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不是错觉。”
船舱本是闷,特别是现在是夏天,就算是在河道上,清风徐徐,仍旧闷热,可现在,水气与风,似乎自窗穿入,徐徐不散,在周围,形成一片清凉。
“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
蟠龙心法20级大圆满,却一直没有太过神异之处,苏子籍还暗暗纳闷,但自刚才见到幼龙行龙,似乎一下变了。
“是观礼了,还是共鸣?”苏子籍沉吟着。
“主公,您有事唤我?”文寻鹏这时进来,躬身一礼,苏子籍正要吩咐,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唧唧声。
这声音是从住的船舱传来的,听声音,是养的大狐狸过来了。
以苏子籍现在的五感,只要想,就能听到更远的声音。
包括远处期门卫的巡查,那甲衣铮然作响,以及里面隐含的一丝,含而不露的杀气。
“文先生且坐,稍等,来人,上茶。”
苏子籍让文寻鹏姑且休息下,自己入了最里面的船舱,果然见到已是从窗外钻进来的大狐狸。
扒在桌上的大狐狸看到苏子籍,唧唧叫了两声,扒拉着字典,向苏子籍回禀了一些事。
苏子籍看了,摆了摆手:“孤本来就想要召见你,正好你回来。”
“唧唧。”有事吩咐!
“孤的确有事吩咐你立刻去做。”
“唧唧。”大狐狸再次给予回应。
苏子籍吩咐:“你这就去一趟南兴郡,监督南兴郡的官员,以图尽在掌握之中,可能做到?”
“特别是柴克敬查桉,孤不觉得可以隐瞒人,你现在就去,看看打草之下,有多少蛇惊起。”
“自古成大事者,必举旗杀人。”
“孤又何吝之?”
处于自己的位份,与臣属不同,怕的没有章法,而不是杀人多不多。
“唧唧!”
当然没问题了,大狐狸就差拍着自己胸脯来保证了。
见它这样,苏子籍眼神转柔,摸了摸它的脑袋,说着:“去吧。”
大狐狸应是,一个跃身就从船舱里跳了出去。
入水之声并不大,可见,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在入水方面,大小狐狸都已是有了更多的经验。
苏子籍转过身抵达外厅,直接吩咐文寻鹏:“文先生,事到如今,就如箭在弦上,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用千百颗人头,来为王先驱。”
终于到了,托付大事,文寻鹏心一沉,又油然而生使命感,这役过后,如果成功,自己就是从龙旧臣,最核心的那种。
当然要是事败,就获罪于天,无所祈也。
可自古争龙,非成就死,早有预料。
“臣这就去办!”文寻鹏深深一躬,快步出去,就朗声而令。
“奉太孙命,即刻召见姜深、曹治、期门卫千户杨字墨、随行太监彭国忠觐见。”
时间稍提前些,随行太监彭国忠站在甲板上。
郡县官员觐见,本是礼数,可柴克敬再次来拜见太孙,这不是一件小事,彭国忠一直关注着这件事。
那可是南兴郡的知府柴克敬,是这次钦差巡查的事情的因头之人,这个人两次觐见太孙,中间只隔了很短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来向太孙投诚的?
柴克敬作南兴郡的知府,竟然这么快就向太孙投诚了?难道就不怕因此得罪了皇上?
皇上与太孙之前的祖孙之争,但凡脑袋正常且有些情报来源的官员,都该有些了解了。
就算过去不了解,经过这些事,还看不明白这里面水深?
祖孙之争可比争嫡可怕多了,在这时卷进去,可不但是要命,还株连家族。
柴克敬发昏了?
彭国忠心中猜测,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或柴克敬就只是因公事,所以才会来见太孙,毕竟,太孙查粮仓的事,就不可能越过柴克敬不问。
就在彭国忠这么想着时,柴克敬就从船舱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压抑,肌肉都微微跳动。
彭国忠目送着柴克敬远去,并没有走过去打招呼,毕竟一个是外臣,一个是内臣。
只是柴克敬神色有点不对,彭国忠更有点诧异。
这柴克敬出来时是这样反应,还在门前叩拜,到底会是因什么?
