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此处不是方便谈话的地方,对墙上的东西,我需要进行一些调查,请你们先和我的学生去休息室待一下。等等我会去找你们。”
剑七心知起司之前从薇娅的首饰盒里得到了线索,害怕灰袍还没有将其发掘出来,于是开口想要找机会拖延。不过起司及时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接着起身说道,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高兴,希望能早些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找回薇娅女士。”
说完,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跟着尚搞不清楚状况的法师朝门外走去。剑七顺便搀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方庚,而那位跟着佛雷泽来的法师也被其他人扶着离开了屋子里。
寻剑者想了几秒,还是没有尝试去搬开门板,只是简单的和留在这里的法师们说了一声如果在门下发现一根铁棍请还给他之后便离开了。起司张张嘴想安慰一下同伴,但是考虑到眼下场合不对,除了心中暗暗将奇门棍的折损记住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其实按灰袍的意思,在经历了薇娅研究室这一遭后,他本想直接离开这个物能研究所。奈何那个佛雷泽的学生实在太热情了些,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先休息一下再离开,如果不是他的表现实在看不出心机,起司都要怀疑对方这样挽留他们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学派领袖的代表很可能会被牵扯进来,况且此时方庚昏迷不醒,也没人能帮他在这里带路,不如索性以逸待劳,静观事情进一步的发展。
况且之前在屋子里闪转腾挪和施法中断打斗,确实让起司和剑七都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能找一张柔软的椅子坐下,说些不用怎么思考的话也不错。
只是这种情况很快在名叫科荣的法师频繁的发问下变成了某种折磨,科荣是个标准的万法之城法师,他充满了好奇心和灵动的思维,这两者加起来就化为了喋喋不休的谈话。
一开始起司和剑七都多少带有一些套取情报的想法和这位同为佛雷泽学生的法师攀谈,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话题的走向并逐渐变成对方的自说自话。这位外表看上去比他老师还大的法师兴奋的询问着一切他感到好奇的事情,并对每件事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
“科荣先生,先稍微暂停一下可以吗?”
“叫我科荣就行,我们已经很熟络了。至于暂停,当然可以,你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我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我想,方庚先生应该快要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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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二十七章 刑(上)
“您需要吃点东西,殿下。”
毛茸茸的手掌里是石头临时制成的托盘,里面放着一些去掉了表皮的根茎植物和浆果以及几小块不知名的肉。
阿塔抬头看着乌麦拉,地穴领主的毛皮上还沾着不少灰尘与土块,这让原本憨态可掬的毛球变的有些让人想要躲避。不过阿塔不会避开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为什么才弄得一身灰尘,
“他们把你叫回来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尽早挖通隧道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这些食物也是,需要补充体力的人应该优先享用。”
“隧道不能一蹴而就,我和敲击者都需要休息,这里的土质异乎寻常,它们经受过法师们魔法的改造,里面全是人类亵渎的魔力而没有自然的灵气。在这样的土地中挖掘总是让人身心俱疲。而说到食物与补充能量,您应该是现在最需要的那个。昨晚的经历我已经听他们说了,这不是您的失败。眼下我们还需要您的领导,如果因为饥饿而倒下,我们恐怕会再次陷入迷茫,就当是为了我们,请您进食吧。”
乌麦拉的话理由明确,其中的关切也让人无法拒绝。阿塔略微点点头,让他将石盘放到自己身侧,但没有要求对方离开,她还有话要说。
“我在法师关押妖精的地方看到…”阿塔想要询问关于妖精猎手的事,但话到嘴边,凯拉斯之前的谏言又让她放弃了质问。
也许这件事乌麦拉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是谁将他们抓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把他们送来这里,不知道…好吧,他显然知道。知道却没有告诉她,甚至现在还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
这是乌麦拉的错吗?这不是吗?他为什么不说,他在担心什么?他为什么要说,一切不都是自己志得意满下的自说自话和自我感动吗?
