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神秘,让人习惯于接受事物的不清晰性。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些许敬畏,而躲藏在未知里的东西也非常善于利用这点。法师们致力于看破这层迷雾,不过看破的方法不该只有一种。
起司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又变出了一根树枝,交到尤尼的手里,“说得好,你来尝试一下。”
灰塔的黎明 第三十五章 尤尼的问答(上)
将新的占卜树枝交给尤尼,绝非是起司在为难自己的学徒,更加不是有意让他去遭受危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质,比如性别,肤色,经历与兴趣,同样的事情交到不同的人手里去做,这件事的中间步骤越多,产生的差异就越大。
除非你让每个人都只去做一个简单单调到无法分别的动作,那才会得到一群如同机械般类似的结果,纵然如此,不同人能够重复同一工作的频率和时长还是会有所区别。理解差异同样是法师必须懂得的事情,有些事给某种人做效果会更好。
尤尼就比起司本人更加适合沟通,其中很大一个因素是二者给人的感觉不同。不止起司,所有灰袍们都因为所接受的训练有一种天然的强势,他们很有想法,很有观点,目的性强,情绪波动小。
这些都是优点,这些优点让灰袍们可以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不受到外界的干扰,不会因为恐惧和其它多余的情感选择屈服。但起司最近已经意识到,这样的坚定和强势其实并不利于沟通,有的时候,示弱般的温和才能促成交流,否则很容易会变成各自扔出一张底牌的谈判。
相对来说,现在的学徒有着一个令起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特质,那就是他身体和性格上双重的兼容性。尤尼身体上的兼容性来自于兽化病和起司的治疗手段,而他精神上的兼容性本质上是一种虚无。
是的,现在的学徒就像是一只空罐子,这只罐子本来都已经要碎掉了,却被起司修补了轮廓,但它的里面是空的,空洞的。尤尼可以接受很多东西,无反感的以孢子的形式与蘑孤人交流,这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或者说,他并未重视自己作为个体的意义。
听起来好像很糟糕,这种虚无与灰袍们笃定的行事风格十分不兼容。但起司到现在都没有想好是否要就此要求尤尼改变,因为他看到了这种非自身至上情况下带来的现象,接受能力。
不论是魔法还是怪物,风暴还是森林,学徒都安静的接受了,他可以平静的和蘑孤人对话,也可以不假思索的接下起司递出的木棍。他不看重自己,他看待世界的焦点不是以自己作为中心,这种状态,反而是想要特意锻炼都不能轻易达到的。
“沟通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语言,动作,神情都可以完成沟通,在加入魔法之后,沟通的范围也就更广。梦,精神,它们都可以成为媒介,沟通的第一步就是感知到沟通的对象,确立相对对等的交流关系,否则你就会成为被一味灌输信息的一方。这非常重要,许多施法者盲目的建立联系,自身沟通的能力却不足以和对象对等,导致的结果就是常年浸泡在信息轰炸中,耳边萦绕着不会停息的魔音。感知,传达,同时能做到这两者的,才算是基本合格。”
起司的话令尤尼本能的感到了瑟缩,学徒毕竟才刚刚接触魔法,老师的话虽然能够大概理解,怎么去做却毫无概念,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进入实战,任何人都会打退堂鼓。
好在起司或许不是个照顾人想法的老师,但他有着大部分同行无法比拟的教学资源,那就是他自己,作为一名强大的施法者,他可以为自己的学徒做出很多额外的保护与指导。因而在确认尤尼正视起来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后,灰袍又缓缓开口。
“你目前的能力偏向于倾听,之前在蘑孤人的地盘上你做的很好,这次也不会差。而你的问题在于发声,这不只是手段,还是你的行为方式。手段上的差距,我可以暂时帮你弥补,行为方式上的缺失,却是你必须自己来解决的事情。把它当成是一场考验吧,既然提出了沟通的方案,那么不论和你沟通的是什么,你都要做出回应。至于回应的方式和目的,我不会特别要求你,被人当做木偶是无法真正交流的。”
尤尼露出了明显的挣扎神色,起司无从猜想他想到了什么,只是能够肯定不会是做不好会被抛弃之类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变,“是,老师,我会努力进行尝试。请您交给我展开沟通的方式。”
沟通魔法,其实很简单,对方已经给出过提示了。既然最初的征兆发生在树枝上,树枝自然可以成为沟通的桥梁。起司迅速构思出了一个法术,然后将它简化到尤尼也可以使用的程度。一旁的聘威不是很理解一根树枝为什么值得这两个人停下这么久,但他乐得可以暂时休息。
“来吧。”说完,起司就向后退出几步,默默看着尤尼。学徒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施法,当法术即将完成的时候,他勐地抬起手臂,攥着树枝刺入地面的泥土里。
一个轻微的声音让聘威霍然起身,接着挠挠头感觉自己听到的可能是错觉又坐了下去。那当然不是错觉,只是这个信号并非是给他的。
木棍,在尤尼的握持下变成了笔,泥土则成为了纸,其上承载着文字与思想,“请问,可以聊聊吗?”
