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涞侯也在尽一个父亲的职责,不断地安抚心爱的儿子,并表示不会再处罚汐峰谷了。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安慰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子,所做的一时承若罢了。
涞侯此时对汐峰谷的背叛,让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哭累了的小孩子进入了睡神的怀抱中,涞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定了定神,看到自己儿子委屈的表情,比让他看到起义军破城还要紧张。
涞侯嘱咐了桧立几句,又匆忙走向了大堂,他的洲相正在那里等他。
“公子安定下来了吗”
“……嗯”涞侯一边应和着一边坐到了位子上,拿起案几上的茶杯,猛罐了几口茶水,哄自己的儿子已经让他累得有些虚脱了,“到底是谁告诉他的本侯都忘了岁兆跟那个叛徒走得很近了……”
“那么大人是打算不再追究汐将军了吗”
“放屁!”
刚刚因为儿子的缘故而暂时压下去的怒火,现在又因沉取的一句话再次喷发出来。
涞侯狠命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无辜的茶杯在发出尖锐的悲鸣声之后,便开膛破肚,将杯内茶水茶叶洒落一地。
“在岁兆病好之前,本侯就先留着他这条狗命!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人请息怒,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生气,伤了身体太不值得。之前下官就一直在想,汐峰谷为何一直反对和尭**联手的事,现在是一切都明了了。”
“你是说汐峰谷早就想要和那些乱民联手了”
“像汐峰谷这样既有能力又深得大人您的信任,还手握兵权的人,不生出二心那才怪呢。再加上他又出身于平民,会和起义军勾结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本侯从小就将他收养,还把他一手培养成这涞洲的洲将军,他就是这么回报本侯的吗!”
涞侯的话语透出了一丝悲伤,但只是一瞬就又被愤怒取代了。他话锋一转,刚才还有些惆怅的情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丙贝城那边怎样了”
“回大人话,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城守沉石乃是下官胞弟,一定全力为大人效命。”
说着,沉取拱手向涞侯一行礼,“另外尭国也已在青龙洲边境,布阵了四十万大军,到时候会和丙贝驻守的六十万军协同合作,助我主一同镇压起义军。
如此,在军队数量上,我们便
第六十三章 念灰求死
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巴凡,枔子一脸的惊讶。虽然通过书本知道这种药草的外貌特征,但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
能够接触到从未见过的喜好之物,固然令人高兴,但枔子望着手中这个本应该令他兴奋不已的药草,却陷入了沉思中。
巴凡这种药草,他在父亲所著的医书中见过,的确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只生长在尭国的霸下洲。因其药用价值广,加之人工培育很难成活,故取用的都是野生药草,所以弥足珍贵。
尭国一直视之为药草之珍品,从未与他国买卖交易过巴凡。而今,这么珍贵的药草却出现在了最为需要的涞洲洲府,不得不令人质疑。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枔子在心中嘀咕着。
“什么传闻”
耳边突然传来桧立的声音,让枔子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来到了药房。
“……没、没什么……”枔子看着手中空空的捣药罐,赶紧动作了起来。对于怀疑涞侯已经与尭国暗中勾结一事,他实在无法开口说出,“公子怎么样”
“睡着呢,刚才看他在议事厅那么激动,我还真是揪心。但现在看来完全无碍,公子这病应是完全控制住了。”
“公子的病马上就会痊愈。”
“真的”
听到枔子的话,少年面露喜色,此时枔子将一小捆暗绿色的植物递给了他。
“在公子的药中加入这个,用不了一个月就会痊愈。”
“这个是……”桧立看着手中的植物,一阵迟疑后突然睁大了眼睛,“巴凡”在得到枔子肯定的回应之后,少年几乎乐开了花儿,“大夫你不是说这种药草很难弄到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了”
枔子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苦笑,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不过,桧立对没得到答案并不在意,只要知道它能救他小主人的命就足够了。
“桧立,能麻烦你给公子煎药吗我要去看个病人。”
