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枳行

    “桃花煞不是制约负心行为的吗”莫初不解，“若是如此，如何判断天雷何时到来”

    “无从得知。”离塬想了想，答道:“你可以理解为反噬。龙族之魅力能带来许多，但与之相伴的，便是不可预知的危险。”

    “难道没有解除的方法吗”

    “或许楚辞自己知道，但他从未说过。”

    离塬说完，站起身，走向洞穴外，“我去外边走走，看看景悟他们如何了。顺便再去打听一下鸟族近况。”

    “好。”莫初应了声，目送他离开后，陷入了沉思。

    离塬离开后，便没再回来。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离塬走后的第二日，楚辞才睁眼醒来。

    莫初心中本来芥蒂着楚辞当日的心仪一说，见他醒来，本想装作不知，继续闭眼修炼，脑中却不由回想起离塬离开前说的话。

    他当真不是自己以为的多情之人吗

    莫初闭上眼，黑幕中却浮现了楚辞用后背为她截下天雷时的表情——有怜惜，有心疼，还有她读不懂的懊悔。

    数道天雷的惩罚令楚辞浑身酸痛，只能艰难依靠双臂的力量让自己坐起身来。

    一双纤细的嫩白手臂扶住了他的左前臂和后背，支撑着他盘腿坐起。

    “你感觉如何”撞入那双幽深眸子，莫初避开了眼神交汇，垂眸问道。

    楚辞不答反问，“你呢，天雷淬体的感觉可还好”

    “我只受了一击，恢复会快一些。”

    “那便好。”见莫初收声不说话，也不愿直视他，楚辞忍着痛楚，摆正身体后淡淡说道。

    莫初收回双臂，却不知该往哪里摆，一双眸子也不知该落于何处。

    视线挪动间，便瞧见楚辞颈肩的皮肤皲裂处。

    那是天雷轰打造成的伤口，亦或是身体承载雷劫导致的皲裂

    莫初不得而知，双唇先于头脑一步开口，“我替你疗伤吧。”

    “好。”楚辞只愣了一下，没有废话，单手已经搭上了腰带。

    意识到这个动作带来的意义，莫初涨红了脸，迅速背过身去。

    楚辞脱去外袍的动作一滞，漆黑眸子带着不解，“你这样怎么给我疗伤




第二百五十四章 离塬的命，在你手上
    此刻，姬柔站在楚辞身后，原本艳丽无双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

    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楚辞眼中放大，还有那团火红的焰火，映得那张脸一片血色。

    认出了来人，楚辞不确定地问道:“姬柔”

    姬柔狠狠咬牙，她知道自己如今的面貌不复以往。

    这些日子里，她日夜被梦魇所扰，所到各处，似乎都能听见死去的族人在自己耳边哭泣咒骂。

    她良心难安，日夜无法入眠，这才形容憔悴，美貌凋零。

    “若不是你，我就不会成为今天这样！”

    姬柔手中火球高抬，急窜两步，就要往楚辞胸口拍去。

    楚辞抬臂一挡，阻止了姬柔的攻势，收臂带起了一阵凉风。

    凉风中藏着风刃，直往姬柔逼去。

    姬柔不躲反迎，任由那风刃割破皮肤。

    面对楚辞的质疑目光，姬柔掩嘴笑道:“楚辞，若我死在你手里，怕是离塬再也回不来了。”

    楚辞没再动作，收了手，作出戒备姿态，“你这话什么意思”

    姬柔眼底含着哀伤，神态却是狂妄至极，“楚辞，我凤凰一脉本不该凋零至此……如今我还有族人尚存苟活——至于离塬的命，要不要，取决于你。”

    “离塬不在你那，你如何拿他的命来威胁我”

    “离塬现在确实不在我那儿，但我若是死了，他会被天雷劈打，直至神魂俱灭，你信不信”

    天雷来的那一日，姬柔在天群山脉一角隐蔽身形，那轰隆雷声告诉了她凤凰落败的真相。

    姬柔拂了拂手臂上被风刃割开的伤口，没有理会，看起来浑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伤亡。

    楚辞计量着她话语中的准确性，反问道:“你主动攻击我，我算正当防卫，即便你死了，也不会带来天劫。”

    姬柔仿佛猜到他会这么说，抬眸看他，勾了勾唇，“那我为何在凤凰一派落败后来找你，你想过吗”

    “因为鸟族内斗的成败”楚辞挑眉，“你依旧认为是因为我当日阻拦了你去内斗中心，才导致的凤凰败局”

