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尭子册知道元墨的话是认真的,所以就算再厌烦也会力配合这些太医。
他把之前从敬出那里得到的解药交给了医官,不过那小小的药粒儿似乎隐藏了巨大的秘密,让那些起初得到它而兴奋不已的太医们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们无法判断药粒的成分,就算知道所含成分能够缓解麻痹症状,但他们也无从得知,要怎样才能获得或是制成这种成分。
刚开始还自信满满的医官们,翻遍了敬出所留下的医书,但却未能从其中找到只言片语,寻得蛛丝马迹。
这毕竟是二十多年前所著医书,而在这期间,敬出不知又将自己的医术提高到了怎样一个境界。
那场血腥过后,元墨一行去了荆清阁。他们将阁中书籍和药草部带了回来。即使如此,这些太医还是没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他们知道敬出在离开尭国的这二十四年中,一定培植出了不知多少种不被人知的药草,在荆清阁找到的这些医书中所记载的,也绝非部。
敬出是个医药天才,就算培育出了新品种,但只要是他能够完记在脑中的,他绝不会写下来。并非他恃才傲物,只是需要他记录下来的药草实在太多。他也只能把有限的精力,都用到那些复杂、培植有困难的药草上。
“出殿下很可能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毕竟这只是对艽芳这种普通药草的改良。”
一名老太医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手有些颤巍地翻着医书。
“难道这种改良还不够复杂?不值得记录下来吗?”
旁边一名年轻一些的太医,半期望又半绝望地看着老太医。但他在看到老太医的反应后,那一半期望也渐渐变成了绝望。
对于太医们那每天都如惊魂一样的表情,尭子册总是当做完没有看到。
“叔父大人真的想杀我吗?”
时不时子册心中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以敬出的医术,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个侄儿的命,完可以挑一个比艽芳更毒的药草。
敬出想要的是子册的决心,且这个决心是有期限的。
“停止战争!”
子册很清楚他叔父想要什么,那日敬出的话总缭绕耳畔,但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他现在只是个太子身份,就算真正继了位,他这个一直不被百官看好的继承人所做出的决定,又有多少人会赞成?
到时候,元墨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太傅是三朝元老,门生遍及朝野。如果他不同意,那这朝中恐怕也不会再有赞同之声。
而军方一直是融氏一族在掌控军权,融丕和融岳姐弟俩自不必再说,他们跟随凌威王征战二十余年,不断扩张领土。
且这对姐弟的父亲融老将军,当年也一直跟随子册的祖父啸通王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争权掠地。
将穷奇大陆部变为尭国的土地,这是他们融氏一族的梦想,也是目标。不可能因子册的一句话,说停就能停的下来的。
如果子册用手中王权强制众官服从,弄不好就会遭到反噬,引得尭国大乱。
子册并不像他兄长子弼那样,深得百官之心。
子册心中阵阵苦笑,觉得当初离开尭国的真应该是自己。让子弼留下来继承王位,这样,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他才会差遣书航去寻子弼下落,以免将来他因毒发身亡,让尭国陷入无主之态,会更加重他的过错。
子册心事重重,面部表情也随着心境变化无常。一会儿露笑,一会儿又一筹莫展。
这幅模样,吓得太医们赶紧抬手给太子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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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幽困深宫
【】(iishu),
尭子册的确是中了毒,且也亲耳听到了敬出的证实,但他并没有任何不适。
身体有些部位偶尔会发麻,虽然发作的时间慢慢变得频繁,但并不影响他的日常,以至于他对自身所处的危险状态毫无自觉。
子册被太医要求在昛炴宫中静养,但他的心早已飞到了苛恭城。他想见玹羽,但一想起妖林中发生的那一幕,又胆怯得不知要如何面对那位绿发友人。
敬屾和敬出这对兄弟的遗体,被安放在昛炴宫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子册每天都会过去,有时一待就是半天。
在门口守着的近侍志丰异常担心,就算敲门询问,屋内的子册也不会有任何回应。每当这时,担惊受怕的志丰便会破门而入。
不过无一例外,都会看到自己的主人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前不久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亲人遗体。
志丰觉得自己这样的主人十分可怜,但又找不到安慰的话,只得默默守在一旁。
直到有一天他再度破门而入,子册突然开了口“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会是谁?是我?还是子弼?不,如果要到那个世界去的话,还是两个人一起比较好……
所以,叔父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比起承受失去另外一个自己的痛,还是同生共死最幸福……”
说完,子册发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志丰什么也没有说,他用力将主人略显沉重的身体拉了起来,强行将他带出了房间。
接连的祸事,让子册备受打击,精神不济,茶饭不思。
志丰陪着主人游走在深宫之中,绞尽脑汁说一些笑话逗主人开心。不过,他的努力总是白费,子册毫无回应,可能根本就没在听,精神一直处在一种游离状态之中。
直到一阵女孩的叫嚷声出现在这深宫中,子册才回过神来。
子册看到几个宫女,正慌慌张张从一座深红宫门中走出。有的宫女手中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种碗和碟子。
“里面住的何人?”
