,请务必如此。这样即使我这边失败,还有一个可以回旋的余地。”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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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口中回旋的余地,值得自然不是战斗,战斗只要一打响就没有余地,只有胜负和妥协。除非,有人能超然出这场棋局,以非人之手段化解人世之无奈,那样的人是存在的,至少阿塔认为他的名字叫起司。
所以其实剑七没开口,她也打算让剑七做完斥候后就立刻脱身,伺机而动去寻找另外两人的踪迹。往小了说,这叫一明一暗,阴阳并行,两边有一边达成目的,那这场行动就都不算失败。
往大了说,这是实属无奈,她只能将期望寄托给起司,希望灰袍能从无解的局势里找到一个不必让局势走入僵局乃至死局的方法。这对起司多少有些不公平,但那也没辙,谁让,他是起司呢?
那么在灰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突然背上了什么样的包袱时,他在干什么呢?答案可能让人有些失望,在与密室中的老人,生命学派乃至整个万法之城背后的掌权人进行了一轮比斗,最后以微妙的和局收场后,起司和凯拉斯被软禁了起来。
或者说,没有人软禁他们,但也没人让他们离开,老人虽然说暂时休战,却没说休战之后如何,于是三个人,两个在岸上,一个在池水里,在那间满是壁画的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起初,凯拉斯想打破这沉默,他是有耐心的,只是耐心不在这里,他想要问问对方既然停手了,为何还不让他们离开。可一转念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离开,恐怕那是因为,凡是见过这位老人的人,除了极少数生命学派中完全对他效忠的之外,都没有离开。
他们此时看到的,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秘密之一,光是能在这个秘密面前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被吞噬还不够,他们要有能力让对方相信,放他们走比不放他们走更划算才行。问题是,这可能吗?
“您这么多年以来,都在让生命派系的法师为您收集亡者的最后一息吗?”起司突然开口,好像问了一个不是很与现在境遇相关的问题。
“其实算不上派遣,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所使用的送葬魔法里包含了收集的功能,而他们在携带着最后一息回到这片区域的时候,我设置好的法阵自然会将其聚拢过来,整个过程比微风拂过还要难以察觉。并且它还能检测送葬者们有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他们的任务,一举两得不是吗?”老人轻松的回答道。
“真的有必要吗?我是说,第二个功用。将人体中的最后一息作为能源来使用,我得承认它是个天才的主意,这样只要人口在循环,就有近乎无限的资源可供使用,而且还是异常精纯的生命力,虽然量不会很大。只是为了这些资源而建造一个您口中所说的魔法阵,而且这个法阵在运转时不仅要绝对可靠,还不能被这里的其他法师们察觉,其耗费恐怕要比这个房间里所有壁画战士所消耗的生命力的总和还要多。”
起司语气认真的说道,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当然,这个数字是以我的能力来做推测的,考虑到您的水平定然在我之上,那这个消耗应当有所减少。可不论您的技术有多高超,去建造这样一个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收回成本的魔法阵,并维护它的存续,而结果只是拿来创造这些个体实力有限,数量虽大却不会引发质变的士兵。是否有些,浪费?”
“哦?这么说,你已经解析出了这些兵偶的结构和能力上限?”能判断出壁画战士有量而难有质,还是在如此短暂的交手的情况下,对于法师来说并不容易。
“这不是个很难的问题,能源决定了它们的上限,构造决定了它们的下限。在我看来,不是您不想用更坚固的材质塑造它们的身体,而是那最后一息虽然纯粹,却也微弱无比,只能带的动黄沙组成的松散之躯。这就注定了它们虽然隐秘,但只和作为近卫使用,真正作战之中,不说那些着甲的骑士,游牧民的轻骑足以破之。所以我才猜测,它们的出现只是您将到手的多余资源随意塑造了一番,收集最后之息的作用并不在此。”
老人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那你说,我真正的用意在哪里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学派的后生严加看管?”
