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烟雾散去,逃脱之物的形体展露在阳光之中。那是一头公牛,但通体由黄铜制成,或者说,覆盖着黄铜,不,它就是一团活着的黄铜!那些构成它的金属以粘稠熔浆的形式聚合在一起,散发着令空气产生扭曲的高温。
“看来,它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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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一十章 黄铜公牛
其实元素生物的说法是有问题的,它们既不是元素,也不是生物。这里面牵扯到很微妙的概念,就比如关于元素的认知。
许多施法者会简单的将元素视为构成世界的基本成分,譬如水是一种元素,土是一种元素,火和风也被视为元素,基于这种想象,他们认为元素是具有可塑性的,它们会在不同状况下展露出不同样态,例如水会变成冰,变成云,土中会有铁,会有铜,会有易碎的碎石和无比坚硬的金刚石。
因此,从元素中诞生出有意识的个体也是有可能的。
但真的如此吗?如果元素自身具有可塑性,那么它们之间的差异在何处?难道说火和水的区别仅在于温度,水与土的区别仅在于流动性吗?
或许在一个更加细微的视角下,元素确实无所区分,那便是所谓的原子视角,万物的最小划分,概念上的绝对单位,正是由这些相同的原子通过不同结构的组合,构成了元素,进而构成了世界。
可惜的是,魔法师们并不相信原子的存在,因为那就几乎取消了事物之间的神秘性,把它们都变成了同样的,无聊的,毫无生气之物。
当然,这只是法师的观点,在他们的视角下,世界是非原子的,尤其是对塑能学派的法师们来说,元素之间绝无半分可以相提并论的可能,将某几种元素并列并将它们统一称谓,只是一种基于人类有限智慧的妥协,本质上,它们毫不相关。
而正是因为水和火是毫不相关的,风和土全无关系,它们恰恰才是最纯粹的元素,恰恰才能作为整个世界建构的基石和原料,而不会沦为原子组合下的假象和表象。
法师们错了吗?也许。但谁又能说自己绝对正确呢?
总之以元素的角度去理解世界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元素是不具有之前想象中的那种延展性的,因为多变意味着不纯粹,而不纯粹者就是多种元素的杂糅。
由此,所谓元素生物的概念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纯粹的元素不可能诞生非元素的东西,而生物之所以为生物就是基于其复杂的特性。那么,如眼前咆哮的铜牛,该怎么去称呼呢?
“是物灵,铜铸的公牛,拉姆达。”
方庚一眼认出了从破损建筑中逃出来的东西,不过他口中的拉姆达并不是名字,熟悉多种语言的起司知道,那只是其中语言中的字母发音,单独使用时常常被用来作为编号的替代。
换句话来说,法师的意思应该为那头铜牛是某号物灵的意思。
不过这些在此刻并不重要了,散发着可怖温度的黄铜公牛冲出了曾经的兽栏,来到了阳光下,和恶魔等邪物不同,被称为物灵的这个存在丝毫没有畏光的意思。
它是可以行走于太阳之下的,这能说明很多问题。比如你不能指望着用镇压恶魔的法阵或简单的遣散法咒将它从这个世界上消除掉。
“虽然我很想问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头生物的,当务之急还是让它冷静下来对吗?既然如此,请允许我和我的同伴献上一臂之力。”起司对方庚说道。
“感激不尽,整个学派都会记住你们的付出。但也请务必小心,拉姆达体表的温度和融化的黄铜一样高,它的呼吸能让布幔燃烧且带有毒素。”
“听起来还不算太糟,也许。”剑七从二人身边经过,恰好听到法师的叮嘱,随口回答道。
如果是早先,寻剑者或许会对这样超出常理的对手感到犹豫,毕竟哪怕对手是精灵或矮人,终归还是血肉之躯,打起来不算是没有胜算。
可现在,该说是习惯了吗,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冲锋时心里可以如此平静。明明前方的对手是可以被记入神异故事里的存在,他却觉得自己手里的铁棒还是足够应付的。
不过剑七还没真的想要用棍子去打赢一头黄铜公牛就是了。
“救命!救命!”