枔子一脸心事地站起身,向少年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同时伸出手递给他一张药方。
桧立回望着枔子,明白他的这位病人是谁,道:“枔子大夫,你尽管放心去吧,公子的事就交给我。”
枔子点了下头,背起了药箱,向着他下一个病患所在的方向出发了。
穿过了偌大的庭院,枔子来到了位于洲侯府后方的禁闭所。一座看起来很大的乌漆房子,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条小土路可走。行走其间,让人备受胸闷压抑。
在看守的引领之下,枔子来到一间牢房门前,士兵打开用铁链拴着的房门,一股阴湿夹杂着血腥味的潮气,就开始刺激枔子的嗅觉神经了。
听到了响动,趴在房间那一张石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不再对外界环境的变化起任何反应了。
枔子环视了一下屋内,阴冷潮湿,除了那张铺满稻草的石床,就再没有别的摆设了。
枔子恳求看守给他准备一盆热水,看守没有说什么,不一会儿就按照枔子的要求送来了热水。
不管趴在石床上的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但在普通士兵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得到尊敬。
枔子放下了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了热水盆中,又将几片硕大的药草叶放入热水中浸泡。
枔子轻轻地唤道:“汐将军……”
看到汐峰谷的下半身已是血肉模糊,枔子心头一紧。虽然之前被强征到游康城的军营中作医疗士,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伤患,不是痛得大声嚷叫就是昏死睡去,但像汐峰谷这样一声不吭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是汐峰谷感觉不到痛,而是心中之痛更据上峰。看着不发一声的伤患,让枔子觉得心中不安,一种罪恶感将他包围。
是他窃取了军机并将其泄露出去,才使得这个人变成现在这幅半死摸样。
枔子所为之事并无过错,但却让他心中愧疚不已。
慢慢去除汐峰谷身上的残衣破衫,再轻轻擦拭他身上的伤口,然后再用刚刚泡好的药草叶敷在了伤口处。
第六十四章 医身慰心
“将军如果就这么死了,是永远也洗刷不掉身上冤屈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改变”,枔子擦拭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我想汐将军不会只是因洲侯不相信将军,才会这样痛心的。巴凡……”
枔子停顿了一下,他本不想在这种时候提到这个,但看到汐峰谷的求死状,恐怕也只有如此才能激起他的生命之火。
他道:“我想将军一定知道,巴凡是只有尭国才有的药草这件事,洲侯一直都想得到它去治疗公子的病。
而如今在将军兵败,涞洲完全陷入起义军包围之际,这种药草却出现在了洲侯府。不用枔子说,将军一定能猜到这其中缘由。
所以将军才会想到死,因为死可以逃避一切,不用去看自己不想看的东西。”
枔子的一席话果然又让汐峰谷转过了头,蓝灰色的瞳孔中传来了狐疑的目光。
“将军大可不必自责,这件事将军毫无过错。只是涞侯做了太多错事,他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将军的尽忠,而将军也更没有必要为他去死!”
“啪”的一声,还没等枔子反应过来,汐峰谷的手就已经抓住了枔子白皙纤细的手腕,疑虑的目光中又夹杂着几分锐利:“你真的只是个大夫你到底要说什么”
“枔子只想问将军一句话,洲侯是不是想要跟尭**联手”
问完这句话,枔子感到自己被抓着的手腕处传来了更大的力道。
腕部的不适让枔子皱了皱眉头,面对汐峰谷袭人的视线,他并未退缩,而是以水蓝色的瞳眸同样坚定地回望着汐峰谷。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话简直和城外的起义军一个腔调,尭国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枔子神情忧郁地望着汐峰谷,“枔子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还要追随涞侯以将军的性情资质,完全没有必要和这种杀人如麻的人一起同流合污。”
一席话,让汐峰谷放开了抓着枔子的手,他脸上充满了哀伤:“洲侯大人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将军如果真的想报恩,那就应该犯颜极谏、洒心更始。而不是随俗浮沉、助纣为虐。那只不过是愚忠罢了。”
“……”
汐峰谷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更显痛苦。
“将军是涞侯的部下,但涞侯又是虹王的部下。涞侯抛弃了虹王,那么将军也要抛弃虹王吗”
听到这儿,汐峰谷抬起了头,望着眼前这个青发少年,仿佛能从他那瘦弱的身躯里,找到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请将军振作起来,涞洲需要将军,虹王也需要将军!”
