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不是?可你明明…算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若要骗我我也没办法。既然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我也希望你不是。”
这话可不太对劲,剑七本以为对方和这女法师是雇佣关系,但听杀手的话头,事情似乎没有那么单纯。至少被雇佣来的杀手不会对雇主有那么大的意见,因为要做这一行,就不能有是非,有是非便有义气,有义气就吃不下这碗饭。
凡是杀手,对雇主都是选择性失明的,这是基本,哪里都是如此。
“既然我不是,那你是否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比如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谁希望我消失,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万法之城不招收杀手这一工种。”
剑七此时说话颇为随意,显得吊儿郎当的。这一部分是因为他在用气破了法咒之后身上的力气也用了七七八八,现在实在是有气无力;另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必须表现出这样的状态,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若他还是跟起司似的什么事都严肃异常,那这场审问就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我可以说。但你得保我的兄弟不死。你说你不是他们,可你身边也有一个法师,你去求他,让他保了我的弟兄,这样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剑七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好说,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既然你知道我是跟着那位法师的,总得提供些让他愿意出面保人的情报,这才像话嘛。”
“我知道无言者是谁。”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七十六章 无义
此言一出,剑七反手就把寒铁护身符甩到了对方的胸口。虽然寻剑者不知道无言者到底是谁,他都做了什么事情,但这不妨碍他明白这个人就是杀手和女法师会在此的理由,也就是说,他是他们的幕后主使者。
而这就意味着,泄露有关无言者的情报将会是彻底的背叛。
一般来说,比起外部的敌人,人们更痛恨内部的叛徒,纵然是有千般大义,叛徒也是叛徒,人们总是期望着一种不变的关系,尤其是正面的,故而对关系的破坏与改变总是带有着某种抗拒。
这种抗拒不一定表现在坏事上,或者说,不一定表现在我们理智认知中的坏事上。
举个例子,当我们身边的朋友陷入恋爱或即将结婚时,绝大部分人会为他或她感到高兴,但如果原本是和这个人关系十分密切的朋友,又难免会在祝福之外感到淡淡的失落。
因为改变的发生意味着一段时期的结束,而且这种结束是不可违逆的,就像回不去的童年,不会再来的青春岁月一样,只能任它远去成为遥远的原乡,或清晰或模糊的留存在记忆之中。
而这尚且是良性的改变,当令人更加无法接受的背叛发生时,往往也意味着激烈的报复。
况且,杀手自己是不能背叛雇主的,因为这样便没有人再会雇佣杀手,如果一个杀手尝试和目标对象议价来让对方出钱赎身,乃至于在大量的金钱利诱下出卖雇主,那他将会受到所有同行的追杀。
这也很正常,凡一个行当,只要它能长期存在,就有其安身立命的规则,胡乱的践踏这些规则就意味着对整个行业的严重破坏。
因此,如果一个杀手对自己的任务感到了由衷的抗拒,他可以做两件事。一个是自杀,以这种方式来表明这段雇佣关系的终结,至于自杀之后佣金是否退回,这就要看杀手所在的组织或派系。另一个则是眼前这位杀手正在做的事,他主动泄密了。
这和被拷打或被威胁后才泄密不同,杀手稍一被擒就主动透露秘密,意味着他受到了欺骗,来自雇主的欺骗。只有当他认定雇主首先违背了这次任务的内容时,一个正规的杀手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问题是,杀手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们即使有了想要出卖雇主的心,也必须按照任务要求行动,不能有所违背。如果在这过程中身死,也怨不得谁。
这位杀手的运气算是不错,他被抓住了,而且活了下来,还获得了说话的机会。但是,他服务的对象不是一般的贵族或富人,无言者这个名字,怎么想都和法师有关。
“啊!”