在公牛面前四散奔逃的法师和学徒们口中呼喊着,奔跑着,推搡着。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这头怪兽的勇气,而且那不值得谴责,因为这才是正常的。
剑七眼看着一个和自己迎面而来的学徒因为回头去看公牛而绊到了石头上,立刻矮身出手拖住了对方的胸口,没有让其倒下。
“莫要慌乱,且去,这里自有人处理。”也不知道学徒听没听懂剑七这句话,但好在语气还是能表达意思的,他深深的点了点头,继续朝远处跑去。
在现在的情况里,救一个人不难,难的是人群四散又凌乱,现在那公牛还未撒开蹄子跑起来,一旦那东西开始移动,沿途一定会有许多死伤。
想到这里,剑七抬眼观瞧,瞥见一根半塌不塌的立柱还有三人高,于是寻剑者提气轻身,三两步跃上石柱,手里按动奇门棍上的机关,从棍身里抖出一枚铁镖。和之前用来射击的铁镖不同,现在这枚暗器更大一些,镖身后方还连着一根绳索。
设计这个机关的初衷是对绳镖的模仿,但现在不是那么使用的时候。
“呔!孽畜,你往这里瞧!”
铜牛有没有听到剑七的断喝不得而知,不过本来寻剑者就没打算用声音吸引对方。只见剑七双手握着铁棒,将绳镖在头顶前后晃动,铁镖在空中猎猎作响,发出如蝉鸣般的响动。
这手法来自于渔翁的垂钓,老人甩杆时从来不是依靠钓竿自身的弹力或鱼饵的重量,那样落水必定会吓走附近的小鱼,所以渔翁钓鱼,用很轻很少的饵料,每次出杆时就会这样甩动鱼钩,借助惯性来让其飞远,最神的是,通过对力度的把握,那鱼钩入水时几乎轻的微不可查。
剑七现在不需要像渔翁那样举重若轻,他的甩动虽然借鉴了那种手法,可目的却刚好相反,一个是不希望惊动鱼群,一个是迫切的希望引起公牛注意。
因此寻剑者挥杆的动作和力道都要刚猛许多,那铁镖也比鱼钩不知道重了多少倍。三息过后,剑七自觉力道已足,随着铁棍的摆动他再次扣动机关,切断了铁镖连接着的绳索!
“嗖!”
破空声,不亚于大弓射出的重箭,似虎啸如龙吟般破空而过,直奔黄铜公牛的牛角之间!
“叮!”
金铁交鸣之声乍起,那铁镖在击中目标后飞起到空中,翻了几圈才落到地上。再看公牛的两角之间,竟被砸出了一个凹口,只不过这个凹口在流动的黄铜填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哞!”
愤怒的吼叫,紧接着是牛蹄在地面上刨动的声音。不管铁镖的有效程度如何,剑七想要吸引注意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这就对了,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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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一十一章 大地啊
愤怒的公牛朝着寻剑者所在的石柱奔踏而来,它带着极高温度的蹄子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原本平整的石质路面从此有了一条笔直的装饰路线,或许以后的学徒们会用公牛小径来称呼它也不一定。
但那不是现在,狂奔的怪物用它黄铜制成的牛角对着脆弱的石柱猛撞过来,在这种暴力之下,石头不比豆腐坚硬。
“来得好!”
铜牛快,剑七更快,他本就蹲在柱子顶端蓄势待发,眼见牛角即将撞到石柱便毫不犹豫的朝前翻身一跃。
这一跃虽不在地面上,无处借力发挥轻功,可凭着剑七的身体素质,也足够跳开波及的范围,来到公牛的身侧。可剑七的双脚才堪堪着地,一双闪烁着杀意的眼睛已经从灰尘里锁定了他。
这多少让人有些措不及防,按说像公牛那样全力朝着什么东西冲撞,就算撞到的只是根破败的柱子,它也应该有短暂的迷惑和无法收力。
但那黄铜身躯不可以常理来推测,金黄色的牛体冲破烟尘,对着已经与自己位于同一平面上的目标再次发起冲锋!它的两根牛角,像是两根锋利的长矛,而且从材质上来说,它们也确实可以直接被取下作为长矛的矛尖,不需要任何加工。
这是绝对的生死一瞬之境,不论是对谁来说都是如此,换起司或渔翁了都不会有变化。
死地,是舞弄刀兵之人熟悉的地方,他们在自己的江湖路上或有察觉或无察觉的多次造访这里,一些人留下了,一些人离开了。
留下的人不一定不机敏,有时为了道义必须迎接最痛苦的冲击,离开的人不见得潇洒,想要脱离此处,难免会在身上留下一生都无法愈合的印记。
剑七也已是此地的常客,自习武时起,与生死相伴便如在河边行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在刀口上舔血,自己又如何能每每全身而退?