“黑暗时期。”起司开口说出了四个字,然后停顿了几秒后说,
“就像您说的,黑魔法也好,其它被称为邪恶或亵渎的魔法也好,它们在法师看来是同一的,与最令人感到崇高的法术没有本质区别。这就注定了,以尸体和灵魂作为材料的魔法研究无法禁止,也没有理由禁止。不,理由还是有的,就是它们确确实实造成了混乱和伤亡,而且总是在制造,不论时间,不论使用者,不论地点。哪怕是在这里,哪怕使用者是精心培养出的法师,糟糕的魔法就是糟糕的魔法。”
“呵,你这番论调,倒是和你老师有八分相像。凡人里一些自诩聪明的人总说,力量没有善恶,就像刀剑会随使用者之心而动。但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法术,法术不是工具,法术是一种知识,一种显现,法术是我们连通世界的桥梁。将世界作为工具,这是何其傲慢又愚蠢的事情?所以法术不会有好坏,世界不会有好坏。但问题是,世界没有好坏,我们却并非世界本身,我们有自己的立场,凡人的立场,在这个立场里,世界仍然有好坏,就像日夜是无可辩驳的区分一样。”
“我还记得,这番话就是克拉克所说的,时隔这么多年,我忘记过这段话,又重新记了起来。我信仰过,疑惑过,怀疑过,挑战过,最后,我认同它,至少在黑暗时期的问题上,我认同它。我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这件事,但凭你的才智应该已经猜到,那场六个月的骚乱,实际带来的破坏,远比摆在台面上的大的多。不瞒你说,我在那场骚乱之前,还不必泡在这个池子里,这也是代价。”
“而这代价,现在还没还清,对吗?”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一十六章 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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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一些和那个时代有关的东西?嗯,有趣,目前还没有得到哪里的仓库出了问题的报告。所以你是从门进去的,又从门离开了。”
老人很聪明,像他这样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法师,思考几乎已经是下意识了,不如说像普通人那样一句一句的对话才是件难事。因为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听一句话就知道整个原委。
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听了起司的一个问题,便猜到灰袍见过黑暗时代的产物,因为光从别人嘴里听,是听不出问题的实际情况的,至少还要去看。
起司能感到他袍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那是波菲丝的分身,自从她在进入生命学派范围时叫出了树妖的名字后,整个人就安静了下去,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动都没动过。
起司想过是否要检查一下状况,但他也知道,将波菲丝从袍子里抓出来很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没有这么做,直到现在。
黑蛇居然主动爬出了他的庇护范围,从起司的衣领里钻出来,盘在他的肩头。起司本想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但哪怕是蛇的面孔,他也能看出来,波菲丝是被迫的。
不是她主动想要现身,而是有某种力量逼迫她不得不现身。那股力量从何而来,很清楚了不是吗?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这么做。
“一个怪诞的结合物,来自我们的法术体系。哦,我记得那孩子,她的冒失令我印象深刻。”老人看着波菲丝的分身,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倒是凯拉斯见到黑蛇时略微挑了下眉毛,不过鉴于黑蛇是从灰袍那里钻出来的,这似乎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对方在妖精视觉里呈现出样子还是令他不安。
“您口中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生物是最近几年才诞生的,与之前并无瓜葛。”起司沉声说道。
他自己都没想到语气会变的那么严肃,好像现在波菲丝的性命就被攥在对方的手里一样,按理来说,这里的波菲丝只是她众多无魂子嗣中的一个,即使死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才对。
可他没法这么说服自己,在他的感觉里,老人绝对可以通过这个子嗣找到波菲丝的本体从而对她造成影响,而且不需要准备和研究,他现在就能做到这件事。
“瓜葛?不,我并无意将它与她放在天平上比较,两者截然不同。我让它出来,只是为了搞清楚你看到的是哪一个仓库。现在看来,我对你的评价又该提高一些。灵感圆环的秘密并不容易破解,而它背后的仓库也是比较难以进出的类型。当然,我更加欣慰的是,你没有因为获得仓库里的财富就停手准备离开,你仍然为了这只猫妖精闯入这里。行为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你已经向我证明了,至少此刻,你还没有受到仓库里的东西影响。”
起司看着对方,不禁再次怀疑自己刚才的战斗中有多少侥幸的成分,“即使我受了那些东西的影响,我也可能在这里,或许这只猫在我心里十分重要呢。”
“你会这么说,恰恰就说明你很清楚自己的言行发自于什么。真正被那些东西俘获的人,不会意识到除了自己和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这样的例子,我已见过太多,而且正因为我们是法师,一旦我们认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和途径,抛弃起从前的一切,都会更加,果断。”
老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惋惜,黑暗时期的影响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生理性的,在见识了那些引以为傲的万法之城法师们被诱惑堕落的不堪景象后,城市的建立者怎会没有触动?
灰袍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自己离开苍狮时灰塔内的战斗。灰塔之主留下的最后著作何尝不是一部对他们这些灰袍而言的魔典?为了这册魔典,他们这些同门不惜刀剑相向。
是的,他们是灰袍,寻常的恶魔典籍或妖术邪法他们不会有所触动,甚至可以笑着翻看那些令人恍惚的邪魔之言,但除此之外,有些东西是共通的。如果灰塔之主能看到灰塔中正在发生的一切的话,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比眼前池水中的老人好吗?
