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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艮屾

    “大哥,这尾桃花鱼看来咱们是没希望的。”背刀少年脸色严肃,望而兴叹。

    嬉笑的男人袒露胸膛,时不时地喝口小酒,听闻这话,眉头紧皱,“瞧不出深浅,都瞧不出深浅,在这洞溪里外乡之人人人如虫,不好惹不好惹。”

    “大哥,爹临行前再三叮嘱,要是逮不着一尾桃花鱼,非得把咱俩抽筋扒皮,晾在红沙地晒满三天三夜。”背刀少年肃然哼道。

    “晒就晒呗,又不是没晒过。”袒胸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闷头喝上一大口酒,骂骂咧咧,“一壶破水酒,卖大爷整整十文钱,比别人还贵一文钱,真忒黑心,黑心老头,黑心小二,都是黑心。”

    “大哥,爹不在,我又不会打小报告,你只管骂,可别拐弯抹角。”背刀少年哼道。

    袒胸男人讪笑一下,讨好似地搂着少年,“小弟别生气,大哥就这个碎嘴,你当没听见就好咯。”

    少年翻了个白眼,恨声埋怨道,“大哥来洞溪里这么久,也不知道问清楚桃花鱼在哪里,该怎么抓。”




第二十五章 请鱼入怀
    “呼阚,一起去瞧瞧异象出处不”少年御景走在溪畔,翘首以望。

    呼阚摇摇头,神色凝重,“天生祥云,当有德清贤者显化学说,此等瑞象定会招去魑魅魍魉。”

    “若有邪魅,正好祭我手中宝剑。”御景跃跃欲试。

    呼阚又说,“师尊尚未到来,不宜莽撞行事,洞溪里近两月并无人家出事,可见邪魅也未现身,或者到访。”

    御景垂头丧气,“除恶务尽,何必等到师尊归来。”

    呼阚耐着性子说道,“师尊还说,除恶务尽,须量力而行。”

    御景尴尬一笑。

    这时,少年一身弁服缓缓走来,言语温和地说,“在下安且清,来自安如山,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在下姜呼阚。”呼阚抢先开口,指着御景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姜御景。”

    “幸会。”安且清笑着说道。

    “幸会。”姜呼阚刻意避开。

    安且清也未在意,既然无心交友,不如作罢,遂扬长而去。

    “呼阚,为什么疏远别人”姜御景神色不悦。

    “因为他一拳就能捶死我俩,我不敢赌他的心性是好是坏。”姜呼阚面色肃然。

    “怕什么一命抵一命,师尊到来自会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姜御景甚是不满他的谨慎,奋力挣脱他的手臂,快步追上弁服少年。

    “我叫姜御景,出门在外,师尊教导,不可自报家门,以免惹祸上身。”姜御景灿烂地笑道,“我师门绝非邪门歪道。”

    安且清释然一笑,既非封侠封卫,也非邪门歪道,还要如此慎之又慎,想来是个嫉恶如仇的门派。

    “我瞧你师兄也是好意,并未上心。”

    姜御景嗯了一声,好奇问道,“你往前去,可是也想一睹为快”

    安且清点了点头,“我在此地游学多日,观民风不正,习俗不雅,却没想到能有人引发此等天地祥瑞。”

    姜御景听他口吻极大,忍不住问道,“你是书院小学士”

    安且清神色不适,心道哪有人这么问话,“我暂时仅是童生,尚未入院就读,更为修得学士之名。”

    姜御景颇为惋惜地叹口气,“洞溪里可有位年岁尚小的小学士。”

    安且清面色泛红,忍不住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大手一挥,气呼呼地走了。

    姜御景觉得莫名其妙,一脸失望地回去,“呼阚,你还真说对了,那人脾气古怪,挺不好相处的。”

    姜呼阚其实一直没敢走远,也能听清他们的对话,面色古怪地回道,“以前没觉得你话中带刺,今天乍一听,才知道你小子是句句扎心。”

    姜御景一脸茫然。

    “且清拜见祖父。”安且清见到源头,正好撞见同样在此的丰郎中年。

    “且清来的正好,快些上前拜见上林书院振师长。”丰郎中年神色喜悦地引荐道。

    “安如山安且清见过师长。”安且清温顺拜谒。

    杜振溪坦然受之,领着邴易云介绍道,“这是我的书院学生邴易云,与你年岁相仿。”

    少年会面,相视一笑。

    “我在柒木巷已见过你与容和。”安且清开口笑道。

    邴易云爽朗一笑,“凡见我者,何其幸也!”