“殿下,您还好吗?是否有哪里感到不适?”地穴领主的眼神中是真切的关心,这不会是假的。真是矛盾啊,阿塔竟无法判断乌麦拉是否可以信任了。
“不,我没事。食物的储备还足够吗?如果我们希望有所行动,部队就需要足够的补给。饿着肚子是没法发挥全力战斗的。”
“这个您可以放心,并不是所有妖精都需要食物,我们在来到这个世界时或多或少都与这里的自然建立了连接,许多同胞可以用其它方式来获取能量。再说,如果实在没有食物的话,我们还可以从人类那里获取。”
乌麦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正常,但阿塔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异常的气味。
“你们获取的食物里,不包括人类,对吧?”阿塔的声音也很正常,这让地穴领主没有意识到发丝之下女剑士表情的细微变化。
“一般来说当然没有。不过您知道的,一些族类的妖精需要进食鲜活的生命,而附近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动物就只有…殿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乌麦拉的话语因为站起来的阿塔而被打断,那一瞬间,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天蓝色眼眸中的杀意,纯粹而清澈的杀意,这股无形的气势令地穴领主的声音不自觉的收紧和提高。
“几个?”
“几个…什么?”
“几个人?他们,你们,不,我们,我们吃了几个人?”
“我…我不知道,我可以去问,立刻马上去问!”
乌麦拉几乎是逃走般的从阿塔身边跑开了。
女剑士愣愣的坐回石头上,仿佛刚才的凛然杀气从未出现过一般。阿塔能感觉到,剑鞘里的弗拉克拉格在悸动,它好像在称赞自己刚才的状态,并向她诉说着出鞘的意愿。
这是之前很少发生的事情,这柄剑从来不曾如此主动的与她交流,但现在的她却无心于此。
凯拉斯是对的。
女剑士低头,想起猫妖精的话和说话时的表情。凯拉斯没有跟着自己回到地穴,他的理由是要有人在上面监视法师们的动向。但阿塔清楚,那是因为猫妖精不想和这里的同族们接触。他很清楚那会带来多少的困扰和麻烦,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也许自己犯了个错误,她确实不该对这些妖精们施以援手,她只需要去处理妖精猎手,和那个唐恩一决生死,然后就任这些妖精自己去选择接下来的行动就好了。她不想要领导他们,她不知道该不该领导他们。
也许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只要乌麦拉继续挖掘隧道,这些妖精逃出生天并不困难,至于仍然被关押的妖精,她可以再去找起司想办法。
再去找起司,自己是否有些过度依赖他了呢?法师的无所不能确实让他身边的人总会将他当成是问题的解决者,而起司对他的同伴一向不错。
可对于妖精们,她是否有理由要求灰袍继续提供帮助呢?在知道唐恩的故事后,阿塔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站在仇恨之轮的起点,那车轮已经开始滚动,她难道妄想靠着一己之力将其停止吗?
“殿下,被袭击的人类数量已经统计出来了,下手之人和食尸者也已经确证,您准备怎么处理?”乌麦拉回到阿塔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询问她。
是啊,她该怎么处理这些妖精呢?
