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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不管灵不灵,拜了总没有错。”
“蝗神爷爷,求您派的蝗兵蝗将去别处吧!”有人连连一进来,就叩了下去,叩的额都青了,显是已经受了蝗虫祸害。
这样因之前不信还有不敬的人其实很多,但随身边的人信的越来越多,这些人中也有一些或是自己畏惧了,或是被家人强压着,来给蝗虫赔罪。
一根根的香点燃了,伴随着喃喃之声,让这偏殿比正殿还要香火鼎盛,更像是供在这座祠宇里的正神。
过了午后时分,蝗神殿都会关闭,直到次日才会再次开启。
最后离去的几个香客在这里的祠祝催促下,恭敬再次朝着蝗神像拜了几拜,才小心翼翼出去,并随手关了门。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台上供着的神像上竟有十几道光点,直接落到殿中央,随后快速拔高,化成了人形。
这一群人穿着黑袍,男女都有,有的用面罩遮着脸,有的则露出一张张在人类算是出色的面容。
一个眼角微微上挑,还有着一点红晕,有些雌雄莫辩的大妖,看了一眼刚刚远离喧闹的大殿,此时叹了口气。
“哎,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能让这些愚夫愚妇对蝗神的存在深信不疑,甚至连借住在后镶的那个读书人都被我们恐唬吓住了,小小蝗虫竟比真妖还威名赫赫,这事若以前说出来,谁会信呢?”
一个黑面大妖亦心情复杂说:“是啊,虽说这人间也闹过蝗灾,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妖族威名赫赫,连人族帝王也要礼让三分,哪还得借住蝗虫之名做事?可现在……可现在,我等昔日大妖,竟沦落至此!”
但也有妖劝着:“你们两个也都是修行几百年的大妖,原本更能想得开才是,怎么倒学起人类一些酸儒来?”
“咱们妖族做事,讲究的是结果,拼的是实力,能搅动风云,让人类朝廷焦头烂额,这也是实力!”
“借助蝗神之名来闹事,这只是计策,你们怎么还当了真呢?”
“现在之计是要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借着蝗神之势,我们总算是可以操作一番,逼官府按着我们的计划走了!”
“可惜还是影响有限。”
有大妖叹着:“要是真有蝗神就好了,我们现在仅仅只能稍微影响下,使蝗虫群向几处有着水祠的郡县集中。”
但随后又自得:“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能逼使受灾信民在水祠偏殿建立蝗神,加上你我影响的士绅也趁机出钱出力,也比我们之前的计划更快达成目标。”
“蝗虫半月后必会爆发,只要我们制造了舆论,就能进一步,一举用蝗神代替龙女。”
“没了水祠,看龙女怎么办?”
先前眼角有着如胭脂一般红晕的大妖本沉默了,此时听到这话,又说:“真有蝗神,我们的确不必这般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了。”
“可惜的是,蝗虫生命太短暂了,成不了妖。除非遇到百年难遇的机缘。”
“但何时能有帝流浆降下,连我们妖族最能掐会算的妖也无法算出。毕竟这牵扯太大,必有遮掩。”
“听说当年龙君,能天降甘露,点化妖怪,要是有蝗妖,我们就能对人类反攻。”
黑面大妖冷笑一声,不忿:“可龙君却不敢点化蝗妖,要不,人类官府不服,万千蝗妖进攻,立刻寸粮不生!”
“上次龙宫苏醒,据说一次一下点化了上百水妖……可惜的是龙女更进一步,已经背叛我们妖族,想让她帮助我们,已不可能!”
“况且,就算她现在想回头,有过背叛,我们也无法信她了!身为龙女,本该帮扶妖族,为妖族振兴而努力,现在这样,实在可恨,我们这次就是要拆其祠宇,让她先失了信仰!”
没了信仰,所谓的水神,不过就是厉害的水妖罢了。
到那,大家都是妖,谁又比谁高贵了?
但这黑面大妖这样说,他身后的小妖一些颤抖着,并不说话。
也有妖怪说了公道话:“听说龙君的点化有局限,只能点化水妖,并不能点化陆妖。”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妖怪争吵起来,就在这时,随着一道光亮起,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罩着半张脸的男子转了过来。
妖族认同族,尤其是一些特别的妖,都是靠气息与力量,而不是脸。
所以哪怕现场的这些妖乍一看这个露出眼睛的男子有点陌生,可还是立刻认出了这是谁。
“天机妖?你又换了一张脸皮?”