学徒写完便放开手,用手掌虚握着树枝,接下来对方是否回应将成为关键。七秒之后,一阵疾风吹过,没有被施加力道的树枝陡然开始轻微晃动。
尤尼根据晃动的频率快速调整树枝插在泥土里的深度,让它有足够的力道移动。很快,一个歪歪扭扭的词语便留在尤尼的问题后面。
“可以。”
学徒在轻声读出这个词后本能的看向起司,后者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判断如何继续。
“前面有什么?”尤尼没有花力气重复刚才占卜时的情景,一来是对方不需要看,二来是他的语言能力还无法清晰的加以概括。
树枝再次移动,但这次当它停止时,留下的符号却超出了尤尼的认识范围。很正常的现象,特定名词往往会与其诞生语言绑定,很多时候是无法也不会翻译的。遇到这种情况,就得重新调整问题。
“我们可以继续前进吗?”
“可以。”
灰塔的黎明 第三十六章 尤尼的问答(下)
可以。这是个有问题的回答,因为它和刚才回答者对起司占卜的阻拦冲突。不过转念一想,它其实也有其他意思,可以继续前进,但那会带来某种变化。
或许是回答者将采取敌对行动,或许是有什么危险将袭来,这些可能的结果都不阻碍起司他们继续前进。当然武断一点想,对方的意思也可能是明确表示自己无力与灰袍三人对抗,警告只是一种提醒。这些可能起司都能瞬间想到,然而他没有说话,他在等尤尼自己的判断,看学徒如何继续。
“继续前进会遭遇…”尤尼试着模彷地上的符号,最后放弃,直接画了个箭头指向前面问题的回答。不算太差的反应,起司想到。
如果对方没有以第三人称自称的习惯,那么学徒的提问至少可以让他们确认前方的土地受到两个存在的关注,进而可以推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的。它要小心。”明显的语法错误,谁要小心?是起司他们应该小心那个它,还是那个它会被起司他们惊吓到?语言对于沟通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尤尼思索了片刻,有些令人惊讶的没有看向起司,既然老师说了这是一场考验,那学徒就不再指望能获得更多的帮助,除非是名字之类明显超纲的考题。
树枝几次想要书写,都很快停住,学徒微微皱起眉头,表情和思考时的起司有几分相像,“我们会伤害到它?”
“是,也不是。不确定。”又一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回答,吗?不,它是有意义的。因为这种莫罗两可的回答意味着起司他们有能力对它造成伤害。
假设对方只从三人进入这片树林开始观察,那就说明光是他们自然展现出的能力便已足够令它受伤,要是回答者从更远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他们,那这则回答就更有深意。那么,该怎么继续试探呢?怎么才能从对方的口中获得更多的情报,来为接下来很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出准备呢?
“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这个回答让起司和聘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区别在于,聘威的惊讶比较纯粹,而起司的则很快转化为了其它情绪。
确实,灰袍法师只想着获得情报,在他的心里对战斗和对立已经天然的适应了,他不担心对手,也不在意制造对手。但那真的比尤尼的回答好吗?