    “我凤凰一脉的成败，自然是离塬的插手导致的——”姬柔的脸柔和了几分，“我今日来找你，是想来质问你们天象者为何插手外族争斗，导致我族人伤亡。而你同样作为天象者中的一员，若是将我灭口，这笔帐，离塬逃不掉。”

    “前因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姬柔说的不无道理。

    离塬的出手本就改变了鸟族的发展轨道——若不是他贸然出手，凤凰一脉不至于损伤惨重，姬柔也不会来兴师问罪——若是死了，或许还真会报应在离塬的天劫上。

    可若姬柔的说法正确，那么，后续姬柔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每次前来都是来兴师问罪，岂不是可以无休无止在这天群山脉中待下去

    若是姬柔主动攻击，他们五人非但不能还手，还得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楚辞自诩骄狂无人及，怎肯被人要挟至此，说道:“即便你今日死在我手里，也不过多一道天雷罢了，我替离塬受了又如何”

    姬柔两颊再次涨红狰狞，眼中哀伤、恨意一同浮现，揪住楚辞的衣服，凑在他眼前大声嘶吼，“我三哥也死了！重伤不治！是离塬害死他的！如今我凤凰嫡系一脉只剩我一人，你若是无畏，不妨试试”

    无论是何种族，嫡系一脉的血液都是最纯正稀少的，若是凤凰嫡系一脉在此灭绝……

    楚辞敛神问她，“你想我如何做”

    面对楚辞的态度突然转变，姬柔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先前离塬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的鸟族族长
    姬柔这才抬眼看他，“行，后日便是鸟族族长的授衔仪式，无论他们捧场与否，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日都会到场捧场，宣布任何消息都非常方便，到时我会来找你。”

    姬柔这话还有层意思——若你生出其他想法，我大可在那里宣布离塬违背准则，扰乱了时间秩序，即便鱼死网破，我也会拉上你们做垫背。

    第三日一早，便是鸟族新族长的授衔仪式。

    姬柔大清早就来到楚辞所在的山头，叫上他前往附近的雀羽山。

    不知是何原因，新的鸟族选址距离天群山脉很近，加快脚程，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莫初站在山脚，遥望着两人远去，手上还拿着准备送给楚辞的吃食。

    此刻的雀羽山人声鼎沸，大家都知道玄莺的爷爷在鸟族内斗中牺牲，在鸟族族长的正式授衔仪式开始前，谁都不知道，此番登上族长之位的是何人。

    姬柔藏身在乱石堆中，观察着今日来往之人。

    仪式开始前，雀羽山上乱糟糟的，她如今的处境，实在不方便出去。

    还得在仪式步入**的时候，一鸣惊人地出场才好。

    楚辞并未躲闪，背靠在大石块上，与来往的相识之人打招呼。

    远远地便看见熊族族长熊七朝着楚辞走来，嘴里打着招呼，“嘿，楚辞，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楚辞堆起笑脸招呼，“这不是听说今天会来很多老朋友嘛，来凑凑热闹。”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向来是喜欢躲清静的。玄鸟一派与外族交集不多，今天到场的很多人，都是看在他们血性的份上才给个面子，来递个好——”熊七话语转了个弯，“你小子向来狂妄自大，我可从没见你参加过这种活动。”

    熊七壮硕脑袋朝他靠近，口中喷吐着浓烈的白色雾气，笑容暧昧，“我先前可听说玄鸟子辈中有个姑娘看上你了，你今天该不会来帮玄鸟撑场面的吧”

    楚辞笑而不语。

    他今日别说是来撑场面了，怕是砸场子都不为过。

    熊七脸上的笑容更加暧昧，露出了然的表情，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握拳，大拇指朝背后指了指，“我懂我懂，行了，兄弟，那些姑娘都快扑上来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前面看看。”

    “好，”楚辞站直身子送他，“慢走。”

    乱石堆对面，一群衣着鲜亮的各族少女，正三五成群围拢在一起，一边轻声聊着，一边偷偷打量楚辞。

    楚辞只匆匆瞥过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手掏出了一颗珠子把玩。

    楚辞始终靠坐在乱石堆旁，手中捏着一颗剔透珠子，和往来的相识之人打招呼。

    也是因此，大多数人见楚辞待在那里，都只匆匆路过，最多像熊七那般寒暄几句，倒是无人逗留，也无人注意到躲在乱石堆中的姬柔。

    乱石堆在山顶入口处，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访客便到齐了。

    乱石堆对面的那群姑娘，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

    有几个胆大的，已经互相拉扯着准备上前搭话。

    楚辞看着款款走来的姑娘们，脑中却想着，莫初却不会做这般的事。

    若是莫初在此，怕是又该鄙夷自己四处留情了。

    想了想，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诞不经——先不说莫初不会在这儿，即便在这儿，以她那日为自己疗伤还要背过身去的模样，怕是连站都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吧。

