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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艮屾

    “管事起身说话,莫要坠了我岳家威望。”

    正说话间,岳牧野独自出府,站在门前,傲然吩咐。

    管事如释重负,抬袖擦拭额头冷汗,毕恭毕敬地退回府内。

    少年见他,卷起车帘,盘腿坐在正中间,好奇地问道,“你是何人”

    “岳牧野。”

    少年轻哦了一声,“没听过。”

    岳牧野也不恼怒,平静地问道,“你又是谁”

    “曹涪陵。”

    岳牧野学他哦了一声,“没听过。”

    少年曹涪陵大感有趣,“果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洞溪里,从无过江龙。”岳牧野针锋相对。

    曹涪陵起身下车,按住车夫不许轻举妄动。

    “可敢一战!”曹涪陵斗志昂扬道。

    “不敢。”岳牧野决然认输,向府内退后一步。

    只要曹涪陵敢上前半步,他就敢直退院内。

    明知不敌,为何迎战

    何况,岳牧野从不是武力碾压敌人。

    曹涪陵一身战意只觉一拳打空,顿觉无趣,若是她可能还愿意抖抖机灵,玩玩小心思。

    “既然不敢,就去让你岳姓家主出来见我。”

    岳牧野纹丝不动。

    曹涪陵面露怒色。

    耿星河适时进劝,“时不待我,日后再来,如何”

    曹涪陵不愿罢手,执意如此。

    耿星河跳下马车,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曹涪陵这才卸下一身战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无踪,岳家主才姗姗来迟,愁容满面地劝道,“牧野,何故与他为难。为父见他一面,俯首做低,也方便你日后前程。”

    “父亲,董家五代博侠,难道无力登上宪侠”岳牧野坚决回道。

    面对同里的李成蹊,岳牧野可以退。

    但面对一郡之首的徵暘宗,岳牧野绝不退。

    牧镇朝野,五岳封禁。

    我岳牧野生来是要镇郡,为何要与你徵暘宗区区武隆星俯首称臣!!

    “定窑,你且驱车自行去往下家,沿途见闻且记下,待回宗一一上报。”曹涪陵离开岳家后,拉着耿星河窜入夜色,不给车夫任何进谏的机会。

    “瞧你这副身板,可禁不住我一拳,怎么脑袋如此好使”曹涪陵慢步走着,由衷地感慨道。

    对于他的品性,耿星河尚在观察,“若武力足以代表智慧,天下间早不用侠秩,而是以九关坐而化之。”

    曹涪陵搂着他的肩头,小声嘀咕道,“洞溪里有没有好看的姑娘”

    耿星河摇了摇头。

    曹涪陵顿时神情骄傲,一脸得意地说,“我徵暘宗地大物博,美女如云。日后有机会,带你巡视一番。”

    “书与青灯,伴我余生。”耿星河故作清高道。

    曹涪陵撇了撇嘴角,“不通情爱的蠢书生,难怪练不好武功。”

    耿星河与他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杨家客栈。

    “根老,这是我的朋友曹涪陵。”

    无精打采的根老瞥了眼精气十足的曹涪陵,“外乡人来此,多半是不怀好意,尤其是这个一拳能打死十个你的,我建议你离他远点。”

    曹涪陵眼神一寒,小老头儿不识好歹,看我不。。。哎,那边那个少年腰间的银牌瞧着眼熟。

    “你是封正昭侠”

    正在愁眉苦脸擦地的燕子矶闻声,回身打量了下样貌不凡的曹涪陵,乍一接触只觉棋逢对手,是个有底子的高手。

    “在下名为燕子矶,江湖人称不倒金枪。”

    曹涪陵眼神一亮,想了个响亮名头,“在下名为曹涪陵,江湖人称照面阎王。”

    “不是老话说枪不离身我怎么没瞅见你的金枪”

    燕子矶欲哭无泪。

    “根老,我们回来了。”连夜赶路的李成蹊披星戴月,背着满满的行囊终于回到了客栈,正好瞧见耿星河,满心欢喜地打了声招呼,“星河,好久不见。”