“是我!”就见天机妖将面罩往下一拉,露出了一张神情憔悴的脸,一双眼睛也布满了红丝,的确是楚孤容的脸。





赝太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精分
天机妖并不和人类一样多寒暄,只阴郁的扫了大妖一眼,暗想:“现在有二件事,一件最大,就是趁着龙女还没有正式受封前,给予打击。”
“要不,给她受了封,就渐渐恢复权柄,别说是我们,就是原本渐渐崛起的周玄,怕也要被扼制气数,这也是为什么不少顶尖大妖支持我的原因。”
“对了,周玄这厮,本体是乌鸦,却得日之精,想成为三足金乌,又辟一条妖王之路,不知道可否成功——千万别成功。”
“第二件就是因楚孤容的因果,不想这样顽固,戾气难以消磨,不顾我们本是一体,宁可折损我的根基,也要逼迫我杀得苏子籍。”
“但苏子籍他身有龙气,最是克制我等,岂是好杀,直接杀不太可能,只能迂回,可惜的是齐王不上当,不肯倾力杀之。”
“现在论迫切,还是龙女的事更急,钦差罗裴已携带圣旨,虽刘湛也不希望龙女受封,忽悠钦差先去巡省,但也不能拖太长时间。”
“得二件事变成一件,先遏制甚至击杀龙女,夺取龙宫,再用龙宫击杀苏子籍,才可一举成为妖王,至少得免去这种转生对我的祸端。”
想到这里,天机妖说着:“龙宫必须夺取,我已经算出,这旱情三月后就会结束,转成暴雨。”
“在此之前,正好可以把水祠全部改掉,我已得齐王批准,只要我们形成事实,就可默认。”
“你竟办成了此事?我听闻齐王可是不好忽悠。”一个大妖有点惊讶地说。
当然了,他这话却不是因不信天机妖,而是这事太过顺利,的确让妖们有些不敢置信。
天机妖说着:“这事本就不难,毕竟做事的是我们,齐王只需让人默认即可。可要做成这事也并不容易,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先前的黑面大妖咧嘴一笑,显得妖异的眸子里闪过嘲讽:“放心吧,忽悠一群愚夫愚妇,又是借着蝗神的威名,他们可是十分听话。而且,蝗神现在的信众里,不止是有着一些普通村妇,除了乡绅,还有着几个读书人可以用一用。”
“哦?可是有功名的?”
“有一个举人。”
天机妖点头:“举人能挑头来做这事,的确对我们更有利。”
“不过,这些都只是铺垫,我们还是要先去龙宫才成。”
“天机妖说的不错,只要占领了龙宫,实行大妖共治,才是妖族之兴。我们不如现在便去?左右这里的事该做的已做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能出面了。”
“反正这里来的,大妖都能飞,小妖来的都是禽种,都有翅膀,也能飞。”
有大妖这样提议了,立刻得到了同意。
天机妖也想尽快解决此事,觉得在人间这里闹得再声势浩大,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唯有除了龙女,或将龙女彻底囚禁,夺了龙宫,再夺了传承,这才能保险。
“且忍耐些,苏子籍既能在水中杀了你,或与龙女也有些关系?先除这龙女,再来对付苏子籍,就更是容易。再说,你我吃了这样的大苦,只是简单杀了对方,焉能解恨?”
“只要我能占了龙宫,天下众妖都要听我号令,到时,就算苏子籍是郑朝的皇孙,又能如何?凭借你我到时的实力,完全可以将他捉住了,慢慢折磨。”
“你看如何?”