“真的?”这个回答来的很快,同时聘威抬起头,目光穿透迷雾投向一块凸起的树根后面。半恶魔听到了什么东西,只是还没采取行动。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我们只是路过的行人,不伤害,不掠夺。”曾经躲在角落里的人最知晓自己害怕什么样的闯入者,尤尼还记得那些蜷缩起来只露出眼睛望向走近自己的大人的日子,他心里没有别的期望,只想他们快点离开或明确目的。如果对方也是如此,那这回答或许可以缓和情绪。
“这是你说的!”尖锐的声音让起司和尤尼都吓了一跳,刚刚聘威注视的那块树根上,跳上来了一个小怪物,正是它在说话。
从它说的内容看,刚才通过文字与尤尼交流,乃至更之前干扰起司占卜的,应该也都是它。看来除了蘑孤人之外,这片森林里的住民并没有那么稀少。
小怪物没有继续靠近,站在树根上谨慎的盯着三人。其实这大可不必,不必起司施法,聘威都能直接跑过去把它抓过来。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做,无他,尤尼争取来的这个交流机会,接下来怎么做,还是应该让学徒来决定。
毕竟,这毛茸茸的东西看起来实在缺乏压迫力。刚看见的时候,起司还以为它是矮精的某种变种。但仔细看来却不是,矮精的手脚都更接近人类,而眼前膝盖高的小家伙手脚则形如勐兽,只是身体结构让其能够两足行走,才不至于被人当成是犬类。
树根上的东西浑身长毛,由于沾了水所以显得乱糟糟的,它的脸部带着骨质的面具,用颜料将白骨涂满了各种鲜艳的颜色。
从面具的形状来看,怪物的脸部结构较为扁平,很可能长着类似人或猴子的下巴,而非凸出的吻。这么看来,它好像是一种结合了猴子和豹子两种动物的生物。
“这是我说的。你可以信任我。”尤尼向前走了一步,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他没有对这个异形表现出丝毫的排斥。
“那你走过来,只有你。”小怪物伸出两只手,用四根手指中最长的那根指着尤尼,这动作颇为喜感,但起司他们却笑不出来。无他,那伸出来的爪子上,粘着新鲜的血肉,哪怕一个东西外表再无害,当它和血肉组合起来的时候,危险系数就会急速攀升。
“好。”尤尼丝毫没有犹豫,他走过去的脚步快的吓人。转瞬之间,学徒已经来到了怪物的身前,低头看向对方,“这样够近了吗?”
“够了!够了!”树根上的怪物,说话的同时就已经扑了上来,爪子直奔尤尼的脖颈。可它显然对学徒的预估有所错误,尤尼勐地低头,头顶上那两只微微发芽的鹿角瞬间变大,化为小臂长短的树杈状,一下子将躲闪不及的怪物掀飞到了自己背后。
“部分变形,这我可没交他。”起司双手抱胸,对学徒的表现不曾意外。他早就看出尤尼身上有魔力流动的趋势,只是没想到学徒已经能够如此精确的掌握变形法术的高端运用技巧。
尤尼头上顶着鹿角,重量让他必须仰起头防止扭伤脖子,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颇为傲慢,“我走过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怪物哪里还想回答,狼狈起身就想往林子深处跑。可还未跑起来,尤尼便一脚踩在了它的尾巴上。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好像对刚才的偷袭和欺骗浑然未觉,但这种反应往往才是最吓人的。
“有,有!放开我,放开我就告诉你!”
“好的。但不行。”
灰塔的黎明 第三十七章 武器的来源
尤尼会哭会笑,会伤心也会愤怒。不过大部分时候,学徒都处于一种介于冷漠和旁观之间的状态,这孩子一直在凝视着自己之外的一切,对他来说,现在所经历的所有都如同梦境一般,他无法与那个奔流夹缝中阴暗潮湿苟且偷生的过去顺滑的衔接到一起。
换言之,他认为现在的生活缺乏真实感,而情绪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爆发,不真实的经历无法带来真实的情绪,这是他看起来冷漠的主要原因。
被踩住了尾巴的小怪物回头向尤尼亮出爪子,做出威胁的动作,可学徒动也不动。一分钟的凝视之后,对方悻悻的收起了恐吓的姿态,整个身体都垮了下去,“好吧,你赢了。放开我,我不会再跑了。这样行了吧?”