果不其然,泛红的寒铁散发出高温,将杀手胸口的衣服烧去,紧紧贴着他的皮肉,发出屡屡青烟。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是什么类似烙铁烫人的酷刑,但他此时经历的疼痛终会过去,可若是没有这块寒铁,他要经历的就不是疼这么简单了。
肉眼可见的阴影从杀手的衣服里伸出来,想要扼住他的喉咙,但它们在寒铁的吸引下改变了目标,全部被吸入护身符之中,化为了热量。
那正是法师暗藏在杀手身上的手段,一旦察觉到对方的背叛就会启动,至于具体的触发机制则不是剑七这个非施法者能立刻搞清楚的。总之,寒铁对它有效,这就够了。
“滋滋”
杀手的痛呼在护身符上的光彩渐渐消失后平息了下来。剑七伸手接住掉落的护符,没有去抓依然带有余温的主体,而是穿在上面的系带。
也不知道这护身符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明明刚才的动静就算它镶在了皮肉里也正常,可一失去温度,这护符便与皮肉立刻分开,没有沾上任何人体组织。
剑七不敢把护符放到一边,也不敢直接把它戴在自己脖子上,索性挽了几下系带,暂时当成手链绑在了手腕上,这样护符就不会和他的皮肤有直接接触。
“怎么样?还能言语吗?”
寻剑者其实倒没有多着急,他知道就算这个杀手吐露出再多的秘密和情报,他都没法将之立刻化为行动。
说到底,他能靠一时的运气战胜那位女法师,那是因为对方只是个魔法研习者,并不具有以法术作战的经验和作为一个战士的觉悟,换成另外一个同等实力的法师,他说不得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样的他可能能作为奇兵或刺客袭击某个特定的施法者,但绝对无法在满是施法者的城市里行动,这里对他来说太过于陌生。
“勉强吧。刚才的护身符,是帮我抵消了魔法对吧?真是奇妙啊,明明我从未喝过或吃过他提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呢?”杀手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随时,她说的没错,和这些术士比起来,我等确实是凡夫俗子,这法术的玄妙,以常识来揣测是摸不到要门的。”剑七笑了笑,开口说道。
“呵,说的是啊。我只是给那个家伙干活,你却是陪着一个法师来到了这里,你当然比我更清楚他们有多诡异。你不怕他们吗?这些法师,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我们。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相信了,他们就是恶魔在人间的子嗣,是私通邪魔的亵渎者。”
寻剑者闻言轻轻晃了晃脑袋,
“在下小时候看人做过车轮,把木材从直的做成弯的。还有那些能把树叶放在嘴边当做笛子吹的人。在下都觉得他们不可思议。所以在下以为,魔法之事也是如此,若未曾见过弓弩,初见之时也不免惊叹怀疑,但了解其中原理后也就接受了。若他们是邪魔之子,吾等恐怕也脱不开干系。”
杀手显然不是很同意剑七的说法,当然也可能是他没听懂剑七具体说了些什么。他看向桌子那边的女法师,眼神里露出厌恶和鄙夷。
“不管你怎么看这些法师,他们都没把我们当人。那边那个女人和我可不一样,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现在就杀了她最好。”
剑七挑了下眉头,转头看向女法师,他还真的从桌子上拔出了之前的那把短刀,一个翻身就用刀尖轻轻挑在头罩的下摆。
“这个嘛,我觉得还可以问问她自己的意见。你说对吗?这位装晕的姑娘。”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七十七章 剑七的谈判法
“咕。”
女法师咽了口唾沫,她的脑袋被布袋套住,看不到东西的状况加深了不确定和恐惧。而且,没有视觉,她也确实无法给法术一个目标。
这让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花精力在训练法术释放上,如果她可以靠听力或想象力来定下法术的目标,那她还有一个逃出生天的希望。可惜,后悔总是带不来实际帮助的。
“不要害怕,在下并无屠戮女子的嗜好,尽管将姑娘你看作寻常女子也不合理就是了。总之,这位杀手兄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让在下起杀心。不过,你最好也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一直这样装作昏倒的样子,是没法让在下对如何处置你做出判断的。而在下的耐心,也有限的很。”
剑七不是个平时会用这幅腔调说话的人,别说平时,即使是非常之时,他也没法变成这样的人。可没办法,对于审讯他是真的外行,只能有样学样,模仿自己听说过的恶徒的手段和语气。
不过他是个假匪徒,架不住被绑的人是真害怕啊,女法师闻言立马浑身一颤,用结巴的语气说,“别别别杀我,我还有实验没做完,还有课题没研究出结果!实验室里的花还没浇水,我不能死啊!求求你,求求你,哇啊啊啊…”
