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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这个好说,哀家相信郁侯的手艺”,太后说着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那么哀家就将征洲和佖洲交给你了。

    当然希望我们的步调能够统一,相互配合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刚一落座,犀利的视线又射了出来,“怎么料理,哀家也不过问。但是只有一点,希望郁侯能够做到。”

    太后微一停顿,语气变得冰冷,“不用对他们手软,将所有材料都融到这道菜里,才会做出最好的味道。”

    郁侯迎接着太后同样冰冷的视线,即使没人嘱咐他要斩草除根,郁侯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臣遵旨。”

    看到郁侯的反应,太后的眼神终于流露出温和,她示意郁侯坐下说话。

    “听闻郁侯在玄景宫的花园中种满了风雨花,都是从郁洲带过来的吗”

    “承蒙陛下厚爱,能让臣了却一桩妹妹的心愿。只怕花园花色单一,太后会不喜欢。”

    “不会不会”,太后摆了摆手,“风雨花很漂亮,哀家也很喜欢”,在喝了口茶之后,太后的视线又落到了郁侯身上,“陛下刚刚入宫不久,不知道郁侯对陛下有何感想”

    太后的目光中充满着探询,或许还夹杂着一丝不安。不论太后有多精明,在面对自己从未抚养过一天的孩子时,还是会觉得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此刻的亿竹不是一国的太后,而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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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寻求答案
    太医院这两天热闹非凡,不管是医官还是打杂的小吏都忙忙碌碌,在院内跑来跑去,不是在搬运药草就是在捣草药,称重、研磨。

    每个人脸上都冒着汗,他们从昨天接到命令制作药丸,已经一整宿都没合眼了。

    而下这道命令的虹王也同他们一样苦熬了一宿,太医院的院使看到一国之君竟和医官们一起捣草药,惊得冷汗直流。

    不过不管院使怎么劝说,玹羽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因为在妖林时捣草药是他最拿手的,此时只不过是重操旧业。

    不光如此,也因为时间紧迫,玹羽实在无法坐视。

    依枔子的判断这种毒会在进入人体的三天后发作,而距遇袭已经超过了两天。在他们赶制解药的时候,已经有受伤的侍卫毒发而亡。

    为了抑制死亡数字的上升,玹羽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同时也派人到高翅城外去收集草药。

    “这是一种被称为‘滞毒’的毒药”,枔子一边检查着一名侍卫胳膊上的伤口一边说道,“刚刚进入人体它不会马上起变化,而是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慢慢变化,最后生成致命毒素,所以一开始很难被检查出来。

    当我看到璃乐脸色很差,已经是他受伤两天之后的事了,所以才能察觉到。”

    枔子的解释,虽然让一干没有马上察觉中毒迹象的御医们稍稍松了口气,但年轻主君那张依旧阴沉的脸色,还是让他们噤若寒蝉。

    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玹羽并未说什么,因为他心中满是自责。

    不过太医院并未因主上的自责而幸免,反而遭到更严厉的痛斥,而斥责他们的正是那天在高广宫中目睹一切的竹映长公主。

    瑰羽非常生气,不管什么原因,没有意识到中毒是事实。如果不是恰巧枔子的到来,那不知又要死掉多少人,而且受伤的人中还有洲侯。

    瑰羽想要处罚整个太医院,并打算向太后汇报此事,但被玹羽拦了下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制作解药救人,如果整个太医院因处罚而瘫痪,那就更糟糕了。

    在忙了一天一宿之后,一共制作了五百颗药丸,全部分发到了参与涟书殿事件的侍卫手中。

    此刻玹羽才长长吁了口气,顿觉疲惫袭身,一屁股做到了太医院正堂门口的台阶上。

    御医们见状又被吓得三魂七魄不着家,赶紧将他们的主君送回了高广宫中休息。

    被强迫卧床的玹羽望着天花板的眼睛有些空洞,他不是因为身体疲劳而支撑不住,而是精神长期过度紧张而有些吃不消。

    他闭上眼睛,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出现了枔子担心的面孔。

    “你没事吧御医们说你晕倒了。”

    “什么晕倒啊,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坐在了台阶上而已,就被当成病号。”

    玹羽满腹牢骚,坐起了身子,觉得宫中的御医真是爱夸大其词。

    “别起来,你还是躺着吧,你的脸色的确不太好。”