    楚辞嘴角自嘲，殊不知，自己这一笑，却让身前款步而来的姑娘们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春心更加荡漾，步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打脸来了？
    “楚辞你怎么来了”玄莺看向站在楚辞身后小鸟依人的姬柔，瞳孔震动，“还是和姬柔一起来的”

    姬柔在楚辞身后晃出半边身子，“楚辞哥哥，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在今日和大家宣布嘛，正好大家伙都在，你就现在说了吧。”

    姬柔笑眼眯眯看向玄莺，“反正玄莺的授衔仪式也只是走个形式。玄莺，你不会在意的吧”

    玄莺没有看她，只双眸紧紧盯着楚辞，企盼能得到对方哪怕一个眼神的回应。

    可楚辞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玄莺不傻，从始至终，她都看得出来，楚辞对她并无半分情谊。

    今日鸟族宾客盈门，如今都只等着她发话招待。

    无奈，她看着他，开口道:“楚辞，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楚辞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慢走向高台。

    姬柔拉着他的袖子，眼神清澈，看起来童真无邪，跟在他身旁一起走上了玄莺所在的高台。

    目光扫过台下众人面孔，将那些明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楚辞这才开口:“各位应当都听说了前段时日，凤凰一派和玄鸟一派的争斗……”

    楚辞稍事停顿，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果然，这句话一抛下台，台下立时就炸了。

    今日可是玄鸟一派登上鸟族族长的授衔仪式，应邀前来的人，哪个不知道鸟族内斗的事情。

    楚辞这么说，岂不是点明了玄鸟的族长宝座是靠内斗夺来的

    这不是当众打玄鸟一派的脸面嘛！

    一旁手握鸟族权杖的玄莺也是一脸阴沉，抿嘴不发一语。

    “……以武为尊，争斗乃常理。按理说，我不该插手外族事项。”楚辞故作为难，“只是，姬柔的大哥，姬名在生前，曾委托我们天群山脉的五人好好照料他的妹妹——姬柔心善，她自知凤凰一派无法崛起，却也心疼她那些流落在外的族人们，她悔恨自己实力不强，施展全力也无法将族人全数找回，日日在天群山脉以泪洗面，十数日都不肯踏出山洞一步。”

    楚辞面色哀痛，像是真切为姬柔的状况担忧，“龙凤两族虽不如千年前那般和谐共处，但我一向拿姬柔当亲妹妹看待，她一夕之间经历了家破人亡，族人又四散逃命，以她如今的年岁来说，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对她都太过残酷了……”

    熊七在台下撇着嘴，亲妹妹这种解释，他不知道周围其他人信不信，但他熊七作为活得比姬凤还久的老骨头，哪里不知道以姬凤的辈分也得叫楚辞一声小叔呢！

    他不知道楚辞今日帮凤凰一族说话的缘由为何，却也知道，今日在场的不少人，都因为各种原因不那么待见楚辞，怕是自己这位小兄弟，今日得在这儿喝一壶才能走。

    “如今我龙族只剩我一人，我有心帮她，却也无力承担所有，这才厚颜来此，恳请诸位能帮忙一起寻找凤凰族人，让他们能与姬柔族人团聚。”

    因为身份和年岁的关系，楚辞认识的人很多，帮助过的人也不少。

    他知道以他的号召力，不可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甘情愿找寻、保护凤凰族人，但那些讨厌他的人，会先观摩选择帮助楚辞的队伍中有哪些家族，再决定自己的站队。

    这也是姬凤、姬柔先后都选择了楚辞的原因。

    楚辞的说法与先前说好的不同，姬柔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开口打断，只能扯了扯楚辞的衣袖，表达自己的态度。

    却不知这一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只与一人共白首
    当下，她便双手扯着楚辞的袖子，仰头看着他的脸，泫然欲泣，说道:“楚辞哥哥，我也不知玄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父亲待我和几位哥哥一向很好，如今，我没了哥哥，父亲也不在了。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和我的族人们静静度过余生，难道就这么难吗”

    楚辞明白她的想法，故意开解道:“如今的鸟族虽然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地方，但这里有更多的人帮你一起照顾族人，不是能帮你分担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