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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涞侯刚才还紧搂坐在自己身前儿子的右手,突然放开了,转而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着朝他而来的几匹白色飞马一通儿乱比划。

    靠近来的飞马被逼退了,而岁兆那瘦小的身躯也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

    惊呼声还未从人们口中冲出来,一个人影便冲了过去,脚一蹬地高高跃起,伸出双手接住了正在加速下落的男孩。在空中一翻身,完美地画出一条弧线后稳稳落了地。

    这一整套动作的优美和那空中的丑态百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

    满脸泪水的男孩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梳着绿色马尾辫的少年,正将他轻轻地放到地上。

    皮肤黝黑的近侍跑了过来,将小主人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大声叫道:“公子!公子!”

     




第七十章 飞马救驾
    起义军的干部们都已聚齐,众人将视线投向了那个摔在地上,身子圆滚的涞侯身上。

    在看到洲相和瓦一城守后,涞侯顿时怒火中烧,抬起手臂指向了两个叛徒,大声叫骂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本侯平日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居然会丢下本侯自己逃命!真是该死!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说着,涞侯在愤怒的驱使下,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恶鬼般狰狞着胖脸,欲扑向背叛他的洲相和瓦一城守。

    突然,他周身都感到刺痛,这才发觉四周不断有小石子向他掷来。

    起义军的士兵虽然都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没有一起扑上来将涞侯大血八块,但还是对仍在嚣张的涞侯投去石子,以示憎恶。

    回过味儿来的涞侯,感受到了这一股股带刺般的注视,脚下一个趔趄,被一块掷到脚底的石块绊倒,重又摔倒在地。

    瞬间,他不再有心力去谴责那两人,屁股蹭着地,悄悄向后退着。然后,突然一转身,想要爬起来逃走。

    玹羽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还没有等涞侯转身的动作完成,绿发少年就已来到他的跟前,拔剑指向他了。

    “大人!”

    一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男声,传入了玹羽耳中,欲寻声望去,只觉得一阵快速而强烈的风从他身前经过,接着就是金属掉落在地的碰撞声,和自己右手小臂上传来的痛感。

    玹羽反射性地向后一退步,看到刚才还在自己手中的剑,已掉在了他前方的地面上。而自己的右小臂像是被无数刀片划过一样,布满了红色血印。

    手腕处因捉音草的脱落而缠着纱布的伤口又再度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此刻掉落在地上的剑,像是被狂风卷起般飞了起来。还未等玹羽反应过来,剑尖已经指向了它的主人。

    “汐将军!”

    玹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枔子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衬着夜色和火光更加凸显了他皮肤的白皙,清秀的脸庞似乎和现在这种紧张气氛不太搭调,让人觉得美得可怕。

    沉取逃走之后,枔子重获自由,在将岁兆交给侍卫保护后,他朝洲侯府后方的禁闭所奔去。

    枔子心里清楚,如果闯进来的起义军发现汐峰谷一定会杀了他。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让游康城久攻不下,让众多的起义军士兵死于他的长刀之下。

    夹杂着自己复杂感伤的枔子,将在牢中的汐峰谷救了出来。

    在知道城中的事态后,汐峰谷便挣脱开枔子的搀扶。看到远处空中,那些乱作一团的灰色和白色交缠在一起的飞马,汐峰谷便一瘸一拐地奔过去了。

    披散着一头墨色长发的汐峰谷,击伤了玹羽,并用他掉落的剑抵在了玹羽的喉咙处,用自己的身体将涞侯挡在了身后。

    “大人,您没事吧”

    汐峰谷一边用他蓝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玹羽那碧玉色的瞳孔,一边询问他身后的主子。

    “啊,登禾呀!登禾呀!果然还是你、还是你对我最忠贞啊……”

    涞侯带着哭腔,唤着汐峰谷的字,或许这是他一生当中最最感动的时刻。

    “大人,赶紧逃吧,末将会保护您到最后的。”

    虽然之前交过一次手,不过如此近距离的看清对方的脸,还是头一次。现在又第一次被人用剑抵在喉咙处,比起恐惧来,玹羽倒是觉得有些兴奋。

    “逃”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从玹羽正在被威胁着的喉咙发了出来,“请将军好好看看四周吧。”

    起义军已经完全占据了洲侯府,而空中也被刚才加进来的白色飞马队控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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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日出日落
    “你们是怎么知道本王在涞洲的是不是从明侯府传过去的消息”