    耿星河心花怒放,上去紧紧抱住比他矮的李成蹊,一言不发。

    “我瞅着这小子也是个练家子,待会我来和他过两招。”曹涪陵贴在燕子矶边上,满怀战意地说。

    燕子矶一听,喜不自胜,连连怂恿,“打他丫的,打他个鼻青脸肿。”

    曹涪陵很是欣赏地拍着他的肩头,“放心,打不死他,我曹涪陵把曹字倒过来写。”

    “欺负个小孩子很有本事”

    冰冷的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曹涪陵头也不回,一肘向后递出。

    但这一肘递出,只被她轻飘飘地抵住,寸步难行。

    “何方妖孽,胆敢偷袭我”曹涪陵见推不过去,索性收了手肘,退往门外。

    “燕姐姐,好久不见。”

    被耿星河松开的李成蹊望见她,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她会心一笑,又蹙眉一怒,转身离去。

    熊招盱拍了拍他小小的肩头,“最难消受美人恩哟。”

    楚招人不想掺和,拉着熊招盱径直上楼回房。

    根老催着燕子矶快去给客人打水。

    燕子矶忍痛跑去。

    凭啥李成蹊回来,还要我堂堂一位昭侠鞍前马后

    哎,可能是我长的太帅,根老这糟老头子看不惯我吧。

    燕子矶想到这里,又乐不思蜀。

    曹涪陵见她离去,赶忙小步跟上燕子矶,“这个女人瞧着可真妩媚,是个居家过日的极品美女。”

    燕子矶想也不想,近身一腿鞭出,狠狠地将他拦腰踢飞。

    好在,不伤根本,就只是




第十三章 风起浮萍
    “谁是昭侠燕子矶”

    挑衅声客栈门外高声响起,扰的房客纷纷探头翘望。

    “只管放心打,姑姑罩着你。”燕娇娘坐在凳子上,斜眼瞧着门外的少年。

    “姑姑,侄儿身子吃不消。”燕子矶接连几天都被人登门挑战,一身真气消耗的七七八八,心力憔悴。

    曹涪陵见状,挺身而出,跃跃欲试,“不如让我替你打两场。”

    “一场恶斗。一壶老酒,可行”

    燕子矶甚想应允,可自家姑姑不点头,只好摇头。

    “不倒金枪燕子矶在此,何人来战”

    “大漠孤烟莫得意。”少年持刀而立,学他那般随口胡诌。

    “封正昭侠不战无名鼠辈。”燕子矶朗声。

    “我莫得意在秋天漠已封正英侠。”

    燕子矶见避无可避,只好迎头苦战。

    “小木头不要多管闲事,燕子矶背后的力量虽然不在洞溪里,可燕娇娘摆明了不会让他受辱。”根老站在门口,踌躇满志,近日的连番登门皆是来者不善。

    燕子矶再能打,也架不住四海八荒的武者问战。

    何况,燕子矶也不是洞溪里人士,受不得封宣侠的庇护。

    外乡人间,相互厮杀,封宣侠一概不管。

    “我知道的,根老。”李成蹊刚刚给客人送完酒,回到柜台认真地回道。

    “你父亲像你这么大,可没你听话。”根老突然感慨道。

    “父亲娘亲,是怎样的人”李成蹊自打懂事,父母就不知所踪,由黄婆婆代为照看。

    “你父母好远游,不喜久居。”根老笑了笑,“他俩多半在天涯海角浪荡,不知多潇洒。”

    “那我父母的境界很厉害”

    “厉害个屁!”根老笑骂道,“你父母皆是不通玄关的普通人,与你是天生有别。”

    “那为什么他们沒修为还能到处跑,而我有修行在身,却要固守此地”

    “你愿意碾死路过的蝼蚁”根老笑问道。

    李成蹊摇摇头。

    “他俩都是土生土长的洞溪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小就是不安分的主,要不是你黄婆婆照料有加,早就被来洞溪里历练的武者乱拳打死。”

    “洞溪里不是不让外乡人欺负本地人”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根老在客栈里说,既有告诫无知武者的意思,也有提醒敲打他的意思。

    “命只有一条,别人打死了你,再被封宣侠就地正法又咋样可你终究是没了。”