有什么事,能让一个身陷困境犹困兽一般的官员露出这样的神色?便是真打算投诚,太孙与皇上之间角力,也并未露出明显的胜势,何至于这样?
除了彭国忠,期门卫千户杨字墨,以及姜深、曹治都站在不同的地方,目送着柴克敬远去,同时暗暗记录着第二次来拜见这件事。
这些事,都会写成细折,快快递奏给皇帝。
下一刻,就看到文寻鹏,太孙的私臣从里面出来,见了面也不野外,扬声说出了命令。
太孙宣见?
姜深和曹治也就罢了,两人是随行文官,太孙经常宣见,再遇到这件事也只是微微惊讶了,惊讶的原因更多还是不解,太孙为何会在这时召见?
而且,还不是召见两人,还加上了杨字墨和彭国忠?
要知道杨字墨和彭国忠,一个是期门卫,一个是皇帝亲近内臣,太孙一直保持一定距离。
现在宣见,所谓何事?
杨字墨和彭国忠两个人,就更觉得不对了,不由面面相觑,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预感。
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都不能违抗太孙宣见。
“臣等拜见太孙。”
四人鱼贯入内,恭敬向太孙行礼。
坐在那里的太孙,给四人一种“太孙是不是哪里有了变化”的感觉。
但仔细看,又觉得太孙依旧修眉凤目,十分娴雅俊秀,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只是似乎船舱处风不错,有点清凉。
他们也不敢直愣愣地盯着看,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了头。
“不知太孙有何令旨喻下,臣等恭敬聆听。”
就听太孙摆了摆手:“孤召见你们,是为了告诉你们,这里孤该见的人都已见过了,孤打算摆驾南兴郡。”
摆驾南兴郡?
四人听了这话,都有点迟疑。
“太孙,南兴郡最近并不安生,您万金之躯,完全可以将南兴郡的官员召来这里询问,何必摆驾去南兴郡呢?”彭国忠开口劝着。
三人亦是这样规劝,话里话外,都希望太孙留在这里,留在船上,不必去南兴郡冒险。
反正要见的人,让他们直接过来就是,连南兴郡的知府柴克敬,不也是该召见就能见到?
何必兴师动众,又前往南兴郡呢?
赝太子 第一千三十章 舍身不足信
“还请太孙三思。”
四人都端容行礼,苏子籍端起茶碗,用碗盖拨浮茶呷了一口,自然看的清楚,四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继续待在船上。
不,应该说,是皇上希望自己一直待在船上,这几人是执行皇上交代的任务。
若放任自己去南兴郡,这就可能是失职,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动怒?
苏子籍见四人劝阻,心中冷笑,蹙眉问:“孤奉命查桉,巡视南兴郡本理所当然,怎么,你们还有扣押孤的旨意?”
声音并不大,却带着威压,四人顿时变色。
这事是万万不能认!
皇上的确给了四人暗示和旨意,却最多只是口谕,可没有明旨!
再者,就算是有着明旨,也绝非能拿出来给人看。
杨字墨和彭国忠面面相觑,心里很清楚,这是皇上与太孙的角力,可一旦摆在明面上,引起的非议,必然是要由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来承受。
杨字墨和彭国忠都不是这样忠到能舍去性命和家族的人,皇上显然也不信他们是这种人。
所以,杨字墨和彭国忠纵然知道自己的任务,却的确没有任何能辖制太孙的权柄。
更不要说姜深和曹治了。
四人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太孙执意要去南兴郡,是拦不住了。
“臣等不敢!”姜深和曹治率先磕头,口中呼着。
“既是不敢,那就即刻摆驾南兴郡吧!”苏子籍澹澹说着,说着,眼风一扫余下沉默的两人。
期门卫千户杨字墨心里憋闷,却也只能低头应着:“是,臣这就去安排。”
大太监彭国忠,脸色一白,暗骂三人实在是贪生怕死!竟然这么轻易就认怂了,简直就是……
他咬了咬牙,最终挤出一个字:“……是。”
没办法,三人都同意了,自己一个人坚持也没用处,还会让太孙针对他,得不偿失。
四个人既都同意,这件事自然就定了下来,不会更改。
出来后,姜深和曹治先一步离开,行色匆匆。
后出来的两人,望着姜深曹治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寒意。
若不是这二人先认怂,也不至于让情况变成这样!