“我是否可以认为,万法之城正在策划的升空,其实并不像大部分法师们所想的那样,是要逃离这个庸俗不堪的地面?真实的情况可能恰恰相反,正是经历过黑暗时期的境遇,您和与您同样位阶的掌控者才决定将整个城市抬升到天空之中。因为这样的话,万法自身就会变成孤岛,不必担心内里的东西向外扩散。”
“呵,你说的,不全对,但也有对的地方。我们确实受够了这个世界对法师的偏见和对魔法的愚昧,即使是那些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都不见得能真正正视魔法,除非他们自己变成法师。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一点上,你的老师可比我们所做的彻底多了。极北冰原,鬼知道他发了什么疯才把法师塔修在那种地方。不说别的,光是物资的补给想想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你知道,光是为了筹备这次所需要的物资,我们等了多久吗?”
这句话乍听起来是抱怨,但起司敏锐的察觉到了另一个意思。经历漫长时间筹备的计划,不允许发生意外。而起司不能肯定的是,自己是否已经在无意间成为了那个意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就是用处全力来击杀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他越是证明作为灰袍的自己多么优秀,会带来的问题也就越大。
“不管怎么说,一座飞在天上的城市都要比一座立于冰原上的孤塔更令人向往些。虽然我本人已经习惯了遍地的积雪和风霜,这里对我有些太热了。对于您和这座城市其他人的意志,我并无意见。作为观礼者,我乐见其成,能见证一座法师之城的升起将是我的荣幸。但我不得不提醒您,这座城市里的一些阴影是十分危险的,我很怀疑您有没有意识到它们实际所可能造成的破坏。”
为了证明所言不虚,起司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镜子的碎片,那块碎片的镜面被故意磨得十分模糊,根本无法起到反射的作用。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一十七章 镜子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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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壁画战士从阴影中走来,将起司手里的镜片接了过去。从他仆人般的打扮来看,或许这些壁画沙偶真正的作用并不是充当作战力量,而是代替那位不能离开水池的老人处理日常起居。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这里作为生命学派最重要的密室之一,不太可能每天都会有带着敌意的访客。孤独或许是老人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没有直接对他们下死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这个猜测可能并不准确,因为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不再孤独。
其实许多生命漫长的生物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尤其是在独居的矮人,精灵以及如老人这般因为某些原因而寿命格外长的人类身上。这些人往往都有自己远离族人的原因,而背负着这些原因的他们,也往往会比常人多一些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们不是意识不到自己正感到孤独,相反,他们是在意识到了之后仍然选择了孤独。听起来很反常对吗?既然渴望与人交流为何又选择封闭呢?理由多种多样,但最根本的内容是,他们身上背负着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秘密之神,负责保守所有人的秘密,负责监督所有秘密的状况,负责销毁那些最终无人再知晓的东西,那祂多半会是个偏执甚至癫狂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这样从根本上自我放逐了自己的精神的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而祂也多半会是孤独之神,孤独到被人遗忘,所以这世上不会有孤独之神。
所幸,池水中的老人远没有到疯癫的地步,他的言行可能有些异样,但作为一个法师,那种异样下是缜密的逻辑和层层递进的目的,如果谁认为他失去了理智,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把理智看的太浅薄了。
可当老人将那片镜子碎片拿到手中,然后双目睁大,一挥手将身子左侧全部壁画战士打成砂粒的时候,他是否疯了就又成了一个问题,至少在凯拉斯看来很成问题。猫妖精紧张的握紧武器,准备应对对方可能发动的进攻。与之相对,起司,笑了。
起司很少这样笑,因为他很少真正感觉到压力。或者说,在最近的五年之内,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压力,哪怕是面对蠕虫之神或阿莱埃的时候也没有。
理由很简单,后两者带给灰袍的危险是力量上的,这就好比一个孩子去和一个壮汉肉搏,如果这孩子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武功高手或能张口吐火的异能儿的话,那无法抗衡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输在这种力量差距里,起司不会感到压力,他会开动脑筋去思考如何用技巧弥补差距。但眼前的老人不同,他的压力是同一层面上的。
同样用例子来说,老人给起司的差距就像是一座标榜为当地最高峰的土丘被挪到了高山身边,一座广大的湖泊与大海毗邻。那是一个人可以引以为傲,或者以之为自身安身立命的能力被另外一个人完全压制后带来的压力,这压力背后的绝望来自于他所有对自身技艺的认识。
正是因为明白,才会看到差距,正是因为看到了差距,才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一时一地能和对方匹敌。起司之前就是这种状态,他松了一口气的原因,就是他知道眼下不再需要再去和对方匹敌了。
“你…我明白了。”老人说出的你字大概是想问起司从哪里拿到的这块碎玻璃,可是很快他的思维就从所有知道的信息里整合出了一个答案。
“你想和我做笔交易。哼,但你要知道,我不需要你也能处理掉这件事。你知道你进去过的仓库在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个吗?不过是再加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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