汐峰谷没有作声,又低下头去。但枔子心中清楚,他眼前的病人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枔子从禁闭所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突然自己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
低头望去,捉音草从绿色变成了红色。四下望了望,枔子钻进旁边的草丛蹲了下来。
枔子集中精神听着玹羽的声音,问道:“今晚就行动吗”
“嗯,就是今晚。涞洲军新败,领军大将又被剔除,我们决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好!”枔子应了一声又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继续道,“涞侯与尭国暗通款曲之事是真的。”
“你确认吗”
“确认!”
捉音草另一侧的玹羽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晚的行动是必须成功的了,否则这涞洲就要丢了。”
“玹羽哥,这事儿或许还有转机。”
“转机”
“我一会儿打算去见涞侯,如果能够相信我说的话,他一定不会和尭国联手的,
第六十五章 虎口余生
“你在公子的药里乱加计量,让他的病时好时坏,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就这样摧残他的身体。你知道吗,就算公子痊愈了,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健康了!”
枔子厉声质问,但沉取却发出一声邪笑。
“不好意思啊大夫,本官不懂医,本官只知那孩子是涞侯的心头肉,让这块心头肉一直病着就能控制住涞侯。
不过,让本官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去了趟丙贝城,回来就见公子能下地走动,还跑去救那个叛徒汐峰谷,大夫给的这个惊喜还真是叫本官心惊肉跳!”
沉取说着,用手中的剑隔着剑鞘,拍了拍枔子白嫩的脸,“遗憾的是,大夫没能完全医好他,要不涞侯见了巴凡也不会那么心花怒放了!”
“作为臣子,你怎么能这样出卖自己的主子还有虹王!”
枔子白皙的脸因为愤怒有些微微泛红,“啪”的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左脸颊上一阵灼痛。
沉取的剑鞘狠狠地抽在了枔子的左脸上,刚才还微红的脸颊上出现了鲜红的血印。
一股血腥味充斥枔子的口腔,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强大的冲击力让枔子的头歪在了一边,但很快又被沉取的剑鞘拨了回来。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师,竟敢这样质问本官,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及言行!要不然你那漂亮的脸蛋儿就要开花了。”
沉取的恐吓并未吓到枔子,相反,换来了他更加愤怒及嫌恶的目光。
“你是不是尭国人”沉取又在枔子眼前晃了晃手中的药方,“这药方可是尭国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所写,药方也一直收藏在尭国王室手里,从未外传过。绝不会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
还有那个巴凡,恐怕连尭国的医官们都鲜有知晓,更别提你一个虹国的小鬼。可你却知道它的功效,还知道能用什么药草替代它。本官怎么想也想不出这其中原由!”
沉取说着,将脸凑过来,直视着枔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尭国又有什么关系”
“枔子只是被涞侯强征进来的医师,碰巧写出了方子而已”,枔子岔开了话题,“倒是大人您,跟尭国有什么关系,宁可卖主卖国,也要把他们放进涞洲”
被沉取这么一问,连枔子自己也心生疑窦,他不记得自己是在他父亲的哪本医书中看到过这种疫病。但此时他不愿细想,和沉取说话让他感到极其厌恶。
沉取盯着枔子又看了片刻,之后剑鞘离开了枔子的脸。站起身来的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股夹杂着失望的轻蔑之色浮出了水面。
“本以为你和尭国的贵族有什么关联,看来是本官想多了。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儿上,本官就告诉你,人只要想在这世上活着,就要好好利用手里的资源。
连你们这些贱民都知道这涞侯不可靠,都要起来反抗他,难道我们这些天天在他身边做事的人会不明白吗
放眼望去,如今的虹国又有哪个居上位者是可靠的你想说那个连出身都疑团重重的新王吗他恐怕比涞侯还不可靠。你觉得会有谁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及未来堵在这种人身上”
枔子霎时面如槁木,愤怒、酸楚、无奈之情混杂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捉音草。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作为一介贱民,你能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就算是死也该感到满足了!”
沉取邪笑了一下,从剑鞘中拔出了明晃晃的剑,枔子脸上的惊愕还未退去,就感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捉音草被沉取的剑砍了下来,无数带血的细丝也从宿主的身体中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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