“这些文官,个个不是东西。”
杨字墨和彭国忠皆神态阴沉,各自回了船上,不久,就有信鸽飞离。
文寻鹏进船舱,见苏子籍正在看一个棋谱,当下禀告了。
“信鸽么?”苏子籍无所谓的一笑:“正常。”
“我这个爷爷,心狠不去说了,其实你看看他过去二十年的治政,就知道他是何等洞悉周细,更不为道德所束。”
“治人莫过于亲兵。”
“一切情报,谋略,命令,都在三丈之内,是隐瞒不过亲兵。”
“所以真的要严格控制,务必亲兵由上衙甚至皇帝派出,这样既是保护,又是必要时逮捕的最近防线。”
“当皇上派期门卫护卫,我就知晓皇帝之心了,现在又有什么出奇?”苏子籍笑笑。
文寻鹏听了,怔怔想着,想到儒家以仁孝治天下,可实际控制却是这样,心里说不出个滋味,良久才自失一笑,说:“不谈爷孙,君臣猜忌到这田地,真是我这种自许智谋,实是外行的人,震惊莫明。”
“不过,这事无妨么?”
“无妨。”
苏子籍幽然说,口气冷冰冰:“周围的人只奉旨监督,这是暗差,明差还是要听我命令。”
“甚至有敌来侵,还得拼命护卫。”
对个人来说,舍身相卫是情谊的极点,可对组织和衙门来说,这只是基本操作。
多少战役,出生入死相互扶持,甚至把性命相托的人,转眼就是一刀。
无它,衙门无私情,公义大如天。
有上级命令,自然杀兄杀弟杀父杀子。
故生死相托,不能说一文不值,却还比不上利益相同可靠。
文寻鹏沉默,不再说话。
郡城·官衙
天气炎热,许尚义才回家坐了,有人送上了雪茶
藏冰的历史悠久,《周礼》中记载,“祭祀共冰鉴”,无非就是冬季建冰窖,冰藏进去,等夏天用就可以。
“雪茶”、“雪酒”、“冰盘”并不罕见,甚至连“雪酥”(冰激凌)都有。
许尚义惬意的喝了一口,说:“炎热盛夏,这冰鉴真的是好东西,以前藏冰不多,这次过年扩大了冰窖,总算能略放纵一点!”
“去,给太太也送些去。”
“是!”仆人才躬身答应,许尚义还要说话,一抬头见一个人进来,立刻闭住了嘴。
这仆人靠近,耳语几句,又退到下面。
“什么?太孙启驾了?!”
乍一听闻这消息,知府许尚义惊了,他怎么事先一点情报都没获知?
太孙船驾不是有“自己人”么,怎么没提前通知,送个消息过来,到了现在,已晚了一个时辰。
“快!快备车!”许尚义根本不及多想,就急急叫人,让人准备牛车。
与此同时,裴登科也听闻这个消息,同样惊住了。
“太孙启驾离开了。什么时候去的?”
得知刚刚启驾,他也立刻做出了判断:“立刻备车,去城门口!”
别的得到消息的人,亦做出了类似决定。
许尚义和裴登科是得到情报最早,也速度最快一个。
当他们匆匆赶去面朝着河岸的城门楼时,别人都还没没有到。
他们也顾不上别人,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来得及说话,就提衣袍下摆,噔噔噔上了城楼,向着眺望。
从这处城门最高处,就能看到远处的河岸及码头。
虽然听不到远处的声音,但视线所及之处,所有景物跟人都是一览无余。
码头所在的位置,是居于内城与最外面外城之间,太孙到来后,一直都没住进内城来,连同着仪仗都在外城。
这也导致了身钦差的太孙要走,作本地“土皇帝”的二人,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
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况且他们也没有阻拦理由——身是臣子,用什么理由拦下奉旨查桉的太孙?