“我本就没有踩实。你的尾骨很脆,我怕踩坏它。”尤尼的知识,是从动物图鉴和标本上得来的,但对方不知道啊。在那小怪物看来,这个人类现在很像专门从事与破坏骨头相关的职业,那叫什么来着?大概是屠夫吧。
几乎所有的群居社会都会有类似屠夫一样负责处理猎物的人,而他们也都或多或少被人畏惧。无他,与血肉为伍的人同样沾染了血肉纯洁又污秽的特质,让人总觉得他们与他人不同。
小怪物收回自己的尾巴,耳朵微微抖了抖,看得出来有出尔反尔掉头逃跑的打算,可是此时聘威早已堵住了它的退路,这让它不得不放弃靠自己逃生的机会。
“老师,能请您来询问它吗?我头上的角有点重,而且我好像没法把它收回去。”小出了一轮风头的尤尼见稳住了局势,顿时气势全无,露出苦恼的样子。
起司走了过来,顺手拍了尤尼头上的鹿角一下,小臂上的鹿角顿时有一半碎裂掉落,“部分变形严格来说不是变形术,你虽然用变形术的方式达到了效果,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取消它。刚刚做的不错,你的身体里没有供给营养的结构,剩下的角放着不管也会自己脱落。”
学徒微微欠身走到一边,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的断角,默默感受着老师口中的差异。另一边的灰袍则审视着被尤尼钓出来的小家伙,后者的目光追随着尤尼,不用说就是在担心学徒的承诺会随着他离开而失效,“不用担心,我们确实无意伤害你,至少现在是这样。”
红脸白脸是审问中常用的手段,由两个人一个扮演好说话的样子,一个扮演凶狠严厉的样子,通过一松一紧的交流方式反复给目标施压,从而达到套出情报的目的。
起司和尤尼当然没有这样的默契,一开始也无从这样打算,毕竟那时候他们连回答者是谁都不知道呢。但显然目前的情况无形中达成了相同的效果,怪物明显能感觉到灰袍是三人中最危险的那个,在起司和它说话时身体都会不自觉地颤抖。没办法,那双异常的蓝眼睛太吓人了。
当然,起司没因为外表就轻视对方,他可还记得自己的占卜法术是如何被扰乱的呢。眼前的怪物绝不仅仅是某种开化灵智的野兽那么简单,它同时拥有部分施法能力,可能还不弱,只是不见得适合用于实战。
这样的例子不少见,许多非人族类其实都有或多或少的施法天赋,这种天赋普遍到可以被当成是一种固有的特质,如果哪天族群中出现了不具备该天赋的新生儿,反而会被视为异类。不过这些特质在很多时候也只有区分族群的作用罢了。
“你为什么想要阻止我们前进?因为你说的那个它?它是你的盟友或族人?”起司可就没有尤尼那么好说话了,一连三个问题,每个问题都直截了当。
谁让眼下两方的优劣已经发生了转化,掌握主动权时灰袍不喜欢浪费时间,问题越早了解越好,时间多一分,把握就大一分。
怪物听了起司的问题,有些急躁的挠了挠身上的毛,脚爪也下意识的挠起泥土,“不知道,反正你们不要再往前了。也不要再待在这里。离开!离开!我们都会没事的!”
“你这么说,是出于知道的知识,还是直觉使然?请谨慎考虑回答,只有这样我才有考虑你建议的可能。”起司的沟通和尤尼最大的区别就是可能性,尤尼作为学徒,他的身份没法左右这支三人队伍真正的朝向,他自己也没有立刻做出决断的判断力。
而灰袍是具备这些的,他早已经历过太多必须做出判断的问题,所以当他还没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时,他会将自己行动的可能性运用在谈判中,令对方被可能所吸引,从而透露信息,加重筹码。
“咕,知识!我知道你们,你们带来了这些东西!”怪物指着树上的各色武器,很激动的说,“如果你们继续向前,这些东西会更多!”
“因为前面有针对我们的陷阱,陷阱上一次触发时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你认为我们继续前进,就会第二次触发它?”灰袍接话的速度几乎紧挨着对方,三言两语道出的猜测让怪物愣了几秒,然后忙不迭的开始点头。
“好了,那我大概猜到了。这片树林的前面,是不是存在某种地洞,它通向地下的深处。这些武器就是某一个夜晚从那地洞里冒出来的,对吗?”
