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枳行

    离塬笑着上前，将其中一块玉符递给她，“这是走兽玉符，你拿着它才可以对其号令。至于为何被驯服做了走兽，这也不难解释，你可知道这玉符内镶嵌了何物”

    莫初将手中玉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何物”

    “是龙鳞，是龙族老祖的几片散落龙鳞，只需镶嵌其中万一在玉符内，就可以指使这走兽去任何地方。”离塬眼中稍有悲戚，摩挲着手中的玉符。

    “一片龙鳞的万一就可以催使它们”莫初心中无比震动，又突然想起昨日楚辞说过的话来，指着身旁走兽，“那这走兽，是不是与龙族有关系”

    “相传这走兽是龙生九子中嘲风和狻猊的后代，也有说是嘲风和霸下的后代，虽然龙族血液已经及其微薄，但都源自龙族老祖，所以一点点血液上的威压就可以让他们驯服。”

    “那楚辞也知道这些吗”莫初小脸蛋拧巴在一起，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远亲一族，被这般驯养，知道后肯定会不好受吧。

    “他自然是知道的。”离塬陷入回忆，“当年楚辞年纪尚小，偶然得知了这群走兽由玉符驱使，又得知了里面的镶嵌之物，自然明白这些走兽身上必有龙族血脉传承，为此还闹上了启明殿，非要将这些走兽放回原先生活的地方，并要老君归还所有包含老祖鳞片的玉符。”

    “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没有成功，”离塬顺着走兽身上的毛发，“楚辞当时年幼，能力不足，要不是启明殿那些人惧怕老祖留给龙族的残魂庇佑，恐怕楚辞这条命当年就要留在启明殿了。”

    离塬见她情绪低落，只抚着走兽背上毛发不再说话，不由出声安慰道:“怎么，知道这些走兽或许是楚辞的祖祖辈辈，不愿再骑了你放心吧，楚辞没那么小气，他当年闹上启明殿，不过也是想收回老祖遗落的鳞片，对于这些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走兽，他是没有太多感情的，你安心坐上去就是了。”

    “就是心里有点别扭……”莫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离塬，“我们还是先去把鸟族姑娘的事情解决了吧。”

    夜深如水，沉入睡梦中的谷辛雨侧卧在谷家小小的木板床上，紧皱着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原本卧在床尾的踏雪像是感应到谷辛雨的不寻常，迈开四爪行至床头，用脑袋轻轻拱了拱谷辛雨的额头，等她眉头渐渐舒展开后，才重新在她怀中卧倒，合眼休憩。

    此时还未到二更天，教导谷辛雨的葛师从修炼状态中醒来，行至窗台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眼周围的几家灯火，如今已是秋季，夜间已经有了几丝凉意，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悄声出了房门。

     




第五十九章 三月之期
    第二日一早，谷辛雨大早起来，也顾不得别的，进了东莱城就往齐杰的住所奔去，破旧的木门虚掩，留了一条缝。谷辛雨在院中站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往里走去，还未伸长手臂将门推开，就听到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开启了。

    齐杰昨夜等了谷辛雨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她，也就早早睡了，此时正打算去附近街道买些餐点填肚子，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打算推门进来的谷辛雨。

    齐杰向来不苟言笑，即便谷辛雨素来不惧怕他，有什么说什么，但这次毕竟是自己失约在前，说话间也有些踌躇。

    “齐大哥，我昨夜不小心睡着了……实在抱歉……”

    齐杰见她一反常态，神情中带着扭捏和懊悔，也不好说什么责备的话了，再看她脸色不佳，想着莫非是最近给她的训练太辛苦了，以至于她没有休息好，又想着谷辛雨在他这学艺的一个月来，也算是风雨无阻，事事尽善尽美，这种想法一浮现，原本仅存的火气也湮灭了。

    谷辛雨见他迟迟没有出声，还以为犯了大忌，若是因此失去了学艺的机会，那真真是要悔不迭了，正想出声再次解释，却听对面传来，“你看起来怎么精神很差你昨天早睡了按理说精神会好一些啊。”

    “我……”谷辛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是耗尽了精神力才晕睡过去，再加上近段时日她为了配合齐杰的作息，经常日夜颠倒前来学艺，本身身体又不强健，已经有些气血不足，这才会看起来精神极差。