觉得蹊跷的子册叫住了她们,看着这昛炴宫中的偏僻一隅。
见到太子,一众宫女赶紧低头行礼。但听到这句问话,她们不是低头不语就是支支吾吾。像是吃了哑药,没人敢随便说话。
见得不到回答,子册皱了皱眉头不再多问,直接绕过她们朝屋内走去,不管那些宫女怎么阻拦也不去理会。
屋内到底是何人子册早就料到了,宫女有那样的反应八成也是因元墨的缘故。
想到这儿,子册一脸的不悦,同时一股紧张感也涌上心头。将要推开房门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将屋门推开了。
屋内虽宽敞明亮,只是如地震过后般的凌乱不堪,充满哀怨阴郁,让走进屋中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子册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瓷器和玻璃碎片,扔得满地都是的书籍和纸张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
从外屋走入内室,东西仍被扔得无处下脚,明显残存着尚未发泄完的恶劣情绪。
子册的视线从脚底慢慢向前移,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少女背影顿住了他的视线。
梳着两个桃色发辫,一身紫色短袖外罩及短裙,淡黄色的衬衣和长裤,让少女的背影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却是那样无助,微微颤抖。
子册在妖林中已经见过苾子了,只是那天他一直神情恍惚,什么都没顾上。此刻看到已经长成大姑娘的苾子,他还是有些吃惊。
“……苾子……”
看着那头桃色的秀发,顿时让子册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就在他脑中翻看记忆碎片的时候,少女转过了头来,夹杂着悲伤和愤怒的水蓝色眼睛盯住了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
苾子并没有子册那般惊讶,她的情绪还依旧糟糕。过了半晌,她才站了起来,又仔细瞧了瞧来人后,走到子册跟前。
“子弼哥?!”
子册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子册,他们把你关在了这儿……有没有为难你?”
子册看着苾子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我在宫中到处打听,就是没人知道。要不是今天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难道不是子册哥下令将我囚困在这儿的吗?”
子册的话还未说完,苾子就打断了他,有些失落神伤的她转过了身,“我听说你已经成为了尭国太子,尭王已死,前不久我在妖林中亲眼所见,所以现在这个尭国都是你的了。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一周,你怎么会不知道?”
苾子声音冷冷,话里似有埋怨,子册不由苦笑“如果是我的就好了……你应该也听说我中了毒。你觉得尭国众官,会把王位交给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吗?”
苾子再次转身,仔细打量了子册好一会儿。他的脸色灰暗,的确不像一个健康人。
“……我爹他真的对你下了手?!”苾子仍旧半信半疑,她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说着,她双手抱住了头,“我不相信我爹是尭国王族之人……但是那天、那天见到的又是什么?”
苾子突然身子向下滑去,跌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苾子!”