两人能想出来的理由,想必跟在太孙身侧的官员和太监,都已想过了。
就是这样,都没能拦住人,这些人做不到的的事,地方官又怎么可能做到?
“来了!”
远远眺望,就看见了仪仗,前五十个佩刀侍卫,举着龙旗,接着就是五十个侍卫护着纛车过来,后面还跟着仆从奴婢,浩浩荡荡出了码头,又过了道城门,端是甲士如云,甚是威仪。
这动静,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眺望,远远看着。
赝太子 第一千三十一章 商娘子
城楼上,许知府神色复杂,第一次感受到,纵有千般计策,可一旦不在自己治下,算计一个人,竟是这样难。
又或者,这不是恰巧之事,而是太孙太过不好对付,猜到了什么?
想着这些,许知府心里越发不安,转头问裴登科:“老大人,现在我们该如何做?现在还按照计划行事么?”
本来算计太孙,方方面面都准备了,谁知竟突然走了,走了,不是不能再算计,可就又有许多变数了。
许尚义能想到的事,裴登科岂会想不到?
他沉思着,是不是太孙察觉到了什么,听到许尚义开口询问,就慢慢说着:“这不是正合我们的意思?”
什么?许尚义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登科冷笑一声:“你想想,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拿下太孙治罪,这是只有皇上才能办的事。”
“我们的目的,仅仅是让天下人知晓——太孙办桉,刚愎自用,色厉内荏,性情残暴,激起了兵变民兵,不堪人君。”
“太孙不动,我们只得硬摊上罪名,很是勉强,现在一动,又是去查桉,这不就是恰到好处?”
“我们不但要继续,还要督促计划进行。”
说到这里,裴登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老迈的脸上也不免流露出一丝焦虑:“其实,太孙应对很是得当,几次都欲中不中。”
“我看,皇上在京,也要催促了。”
裴登科的话听着很有道理,许尚义沉默了下来,仔细一想,的确,虽然太孙突然启驾离开,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动了,对自己等人,反倒是件好事!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太孙要是什么都不做,还真抓不到机会。
做了,很多事情就有可以做文章的机会了。
许尚义点了点头,沉思良久:“我觉得,那应该在方惜和余律处发动了,不能再拖了。”
南桐郡·商家
这是一处院落,正房三间,耳房有几间,中间一口水井、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正房窗下,还种着一些花草,一架竹架上还爬着绿藤,上面挂着嫩绿色小葫芦,大约有六七个,随风微微晃动,煞是可爱。
屋里屋外的陈设都在说明这家的经济水平一般,不算富裕,但也并不贫穷,属于在温饱之上的小康之家。
处处都整洁、干净,充满着温馨的气息。
一个发髻上插着银簪的年轻妇人,正背对着正房房门,从水井里往外提水。
听到屋内传来声音,她停了下,侧耳听了听,发现后面并无动静,又将提出来的水倒入树荫里的水缸中。
见水缸里的水满了,清清冽冽,她将木盖盖上,洗了洗手,又在灶上烧了水,好等丈夫醒来后能立刻沏茶。
一切就绪,她才回到了外屋小廊坐下,开始继续织布。
家里虽比普通农户要富裕许多,但丈夫是秀才,以后还要往上去考举人,每一文钱的花销,她都要精打细算。
织布是她每日都要做的事,她已驾轻就熟,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澹澹的笑,仿佛并不觉得这样有多劳累。
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响起,很久没停歇。
躺在里间床榻上的商秀才,早就已经醒了,往日听了会让他有些不耐烦的织布声,此刻听着却像名家弹奏的曲子,他躺在安静听着,良久,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商秀才翻身坐起来,擦了擦泪痕,穿上靴子外袍出去。
妻子正织布到了关键时,他也不打扰,就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就这么托着腮,安静看着。
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竟是将织布的年轻妇人看得有些羞涩起来。