    齐杰并没有打算听她说出个所以然，打量着她瘦小身量，叹了口气，“是我不好，虽然之前学艺是你提出来的，但我作息不稳，时而执日勤，时而执夜勤，你白天还要去学府学习御师知识，也难为你那么小年纪吃这些苦。”

    谷辛雨双目圆睁，“齐大哥是要赶我走吗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要教你一些应急的武艺身法帮你在两月后的新生大比增加点胜算，就一定会做到。”齐杰顿了顿，认真看着谷辛雨问道，“只是我当初只答应了教你三个月，其他的日后再说，不过，我认识的一个战士前辈，前段时间因为年老，刚刚从执勤处退下来，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我昨天白天执勤时遇到他，问他要不要教习孩子学习武艺，他倒是愿意教，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齐杰还愿意履行三月之约就好，谷辛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陷入了思考。齐杰大约每三日才有一日是白日里有空教导她，其余时候都是她晚间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学习，确实不便，也会影响她夜间修炼的时间，东莱学府一般不会整日教习，一般也都是过了午后就各自散了，若是有人愿意单独教她武艺，但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齐大哥，如果那位前辈愿意教习我，我很乐意去学习，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要求没有”

    齐杰皱了皱眉，“倒也没什么要求，就是他喜爱吃喝，对银钱反而不屑一顾，你要是愿意时不时替他搜罗些稀奇的吃食，大约他教导也会更细心一些，连束脩也不会收你的。”

    “喜爱吃食”谷辛雨不解，一位退休下来的老战士，年岁必定不小，再加上他平日里肯定经常搜罗吃食，要让她投其所爱，那真是比束脩还让人烦恼。

    齐杰似乎猜到谷辛雨心中顾虑，宽慰道，“你要是觉得麻烦不想去也无妨，我去说一声就是了。只是这位前辈教习过不少学生，凡是被他指点过一段时日的，都能在短时间内有快速进步，他能教给你的，会比我能教给你的多得多。”

    “既然齐大哥这样说了，那就要麻烦齐大哥过几日带我去见见那位前辈了，免得那位前辈收了其他人，不愿多收了。”

    见谷辛雨恢复了鬼灵精一般的笑脸，齐杰也是一乐，“就知道你



第六十章 金灵儿中毒
    “我送出去的东西才不会要回呢。”谷辛雨拿手绢擦了擦油腻的手，端起碗，唏溜溜将剩下的豆花一股脑喝完，“齐大哥，你都不需要那面镜子，你还愿意教我三个月啊”

    “我也是看你几次三番来找我，想来是真的想学，虽然我为人懒散，但好在只有三个月，也无妨，就应下了。”

    谷辛雨点点头，静静想着自己的事情，没再说话。如此看来，是齐杰的朋友拿了镜子去讨莲姬欢心吧，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巧不巧被余少卿看见了，还去查了镜子来路，竟还真查到她头上了，若是齐杰没有撒谎，大约也是拿了镜子的人说的吧。有个十来岁的姑娘天天缠着齐杰学艺，也早已不是新鲜事了。

    因着学府每日午后便下学，也就没有所谓的休假日了。记挂着昨日和金灵儿的赌约还有没打招呼提前离去的夏希，与齐杰分别后，谷辛雨拖上已经恢复了些精神的踏雪，往学府方向赶去。

    葛师每日巳时来学室授课，如今刚过辰时三刻，照常学室里只会有零零落落十几个人，怎么今日这般吵闹。

    “夏希，你别以为你爹是七品御师就了不起，东莱学府只收御师，你这个不伦不类的半吊子就算进了学府，也改变不了你不是御师的事实。”

    夏希皱了皱眉，她便知晓金灵儿昨日输了之后不会让她好过。她今年已经十岁，御灵尚未觉醒，能进学府也是洪老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再加上世间从未有过御灵师夫妇生下的孩子是普通人的先例，这才同意让她一边学习相关知识，一边等待御灵觉醒。

    但这金灵儿为了自己输赢的脸面，一次次来寻她的麻烦，实在让人心烦。

    夏希注视着手上戴着的流苏镯，她练习短剑也有一个月了，虽说不是如何精深，但一定的自保能力还是有把握的。只是，不知为何，父亲不希望她将学习短剑之事让外人知晓，这才让她面对金灵儿，心中憋屈却无法让其闭嘴。