    褪去了三天前的烽火厮杀,涞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玹羽在涞侯的书房内,翻看着沥有礽竭力保存下来的书信函件。

    “不,是邈侯接到了消息。”

    “邈侯”玹羽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瞑凛高那张冷艳的脸,“她的伤好些了吗”

    “托陛下挂念,邈侯现已可以下地,不过还需多休养些时日,才能返回邈洲。”

    “那就好”,玹羽点着头,又将视线放回了手中那本似乎让他头疼的账本上,“涞洲的事怎么会传到邈侯那里”

    “涞洲西边的丙贝城在两天前发生了兵变。城守沉石打着镇暴解围游康城的旗号,欲图打开城门,放进尭**。

    而丙贝城的将军汀旗,对于城守的行动甚为震怒。他杀了沉石,并砍下他的首级,扔给了城外等着进入的尭**。

    汀旗并不知道沉石他们的计划,所以考虑到涞侯也有可能参与其中,他决定把这个消息传给邻洲邈洲。”

    听到丙贝城那边的混乱,玹羽的头越发疼痛,他将背靠椅,再次抬起头来,问道:“现在丙贝城那边什么状况”

    “汀旗率领的六十万守军已经和尭**形成对峙,而驻扎在边境的尭**也有四十万之多。据细作来报,尭国还在调兵遣将。就算沉石已死,计划败露,但尭国并未放弃原先的计划。”

    听了女将军的话,玹羽陷入了一阵沉思。他凌晨提审过一次涞侯,根据涞侯自己的说辞和枔子的描述,玹羽不认为涞侯是有意与尭国勾结。

    涞侯这么做最大的目的,是获得药草巴凡,用来救他儿子的命,而一直鼓吹和尭国联手的人则是洲相沉取。

    但这主仆二人均竭力否认制造了涟书殿刺杀事件,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有人想嫁祸于涞洲。

    玹羽在涞洲待了近三个月之久,他也不认为这两个人是在说谎。一定是有人想借这起事件将涞洲推向尭国,并从涞洲打开虹国的大门,再次兴起一场虹尭之战。而这幕后之人,定可从战场的混乱中谋利。

    这样想下来,能够从中得利的最大嫌疑之人就莫属匡侯了。但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

    “暝将军。”

    “陛下。”

    听到玹羽似乎带些询问的口气,凛高拱手恭听。

    “如果本王要调动禁军到涞洲,母后是否应允”

    闻言,女将军微一抬头,道:“陛下想用禁军抗击尭**”

    “虽然拿下了涞侯,但现在涞洲境内各地,仍旧暴动不断,靠涞洲自己的兵力恐很难抑制。涞洲百姓一直活在涞侯的恐怖统治之下,受尽虐待,饱尝艰辛。他们痛恨官府,自然对王室也不信任。”

    玹羽说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将军,“救了他们的身,还要救他们的心。”

    暝凛高丰盈的红唇微微上扬,道:“末将明白陛下的意思。只要陛下写明,太后自有定夺。”

    没有得到暝凛高的直接肯定,让玹羽有些失望,但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问出了口,心中反倒坦荡了些。

    玹羽理了理思绪,继续道:“瓦一城那边情况如何”

    被问及这个,女将军皱了下眉头,回道:“这事儿说来蹊跷,赜洲突然停止了一切战事,十五万军也被撤走。我们在继续调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传过来。”

    玹羽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看来赜洲那边也出了什么状况,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当玹羽又拿起一本册子准备翻看之际,一个小吏的声音响起。

    “陛下,沨毅久求见。”

    “让他进来吧,本王正好也要找他。”

    走进书房的沨毅久,身着一袭白衣,一进入正堂他就跪拜下来。

    “罪民沨毅久,请求陛下处罚。”

    “处罚”玹羽一愣,看着堂下叩首的沨毅久,“本王为何要处罚你”

    沨毅久没有抬头,依旧保持叩首姿势:“是罪民带头发起了暴动,破坏了涞洲的秩序,涞洲现在的混乱,罪民难辞其就。”

    玹羽微皱眉头:“依你所言,本王也是在你带领之下,一起破坏涞洲秩序的一员。那么,本王是否也要一同受到处罚呢”

    “……罪民不敢。”

    沨毅久依旧扣着首,但明显有些动摇了。

    玹羽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沨毅久身前,道:“涞洲的秩序早就坏了,你所说的破坏是要重新建立秩序。这点本王认同,所以才会加入你们。”