因着感觉到一股阻力在阻碍着自己,天机妖不得不在心里这样劝说忽悠着。
像是精分一样,那股来自他本身灵魂力量的阻力,听到了这番话,慢慢重新蛰伏了起来。
幸亏楚孤容死了,被自己汲取,就失去了智慧,要不还真难忽悠。
“从这里到蟠龙湖,有着数百里,就算能用法术或翅膀赶路,也需抓紧时间了。”有大妖见天机妖竟怔在原地,似在想着什么事情,忍不住提醒。
结果就看到它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红色凶光,将这大妖都弄得蹙起了眉。
“你该不会是……”
“走吧。”没让这个跟他还算熟悉的大妖将话问出来,天机妖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这大妖见状,也不好多说,将心中的疑虑压下,也跟上。
小妖的法术跟修为远远不如大妖,但他们都是跟着大妖来,在这时,自然是跟紧了自家老大,一个个变成原型,嗖一下,就一起飞上了天空。
天色这时还没暗下来,正是阳光明媚时,水祠虽是关了门,没了香客,但附近却有人行走,似有所觉抬头看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串黑点一闪而过,忍不住问着旁边的人:“你看那边是不是飞过了一群什么?好像是从那边的水神祠飞上去的……”
“别乱指!”他的同伴立刻脸色一变,将他指天的胳膊给按下来,惊恐说:“你不要命了!从那里飞出来的还能是什么?乱指小心惹了蝗神!”
又叮嘱道:“还有,什么水神祠,现在大家都叫蝗神祠,你可别再叫错了!”
而被误认为是蝗神的众妖,在五个时辰终于到了数百里外的蟠龙湖,流星一般陆续落到了岸边,因着所落这一片没人走动,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的湖水也已经降了。”只看了一下水位,就有大妖表情复杂地说。
虽然这种旱情明显的情况,有利于他们趁势作乱,好浑水摸鱼。
但龙宫对他们妖族实在是极重要,龙宫所在的蟠龙湖水位也下降这么多,这也真是让他们高兴也不是,担心也不是。
又一想,龙宫本身有着屏障,就算是真是大旱了,露出了湖底,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龙宫。
更何况天机妖既说已算出三月后旱情结束,暴雨将至,那么,就算是有一些差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他们实在是无需为此担心。
“虫卵已经开始孵化了。看来是因这里的天气与顺安府有着一些不同,所以这边孵化的更早一些。”又有妖好奇地看了看这附近的蝗虫孵化情况,笑着:“对我们来说,情况已是越来越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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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 点兵
知府衙门·后院
一到了顺安府,就搬入的知府夫人祁周氏不愧是理家的能手,前任知府因另置了府邸,衙门后面院落一直都当仓库堆积东西,院里也杂乱不堪,哪怕在他们到来前,衙役已是收拾过了,可也少有人气。
但只经过十几日的整理,院落内就已井井有条,正房堂屋里更是挂上了祁弘新自己画的山水画,各处细节都照顾到了,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一种家的温馨。
但祁弘新显然心思没放在这上头,从外面走回来,就一下子坐在了堂屋方桌旁的靠椅上,眉眼皆是疲惫之色。
在人前镇定的他,直到此刻,才露出颓然来。
灭蝗的银子,他要到哪里才能弄出来?
没有几万两显是不够,可治水衙门说要还的十万两,现在也拿不出来……哎,难啊!
想到难处时,他心中烦躁,一股痒意就从喉咙处涌出来,掩口咳嗽了起来。
“你呀!”祁周氏这时走过来,有两个丫鬟端着几样菜,她则提一个小玉壶放在了祁弘新的手旁,又将一个小酒杯放下。
见丈夫才五十许,就脸上满是皱纹,不由心疼,见他咳嗽几声自己满了酒,只能依偎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看着。
因为已过了午饭,她与儿子早就吃过了,这些酒菜,都是特意温着,为丈夫准备的。
没想到丈夫今日回来的时间更晚,已可以连晚饭一起用了。
祁弘新的确是饿了,闷头吃了几口,又忍不住叹气。
“怎么吃着饭,又叹起气来?可是还在为蝗灾的事为难?”祁周氏温言问。
“蝗灾已经起了势,难以根治了,现在必须要集中郡中的力量全力绞杀,否则我怕是责任不小。”祁弘新叹息说着。
他的妻子倒是想得开,或更有着心疼他的原因,安慰:“你过去每一次到了新地方,又有哪一次不是面临着危机?这一次想必也能顺利过去,倒是不必这样忧心。”
又说着:“再者,你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还咳血,累成了这样,这知府做的实在是没滋味,这官啊,不当也罢!”