呼,吸。
时间没有因为谁而放慢,空间没有因为谁而拉长,公牛用它的速度超自己奔来,这一刻剑七想到的却不是恐惧,而是美。
是的,美,那奔跑的存在有种介于生物与雕塑之间的美感,异样却不可否认,哪怕是那两根牛角,在阳光下也闪烁着让人振奋的光辉,神俊,灵动。
于是剑七的心跳和牛蹄踩在地面上的频率开始相合,他的身体从紧绷到放松,好像从战场进入了舞池,眼前的公牛不是要将他顶个穿肠烂肚,而是要与他共舞一曲。
或许就是这样,你不能指望着在你跳舞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像随之起舞,或许他们就是想要把你踢开,让你滚远,或是干脆伤害你杀死你,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世界不是围绕着谁转动的,不是一个人想要笑,大家就都会开心。但这也不妨碍舞者自己享受那种身躯的律动,他可以,和很多东西共舞。
不过作为旁观者,可没人能知道剑七心态上在这几个瞬息之间的变化,他们只看到剑七落地后就原地不动,安静的等待着公牛冲到他身前,不挡也不闪。
而就在牛角即将刺穿他身体的时候,寻剑者只是轻轻的朝侧面走了两步,很平常的两步,像是散步,又像是无意识的徘徊。单就是这两步,让本该将他顶飞的公牛与他擦身而过。
不过,事情也不是那么完美,公牛身上的滚滚热浪还是非常恐怖的,剑七因高温而发出的喊叫随即爆发。
起司听到那声音时把牙齿咬得很紧,他感到了强烈的情感冲动,原因是,他竟找不到什么能在这里立刻制服铜牛的法术!这简直荒谬,他可是灰袍,是织法者,魔法在他手中就像是可以被随意塑形的面团,世间的真理任他扭曲,他可以做那么多,那么多中却偏偏不包含停下一头愤怒的黄铜铸成的公牛。
感到耻辱的同时,起司将自己的灰袍单手扯了下来,将其扔向剑七,灰色的法袍化为一团浓烟,顷刻间将寻剑者包裹,让他免于高温的炙烤。
“大地啊。”
方庚在起司身侧,发出不知是叹息还是赞颂的声音,他的脚重重踩在地面上,双手向天空高举。一瞬间,大量的尘土被法师从地上震起,顺着他的双臂汇聚成如蝗虫般的浓密团块,然后在方庚如投掷铁球般的姿势引导下朝着铜牛飞起,在接触到目标时重新化为一团黄褐色的粉末。
但这不是结束,魔法在那些尘土上的作用还未消失,它们如被磁铁吸引的铁粉般奋不顾身的朝着铜牛灼热的皮肤扑去,在被融化之前用微小的躯体紧贴在它金黄色的金属皮肤上。
可惜,这个法术的威力实在不够,或许它能让一个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不足以影响愤怒的物灵。
“哞!”