她是越说越害怕,越说越伤心,还没给自己辩护两句就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哭声之惨烈,中气之十足,实在是赛鬼哭比狼嚎,能把死人从棺材里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咱们这里闹鬼了!”哭声自然惊动了之前在房间里休息的大卫,他一溜烟的冲出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你事,回去别出来。”
剑七略微提高了嗓门,这一声招呼里带上了几分气力,隐隐有猛兽怒吼之威。虽然不是法术,可效果是一样的,大卫看了眼情况,立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也是为了他好,不管那个法师伤害罪怎么判罚,寻剑者现在的所为都最好不要和大卫扯上关系。同时,他这一嗓子还把正在不知真哭假哭的女法师给吓到了,近距离感受这一下低吼,是会感觉到自己的内脏跟着颤抖的,尽管只是颤抖一瞬。
“另外,你最好也不要哭了。在下能够体谅姑娘的惊慌,但是若要我把你头上的袋子去掉,恐怕唯有刺瞎你的双目。若你觉得这样能安心些的话,我们照做无妨。”
剑七的心思本就细腻,他也察觉到了女法师被自己吓住了的情况,立刻开口跟着威胁起来。不过在心里,他是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的,这都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别,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带着哭腔的哀求又加重了几分剑七的罪恶感,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表情和行动上,手里的刀不能抖,还有人看着呢。
看来这恶人装好人容易,好人装恶人却难。不过也不对,以恶充好的结果往往是被人戳穿,毕竟真正的恶人已经无法用利己之外的想法去揣测他人了,很难不漏出马脚。
当然这也不绝对,人心隔肚皮,再说善恶好坏的关系时刻在变动,一些在短期内看起来是好的行为,在更长的时间跨度里不一定会收获合乎预期的果实。
总之,剑七还是姑且先将短刀收了起来,他怕继续拿着东西晃悠,自己迟早会被对面的杀手看出破绽。那是最要不得的,他不是起司,没有魔法这个天然令人畏惧的优势,因此在谈判里不能暴露出冷酷之外的东西,否则就是在自己抬高了底线,活该被人反过来要挟。
这道理,他早就明白,你说这世俗的规矩看着让人不舒服,做好人就活该让人拿捏,可那又能如何呢?至少这规矩真实,有道理,透着股鲜活的劲头,真要到了没规矩的地方,反倒会让人想念它。
所以剑七其实并不排斥这些弯弯绕绕,他曾经对它厌烦过,可当旅行不断将他在人烟与荒野之间反复抛接,他开始享受这种人情游戏。
“你确实要说,但不是现在,不是跟我说。你是个法师,整个身体里都有魔法,护身符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之后会有人需要你向他解释的。”
寻剑者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不完全是借口。法师是魔法的载体,就像他体内流淌着气一样,魔法保护了他们,可也让他们更容易被法术影响。
因此法师之间的对决总是十分凶险,对常人起七分作用的法术,在法师身上可能就会发挥八成乃至九成的效果,所以起司才那么谨慎的在自己身上用了那么多防御法术。
“等等,你让她向你侍奉的法师汇报,那我怎么办?”
对面的杀手一听剑七的意思,立刻就急了。他不是法师,充其量也只是无言者手中的一枚棋子,在打定了要出卖对方之后,他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在自己的价值固定的情况下,去掉其它有更高价值的竞争对手就成为了最好的方法。
简单来说,女法师继续活着,她嘴里的说词就比他嘴里的重太多太多,当两人给出相同份量的供词时,谁的更可信一目了然,况且,她本就知道的比他多。
“没事,你所相信的本来就不是法师不是吗?她的话,我没法分辨真假,也没法保证她能说的出口,所以交给别人去听。至于你的话,我有这个自信。”
杀手盯着剑七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不相信那些巫师,但我相信你,你虽然用了和巫术类似的东西,可你不是他们。而且我亲眼得见,你能对抗他们,这就足够了。”
“在下可没那么大的本领,误打误撞罢了。不过是有膀子力气,有些手艺罢了。”寻剑者说着,凑到了杀手身边,将耳朵放在对方嘴边。
他倒不担心杀手暴起,那捆人的绳子手法也是单独练过的,锁的都是人能发力的位置,说是捆仙绳也不是很过分。至少他就靠一条还算结实的绳子绑过一个身高两米五左右的巨人。
杀手也明白了剑七的意思,用微不可查的声音低声对他说了什么。
------题外话------
感谢书友蜜汁品味佛系看书投出的月票!感谢各位的支持!