祁弘新苦笑:“是啊,这官是当得越来越没有滋味,只是蝗灾可怕,若是真成了灾,真的会使千家万户家破人亡,哪能在这节骨眼上辞官了事?”
祁周氏听了,心一酸,眼圈一红。
自己丈夫是倔强的人,以前说到辞官,是坚决不肯,说要报效皇恩,今日一提,却没了这话——果然,就算是铁铸的人,也经不起日夜消磨么?
却听着祁弘新说话:“可只是要干事,就得要钱,可恨的是郡内已空空,根本拿不出钱财了。”
“不如,上禀?”妻子心疼,想了下,出谋说。
祁弘新摇摇头,因着接连喝了几杯,虽平时酒量很好,此时似乎有些醉了:“哪有那么容易?当初我背叛太子,就想着会有今日,上官不信我,虽用我,但始终防备……事到现在,竟是我拖累了这一方百姓……”
一向温和的祁周氏变了色,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尖锐。
“你这话我不爱听,你去太子府任职,也不过是吏部的派遣,又不是太子的私臣!”
“当时太子已倾,大祸就在旦夕,你有母亲要奉养,若不脱离了太子,只怕连奉养都不能,举家都可能入罪。”
“而且你也没有告发,只是为了保全家族,联名附签罢了,有没有你,结果都一样,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当时皇上一口气杀了上百人,株连数十家,难道就因吏部派了你去,你就得举家殉葬?”
“就连是我,我也不服,何况当时我还怀了身子。”
祁弘新苦笑。
“官场的事,不是这样说的,做臣子的,忠义乃是第一,我受太子恩惠……”祁弘新后面还想说什么,悲从中来,声音哽咽,眼泪更无声地流淌下来。
见他竟然哭了,与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疼得心都揪了起来,一把将抱住,也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样,可你这样多年都没有忘记他,我都心里嫉妒,你已偿还赎罪了二十年了,够了,已经够了啊!”
不,怎么可能够?
太子那样的人,竟死得这样冤枉,这样憋屈,而自己这个昔日臣子,不仅没有去以死相报,反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实在是每每想起,都痛苦不已。
但他又害怕去到下面,该如何面对太子,更是连死都不敢,只能这样活着,将心思都投到民生上去。
只盼着自己苟延残喘的这条老命,能多做一些事,为了昔日背叛赎罪。
可这是自己想法,却拖累了妻子和儿子,现在听到妻子的哭声,他更是难受非常,轻轻拍着妻子瘦弱的后背,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咚咚很急,将两人的悲酸都打断,两人连忙分开,各擦了眼泪,祁周氏更快速取了毛巾,给他擦了,才是开门。
进来的人是祁庄,是自己族人,也是跟久的人,见两人神色,就知道哭过,一时间诧异,但这时顾不得了,急急说:“老爷,不好了,野外已经出现成群蝗虫,而有人还在闹事,说要率人大祭蝗神,还要拆了原本水祠!”
祁弘新把毛巾拿开,原本一脸倦容满是忧郁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威严和镇静,直起身对妻子说:“我去去就回,你在府里待着,不必担心我!”
祁弘新疾步走出,一股风扑面而来,再不犹豫,厉声:“给我备油衣、备马,立刻叫起衙门内的全班差役,带上武器,跟我前去。”
“还有,用我的印信,立刻命郡尉点兵,在半个时辰内跟上,我至少要三百可战郡兵,不要用厢兵糊弄我,要不,我革了他的职。”
“是!”祁庄大声应着,神色严肃。
顺安府的郡尉,是从六品的官阶,作一郡的郡兵长官,掌一千五百郡兵。
这是就驻扎在府城外大营,而各县还有县尉,一般掌几百郡兵,也都是驻扎在县城附近。
郡兵本与驻守京城的精兵同源,都是历朝历代正规军,是打仗主力,虽不如禁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也是保护各郡府的最大力量。
一旦出现叛乱,一般都是郡兵出动。




赝太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 淫祀无福
虽大魏后期,因政治腐败,郡兵变得可有可无,甚至到了兵器都摆个样子,稍稍拍打就可能折断的可笑程度,取代的是私兵,但本朝刚建国三十余年,正是兵强马壮时,郡兵还十分有战斗力和威慑力。
祁弘新不再说话,起身就走,一般情况下用牛车是没有错,但情况紧张,自然可用马,几个衙役拉过马来,随祁弘新翻身上骑,穿街直出城门。
距离闹事的水祠,有着十几里的路程,带着人一路奔驰,抵达了水神祠时,已是入夜。
祁弘新下马,但见虽有农民集中,人数也不多,只有数十人,略觉心安,就见一个里正急匆匆过来迎接,神情惶恐行礼。
“情况怎么样,怎么不见人?”