    “关于隐忍,你可以学学贺上窟那个外乡人。”根老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李成蹊疑惑地看着根老,不解其意。

    根老恨铁不成钢,抬手敲了他的脑袋,“快去给七号桌客人上酒。”

    李成蹊说了声好。

    客栈外,战斗已落下帷幕。不出所料的是燕子矶险胜一招,名为莫得意的少年明显留有余力。

    “不倒金枪燕子矶果真名不虚传,在下莫得意心服口服。”莫得意抱拳,跟着那位陪公子哥练拳的醉汉转身离开。

    “以桃花鱼为诱饵,百年难得一遇的盛景。”端坐太师椅的冉家老祖望着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无形天柱,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冉耘艾站在老祖左右,心生艳羡,不知何时才能学来老祖那份天眼神通

    “耘艾,我这天眼只可见外乡外姓人,不可见洞溪里人,你且说说所见所闻,几人最惹你在意”

    冉耘艾思量再三,“振师长门下易云、易彤。”

    “岳牧野、庄怀柏、袁安生之流。”

    冉家老祖眉头紧皱,沉声追问,“无论公户私户,洞溪里可有几人未曾见过”

    冉耘艾摇头,无人未曾见过。

    冉家老祖面露不悦,沉声厉色,“我冉伯羊出身七小户,未曾发迹时不显山不露水,最是无人问津,你可知否”

    冉耘艾闻声知其音,恍然大悟,“重孙知错。”

    冉家老祖冉伯羊起于浮萍,最是清楚少年之志不显山不露水,百年前的洞溪里同辈人死的死老的老,除了董家的董承阳,其他人皆埋骨于此。

    “耘艾,你可知你出身之地就在此处,而不是你生长之地”

    冉耘艾骇然失色。

    “谁都可以自视甚高,小瞧天下英杰,唯独你冉耘艾不可如此。”冉伯羊谆谆教诲,“老祖我自诩不输董承阳,可唯独育人一事差他十万八千里。”

    “一门五代,代代博侠,何等羡煞旁人!!!”

    “你的叔祖或博侠或师长,不过是占了我的颜面罢了,真当是他们凭自身立正封名”

    冉伯羊起身,径直走到那座大院,抬头仰望天空,语重心长地说道,“冉家子嗣,老祖最欣赏的就是你,对振兴家风最寄予希望的也是你。老祖不求你名扬四海,威震八方,但求你侠义一事无愧于心。”

    “董承阳这个老不死的,明明是老祖单手能捶死他七八个的窝囊废,偏偏在侠字一事压了我整整八十年。”

    “老祖,我不甘心。”

    此时的冉耘艾心如死灰,冷汗直流,不敢搭话。

    远在群山僻壤的荒野处,一行三人丈量山地,以双脚走过每一寸土地,兢兢业业地校验堪舆图。

    “必合,待会你把心法与功法皆倒背百遍,一丝一毫不可偏颇。”钱笑之丈量地界过后,随意地坐在草地上,扭头对新收的弟子吩咐道。

    机缘巧合拜师的董必合欣然称是。

    “必昌,见你愁眉不展,是想家了”钱笑之凑近肤色渐黑的少年,笑着问道。

    “董家儿郎,出门在外,从无挂念家乡,只是想到先贤前辈并无堪舆图,一步一个脚印丈量山河,该是何等的不辞辛苦。”

    钱笑之拍了拍他的肩头,爽朗一笑,“我家老爷子对此倒是怨声载道,咒骂前辈先贤吃饱了撑的,刻画堪舆图来为难后世子嗣。”

    董必昌哑然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钱老爷子如此离经叛道”

    “是的,比你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钱笑之满怀追念,“正因老爷子离经叛道,所以他一生颠沛流离,本该继承家业的他被流放至天涯海角,画出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堪舆图。”

    董必合笑得合不拢嘴,“钱老爷子肯定是很爱丈量山河吧。”

    “老爷子到底爱不爱画堪舆图,至今无人知晓。”钱笑之望着天空,神采飞扬。

    “为什么没人知道”

    “因为老爷子已经不在人世。”钱笑之灿烂一笑,起身大步登高,张开怀抱,“我钱守风脚下山河,千载万载,尽在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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