    夏希手腕上的流苏镯是由上等精金打造而成，每一节流苏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除了她父亲和哥哥平日里给她的各式药品之外，便是一些细针、飞镖一流的暗器，还细心分成了淬了毒的和无毒的。金灵儿的闪电貂也是自带剧毒，若是将淬了毒的飞针射入金灵儿或闪电貂体内，也不知对方有没有自行解毒的办法。

    夏希神色挣扎后，用手拉下袖口，将流苏镯遮挡。

    金灵儿虽嘴上说着挑衅的话语，视线却半刻也没有从夏希身上离开，对方家境殷实，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高阶法宝，自然得随时戒备着。此时见后者手上动作，心中略有不安，瞪眼提高音量，“你在藏什么”

    夏希既然想好了不将她的所作所为当回事，自然不愿过多纠缠，“与你何干！”

    金灵儿脸色一沉，嗤笑出声，“是与我无关。听说你爹接了一个天级任务，你娘为了你爹的名声，去执行任务，却在任务过程中受到重创，结果不治身亡大约你爹也觉得天级任务的安危不重要，你娘的性命也与他无关吧”

    夏希攥紧拳头猛然站起，“你别提我娘，也不许议论我父亲！”

    金灵儿见她终于色变，面露得意，“生气啦这件事整个东莱城的人都听说了，夏家家主为了一己私荣，连妻子的命也弃之不顾了。要不是昨天姑姑说起，我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名杨东莱城的夏家人子嗣呢。”

    “我父亲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夏希红了眼，父亲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



第六十一章 灵力尽失
    万毒清不负盛名，金灵儿服下不过半刻，就觉得身上余毒已清，手臂上的伤口也不再往外潺潺冒着黑血，回复了血液鲜红，原先的虚弱感也不复存在，已经可以不借助郝邵文的力量站起身了。

    郝邵文昨日已经当众恶意揣测过夏希如何进学府之事，此时也不认为对方还会不计前嫌同她交好了，斥责道:“夏希，大家同窗一场，你耍阴狠手段让金灵儿中毒，又不管不顾，任其生死，你不觉得你太过分，太不顾礼义廉耻了吗”

    夏希的心情已经在金灵儿服食万毒清的时候渐渐平复了，此时已经神色平静，泰然自若整理着手腕上的流苏镯，头也不抬，嘴边带着一抹讥笑，“我背后偷袭了吗我当众挑衅了吗”夏希缓缓抬头望向身前两人，本就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懵懂纯真的笑容，更显得她不谙世事，单纯无辜，“还是你觉得，我用毒针伤她，就是不顾廉耻，不及时救治她，就是不顾道义”

    郝邵文被她的纯良笑容和话语刺伤了眼，她与金灵儿的御兽都是闻名天下的毒物，用毒伤人最是平常，伤人后自然也不会施行救助，若她顺着夏希的话应下了，不就是承认自己才是没有礼义廉耻之人吗

    “金灵儿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何至于用这么重的毒伤她！”

    夏希不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是说，我用重毒伤人，才是没有道义廉耻。我听说万毒清世间少有，主要原因就是它其中有一味药十分难得，是需要一个身重百毒又挣扎未死之人的血液为引，才能将其与药物吸收融合，并解世间万毒。而那百毒又必须是世间排名前百位之毒，据我所知，那百毒里面，就有你的击尾蛇蛇毒和金灵儿的闪电貂貂毒。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以剧毒傍身伤人者，不也是没有礼义廉耻之徒了”

    夏希这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辞，有理有据，郝邵文脸上红白相接，十分精彩。

    夏希看了一眼已经睁开眼睛站起身的金灵儿，又补了一句，“听说万毒清的药引中虽然含有貂毒和蛇毒，却也只能解去身重貂毒或蛇毒之人身上的大半毒性，其余毒性还是得靠其日后修炼过程中，靠灵气运转将余毒排除体外。看金灵儿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余毒尽去，这样看来，我的毒并不比你们的御兽毒性逼人，我可担不起你口中的无礼义廉耻之人这顶大帽子。”