    “我从狄进金那里买了个小道消息,你想不想知道”安且清笑容玩味。

    邴易云顿觉不妙,脱口而出道,“绝对不想。”

    安且清神色一扬,潇洒说道,“见我安且清,如见谪仙人。”

    仙落安如山,天人安且清。

    少年风采,各领风骚。

    安且清先前为姜御景所扰的阴霾一扫而空,满心欢喜地牵着邴易云,“祥瑞当面,不如你我今日结为异姓兄弟。”

    邴易云最是不受拘束,竟然问也不问师长,脱口应允。

    两位少年风采卓然,贺季真最是风流,当下心有所感,从中隔绝两缕氤氲垂落。

    氤氲加身,少年心性,喜出望外,当即相扶叩拜,敬天礼地,义结金兰。

    礼毕事成,杜振溪先是眼神望向山老,得其许可,方才出声考校,“安且清、邴易云既然义结金兰,那我且来考一考,谁能道来【义结金兰】的出处”

    安且清闻声,神色一尬,受自家祖父影响,对江湖侠义一事几无多看。

    邴易云不曾多想,谦让道,“安大兄可先说一二。”

    安且清坦然告知,“且清才疏学浅,不曾知晓。”

    邴易云这才开口说来,“金兰一词最早考究是出自《易经系辞》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墨子可教也!”山老抚掌而笑。

    “安大兄见我,何其幸也!”

    邴易云洋洋得意之际,肉眼可见桃花鱼身影渐隐,再加上先前所见所闻,忍不住心生悲戚,“贺师殚精竭虑,舍身传道,易云自当牢记于心,铭记五内,不敢忘怀。”

    安且清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祖父眼神制止,遂打消念头,正身而立。

    “封少师,缘有聚散,今日讲学,到此为止。”贺季真拱手告别。

    封少师不敢身受,连忙侧身让开,连声歉意,“叨扰贺师游学,封少师罪不可恕。”

    封少师只觉冥冥中福至心灵,浑然不知受了何等福缘,但其诚心诚意仍然显而易见,“贺师恩惠,封少师万难偿还。”

    贺季真双鬓皆白,笑而不语,最后望了眼耿星河,便领着冉耘艾远去。

    那尾摇曳生姿的桃花鱼见他离去,鱼尾一摆,转身一头扎向溪水。

    朗朗乾坤之下,十几道身影接二连三现身去抓。

    无一例外,尽数无功而返。

    山老怅然若失,这一尾桃花鱼时不我待。

    待桃花鱼潜入水中,邴易云才开口笑道,“安大兄,且看邴弟为你送上一物。”

    说完,邴易云长袖飘飘,大步走进溪畔,在众目睽睽之下低身近水,朗声笑言,“请入我怀。”

    众人哈哈大笑,只觉可笑。

    唯有肩挑风流侠义的耿星河觉得理当如此。

    那一尾桃花鱼去而复返,欢呼雀跃般在溪水中来回折腾,猛然间跳出水面。

    岳牧野心生一念,腾身近水,举手去抢。

    外乡人夺不得,本地人理所当然。

    身材高大,样貌平凡的耿星河越众夺步而出,不负众望地拦住岳牧野,“夺人所好,非侠士所为。”

    岳牧野横眉竖眼,怒意兴起,“耿星河,你敢拦我”

    耿星河寸步不让,“耿星河,敢作敢当。”

    邴易云怀中桃花鱼忽然跳开,极为亲昵地游荡在耿星河的肩头,随心所欲地游走双穴。

    这一刻,耿星河递炤洞开,神采飞扬。

    少年郎,眉角伸展,五官渐朗。

    山老啧啧称奇,“好一手深藏若虚的手段,竟然连我先前都不觉有异。”

    “天下禁地,果真卧虎藏龙,不容小觑。”