公牛在咆哮,双眼仍然死死盯着那个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的人类。
如果剑七选择逃跑,它可能还会转移目标,但寻剑者刚刚的行为在这巨灵眼中就是无可辩驳的挑衅,因此它在将他的肚子挑个大敞遥开前绝不会罢休。
它连减速都不做,在跑过一个半圆后对准剑七再次发起了冲锋。
对此,身上包裹着灰色烟雾的剑七感到了些许的无奈,但他也知道,放眼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在公牛的注视下拖延时间。
好在灰袍给了他足够的保护,让他可以暂时不必担心被炙热的气息烤成人干。可和一头连肌肉都没有的东西做消耗是不理智的,血肉之躯会疲劳,疲劳会导致失误,失误就会丧命。
“大地啊。”
方庚再次念出咒文,同样的法术被再次施展。想要用尘土击中公牛并不难,但那些许的灰尘对于物灵来说比隔靴搔痒还要不如。
起司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义,而几秒之后,同样的咒文又一次响起,却不是方庚所用。灰袍朝着声音看去,是另一个成年法师,他的动作和发音与方庚一般无二,因此施法的效果亦然。
起司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第三个,第四个,更多的法师开始在安全距离外施展同样的法术,一时间对大地的赞颂此起彼伏,让人担心地上的灰尘够不够他们取用。
灰尘是足够的,大地从不吝啬这些,它将自己的躯体化为勉强可见的尘埃,化为法师们手中的武器。
“噗,噗噗。”
一团团灰尘和铜牛的身体接触,一次次的被融化,被消解,被冲破。但它们无穷无尽,如浪潮似海洋,一波接一波,一浪胜一浪。
“大地啊。”
这个咒文并不难,起司只是看了几遍便已学会,他也随着塑能法师们的做法,施展着同样的法术。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因为这些法师的施法而引发了某种变化,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数量庞大的施法者同时高频率的使用同一个咒语。
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一十二章 积沙成皮
灰尘,被一遍遍,一次次的拍打在铜牛身上。它们中的大部分被热量溶解,消失不见,只有极少的成分才能在物灵的体表留下些许细微至极的痕迹。
但那沙尘之海滔滔不息,一浪更胜一浪。学徒们在几次施法后累的瘫倒在地上,原本在更远位置的学徒接替他们,越来越多的施法者介入这场战斗。
那投掷尘埃的法术本就异常低级,再加上远超所需的咒语和手势引导,它对魔力的需求以及对施法者的资质要求都低的令起司感到汗颜,可以说,这是个连普通人都能学会的法术。
这是灰袍们不齿的法术,根本不会有灰袍浪费时间去记忆它,因为它的效率极低,原理粗糙,如果施法是门艺术,那这个法术就是还没入门的门外汉盲目进行的粗陋创作。
对于追求更高效施法,或通过直接拨动事物源头从而在现实中产生巨大后续效应的法师们来说,这种法术是有悖于魔法的精神的。
正在使用这无异于亵渎魔法之道的法术的起司并未改变这种观点,正因为他正在使用这个法术,他才能感受到这个法术中那令人作呕的麻木,虽然咒文中有着对大地的赞颂,可这条法术本身中丝毫没有对自然之力的敬畏。
它只是用魔力将其导入固定的模式,像是工具一样,像是机械一样,沉默,重复,麻木而死板。
这不是起司从小学习的东西,魔法之道不是工具之道,魔法是通往世界的途径,而不是所谓合理化的工具。这种机械化的运用法术不仅不能让人理解其中的奥妙,反而会让法术失去它的光辉,让其从遥远的永恒之所里跌落,变成毫无灵光之物。
证据就是,在使用这个法术时,万法的法师们眼底里的光芒并没有随着法术而明亮起来,相反,就像是对每天重复进行的事物的习惯一般,他们眼底的光辉在随着法术的熟练而变的黯淡,因为他们对这条法术的运用正近趋熟练。
可灰袍不能反驳的是,面对让他都在此时此刻感到束手无策的铜牛,这些法师们重复而微弱的力量却正在起到效果。
随着灰尘的冲刷,原本光亮的黄铜表面慢慢变的斑驳,流动的金属因为混入了太多的杂质而开始凝固,迅猛的步伐也在逐渐放慢。
这对剑七来说是个好消息,虽然他在受到灰袍保护后身体里好像就有用不完的力量,但依照起司对魔法的讲解,此时的精力充沛并不是真实的,魔法最终还是会要求使用者付出代价,既然如此,代价自然越少越好。
铜牛的脚步,从沉重且充满力量变的只剩下沉重,那些灰尘积赞在它身上,剥夺了它作为物灵的活力,将它从活着的奇迹慢慢变为一尊由高温提炼过的金属残渣包裹着的,做低头冲锋状的公牛雕塑。
它就这样满怀不甘的停在了剑七面前,两根牛角的尖端离寻剑者的身体不足一拳,但剑七连躲闪都懒得去躲闪。看着眼前这一幕,寻剑者的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或战胜强敌的愉快,反倒透露出几点淡淡的悲哀。他说不清为什么,明明这是件好事。
“呼,成功了。”