当初在苍狮边界,吸血鬼当着她的面杀死了两个人类,她因此和对方大打出手生死相搏。如果是那时的自己,一定不会宽恕这些妖精。
现在的她也不会宽恕,可她很清楚宽恕与不宽恕都是自己的好恶,人类杀妖精,妖精杀人类,人类吃妖精,妖精吃人类,这种事两边都在做,身处其中的她难道可以靠着一把剑将其斩断吗?哪怕这把剑是弗拉克拉格,是三名之剑,是破誓者,是击敌剑,它也没法如此啊。
“把食尸者带过来。”阿塔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殿下,恕我直言,或许暗中对他们进行处分会更好一点。”
“把他们带来。”
“您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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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二十八章 刑(中)
所谓,法不责众。这句话有许多种解读方法,比如说当法有问题以至于让无辜的大众都因其而犯下莫名之罪的时候,这条法便不能也不可责众,因为错不在犯法之人,而在于迂腐狭隘之法。
又比如,当执法者根基不再稳固,旧时的法律便要出现弹性,因为他已无力执行,粗鲁而单纯的想要维护法典的威严,只会得到自取其辱的效果,这是法不足以责众。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当法律的执行者在面对为数众多的犯人时感到了畏惧,失去了执行的勇气,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阿塔现在的处境,以上几种可能都可以套用。当乌麦拉将食用过人肉的妖精整理出来,排列在阿塔和其他妖精面前的时候,不论是哗变还是胆怯,质疑还是谩骂,都有可能发生,而且都会发生的理所当然。
毕竟在仇恨之轮的滚动下,任何想要将其放缓或停止的举动稍有不慎就有被碾为碎屑的隐患。
她清楚这件事,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所以那些站出来的妖精并没有任何的不安,相反,他们认为在现下的处境中,阿塔反过来将他们作为榜样还更聪明一些。
这也不奇怪,妖精宫廷的办事方式一向如此,比起堂而皇之的进行赏罚,妖精们更倾向于使用更加温和和隐秘的手段。
就像地穴领主之前建议过的一样,如果是一个正统的妖精统帅这支部队,而他有着和阿塔一样的好恶,那他处理这些食人者的方法绝不是将他们叫出来,相反他完全不会表露出对这些人的不喜,甚至可能有意的提拔他们。
但在提拔与掩饰之后,他会将这些不合心意的手下以各种方式不留痕迹的处理掉,比如将他们留下来殿后或去执行有去无回的任务。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种行事方法过于阴毒,可这也是由于妖精的特质所决定的,因为没有必然的亲缘关系,妖精个体总是更注重自身而非整体,他们的想法也是如此,不要试图去向他们解释何为责任,具有类似观念的妖精在整个族群中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就导致有些对其他智慧生物有效的统领策略,在妖精中行不通。
那么阿塔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吗?也许吧。
她不是个死脑筋的姑娘,虽然在面对困难时她会想要去依靠凯拉斯和起司,不够以那两个人的阅历和知识,能够求得他们的帮助本来也是处理事情的上上之选。
现下她没有人可以求助,这可以说是她在妖精们中第二次做出的决定,而相比第一个决定时她如同救世主般带来的希望,此时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探索,妖精的士气和她的威信都开始下降。常胜将军不难当,而如何能在败军之际重整旗鼓才最考验人。
吃人的妖精应该是什么样的?阿塔之前也见过以人类为食的怪物,不论是吸血鬼,蒙皮者,恶魔或邪神子嗣,无不是穷凶极恶,残暴丑陋,好像冥冥中有一种要求,只有丑恶之物才会以人这样的高级智慧生物为食。
但事实并非如此,不说别的,凯拉斯曾经说过,哪怕是在猫妖精中,也有品尝过人血滋味的家伙存在。所以那些站在阿塔面前的妖精许多并不面目可憎,他们中的一些甚至在人类的审美中可以算得上是可爱的,乃至会让人心生怜爱的。但乌麦拉不会找错人。
“殿下,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一名头部被南瓜代替的妖精躬身行礼,开口询问道。这种妖精在一些地方被叫做南瓜杰克,相传是会出没于瓜田里恐吓路人和农夫并将大声尖叫的人拖进黑暗中杀死的妖精。不过南瓜杰克的胆子普遍很小,人们将南瓜挖空制成和他头部类似的南瓜灯点着,就会让其感到恐惧不敢作祟。
“你们吃过人,对吗?”阿塔的眼神低垂,让人分不清她这句话是在为什么事铺垫,但她的声音很轻,哪怕长期的旅行也没有影响清澈的嗓音,所以这种询问很难带给人压迫感。
想想也是,阿塔的外表只是个刚成年的姑娘,比起她身上的干练,眸子和头发更容易让人将她看作是个有些瘦弱又漂亮的佳人。