“嗯,是的!月黑风高,那里面跑出了好多东西,它们带来了这些!”小怪物手舞足蹈,似乎对起司能理解它的话感到非常开心。
“您猜到我们前面有什么了?”聘威歪着脑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谜底。
起司肯定的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前方的深林,“一座陵墓。非常古老的那种。如果没有其他变故,那我们确实不该继续前进,那墓穴里有着相当危险的存在。只是,修复唤龙笛的陶土,很可能也会因此错过。有些麻烦啊。”
灰塔的黎明 第三十八章 墓穴工厂
会被起司称作麻烦的事情并不多,所以每一个都货真价实。灰袍判断麻烦的标准不会是单纯的风险评估,而是这件事的单向性,如果一个事件可以有多种方法来处理,那它不会是个麻烦,最多是有挑战的,真正的麻烦是不会给你发挥空间,哪怕你清楚的知道处理它的每一个步骤,却无力做出任何加快的改变。
“我们首先需要三块盾牌,能把自己完全挡住的那种。”法师说着,开始向旁边的树木走去。
尤尼和聘威立刻跟上,留下小怪物孤零零的在原地,好像它一下子就不重要了,于是它也跟了上去。无他,这只能够听得懂起司话语的小东西也想要明白自己生活的环境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前面的墓穴是一种,嗯,工厂。精心设计的魔法工厂,来自某些被自己强迫症逼死的法师或强大君主。他们热衷于为自己的陵墓设置永远不会失效,一直可以触发的陷阱,又舍不得让那些陷阱摧毁自己长眠的宅院。所以他们会花非常大的财力和物力来设置一种在旁人看来接近永动的装置,让它不断给机关上弦。”
“老师,永动机是可能的吗?”永动,或者说将运动作为一种状态使其永远存续,是法师们热衷的命题之一,和永生差不多。尤尼会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万法之城的法师们已经基本上否认了永动和永动装置的可行性,认为它只是一种理论概念,现实中是无法做到的,哪怕是用魔法。
“可能,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告诉我,这世界上什么东西亘古不变又永未完成,万古长青却转瞬即逝?”起司从树干上抽出一块盾牌,比了一下大小后将其扔掉。
“呃,这是个谜语吗?如此矛盾的东西它应该是…”学徒仔细思考着老师的描述,脑中闪过一个个魔法怪物,希望从中找到灵感。
“时间。我们用来计量的时间是永远持续的,可当你在做菜的时候,每时每秒都会变得非常脆弱,稍一迟疑便会永远错过。”聘威很自然的说出了谜语的答桉,顺便向尤尼解释了它的关联。也就是整体性的作为世界运行改变之计量背景的时间,与亲身经历中度过的分秒时刻,二者同为一体,又大为不同。
起司打了个响指,“说的没错。如果我们制造不出来永动机,就该考虑能否利用具有永恒特性的事物来使它们转化为能源,从而达到相同的效果。万法的法师们选择了太阳,天体虽然不见得真正永恒,对我们这些卑微的凡人来说却也足够。我也曾经和亵渎死亡的巫妖作战,那些东西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与无生命之物关联,从而窃取它们的稳定性特质来保持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永动。如果有人可以让时间自己来推动钟表,他当然就得到了一个永动机。”
“但…这不会很容易吧?”尤尼皱着眉头,了解一些魔法基本原理的他本能的察觉起司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
“当然不容易,因为我们本身就已经捕获了时间。你看,我没法重复上一秒,聘威也不行,那个毛球也不行,时间过去了而我们无能为力,换言之,我们都是时间表盘上的指针,按照它的流动而拨转。既然已经是指针,自然无力去跳出表盘尝试改变它的原理。想要捕获时间,你至少要能够站在时间之外,而那,是不可想象的。”
灰袍耸了耸肩,语气轻松的解释起将时间作为能源的永动机在原理上的不可成功之处,但他接着话锋一转。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用时间驱动事物。严格来说,我们正在经历的变化之中,都有时间的能量。比如沙漏,你可以说让沙子落下的能量来自于重力,但是谁让重力开始生效的呢?从有移动的趋势到移动真的开始发生,时间就是一切的催化剂,没有它,事物的转变就不能进行。知道这点,就有可能从变化之中剥离出其中微弱的时间能量,但那能量非常非常微弱,而且无法保存,根本不能用作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事情。除非再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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