    旁人不知祖父心性,安如山最是清楚祖父心高气傲,不然也不会给那句【仙落安如山,天人安且清】的批语。

    祖父口中,只有圣贤豪杰,经文脉络只在天地至理,对于裨益凡世的济世侠义向来不喜多见。

    “山老,只管开眼见天地。”杜振溪长袖一挥,为山老别开生面。

    这一会儿,山老可如冉伯羊那般眼观天幕,纵览一道道冲天而起的五光十色。

    “蔚然大



第二十六章 鱼与溪水
    大日高悬,和风卷地。

    少年耿星河心气萎靡,孤身一人漫步在桃花溪畔。

    瘦弱身影悄然而至,携美娟与他不期而遇。

    “星河,好久不见。”瘦弱身影招手喊道。

    耿星河闻声,忽地振作精神,强颜欢笑道,“成蹊,好久不见。”

    瘦弱身影自然是李成蹊,以他的眼神自然能看到耿星河的闷闷不乐,可他没有追问,只当不知。

    少年相见,当是喜庆,何谈旧伤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真的友情!若真是这般友人,弃之何妨!

    所以明明是没多久未见,可两人却一本正经地互相调侃,以心中锦绣塑郎朗日月。

    “恭喜星河荣登递炤关,自此踏入武者一列。”小小身板尽量拱手抱拳,高高举起,神色敬慕。

    耿星河见他言行,心中阴霾不觉间散去几分,忽然快意大笑,“想我耿星河目中无人,区区递炤关何足挂齿”

    李成蹊双手拱拳高过头顶,乍看眼神诙谐,打趣地笑问,“可曾吃过名扬天下的耿家荆条”

    正得意的耿星河顿觉皮肤一痒,神色一紧,正义凛然道,“我耿星河身正影端,无缘无故,怎会吃过惩恶扬善的耿家荆条。”

    李成蹊双手收回,抱拳于胸,连声谦让敬仰道,“佩服佩服,星河大能,如日中天,小小成蹊自愧不如。”

    耿星河放声大笑,“知我者,李成蹊。”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我耿星河尚有李成蹊,何至于自怨自艾。

    大道漫漫,更有贺师当先,我耿星河当重振旗鼓,迎头并进,早日建风骨,起琼楼,俱怀逸兴见贺师。

    大道为先,且将振师长之失望放一放,来看山河壮阔。

    “成蹊,见我这尾桃花鱼,如何”耿星河阴霾尽散,畅然俯身弯腰,捧一捧溪水洗脸,焕然一新道。

    “跳出凡笼寻性命,人心常许依清静,便是修行真捷径。”燕娇娘掩嘴笑道。

    李成蹊把拳一收,镇定自如道,“但愿身安心静,谁羡往来迎请正教满桃园,过流溪,缘福洞溪普度,应系星河风流。放纵要无垠,性端正。”

    耿星河神采奕奕,闻声知其意,上前搂住李成蹊,用手心搓着他的后颈,愤然哼道,“好你个李成蹊,学了两句【道无情】,就该来调侃我。”

    李成蹊长笑脱身,一脚踩在溪水中,以拳向前,公然请战,“李成蹊敢请战尔!!!”

    学不如你无妨,力可压你足也!

    耿耿星河高高在上,下自成蹊沿山走川,何不一高一低各显千秋

    就如那夜耿星河心心念念,我耿星河学文治世,你李成好学向问一般。

    不过是换成李成蹊心念,我李成蹊学武仗言,你耿星河求学问道罢了。

    “彼战尔兮。”耿星河纵身跳进溪水,肩上桃花鱼熠熠生辉,如牛饮鲸吞,将溪水倒吸如通透水龙,径直落在他的手中。

    旁人不知水龙真身,李成蹊却眼角一跳,恰是耿家那传承百年的无名老荆条。

    “成蹊,如你所愿,叫你尝尝荆条之威。”

    李成蹊心惊肉跳,连忙向燕娇娘讨回黄罗伞,左手一捋伞面,砰然撑开黄罗伞,以遮其顶。

    “星河,你不厚道。”

    耿星河嘿笑不回,以水荆条隔空一甩。

    李成蹊撑伞挡住,随后脚下悍然发力,如履平地般极速冲去。

    耿星河虽无战斗意识,可桃花鱼从旁辅助,使溪水大涨,让原本自以为转眼间能近身的李成蹊目瞪口呆,竟然被溪水倒退回原地。

    李成蹊站在原地,骇然失色。

    “成蹊,可不是我先动手。”耿星河见状,非但不出声阻拦,反而神色飞扬。

    李成蹊将黄罗伞一收,夹入腋下,闷然上岸。

    耿星河却不放他,水荆条一抖,一把拽回李成蹊入水,噼里啪啦抽了十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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