“是的,女士。但那是,您明白的,那是因为愤怒和求生需要。人类也会在战斗中啃食自己的敌人不是吗?愤怒会让任何生物都变成野兽。”
阿塔平静的和内里发着橙红色光芒的南瓜对视着,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所有妖精都隐隐感觉到现在不是应该笑的场合。
“那么我修改一下我的问题,吃过被烹调过的人的妖精留下,只为求生和发泄愤怒食人的可以离开。”
阿塔并不担心他们说谎,因为佛拉克拉格上的第一个铭文就是破誓者,如果她想,这些妖精每一个都会被逼问出食人的具体情境。但妖精们并不知道,他们知道阿塔身份尊贵,可没有多少人认得出她腰里的剑。
于是问题修改之后,所有的妖精都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没有因为喜好而食人。这里面自然有人在说谎,如果所有妖精都是在战斗中因为愤怒而不小心吃了一些人肉,乌麦拉恐怕根本不会上报此时。
会将这件事单独作为一个问题单列出来,说明他们当时所做的远过于此。而这也能说明为何地面上的法师们搜索妖精搜索的如此谨慎,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同伴落单,因为这些妖精不仅危险,还可怖。
“那就没办法了。”阿塔叹了口气,右手将魔剑抽了出来,其上的森森寒光有那么一刹那好似将整个地穴都点亮了。
女剑士的出剑很快,在众人还都呆愣于那抹银白之光的时候,魔剑的剑刃已经搭在了南瓜妖精的脖子上,后者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单膝落地矮身在阿塔面前。
“说吧。”魔剑的力量对于妖精来说也是一样的,只要是有脖子的生物,在破誓者面前都必须袒露真实的情况。
妖精说了什么,不重要,只需要知道他在破誓者之前的说词和之前的并不相同就足够了。
但,这不是重点不是吗?如果阿塔足够明智,刚才就该趁机放过这件事,因为这些妖精们已经表现出了对抗她的意思,现在即便依靠魔剑让他们说出实情,又能如何呢?是啊,又能如何呢?
听完妖精的讲述,阿塔沉默了两秒,就在乌麦拉准备上前说点什么解围的时候,魔剑离开了南瓜头的脖子。可还不等后者起身,剑刃就以更快的速度再次降临!
“啊!”那场面让地穴领主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周围的妖精也是吸气的吸气,喊叫的喊叫。但随着阿塔将手中的剑刃举起,剑身上的第二道铭文在讲述着它和持有者的身份。
“击,击,击敌剑!是击敌剑!”
灰塔的黎明 第八百二十九章 刑(下)
仅仅是一把武器,一把尚不能绝对确定其身份的武器,就可让人失去反抗的动力而只剩下惊恐。这可能吗?
如果可能的话,多半也是因为那武器上有魔法的缘故吧,怎会有人真的畏惧一件工具到连自己的性命都顾忌不上的地步呢?除非,他们亲眼见过这柄武器的威力,或亲身感受过它能带来的可怖景象。
击敌剑的名字听起来并不可怖,比起什么神剑,魔剑,天堂之剑,地狱之间之类的,它更像是在描述这把剑的用途,用来击杀敌人的剑,就这么简单,在气势上甚至不如斩铁剑来夸耀自己的锋利程度。
但如果,这把剑每次都可以如它的名字一样完成自己唯一的任务呢?如果它真的可以击杀所有面前的敌人呢?那这不起眼的名字,是不是会变成某种傲慢到极点的名字?
也许吧,但对于击敌剑来说傲慢还是谦逊其实同样没有意义,它就是妖精世界中的唯一。
击敌剑对于妖精们来说不仅仅是妖精王的佩剑,它同时还有着其它含义,由于妖精可以重生的特性,他们会对曾经杀死过自己的东西感到更加强烈的恐惧。
而一种说法是,击敌剑在获得名字之前就已经让所有妖精都恐惧于它了,换句话说,这把剑杀死过每一个妖精至少一次。因此,它才是唯一的无可代替的恐惧。
“下一个。”
将南瓜头妖精斩首后,阿塔没有表露出什么激烈的情感状态,她既没有因为斩杀了一个说谎者而得意或喜悦,也没有因为杀戮而感到忧愁和怜悯。
是的,这个时候的阿塔未曾表露出丝毫的怜悯,这和她之前在战斗中的表现都有微妙的不同,可这是否意味着那种感情从她的心里消失了呢?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传说确实有击敌剑的持有者失去生灵该有的情绪,化为如天灾般漫无目的游荡的可怖存在。
如果说这把杀死过全体妖精的魔剑没有一点会影响人心智的能力,那是谁也不相信的。不过,击敌剑毕竟不是以噬主而闻名,大部分时候它都只是在尽作为工具的本分,以最高的效率完成杀戮。
“说吧,你有没有吃过。”剑刃加于脖颈,击敌剑和破誓者的铭文同时发出惑人的微光,第二个妖精没有办法抵抗,说出了他的所作所为。
“下一个。”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妖精摸着脖子,愣愣的看着小栗色的发丝从自己面前飘过,飘到下一个即将接受审判的人面前。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
“刷!”可惜没有迎来同样的结局,这是第二个死在阿塔剑下的妖精了。三去其二,这样的比例令所有在场的妖精都感到瑟缩。
“殿下,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接收到教训了。请您,不要再多造杀戮!”