二人虽是夫妻,但也就最初几个月甜蜜过,丈夫每日读书、交际,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等她有了孩子后,二人每日能说的话,也就是那么固定几句了。
丈夫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这样热烈的目光看着她,商娘子不禁露出了羞喜的神色。
她却没注意到,商秀才心事重重。
商娘子问着丈夫:“你可是渴了饿了?灶上热着水,待我织完,就去给你泡一壶茶。”
想到丈夫往日里最关心,除了读书跟交际,就是小儿。
她便一边手里忙个不停,一边继续说:“小宝给爹娘叫去了,怕是明日才能回来。”
他们家这院子,其实不是买下来,是长租下来。
因这里距离商秀才读书的县学相对近,而商家老家是在城外镇上,商娘子口中说的爹娘,是她的公婆。
虽商家有三个儿子,商秀才是最小的那个,但他们家小宝生得白净聪明,最得老两口喜欢,所以隔三差五,商秀才爹娘就会进城一趟,给他们送一些乡下种的蔬菜瓜果,再将孩子接走住上一两日。
商秀才怔怔地听着,这些话往日也经常听,可却不像是现在这样,光是这么听着,都不觉得厌烦。
妻子温柔的目光,像是月光下的池水,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
商娘子说了一会,见丈夫还是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她不由有点迟疑,问:“可是读书遇到了什么难题?又或与人有约?”
是了,丈夫过去读书遇到难题时,常常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她就劝着:“读书要紧,交际朋友也是要紧,若是你与人有约,就不必在家里陪我。”
“那我走了,你……”终于,商秀才开了口,声音干涩。
商娘子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催促:“有事你就去吧,家里有我呢。”
商秀才握紧拳头,又松开,几次终于下定了决心,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干巴巴说了句:“那我就走了。”
说着,就匆匆向外走去,直到出了屋门,快要走到院门口时,又忍不住迟疑了下。
身后是婆娑的树影,以及微风中轻轻摇曳着的小葫芦,屋里吱呀吱呀的声音,仍不断传来,都不必回头去看,就能想象得到妻子正不断织布的模样。
她头上戴着的银簪,还是他们刚成亲时,他亲手为她买的,上面刻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的鸳鸯。
那一刻,往日的恩爱,以及一家三口在一起画面,一下子犹潮水一般朝着他勐拍打过来。
商秀才的脸上露出狰狞,挣扎着,就像是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人,在与他角力一般。
要不要回去?
赝太子 第一千三十二章 着火了
“你的文章我也看了。”
一个中年人漫不经心的取一叠墨卷浏览,笑着:“怎么说呢,你这样的文字,只能说平平常常。”
“要说是平常也罢了,我看你文字里,还渗着诗词歌赋的杂学,中过举的都能看出。”
“正学荒废,杂学混淆,自然难中举了。”
“你要是安下心,不沾染那些外学,十年,或可中举。”
在商秀才迟疑时,几人对他说的话,就浮现在了耳畔。
不,不能回去。
商秀才咬着牙,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难道我还要继续过十年这种贫寒不得志的生活?”
自己的才学水平,自己知道,才学的确有,但想要考上举人,却并不容易。
从秀才到举人,是一道坎,而举人到进士又是一道坎!
便是做了进士,就一定能飞黄腾达么?
京城贵人那么多,随便一人踩一脚,他就会像草间的蚂蚱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商秀才需要后台,更需要时间往上爬!
他已不是少年人了,时间耽搁不得了!
一腔的抱负,想要摆脱现状的那种欲望,难道就要因一个女人而止步?
“大丈夫何患无妻!”商秀才眼神冷了下来,对自己低声说。
鱼和熊掌岂可兼得?
自己必须要选一样!
若只能选一样,那只能狠下心来了。
“我一定会想你的,给你烧香,给你厚葬,并且我发达了,宝儿才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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