    “不过是最近几天没睡好觉罢了”,玹羽推开枔子还是坐了起来,“倒是你啊,上次中的毒全好了吗”

    “有爹在,我怎么可能有事”

    说着枔子又露出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

    看着弟弟的笑脸,玹羽却露出了苦笑,他不禁想起那天自己在荆清阁书房对敬出说的话,还有敬出脸上那既吃惊又哀伤的表情。

    他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妹妹才来到明洲的,但现在自己还要别人来保护。

    这次他的养母也是他的姑母虹昔庭,带着枔子也来到了玄景宫,不用说当然是放心不下他。

    想到这儿,玹羽的心更加沉重。他本是不想给姑母一家添麻烦才离开妖林,但现在他还是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帮助。

    从心里上讲,玹羽是强烈希望姑母和枔子能够留在他身边,但越是有这种想法他就越是对自己感到厌恶。

    他觉得亏欠姑母一家的实在是太多,也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沮丧。

    “药丸不是都做完了吗,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看着枔子那张苍白的脸,玹羽不免有些心疼。

    “我想再多做一些备用,因为原材料不太好找,所以我和院使说了,他明天会派人到城外面再去采集。”

    “是吗”,玹羽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看着玹羽那眉头紧皱的脸,枔子的脸也有些僵直。

    “那天在涟书殿刺客一个比一个凶煞,那是完完全全想要置人于死地的面孔。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应该用马上就会起反应的毒药才对,何必要用这种过三天才能致命的毒药

    如果是这样,受伤最重的邈侯可能就逃不过这一劫了。他们的目的也可以说达成了一部分。

    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给我们时间去发觉,让我们有时间去解毒,这不是很愚蠢吗”

    枔子也皱起了眉头:“这点的确是说不通。”

    “涞洲自然可疑,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想故意栽赃给涞洲。处心积虑选用这种不能立即致命的毒药,就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涞洲身上。”

    听着玹羽的猜测,枔子不由打了个寒噤。刚一出妖林,就让他体验了一把居心叵测的含义。

    他定了定神儿,问道:“我听说你们怀疑刺客是涞洲派来的”

    “是,因为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带着‘涞’字的物品。”

    “那似乎就可以解释了”,枔子一边说着一边点了一下头,而这招来了玹羽疑惑的目光,“因为要制成这种‘滞毒’需要用到一种名叫‘芆娄’的植物,而这种植物只生长在涞洲边境一带。我想御医们没有发觉中毒迹象,可能也跟这种植物十分稀有有关。”

    听完枔子的解释,玹羽的眼睛挣得老大。这件事看来是和涞洲脱不了干系了,可涞洲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在太后的支持下成就了现在的涞侯,那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背叛太后这件事玹羽之后也向太后询问过,但太后也是一脸迷茫。

    “人是会变的,就算是哀家帮他坐上了侯位,但他也不见得会一辈子感激哀家。为了自身的利益,背叛也就在所难免了。”

    玹羽走在玄景宫幽深的走廊上,脑中依旧盘旋着太后刚刚对他说过的话。当他发觉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邈侯所居住的流华宫前。

    流华宫是专门供来京办事的洲侯们居住的宫殿,而在涟书殿出了事之后,郁侯、庄侯、权侯、岁侯都已相继离开,返回自己的辖洲。现在这流华宫中住着的,只有重伤未愈的邈侯一人。

    刚一进入宫门就听到熟悉的琵琶声,见到突然来访的虹王,仍卧病在床的邈侯想要起身迎接。

    玹羽赶紧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躺下。

    女洲侯在御医们的全力救治之下,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显然还是虚弱不堪,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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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隐匿出宫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从玄景宫中就走出一队身着白袍大褂的队伍。

    他们推着十辆推车,穿行在高翅城行人慢慢增多的道路上。在一家药铺前他们停住了脚步,其中五六个人将两辆推车推进了这家药铺的后院中。

    “这两车药品,是朵昈殿下为答谢店主那天把芒杉让给她的谢礼。”