和起司与剑七不同,法师们先是喃喃自语,接着在确认铜牛失去活动能力后因为魔力消耗产生疲劳,最后这些疲劳被喜悦所冲刷,转化为欢呼和笑声。
他们和周围的同僚相互拥抱,他们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那不可一世的物灵在人类的智慧下再次被关进了牢笼,等待它的是又一次循环。
剑七将重新变成衣物的灰色长袍托着交回起司手里,后者对他点头致意,用眼神询问是否受伤。倒不是起司累的说不出话,或者对剑七不够重视,只是周围的喊叫声太过喧嚣,他知道自己开口声音也会被淹没。
重新披上灰袍,这件外衣在保护了剑七之后依然丝毫未损,甚至感觉不到上面有异常的温度。
寻剑者回以微笑,然后看着周围的人群,摊了摊手。起司朝旁边指了指,二人先后走向人群外围的一块草地,这里地势开阔,似乎本来就是个小空地,倒是没有受到震荡多少影响。
草地中央放着几块齐腰高的条石,显然平时也是供人坐卧之用的。待两人先后坐下,起司轻轻打了个响指。
“现在安静多了。”喧嚣依然存在,只是被拉远了距离,不再会影响到他们的对话。灰袍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人群。
“他们和你不一样,在下现在确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剑七轻声说道。然后又转向那头已经变成了雕塑的公牛,“他们拿它做什么?”
“研究,不过具体是什么研究我就不清楚了。想来是跟元素有关,物灵从来都是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在一些文化中人们将它们和妖精联系在一起,有一定道理,但不绝对。像这头,我就能保证它没有妖精的血统,更像是自然产生的。严格来说,物灵每个都各不相同,有好的有坏的,也有能通晓人言的。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将它们再单独区分出来,如果物灵具有智慧和善恶之分,它们就已经不是物了,自然该改个称呼。只是例子太少,没法分类。”
“也许不分类也未尝不可,你不是刚才也说,每个物灵都是独一无二的吗?在在下的故土,有许多专门记载这些异兽怪谈的志怪典籍,他们中也有人想过要将这些异类分类,但最后也只能做个大概。盖其原因,想来也是凡怪异之物,都少见且不可常驻,即如此,人们必然对它们缺乏了解,既无了解,又谈何分类呢?”
起司点点头,“说得对,你的想法开始像个法师了。对事物的分类必须要依托于对它们内在的认识,如果只是按照表象来区分或使用,结果都会快速陈旧。”
就在两人说着这些漫无边际的话时,方庚走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里。这位先生受伤了吗?请允许让我们帮忙治疗。”
“那倒不必,多谢阁下的关心,所幸我在那异兽面前没受什么实际的伤势,只是有些疲劳,坐下休息片刻也就好了。”
至少对方问候时的态度和内容让人没有恶感,看得出来,方庚是真的很感激剑七和起司刚才所做的事情。
而他自己,作为第一个开始施法的人,也可以被当成是除了剑七之外此事最大的功臣,现在却并没有沉浸在同僚的庆祝中,而是很快赶来询问,这让人生不出对他的厌恶。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啊,两位是否介意我也坐下休息一下?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双腿还在发软,铜牛朝你冲过去的时候,我差点叫出来。”
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一十三章 所要求的回报
方庚和两人又说了几句,在话题逐渐枯竭时,他缓缓开口,
“二位,你们先前在石柱下救我一次,这是私情,帮助学派将逃脱的物灵制服,这是公恩。于公于私,我和整个塑能学派都需要感谢你们。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我被砸了事小,那公牛若冲入人群之中,损伤将不可估量。这点不论我还是其他人,都心里有数。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继续游览学派,请允许我为你们担任导览。而如果,你们在这里有所诉求,我们也会尽全力满足。”
其实方庚的本意是,以起司剑七二人今日的所为,在塑能学派挂个一官半职也是正常,对于起司来说,他可以有正当身份了解塑能学派的研究,而剑七也可以得到许多好处。
不过同一句话说的人和听的人不同,意思可能也就完全不同。起司大概能猜到方庚的本意,不过他并不需要再在这里挂个职位。
何况,如果以万法之城的六芒星来对他的施法倾向进行分析,塑能学派的法术在起司的六芒星中一定属于优先级最低的那一档,他对元素和以此为基础展开的学说并无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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