抱歉更新晚了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七十八章 破门而入
起司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他骑在山羊的背上,身后是两名同样骑着山羊的图腾学派法师。
为什么要骑山羊?说来也没办法,只因为山羊是唯一一种可以被驯养的能够在万法之城山体岩壁上快速上下的动物,寻常的马匹走起山路速度和人也不会差太多。
唯有山羊的跳跃能力能够让它们无视一些对人而言难以攀爬的高度落差,在山岩见蹦跳。当然,背上骑了人之后,山羊的机动力也会大幅度缩水,然而它们依旧是城里最快的交通工具。
说起驯化山羊的能力,还是从矮人那里学习而来的。矮人的大部分聚落都住在矿洞或高山附近,山峦和岩石是这个种族不可或缺的东西,因此当他们需要在山间行动时,山羊或岩羊就成了坐骑的不二之选。
况且,矮人的身材比人类要短上不少,人骑着会比较变扭的山羊,对矮人来说却是刚好合适,再加上山羊头上的犄角也让崇尚武器锻造的矮人颇为欣赏,据说矮人最大国度黄金大厅的群山之王,他的王冠上就有模仿山羊角的设计。
不过,也有其他小道消息称矮人之所以偏好山羊,是因为他们普遍恐高,如果骑在马背上向下看去就会感到畏惧。这多少有些污蔑的意思了,以山峦为伴的族群时时刻刻都要处于立体的空间里,很难想象一个将矿洞入口建在山腰上,里面的垂直矿井有几十米深的族群会恐高。
不过平原上的矮人倒不在此列就是了。
“魔法的味道。”
魔法自然不可能有味道,至少人类的施法者很难留下长时间盘踞不散的气味。这里的味道只是一种表达,意在说明这里有魔法流动的痕迹。
其实不必那名图腾学派的法师开口,起司自己也能感觉到魔力的异常流向,他甚至还能在法术层面上部分回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但那并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七,大卫,你们没事吧?”
一脚踹开旅店的大门,灰袍的这套破门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不禁让身后的两人开始对这位学派代表极为看重的法师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感到怀疑。
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起司不仅踹门内行,连徒手格斗和拿刀砍人也略通一二的话,恐怕会感叹织法者或许真的是天赋异禀吧。
“啊,没事。”
回应起司询问的,是一副诡异的画面。旅店大厅里点着蜡烛,烛火映照着长桌,桌子上是一些食物和汤,剑七和大卫坐在桌子旁边,在长桌的两端则是两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结合桌子上的肉类食物,如果这两个人中有任何一个出现肢体残缺,恐怕眼前的景象都会被人当成是食人族的晚宴。
“没事就…好。”
灰袍歪着脑袋迟疑了一秒,然后就很自然的接受了这幅景象,甚至走到桌子边拉出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边那两位,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粗茶淡饭还望不要见怪。”
剑七这话说的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不过鉴于旅店实际上的主人大卫已经缩成了一团躲在椅子上,那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权利,毕竟你不能指望着被绑在椅子上那两位开口招呼吧?那场景可就太诡异了。
“啊,好。”这两个法师本来也是跟着起司以防万一的,此时见没有危险,也就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接着各自坐了下去。
“我那边抓了一群杀手,跟阿塔提到过的无言者有干系。他们说身手最好的一个跟着个法师来这里找麻烦,所以我就赶回来了。山羊带不了人,尤尼被我先放在那边了,至少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起司伸手拿了块面包,又用叉子串了块奶酪放到烛火上加热,火舌舔舐着奶酪,将它映出金黄的颜色。
“嗯,那边那位仁兄就是你说的杀手,身手不错,而且挑的时机很好,在下险些应付不来。至于那边的姑娘,确实是个法师,不过没什么经验,没带来多大的麻烦。哦,她的膝盖被我失手打碎了,应该不碍什么事吧?”