    一名年轻的身着白袍的太医院医生,对着有些不明就里的药铺店主说道。

    听到“朵昈”这个名号,店主惊愕地睁大了并不大的眼睛,方才想起五天前确实有一名粉发女子,强行将他这里唯一的一盒,早已被人预定了的芒杉强行卖去的事。

    女子花了两倍的价钱,并许诺说日后一定会再来答谢他,但没想到那名女子就是大长公主。

    当时他十分地不情愿,毕竟预订人是他的老主顾,为了那多出来一倍的价钱而伤了老主顾是十分不划算的。

    不过,女子的态度十分强硬,几乎是软硬兼施外加威胁,让他不得不出售那盒芒杉。

    想起这件事,店主到现在还是一肚子苦水。他想要打开推车上的箱子,看看这位给他带来一连串麻烦事的公主会给他什么样的谢礼,但他还没碰到推车就被年轻医生喝止住了。

    “殿下有旨,说在收下一个时辰之后才可打开。”

    “这是为何”

    店主一头雾水地问了句。

    “殿下说了,这药品是刚制成的,还见不得光照。”

    这名医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中也和店主一样,不大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药而据他所知,这几天大长公主并未来过太医院,她又是在哪儿并如何制作的这两车药品

    不过这并不是需要他来关心的事,不该知道的还是少知道为妙。

    年轻医生干咳了一下:“对了,殿下还说这两个推车是太医院的东西,她只是借用一下。所以今天傍晚,我们会派人来将车取回。”

    送走这些白袍的医官后,店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了一眼药车后,咂了一下嘴。

    他不敢违逆大长公主的意思,这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贵人,遂不再想着打开去看,便去忙着开店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推车上的箱盖从内部打开了,玹羽那头绿发脑袋探了出来。

    在确认四周没人后,他学了几声鸟叫,另一辆推车的箱盖也打了开,露出的是枔子的脸。

    “一身药味!”跳下车的玹羽闻了闻身上,一脸狰狞,“枔子你就不能找个味道好闻点的药车吗这一路害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没死在那些穷凶极恶地刺客手中,倒是死于救人性命的药草上,真是讽刺!”

    “没办法,谁让娘那天买的是芒杉啊,就是这么呛”,枔子也跳下车来,完全不理会玹羽的抱怨,开始查看四周,“我们赶紧走吧,趁着现在没人。”

    当这兄弟俩成功从药铺溜出来,踏上高翅城的街道后,玹羽脸上并没有兴奋之色。

    他前几天还和瑰羽说过,玄景宫跟要打仗似的犄角旮旯都是侍卫,要真能溜得出去那就绝对是近卫队有问题。

    而现在他真的就溜了出来,而且还是和枔子两个人。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道:只要溜进宫中不那么容易就好了。

    不过他们已经想好要如何不被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宫中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时间这么早就去丞相府不太好。”

    玹羽正想着心事,被枔子拉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昨天得知近卫队长晤综斗伤重不治后,玹羽备受打击。他决定要出宫一趟,去见见那个一直躲着他不见的丞相,到底是不是如邈侯所说,是个能够让他信赖的人。

    现在的玹羽心中十分渴望身边能有个商量的人,而他也不想再坐以待毙,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二月底的清晨还有些寒冷,但也阻止不了人们为生活而奔波前进的脚步。

    兄弟俩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繁华之下也有暗影,街边上不时能看到乞讨的小孩。

    玹羽看到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背在一个大一些的孩子背上哇哇大哭着。

    于心不忍,玹羽停下脚步,想要去给那孩子一些钱,忽然觉得身体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身体重心有些不稳,玹羽被旁边的枔子扶住了。

    “喂,你走路倒是看着点儿啊!”

    一个男童愤怒的声音传到了兄弟俩耳中。

    两人定睛一看,一个身材矮小、衣着褴褛、赤着双脚脏兮兮的男孩,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玹羽。

    “啊,抱歉”,玹羽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男孩。

    “等一下,我看的很清楚,明明是你先撞的我们。”

    耳边传来枔子不悦的声音,才将玹羽的意识拉回来。只见那个男孩在瞪了枔子一眼之后,飞快地跑掉了。

    当玹羽再将视线放到那个婴儿身上时,已经有个过路的好心人给了他们一些食物。

    “我们去前面那家店吧,他们家味道还不错。”

    玹羽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旋即又觉得不对劲,道:“等等!等等!味道还不错是怎么回事好像你去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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