    看着仍旧俯首不动的沨毅久,玹羽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本王已经下令,将涞润冲、沉取、汗正等一干涞洲旧员押回明洲审问。你是要一同去呢,还是留下来帮本王处理涞洲这烂摊子”

    沨毅久终于慢慢抬起头,突然听到这些,神色不免有些惶恐。

    此刻,玹羽正用他玉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目光是那样清澈。

    “承蒙陛下厚爱,如果罪民能够帮得上陛下,罪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就对了嘛”,玹羽笑着,一把扶起了沨毅久,他走回座椅上坐下,看着一直躬身站在那里的沨毅久,“对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沨毅久’而是‘涞毅久’。”

    闻言,沨毅久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他再次跪倒在地,道:“陛下,毅久不过一介布衣,举起反旗实则无奈。只求涞洲百姓摆脱水火,绝无他心。”

    “你刚才不是还说难辞其就吗这就是给你的惩罚”,玹羽不由分说,拿起另一本册子看了两眼,完全不顾沨毅久的反应为何,“正式的任命书及印玺,等本王回明洲后会正是下发给你,在那之前你就必须对涞洲负起责。涞侯大人。”

    “陛下……”

    沨毅久再次叩首,这次的叩拜之后,他也就成为了涞润冲的接任者。

    “啪”的一声,玹羽阖



第七十二章 赜洲来信
    时间推移至涟延三月初,那时正逢玹羽和枔子悄悄溜出宫,前往涞洲。

    得知一国之君失踪,太后甚为震惊,同时下令宫中上下严守这个秘密。

    太后招来玖羽,这位明侯自涟书殿事件以来,从未入宫。为避朝廷内外的闲言碎语,玖羽选择了沉默,就算得知玹羽失踪,她也并未发声,始终抑制自己,专心处理公务。

    此次太后召见,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深知太后并非疑心自己,只是作态给朝中人看的,以此来观察朝中众人反应,好寻得蛛丝马迹来破解这宫中迷案。

    只是玹羽留给太后的观察期浅短,太后不得不找来玖羽,先搞清玹羽去了什么方向。

    玖羽虽未发声,但也不是不担心自己哥哥去向。查来查去,最后发现自己府中丢了一匹飞马,再细一查问,最后就查到了桂雀头上。

    起初桂雀并不肯说,但见事情越闹越大,也怕玹羽在外有什么闪失,才将那块五儿给她的玉佩拿出。

    “你说什么陛下去了涞洲!那你为何不拦着他”

    玖羽心中焦急,但责备桂雀也无济于事。况且这件事不宜宣扬,她收了火。

    既然查到玹羽身在何处,再做对应倒也无妨。玖羽坐在前往玄景宫的官轿中思忖着,只是另一件事更让她头疼。

    刚进了正孝宫,还未进正门,就听见太后的咳嗽声。

    玖羽急匆匆进了门,看见芒静正在为太后顺着背。她忙倒了杯水,坐到了太后身侧。

    “母后,要不要请太医”玖羽担心地望着母亲有些苍白的脸。

    “老毛病了”,太后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哥哥去了涞洲”

    玖羽点了下头,道:“没想到他会乱来到这种程度。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我们这边先不要动,去跟邈洲打个招呼,让他们先派些人过去。涞洲现在这么乱,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反而会对你哥哥不利。”

    玖羽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玖羽心不在焉的状态,逃不过太后犀利的视线。她望了母亲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母后,你到底知不知道赜洲那边发生了什么”

    太后还未看完,玖羽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虽说赜侯曾和姑母有过婚约,但如今姑母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再来纠缠还有何意义他不怕天下人笑话,可我们王室还要脸面呐。”

    放下手中书信,太后并没有像玖羽那样的情绪激动,只是将万千思绪化作一声叹息:“你都知道了”

    玖羽细眉微拧,道:“收到了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信,女儿怎么能不去调查。”

    太后摇头:“并非无理,是我们王室先对不起赜侯的。”

    “母后”

    太后朝着玖羽一摆手,继续道:“即便是现在,赜侯还是你姑母合法的未婚夫,而你姑母现在的夫君并未得到王室的认可。”

    “那么赜侯他……”玖羽心中一沉,太后则点了点头。

    “婚约一天不解除,赜侯也就永远不能摆脱这种关系。哀家知道自从你姑母出走后,赜侯一直过得很痛苦。如今他知道你姑母回到了玄景宫,想要见她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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