乌麦拉壮着胆子尝试阻拦阿塔的脚步,他清楚如果按照这个方式执行,那这些妖精势必要死很大一部分,而活着的,也不会比死了的更加好过。这种挨个审判的压力足够将任何人逼疯,尤其是在他们心有本就有鬼的时候。
随着地穴领主的求情,有几个妖精勉强起身,朝着洞穴的出口跑去,跑出地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落到人类手里也好过被这个女暴君杀死。
可他们显然低估了阿塔在击敌剑之外自身所具有的能力,他们逃跑的脚步远没有女剑士追击的步伐稳定和迅捷,而在破誓者的压力下逃跑的妖精,毫无疑问都是应当要被斩杀的。
既然如此,阿塔出手自然毫不留情,所谓一步杀一人,或许对于她来说并不准确,击敌剑实在是太过于锋利,好像她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身躯便自己倒下。
“啪嗒,啪嗒,啪嗒”死尸接连倒地,而下杀手的人面无表情。阿塔止住身形,剑尖指向地面,转身回到那些仍然瘫软在原地的妖精们面前。
“下一个。”
地穴,本来是为这些逃出人类之手的妖精提供保护的地方,可现在,倒在地上的尸体说明这里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妖精们不理解阿塔这么做的原因,哪怕是那些从未染指过人类血肉的妖精也不能,眼下的情况难道还不够危急吗?
还是现在的人手太多了呢?她明明承诺过会带所有妖精逃离这里,却正在用最直接和让妖精难以接受的方式打破这个约定。这不符合妖精们的认知,这不是她们行事的方式,她的行为和举止让人想到人类。
“她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有人在低声说着,提醒着周围的同伴,他们所认为的拯救者,实际上亲近他们敌人的几率和亲近他们是一样的。
然而阿塔并没有对那些议论声做出回应,她只是冷漠的继续着她的审判,一个接一个,重复,冷酷,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话语。
当她走过最后一名被找出的妖精身边时,这些有食人嫌疑的妖精里有一半被证实了自己的行为,死在了击敌剑之下。阿塔在作为最后一次审判后走回到地穴中央,这一次,没有人再敢轻视她。
她是在立威吗?在一次失败后通过这种方式来重新建立自己的威信,进而弥补之前造成的士气松动?可如果仅仅如此,代价是否大了一些,畏惧所能带来的服从又有几多忠诚可言,这些隐患似乎不该是一个聪明的领导者应该留下的。
可她现在有什么其他办法吗?面对这样一群貌合神离的妖精,如果要进行的任务没什么难度也就罢了,但现在已经证明,任务的难度不仅不简单,还异常的困难,这不是她可以凭着个人能力或几个人的帮助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无意多做解释,因为你们在认出这把剑的时候就该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以与任何人说,但前提是我们能离开这里。我不知道你们之前都干过什么,也许只是运气不好,也许不是,现在我也无意再问。刚才我所做的,就是我所有的要求,很遗憾,你们没有不遵守的权利,也没有离开的权利。一切,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行评述,倒时你们如何描述我,我都接受。各位,明白了吗?”
妖精们互相看了看,因为阿塔的这番话听上去和独裁的暴君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也顾不上考虑她是否是个让人喜欢的领导者,地面上就是敌人,一个能让妖精们先脱离险境的人,是值得追随的。
于是部分妖精们缓缓的行礼,以对待妖精王室的礼节对待阿塔,回应她的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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