“大人,之前这里闹事的人,被我赶走了。”里正说着,突然迟疑了下,还是继续说:“协助我说话的是一位苏公子,看样子是读书人。”
“谁知他们竟又去叫了人,现在已集了上千百姓,正朝着这里而来,大人,此处不安全了,不如您先避一避吧,他们要是知道您来,恐怕欲对您不利啊!”
祁弘新却是不理,只是皱眉:“这次闹事,带头的人是谁?可与他仔细说了利害关系?”
“说过了,但是他非要坚持!
祁弘新沉默了下,问:“这人是谁?”
他在官场呆的很长,很是清楚,眼前虽是不入品的里正,却也能横行乡里,煽动者要是没有后台或身份,早就擒下了,哪容得回去纠结人再来?
果然,里正苦笑:“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带头的是个年轻举人,名字叫段修文,先前就住在水神祠后面,我在那个供着蝗神的侧殿修起来后,就来过几趟,见他还算是知礼,又是个举人,就没有赶他走,谁知道这次竟然带头闹事!”
一般来说,到了举人的身份,都能混个县绅当当,不会缺钱,哪里就混到住在这祠宇里了?
就算是在外地,就凭举人,拜访些人打些秋风,也不至于住在祠庙里。
住在祠庙,一般是童生秀才才会遇到的为难事。
“哎,还是小人当时太心软,要是早点将这个段举人赶走,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完全没抓住事情核心问题的里正,哀叹着。
祁弘新在听了他的回答后,点了下头。
他很爱惜人才,但这时,实在没有心情去问为何一个年轻举人竟会落到在水神祠后面住下的境遇,又是为何现在要带头闹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并没有心情去探究。
他冷着一张脸,命着:“来人,速去见调查,府内举子,可有段修文。”
“再通知学政,预备革除功名。”
说着,看了看水神祠,竟大步走了进去。
没去看一旁的侧殿,而是在正殿外面,抬头看了看。
这水神祠供着的神像,与当日来顺安府路上时看到的水祠供的是同一尊水神,虽看着也破败了,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但穿着打扮及姿势还有手中握着的武器,连同着两侧的虾兵蟹将,都是一模一样,依稀能看出是一尊女神。
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莫非是什么龙女?
祁弘新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当日的异象。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祁弘新盯着那神像看了片刻,走了进去,从桌上取了香,点烧了,稍一躬身,就插了上去。
因着没制止百姓进来,虽大多数人都在看到门口的差役不敢入内,匆匆路过就走,还真有人胆子大,也走了进来。
但此时的祁弘新并不知道,心情很是复杂,烧完了香,叹了一声:“不想我竟然也祭祀淫祀!”
有人忽然问:“水祠供的乃蟠龙湖龙女,而龙女继承前朝龙君,虽不是本朝册封,但据说朝廷已有了旨意,也要册封了,这算是祀典正神之列,怎么能算是淫祀呢?”
要知,淫祀指的是乡野间供的野神,没经过朝廷册封,一些愚夫愚妇可能因着石头奇特或一棵树长得年头久,或是种种原因,就建了小祠,烧香祭拜。
这类就是野神。
也有妖怪为求香火,装神弄鬼,让人祭祀,最后成了野神。
祁弘新心里苦闷,听到有人问,就说:“龙女虽得本朝恩典,不是野神,只是越境而祀,也属淫祀,这你也不知么?”
祁弘新说了这话,转身去看与自己说话的人,正与苏子籍四目相对,突连退两步,踉跄了一下才站定,又仔细打量,才发觉并不是,与自己说话的年轻人有些面熟,是在农田上见过的年轻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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