剑七用餐刀切下一块烤肉,就着红色的菜汤慢慢吃着。
“哦?那她对你下手了?用的什么门路的法术?”起司挑了挑眉毛,不急不缓的收回欲滴的奶酪,将它涂抹到面包的表面,香味瞬间开始弥漫。
“我说不清,总之就是让人感觉迟钝的法术,还有制造幻觉的把戏,下手挺狠的,若是旁人恐怕已吃不了饭了。”寻剑者说的平淡,可灰袍的手却微微一颤。
杀意,转瞬即逝,但绝对存在过。
有那么一息,椅子上的女法师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大手扼住了一样,那是强大施法者将带有敌意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表现。
不仅是她,桌面上的蜡烛也在那个时刻全部被不存在的风吹动,将火苗的顶点指向那位女士。两个图腾法师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放松的状态。
“看你的样子,没伤到吧?”起司一进门就确认了剑七身上没有中诅咒或其他什么持续性的法术,但肉体上的损伤他是没法通过看来察觉的。
“无妨,他们运气不好,两天之前的我说不得会死在这里。可惜,天不亡我。”
剑七笑笑,对刚才发生的事毫不在意。他拧下了某种禽类的翅膀,三两下将里面的骨头拆掉,只留下烤的软糯的皮肉,跟切薄的面包一起放进嘴里。
“好。问他们话了吗?有什么异常吗?”
灰袍也扯下一条腿肉,没用餐具,直接用手指送到了嘴里。这样的饮食方式在北地很常见,在这里会被当做粗野,可当起司这么做的时候,除了手指顶端沾上了些许油脂之外,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沓和肮脏的感觉,甚至有些优雅。
“男的我问了,身上有禁制,我用你的护身符破了。女的,我不敢动,等下你可以亲自问她。他提到了…”剑七抬头看了看那两位法师。
“没事,自己人。至少暂时是。”起司轻快的说道。
寻剑者点点头,“无言者,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有意思。那群杀手的头目都不知道自己雇主的样貌身份,这个单独行动的独狼倒清楚。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看他们送死。”桌子一边的杀手突然插话道。
这话其实也暗示着,被起司他们抓到的杀手恐怕也是知道无言者身份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可能是职业操守吧,总之没有吐露。
不过也不奇怪,起司不是什么拷问大师,那些刺客落到他手里也才没多久的时间。
“嗯,这是个好理由。”
灰塔的黎明 第七百七十九章 琳恩
琳恩在逃跑,她赤足踩在泥土上,扬起一小片乌黑的泥沙。沙子里混杂着一些草茎,但颜色很萎靡,即便是在它曾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令人欣喜的绿色。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和阴冷,还有说不清是什么的腐朽气息,坟土的气息。这里是一片墓地,或者说是一片埋葬之所。
因为墓地是有规制的,是有规划的,是会有人维护和保护的。这里不会,这里没有按照任何传统建立的墓穴,没有按照任何传统竖立的墓碑,只有一个个微微隆起的土丘暗示着其下埋藏着某些东西。那些土堆有的是新的,有的已经快要模糊不见了。
因此偶尔也会看到一些被挖开的土地和里面隐隐露出的尸骨。那是新人在寻找合适的埋骨地时不小心挖开了过于古老的旧坟,以至于里面原本的主人在许多年后重见天日。不,说重见天日并不准确。
略带腥臭味的风吹打着她的脸,淡灰色的雾遮蔽了天空,没有日光,没有月光,自然更没有星光。点亮这片埋骨地的,是由不知正体为何的东西散发出的光芒。
那些发光体因为雾气的笼罩像是灯笼一样,之能隐隐看到一个轮廓。它们发出的光经过反射,呈现出各种颜色,绿色,红色,黄色和褐色,但那些颜色不会让人觉得鲜艳,只让人觉得艳丽模糊到令人发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