    “你！”郝邵文瞥了一眼身侧的金灵儿，见其果然神色得意，不再为毒所累，心中赞叹万毒清功效的同时，扔出一句，“伶牙俐齿！”又转头询问金灵儿:“你感觉怎么样余毒清了吗”

    金灵儿面上得意之色更甚，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毒药，不过一枚万毒清下去就失了颜色，七品御师门第的毒也不过如此嘛。

    夏希并未理会郝邵文山穷水尽的一句评价，只恬静注视着正飞奔接近学室的一道熟悉身影，静静等待着下文。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如此，金灵儿接回郝邵文递回来的储物戒，正想探查一下有无东西遗失，却几次尝试都无法同储物间取得联系，心中升起不安，情急之下想召唤闪电貂，再次尝试未果之后，心下一惊，面色突变，喃喃自语道:“我的灵力不见了……”

    什么！郝邵文在一旁听得真切，“你说什么，灵力怎么会不见”

    “是真的，我感知不到我的灵力了，闪电貂召唤不出来，储物戒也是……”金灵儿猛然从惊愕无措中惊醒，飞扑到夏希身上，“是你干的，是你的毒有



第六十二章 葛师的倾慕者
    金师不急不缓，握住金灵儿的手凝神探察，果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美眸暗流涌动，看向夏希，声音带着不置可否的态度，“你对灵儿做了什么，下了什么毒”

    夏希并不怯场，目光迎然而上，“我下的毒，她不是用万毒清解了吗，我御灵没觉醒的事情，不就是你告诉她的吗，我一个普通人能对她一个一品御师做什么。”

    金师皱眉询问金灵儿，“你用了万毒清，是什么毒那么厉害，需要用到万毒清”

    “姑姑，我不知道她的飞针上面带了什么毒，我的胳膊只是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就流血不止，呈暗黑色，身体也十分疲乏，也提不起一丝灵气。郝邵文给我吃了解毒丸，也只是稍微少了些无力感，我才让她帮我取了万毒清吃下，虽然身体好了，但是灵力还是没有恢复。”金灵儿将手臂伤口指给金师看，因着体内没有灵力，伤口也始终没有愈合，只是不再流血。

    “把解药拿出来。”金师还是原先一般的语气，她一个五品御兽师，虽然无法同夏家家主抗衡，但夏希无故伤人本就有错在先，夏家想插手反倒会惹人闲话，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单单一个夏希，她还不放在眼里。

    谷辛雨虽然不知道金灵儿如今的状况是否是夏希故意造成，但夏希被金灵儿针对也是因为替她不平导致，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正要上前帮夏希说话，腰带上传来拉扯力将其拉住留在原地。谷辛雨疑惑转头，只见夏希对她摇摇头，不让她上前。

    金师或许是碍于她父亲的实力不敢拿她如何，但谷辛雨家境贫寒，家中又无祖荫庇佑，若是得罪了金师，恐怕日后讨不得好。

    谷辛雨见她这般模样，也猜到了她阻拦的原因，心中一动，原本晶亮清澈的双眼露出迷茫之色，佯若无知般自言自语道:“欸，世间竟然有毒药可以毁人灵力的吗，若是这样，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拿毒药去和人打斗，又或者在仇家饮食中下毒，不是可以不战而胜了吗”

    这一问打在了众人心上，是啊，若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都能将毒药随意投放到御师身上，那天下御师岂不是人人自危，唯恐哪天一觉醒来灵力尽失，泯然众人

    夏希也十分配合，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无辜，“是啊，我不过是听金灵儿辱骂我父母亲，一时气急才扔出了几根平日里防身用的飞针，怎么就成了我下毒害她了，我要是真想害她，直接在针上涂抹致命剧毒就好了，她现在哪里还能好好站在那里污蔑我啊。”

    丙班众人谁不知道谷辛雨被逼上比试台的缘由，自然知道金灵儿看其不爽也顺带不待见与之亲近的夏希，即便夏希真是御灵没觉醒靠关系进的学府，也不该屡次去找人不痛快，还出言辱骂其亲属，这般行为，实在惹人鄙夷。

    如此一来，原先还觉得金灵儿失去灵力可怜，夏希需承担相应责任的学员们，看向金灵儿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嫌恶——自己招惹在先，如今得了不痛快，倒摆出受害者姿态引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