子册俯下身,扶住了苾子,他能感到少女身体在强烈颤抖着。
那一天那一时刻所发生的事,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从那一天起,子册几乎天天都会做噩梦。
目睹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是一件残忍的事。苾子也承受着跟子册一样的心理煎熬。
“子册哥,告诉我,尭国继承人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苾子轻轻抬起了头,一双泪眼再次望向了子册,“那个叫元墨的人告诉我,说这是尭国王室的规矩。我爹本该在二十四年前就被他兄长凌威王杀死的,但却逃了出来并侥幸活了下来。不过最后还是、还是……”
眼泪又沿着之前的泪痕流下,苾子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愿相信,我爹心中只会想着如何救人,怎么会拿起武器去夺取别人的性命?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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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心叵测
【】(iishu),
“是真的!”
子册毫不迟疑又不带感情的回答,像针一样刺痛了苾子。她情绪激动地一把推开了子册,狠狠道“疯子!疯子!你们尭国人都是疯子!坐上王位就那么令你们开心吗?!为了获得权力就可以下手杀死自己的至亲,抹灭自己的人性?”
苾子说得痛心,泪水也再次充盈她的双眼,让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心中的痛让她的胸口如开裂般难以忍受,顿觉呼吸不畅。
她捂住了胸口,表情扭曲,脚下有些不稳。一个趔趄,被子册扶住。
子册的手刚一碰触到她,就被苾子无情地推开了,同时招来她怨恨的目光,大叫一声“不要碰我!”
“苾子……”
子册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苾子,有些不知所措,僵在了原地。
“你们尭国人的手上都沾上了至亲的鲜血,不要碰我!让我恶心!”
苾子的话虽说得强硬,但明显有些哽咽,“明明几个月前,我们还是一家五口人,有说有笑的……为什么转眼间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们为什么要去妖林?为什么破坏我们的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要……”
苾子已然哭成了泪人,子册掏出了手绢,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这次,苾子并没有拒绝。
苾子并不是一个柔弱爱哭的女孩,她的个性要比她的哥哥枔子来的强硬,然而接踵而至的不幸,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苾子擦拭泪水,儿时在妖林玩耍的种种又在子册眼前浮现,只是那时经常照顾苾子的是自己的哥哥子弼。
“子弼哥呢?”
子册正在想着那个人,名字却从苾子口中发了出来。但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有根针卡在了子册的嗓中一般,惊慌的视线和苾子质疑的视线迅速对上,又迅速离开。
“你杀了他吗?”
子册睁大了眼睛,刚刚转开的视线又收了回来,再次对上苾子变得冷肃而又疑虑重重的眼眸。
他对苾子提出这个疑问感到震惊。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那个元墨所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元墨”这个名字顿时让子册怒火上涌,问道“那个家伙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杀死了子弼哥,获得了太子之位。”
苾子询问之声平静得异常,但视线却冷若冰霜。子册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无法再忍受苾子的视线,站起了身。
“那个老家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子册怒不可遏,气得有些发抖。看到旁边桌上还歪倒着一个茶杯未被苾子砸碎,他想也没想,伸出手一挥,侥幸生存的茶杯还是被无情得拨落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子册灰暗的脸上,因为震怒而染上了一片红晕。他喘着粗气,背对着苾子,似乎并不愿意在苾子面前露出怒颜。
苾子也站起身,眼睛仍旧直勾勾地注视着子册,道“如果你没有,那么现在就让我见到子弼哥。”
子册自嘲地笑了笑,回道“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在这昛炴宫,还在尭国,我也希望立刻见到他。”
室内一阵沉默之后,苾子强忍着即将再次涌出的泪水,硬声道“好,我信你。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苾子狠命将模糊了自己视线的眼泪擦去,“我爹在哪儿?我要和我爹一起回家,我已经连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儿了!”
苾子说着径直朝外屋走去,但却被子册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这里。”
子册的阻拦,也搓起了苾子的怒火,嚷道“果然还是你想要囚禁我!是不是还想杀了我?因为我是你们尭国想要清除、想要杀掉的那个人的孩子?”
苾子怨恨的眼神袭上了子册身,让他生出一股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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